天子外传第23部分阅读
也影响不到程绝,内息得以运转自如。程绝虎吼一声,鼓起十成功力,朝旋风狂冲过去。
程绝十成功力的一击非同小可,旋风猛被轰散,程绝得以脱困。
程绝不愧是老江湖,竟自残其身来破招,但却已被“鬼哭神号”震成内伤。
但见程绝此刻头发散乱,满脸血污,其孔不住流出鲜血,面目狰狞,仿如一头负伤的猛兽,双目发出凶狼的杀意,紧盯着数丈外的程仇。
程仇却是好整以暇。猛招被破,他也毫无异样,因为他还有五招,自信是可杀败程绝。
他道:“好家伙,竟不惜自废双耳来破我此招,但,看你挡得了多少招”
说罢双掌一合,虚空劈出“六绝无情”第二式“绝情绝义,一刀两断”
以至绝至狠至无情的心,推动全身功力,劈出比“一刀两断”更强更猛更凌厉十倍的刀劲罡芒,以撕天裂地之势,直取程绝。
程绝惊魂未定,只感眼前强光刺目,森寒的刀劲已然劈至。他感到,此刀芒足可把他分尸,要挡,便需要突破本身功力。
性命攸关,程绝遽地把功力推至巅峰境界,十二成功力尽注双掌,迎向狂劈而至的刀芒。
甫一接触刀芒,他立即感到即使已使上了突破本身极限的十二成功力,也是无法轰散刀芒。幸好他反应快绝,危急间全身疾转,把刀芒卸开,免去被分尸之危。
无匹刀芒被卸,其去势竟是劈向……
仍昏倒地上的若梦
啊以若梦血肉之躯,如何挡这足以劈破天地的刀劲
她……岂不是会被……
一刀两断
第二章 仇恨深种
狂风怒号,地裂山崩。
锐热的刀芒,疾朝若梦劈去。
然而,若梦仍是昏迷不醒,浑然不知她的性命快要被无情的刀芒夺去。
纵是一级高手,也未必可挡开或避开这强猛无伦的一刀,何况是不醒人事的若梦
眼看她娇柔的身躯快要被一剖为二之际……
瞿地,一条黑影快疾无伦地闪在若梦之前。
无俦的刀劲轰在黑影身上,爆出一声隆然巨响,所扩散出的气劲波及方圆十丈,震得大地也为之震动,沙石随着烈风向四周激射。
气劲散去,沙石殒落,只见黑影双臂交叉,护在若梦身前,若梦安然无恙地躺在地上,浑不知刚才自己差点儿粉身碎骨。
环绕着二人的地上,方圆一丈出现了无数裂痕,可见那刀劲如何强横霸道。
那及时救回若梦的黑影到底是谁他竟有如此惊人修为,能挡下那开天辟地的一刀而不倒下
原来,救若梦的不是别人,竟是程仇
也许只有程仇,才能挡下那强横的刀劲。
可是,程仇虽及时挡下刀劲,救回若梦一命,惟是自己也不好过,嘴角涔然流出鲜血,显然受了极严重的内伤。
对他也自知内伤非轻,因此必须速战速决,尽快了结程绝。
就在此时,地上的若梦颤动了几下,竟悠悠转醒过来。
她甫一睁开眼,便看见程仇浑身血污,面目狰狞地站在自己身旁,显然正与人激战。
站在数丈外的,是刚才擒下她和击昏她的程绝。
她虚弱地站起来,道:“程……大哥……”
程仇并无理会若梦,聚精会神地运功。
程绝见识到昔才“绝情绝义,一刀两断”的威力,早已吓得心胆俱裂,而他虽能在千钧一发间把刀劲卸开,但双臂的筋骨已被震伤,麻酸乏力,且心想无论如何也无法接下第三式心念一转,竟趁程仇运功聚劲之时,转身乘机逃走。
程绝虽身受重伤,双臂麻酸,但轻功仍是快绝。讵料他走不出一丈,已感到背后有一股气劲如洪涛般压至,却是程仇已追至咫尺之间,并道:“老乌龟,竟然临阵退缩好不要脸但,你无论如何也走不掉的,你,就死在我”六绝无情“第三式之下吧”
程绝双耳失聪,听不到程仇说话,但他却感到凛烈无匹的气劲已迫至身后。
这,却正中他下怀。
原来程绝心知已难有胜望,遂假意逃走,实则把毕生功力汇聚于双掌,待程仇追来之时施以致命一击。
他窥准程仇来势,先发制人,转身、合掌、闪电间插中程仇胸膛。
程绝最后一击非同小可,程仇顿时伤上加伤。但他却死忍着伤痛。狂劲一发,震开程绝,然后双手急舞,已使出“六绝无情”第三式“泪洒黄泉,无语问苍天”
程绝只感击中程仇的同时,眼前豪光一闪,无数掌刀、剑指如血泪般倾洒而下。
程绝看也未看得清,身上已被轰了千招以上,剧痛一浪接一浪的传遍四肢百骸,全身的骨头也像散了一般,半点内力也凝聚不起。
遽地,一股强烈气流把程绝猛地抽上半空,他浑身无力之下,只得任由摆布。
就在此时,程仇如狂直冲半空,双掌猛然轰在程绝胸膛之上。
刚才程绝身中千招之处贮藏的劲力,被这一掌触发,程绝身上同时响起千声“啪了”之声。堕回地上之时,身上九成经脉和骨骼都已断碎。
程绝瘫在地上,动弹不得,且更奄奄一息,只余一点真气保着心脉,却是气若游丝,命不久矣。
程仇虽胜,所付出的代价也非轻。中了程绝最后一击,虽伤上加伤,但也未会致命。
他重腿踩在程绝胸口之上,道:“老鬼,见识过”六绝无情“的厉害,现在你死也瞑目了吧”
程绝此刻已是垂死边缘,却倏地张口狂笑,笑声中满是兴奋之态。
他,为何会失常地笑
程仇也为他这莫名其妙的举动而感到奇怪,不禁问道:“嘿你是怕死怕得疯了吗死到临头竟还有心情在笑”
程绝虽听不到程仇的说话,但从他说话时的口形,却可大概知他说话的内容,说道:“哈哈哈我今天虽败于你手,不能亲报灭门之仇,但你的命也不会长,我们迟些在黄泉路上又会再碰头了哈哈”
程仇异常不屑地道:“我看你真是给我打得疯了。我的”六绝魔经“已大成,武功无人能敌,又怎会轻易便死黄泉路,还是留给你独个儿走吧”
程绝的笑声戛然而止,问道:“我问你,练”六绝魔经“的首要条件是甚么”
程仇答道:“那还用问”六绝魔经“,顾名思义,当然是要六绝了”
程绝说道:“对若未六绝而强练”六绝魔经“与及”六绝无情“,后果只有一个,就是”
“死”
“而你,却未彻底的六绝,仍未能”
“绝”
“情”
甚么程绝竟说程仇仍未绝情
自十六年前,程仇误会天玄子杀死其亲母,他对情与义已彻底失望,后来他因吸纳了怪人混有极重戾气和魔气的内力后,步入了魔道,性情大变,先把他娘家程家灭门,如今更要亲手弒父以报杀母之仇,他,自问对世上任何人皆无情。
如今程绝竟说他仍未绝情
程绝命在顷刻,而且他又深谙“六绝魔经”的奥义,绝不似是信口开河,出言恫吓。
那,他又如何看出程仇仍未绝情
程仇道:“哼我怎会未绝情天下间我要杀谁便杀谁,我对任何人都已绝情,你别妄想能乱我心神了”
程绝道:“是吗你有本事便杀了她给我看吧”
说话时更瞄着若梦。
啊原来程绝竟看出程仇对若梦有情
程绝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竟令程仇一时间哑口无言。
他对若梦一直只是当作奴仆般看待,难道相处了十多年,竟不自觉对她生情
程仇脑海不禁回想起刚才替若梦挡去“一刀两断”的刀劲而令自己身受重伤的情境。其实他也不知为何会有此举动,只知一看见若梦有生命危险,便很自然地去救她。如今回想起来,这不是代表对她有情
程仇越想越是心惊。只因他虽自言练成了“六绝魔经”及“六绝无情”,但当中还有一点隐忧。照这情形来看,莫非这点隐忧是他由于仍未彻底绝情所导致
程绝冷眼看着程仇的反应,对自己的猜测更加肯定,再道:“你心中仍未绝情,只要再使”六绝魔经“和”六绝无情“,便难以避免走火入魔的厄运,死法将会比我更惨百倍,哈哈哈哈”
程仇只感到程绝的笑声很讨厌,他,要停止它,更要以杀戳来抑压心中的不安。
他道:“我,将会死得很惨吗但我想无论如何也不会比你惨吧”
“我要你”
“粉身碎骨”
说罢眼中杀意暴盛,双掌高举,内力急速凝聚。
程绝心知已绝无生望,却仍在疯狂地笑,笑声更越来越凄厉。
程仇双掌猛然轰下,这一击乃盛怒而发,劲道加倍凌厉,一道无俦罡气轰在程绝身上,仿如千石火药隆然爆炸,程绝当场给轰得粉身碎骨,血肉横飞。
一代宗师,最后竟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委实教人唏嘘。
程绝的血、肉、骨、内脏沾在程仇身上,倍添诡异恐怖,令他更像刚从地狱中来的魔鬼。
一场满布腥风血雨的惨战终于结束,乱葬岗再添四条冤魂,阴风似比前刮得更烈更寒。
一旁的若梦,一直看着程仇和程绝在对话,却听不到他们在说甚么。直至看着程仇轰杀程绝,那惊心动魄的情景顿把她吓得花容失色,惊呼中忙以手掩面。
过了一刻,当一切静止下来,她才敢缓缓地垂下玉手。
她看到的,是一条魁梧的身影站在她身前。
那是程仇。
眼前的程仇,跟往日有点不同。他眼神绽放出史无前例的浓烈杀气,面部肌肉绷紧,似乎作出了一个可怕的决定。
难道,他想……
若梦有点儿害怕,却不知是甚么一回事,只唤了一句:“程……大……哥……”
瞿地,程仇杀意又再狂升,右掌一起,带着强猛内力朝若梦脸上劈去。
他,竟然要以杀若梦来达至绝情的境界
即使强如程绝,也捱不了程仇一击,若梦软弱之躯,这一掌绝对可以把她的头轰得四分五裂。
若梦惊呼也来不及,掌已劈至面前一尺,凛冽的掌风迫得她面上肌肉有如撕裂,她的脑海蓦地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
一个她极深爱的人。
那是一忧子
难道,她俩真的缘尽今生
真的是红
颜
薄
命
熟睡中的一忧子,蓦地从睡梦中惊醒。
自从若梦离去之后,昨晚他整夜也无法入睡,一直在小屋呆至今晚,才倦极伏在案上沉沉睡去。
谁料睡了不久,他便梦见若梦满身血污,神情怪异地呆站着。
她一言不发,幽幽地怔视了他一会,蓦然转身步去,渐渐消失于无止境的黑暗中。
一忧子想快步追上前去,却无论怎样用尽气力狂奔,也无法追赶得上。
直至若梦完全在他视线中消失之际,他,便蓦然惊醒了。
一忧子此刻满头大汗,甚至衣领也被汗水染湿了一大片,气喘如牛,心跳急速,以他的修为竟也遏止不了内心的惊悸。
他有一个可怕的预兆:今生今世,他也无法再见若梦。
但,昨晚若梦伤心离去之时,不也曾说过不想再见到他的吗
这突如其来的噩梦,也许是因近日为了程仇之事和昨晚与若梦再会、诀别、心烦意乱所致罢了。
其实,他也明白与若梦始终也是有缘无份,何况数日后与程仇一战又不知结果如何,再想下去也只会徒添伤感。
一忧子蓦地起坐,走到床去打坐以静其心。
然而,若梦的俏脸始终也是无法抹去,一忧子的心绪一直也不能平伏下来。
尚有一天便是十五约战之期。
数天以来,一忧子的心情一直也无法平静。
直至今夜。
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
天上几近浑圆的明月,被重重厚厚的乌云遮蔽,像透了一忧子此刻的心情。
他携了两大埕烈酒,来到了后山的空地。
天玄子本立下门规,不许门下弟子喝酒的,只有在他年轻时偷偷地跟程仇喝过几次而已。
但自从程仇离开广成仙派之后,他便没有再喝过酒了。
即使后来因思念若梦而愁苦,也没有借酒消愁。
因为他觉得,没有程仇在,独酌是如斯乏味。
然而,黑夜一过,便要与他感情最笃的师兄生死决战。
他,很想很想,借酒精来怀缅往日与程仇豪情畅饮的痛快时光。
明日一到,也许他今生再无缘喝酒了。一忧子的面上愁云满布,寸许的须根为他添上无限沧桑。
他双眼浮现无数红根,显然很多晚也没有好好睡过。
至爱别离,还要跟感情最好的人兵戎相对,他内心的郁闷与悲怆,又有谁会明了
也许,天也无法了解他此刻的心情。
他坐到空地上,举起酒埕便“咕咯咕咯”地把酒灌进肚里。
喉头传来一阵辛辣的感觉,那是一种遗忘已久的感觉。
只喝了半埕,一忧子已满脸胀红,脑际空洞洞的,甚么也想不到。
唯独是程仇和若梦的样子,无论怎样也挥之不去。
他,唯有再饮。
他要喝至酩酊大醉,要把对若梦的情,对程仇的义彻底放下,明天才能尽情一战。
纵是极不想战,但他既身为广成仙派的大弟子,他,还可以选择吗
他只希望明天能阻止程仇,他实在不想看见最爱的师父和师兄父子相残
但,他有能力做到吗
明知不可为而为,他,已准备牺牲一切,来阻止悲剧的发生。
想着想着,一忧子喝光了一埕酒。
醉意更浓
愁意更重
酒入愁肠愁更愁,越愁越更进苦酒。
一忧子随手把空酒埕往远处拋去,便又提起另一埕酒再饮。
一忧子本就酒量不佳,喝了一埕酒便已醉态毕呈,第二埕酒还未喝到一半,他已醉得不省人事,瘫倒在空地上。
他的眼角,还隐隐然有些水点,却不知是汗还是泪。
有些时候,情与义对人造成的伤害,比任何绝世武功更甚。
夜更深,月更朦胧。
一忧子仍深陷醉乡。
一条黑影却在这时缓步而来。
黑影步至一忧子身旁,看着他一脸憔悴和愁伤,不由得低头轻叹。
他拿起地上的酒埕便喝,似欲感受一忧子的醉愁和哀伤。
他喝了数口,轻轻放下酒埕,又轻叹了两声,蓦然转身步去。
他前往的方向,竟是通往对崖的铁索。
黑影脚步一展,如大鹏展翅般划破夜空掠走,轻功造谐甚高,显然身负上乘武功。
他到底是谁
前往对崖又有何目的
第三章 若醉若醒
旭日东升,一夜又过去了。
时近正午,醉卧于旷野上的一忧子才被炽热的骄阳弄醒。
他醒来之后,只觉头痛若裂,连忙盘座运功,驱除体内的酒气和遏止头痛。
刚运功完毕,便见远处正有一人步至。
来者乃是姬昌。
姬昌走近一忧子身旁,恭敬地道:“师兄,今天已是十五之期,那厮必定如言前来挑战,师兄想必已有拒敌之策,还请明示。”
一忧子默想了片刻,一脸漠然地道:“我……已有打算,你按着我的意思,如此……如此……地办吧”
姬昌听罢,面露迟疑之色,问道:“就……这样吗”
一忧子再道:“我自有打算,你只要照我的意思办便行了。”
姬昌虽不大认同一忧子的做法,但亦尊重他的意思,于是又再恭敬地道:“那我这就去打点一切吧”
一忧子微微点头,姬昌于是转身朝原路返回广成观,而一忧子却仍留在空地上,并无离去的打算。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这,已是十五之期最后一个时辰亥时,但却仍未见程仇踪影。
他等了十六年,也只为等今天,何况他既说会今天来,他,便一定会来。
但,为何他迟迟未出现
就在刚踏入亥时那一刻,千重梯前出现了一条孤独的魁梧黑影。
他迈开沉重而坚定的步伐,沿着千重梯拾级而上。
他的动作绝不急促,但,不知怎地,不消半刻便已登上千重梯的尽头。
来者便是程仇
广成仙派的牌匾下,早有一人在伺候。
是姬昌。
姬昌一脸英武,正气凛然地矗立于广成仙派大门前,活像是天兵神将在捍卫这武林正道第一大派的百年基业。
程仇,姬昌相视一顾,姬昌倏地发现程仇眼神中闪烁出的光芒与及身上散发出的魔气和杀气,俱此十多日前凌厉数倍,而且还隐隐然透出一份怨戾之气。
姬昌虽已见识过程仇武功可怕之处,但仍了无惧意,凛然地迫视着他。
程仇见前来迎敌的并非天玄子或一忧子,不禁大惑奇怪,道:“嘿天玄子与卓无忧怕死不敢出来迎战,却派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来送死吗”
虽然程仇言词间甚为无礼,但姬昌乃皇族之后,自小饱受礼教,不欲跟他作口舌之争,且深明先礼后兵之道,于是先抱拳温然道:“大师兄已在别处等候,请跟在下来吧”
说罢向后倒退,双手未动,背后却散发出雄厚气劲,迫得大门徐徐自动打开,径运起轻功朝内堂疾奔而去。
程仇低沉地说了一句:“哼故弄玄虚”
程仇双脚一点,如一枝黑箭般向前射去。
姬昌的轻功本已甚高,但程仇后发先至,转眼间已追上姬昌,姬昌也不禁暗暗惊叹其轻功之高。
程仇自小在广成仙派长大,对广成观内的地形早已了如指掌,反而领前带路,姬昌追得有点儿吃力。
二人追逐之间,已穿过偌大的广成观,从后门直往后山进发。
广成观内一片寂静,显见观内众人已被安排往别处暂避。
后山旷野之上,一忧子仍在等。
无言地等。
他并没有任何急躁,因为他知道程仇一定会来。
眼见前方尘头大作,他知道,程仇终于来了。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程仇和姬昌来到,他早已吩咐姬昌,这一战,他要独战程仇,于是姬昌到达这里之后,即闪身让过一旁。
程仇看见一忧子守在通往对崖的铁索前,心知一忧子要阻其找天玄子,但仍对他说:“我今天要杀的,只有天玄子一人,若你现在让开,我,可以放过广成仙派的其他人。”
甚……么以程仇冷血嗜杀的性格,竟会主动放过其它人
一忧子虽然不知程仇何故有此举动,但要他放他去杀天玄子,他万难办到。
一忧子并没有回答,铁一般的脚步已代他回复了程仇。
程仇心知要杀天玄子,就必须先除去一忧子这重障碍,他自诩已绝情绝义,世上并没有他不会杀的人,他蓦地杀意急升,“六绝魔经”内力一提一聚间,四周忽地卷起凛冽阴风。
姬昌冷眼看着二人剑拔弩张,但一忧子却未有提聚半点内力,眉宇间却透发一份浓得化不开的哀愁,不知他心中在想些甚么。
一忧子缓缓拿起地上的酒埕,那是他昨夜喝剩的半埕酒。
他举埕喝了数口,烈酒流得满身皆是,然后竟把酒埕拋向程仇。
他的用意明显不过,只是想在决战前与程仇对饮罢了
但,程仇并没有接过酒埕。
“呯”
酒埕猛被程仇隔空轰碎,碎片洒遍一地。
一忧子的心也随着粉碎
他万料不到程仇果真绝情如斯,一阵黯然神伤,不由得低叹了一声,闭目垂首。
悲哀的气氛,散怖旷野之上。
站在远处的姬昌,也深切感受到一忧子的悲哀。
只有程仇,仍是冷漠如昔,毫不动容。
瞿地,一忧子虎目环睁,猛然抬首,眼中战意大盛,内力在闪电间急速凝聚,双脚使劲一蹬,如一道匹练直射向程仇。
姬昌、程仇也估不到一忧子竟会率先抢攻,而且一出手已便上了九成功力。
程仇惊疑间,向横一闪,仅避过了一忧子的攻势。
一忧子双掌轰在地上,地面猛地爆出了一个大洞,碎石四飞,可见一忧子这招之强。
一忧子不回气,不喘息,又接连向程仇狂攻,程仇心神未定,只得连番闪避。
一忧攻势越来越急,且越攻越疯狂,绝不似他一贯的打法。
程仇一下子被攻得手足无措,心中有气,边避边运起“六绝魔经”内力。
一忧子攻得急,所露的破绽亦多,程仇窥准空隙,一掌轰中一忧子腰胁之间。
程仇这掌虽储劲未足,未能重创一忧子,但也令他痛彻心肺。然而一忧子却像视痛楚如无物,竟第一时间还以一掌,印在程仇胸膛上,双方倏然分开。
一忧子一掌劲道十足,竟无半分留手,程仇中掌处顿感奇痛彻骨,体内血气也被轰得翻涌。
程仇武功理应比一忧子高,何以中他一掌会受创至此
原来数天前与程绝一战,程仇虽胜,但本身受创亦极大。虽经多日调息,但功力只回复七成,而一忧子又狂攻猛打,所以一时间被他压着来攻。
如今得机喘息回气,程仇狂谷“六绝魔经”,魔气大盛,气动如狂涌出,扯得天上乌云急聚,狂风怒号,大有风云变色之势。
“六绝魔经”威力惊天,在旁观战的姬昌也暗暗为一忧子担心。
然而,一忧子却不为眼前慑人景象动容,只是不断提升功力。
“先天乾坤功”至阳至刚的玄门真气在一忧子体内不住运转,所散发出来的罡气把阴风迫离五尺以外。
一忧子怒吼一声,又再主动进攻。
只见他仿如猛虎出柙,势如破竹,大有无坚不摧之势。
一忧子双掌金光乍现,竟使上了绝学“乾坤金刚身”
啊只刚交手便使上了最强绝招,一忧子心里到底在打甚么算盘
一忧子双掌一堆,一团八卦气功猛然轰出,凛然正气把阴风和魔气迫得四散。
这一招,竟是“乾坤七绝”中最为刚猛霸道的一式“雷动九天”
“雷动九天”和“乾坤金刚身”同是刚猛霸道的招式,配合使用,威力更是加倍凌厉,掌未到,掌劲已迫得地上小草连根拔起。
程仇眼见一忧子来势汹汹,硬拼于己无益,疾使“魔影迷离”步法先避其锋。
掌劲无坚不摧,地面又被轰出一个破洞。
程仇身法飘忽,一忧子连番追击,都只能轰中其虚影。
一忧子连攻多招,动作开始迟缓起来,程仇看准时机,脚下加速,竟同时出现十多个程仇,从不同方位同时疾攻一忧子。
这一招,正是“六绝魔经”中另一杀招“魔影重重”
这招虽不及“六绝无情”厉害,但“六绝魔经”乃不世奇功,普通招式亦足以独步武林,非一般寻常武功招式可比。
十多个程仇,或拳或掌或指或爪,齐攻向核心的一忧子,每一招都带起凛冽罡风,令一忧子无法辨出程仇真身所在。且其退路尽被封煞,把心一横,一忧子猛地暴吼如雷,身上遽地爆发出一团雄浑的八卦气动,却是“乾坤七绝”第二绝“震惊百里”
气动浩瀚如汪洋大海,滔滔不绝,绵绵无尽,顿把程仇攻势一一震溃。
就在一忧子以为瓦解了“魔影重重”之际,一股尖锐罡气从后袭至。这正是程仇真身所在,亦是此招攻击力最强之处。
程仇左、右手食指和无名指合成剑指聚焦出击,劲道更为集中,强大八卦罡气被震得碎散,一忧子背门猛被刺个正着,哇然吐血。
一忧子勇悍无匹,强忍伤痛,立时还以一招,反掌又中程仇胸膛,可惜他中招在先,劲道已弱,重创不了程仇。
二人又再分开,各自疗伤镇痛。
程仇魔功再起,雄源内力源源不绝灌注掌刀之上,立时凝聚起两道锋锐刀气。
他虚劈两刀,地面顿被划出两条清晰的刀痕,可见刀劲之利,足可分金断石。
反观一忧子,却是一脸坚定,目露强悍战意,大有“只许胜,不许败”的决心。
到底是甚么迫发他有如此惊人的战意
一忧子狂催真气,功力一点一滴提升,掌上金光逐渐向上移,移至肩膊之处,使双臂全变成金黄之色。
原来一忧子的“乾坤金刚身”已突破了“金刚掌”,练至“金刚臂”的境界。
“乾坤金刚身”乃“先天乾坤功”中一项极强绝学,无论攻击力、杀伤力和抵抗力都极惊人,但却极难修练。
一忧子凭借过人天赋,苦修十年而练至“金刚臂”的境界,已是十分难得。
程仇入门虽比一忧子早,但却从未修练“乾坤金刚身”,故只闻其名,而未见识过其真正威力。
如今眼见一忧子如此气势,也不敢大意,虚空劈出一团黑色刀劲,直取一忧子,以探其虚实。
刀劲只灌有程仇五成功力,但威力也不可小觑。刀风扑面,一忧子陡地双臂交击,迸发出一团耀目豪光,黑色刀劲顿被震散。
程仇趁一忧子震开刀劲的同时,身形一动,决要抢回一次先机。
一忧子刚震散刀劲,却见无数掌刀向他迎头劈下。
如鹰锐利的双眼,盯准每一刀的来势,抡掌一一截下。
掌、刀每一下相碰,都爆出刺耳的铿锵之声。
程仇见正面攻不破一忧子的防守,脚步急转,无声无息地绕到一忧子身后,掌刀运起八成功力全力劈下。
一忧子反应亦不慢,惊觉脑后传来轻微寒意,即全力转身,桥手刚好挡下程仇一劈。
两股惊世内力相撞,爆出一声巨响。二人各自震退数步。
程仇掌刀虽比宝刀利刃更锋利,但一忧子有“金刚臂”护身,掌刀也砍不进他肌肤。
程仇道:“好家伙,护身罡气倒了得,我偏不信砍不开你。”
说罢又舞动掌刀冲杀而上。
掌刀快如电、劲如雷,狂砍猛劈,但一忧子却以桥手一一格开。
一忧子虽有“金刚臂”,魔刀不能把他劈伤。但连挡十多刀,一忧子也感奇痛彻骨。
程仇也不好过,双掌被“金刚臂”强大的反震力震得有点儿麻痹。
程仇心想即使再劈上百刀,也未必能劈破“金刚臂”的护身罡气,立时转换策略,假意被一忧子震得身形歪失,引他攻来。
果然如程仇所料,一忧子见程仇身形不稳,双掌急推,欲取得一招半式的优势。可是程仇早有准备,斜身仅堪避过一忧子双掌,掌刀顺势铲出,插中一忧子胁下之位。
中招处传来撕心剧痛,一忧子本应立即后退以卸去程仇掌劲,但他偏沉劲于下盘,勉力稳住身形,挥掌力拍程仇肩膊。
程仇不虞一忧子竟强悍加斯,急后退以免再中招。
激战至今,程仇虽仍占不到半点便宜,且处处受制于一忧子下,但刚才一招他已看出一忧子的弱点,暗想:“”金刚劲“只能护他双臂,相比之下,其它部位的抵抗力便较弱,只要避重就轻,集中攻击”金刚劲“保护不到的部位,不难破他的护身罡气。”
程仇正在思量间,一忧子又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冲到,仿如全不用歇息回气。
“金刚臂”连环轰下,程仇左闪右避,尽卸来招。
一忧子招式大开大合,只攻不守,破绽自然亦多,程仇看准空隙,每一招皆轰在一忧子头上或身上,望能重创一忧子。
但一忧子竟毫不理会身上伤痛,每每在中招后立刻还以一招。
久而久之,二人渐渐演变成搏招,每出一招,皆轰在对方身上,只看谁先捱不住倒下。但即使是险胜的一方,所受的伤相信也轻不到那里。
姬昌虽阅战无数,但几曾见过如此惨烈的拼搏眉头不由得紧皱,心忖:“大师兄明知对方功力比他高,理应采用避重就轻,攻敌之弱点的战略,何以竟跟对方互相搏招而且这并不似他一贯的打法,到底他想怎样”
“啊莫非他想……”
一个恐怖的念头涌进姬昌脑海,他本想上前阻止,无奈二人激斗所发出的气劲,强如十级风暴,令他难以走近十丈范围以内。
一忧子虽疯狂轰击程仇,但每中一招,他的心窝便如遭雷轰般绞痛不已。这,也是他能无视伤痛的原因:心头的痛,已远远超越他肉体上的痛楚。
若梦的离别,已叫他痛不欲生;而他又明白凭他目前的功力,是无法阻止程仇找天玄子复仇的,因此他便打算牺牲自己的生命,拼尽一战,望能尽量消耗程仇的功力,那他使无法伤害到天玄子,而天玄子更不会伤害他。
只要程仇伤害不到天玄子,天玄子总有办法化解他心中的仇恨的。
而他目前可以做到的,就只有这些了。
他的苦心,程仇又可会知道
虽然不知程仇有否感受到一忧子的用意,但他实在很讨厌一忧子这种亡命式的打法。
他,怒了。
他也不知何以会动怒,却只知熊熊怒火已焚遍全身,心中满不是味儿。
他忿然把功力推至九成,如雷一拳狂轰在一忧子肚腹之处。
一忧子身中多招,所受的伤已非轻,再中这雷霆一拳,吐血中跌飞五、六丈外。
一忧子的武功本比程仇低一筹,只仗着一股狂劲才能拉成均势。如今看他身上伤痕累累,刀痕满布,内、外伤都到了极严重的地步,若非有顽强的斗志支撑着,早已倒下了。
程仇也不好过,虽然他所受的伤不及一忧子重,但迭遭重击,牵动了体内旧患,胸口隐隐作痛,血气不畅。
不怕死的敌人,往往是最难应付的敌人。
程仇也不是笨人,一忧子的用意,他已猜知一二。但绝情绝义的他,又岂会为了一忧子的性命,而放弃报他杀母深仇
即使败了一忧子,还有个武功不凡的姬昌,而天玄子的武功更臻至化境,以他现下伤疲之躯,可有能力败他杀他
因此当前急务,便是尽快以重招除去一忧子这最大障碍,以免虚耗更多功力及加重内伤。
一忧子伤势之重,站也几乎站不稳,像随时也会倒下,姬昌见此情景,忙趋前道:“师兄,不若你先自调息料理一下伤势,让我来对付他吧”
一忧子轻抹咀边血污,举掌道:“不……用我……还可以再战……”
姬昌熟知一忧子脾性,也不敢拂逆他的意思,只得无奈退开,但担忧之情却是越益加重。
战幔再起,程仇不再留手,把“六绝魔经”的功力催至顶峰,阴风刮得更狂更烈。
相反,一忧子因伤影响功力,双臂的金光已褪色不少,而所散发的罡气也仅能把阴风迫开两尺。
一忧子一咬牙,狂劲暴发,猛把阴风再迫开多一尺,鼓勇再攻。
但尚未冲近,程仇已使出诡异身法窜开。
程仇遽地脚下加快,围着一忧子疾转。
程仇轻功快如闪电,一忧子无法看出其真身,只得严阵以待。
远观的姬昌,只觉程仇疾转中渐形成一道巨大的龙卷风,把一忧子吞没其中。
一忧子处于风眼之中,只感四周的空气渐渐被抽离于旋风之外,呼吸也越来越困难,且风眼与外界完全隔绝,居然变得死寂一片。
啊这……莫不是“六绝无情”第一式“天愁地惨、鬼哭神号”的前奏
程仇竟用上“六绝无情”来对付一忧子,他,真的要取其性命
真的绝情至此
一忧子还未知道此招之险恶,正在盘算如何可冲出旋风的包围之际,蓦地,旋风中响起了一连串凄厉的鬼哭之声。
鬼哭声在旋风中来回激荡,虚无飘忽,凄怨得像在哭诉上天何以如此绝情,竟迫使这两个情同手足的兄弟走上生死相搏之路。
“鬼哭魔音”虽无杀伤力,却能乱人心神,夺人心魄。
一忧子不知就里,却奇怪为何感觉不到半点杀气,却瀰漫着一片哀愁凄怆。
一忧子自从老父去世,他被逐出家门,若梦无故失踪后,多年来一直活在忧伤痛苦之中。
如今虽重见若梦,却是永远与地分离之时;重见失去联络多年的程仇,却又迫于与他忘情一战。心念及此,不由得悲从中来,黯然神伤。
一时之间,一忧子竟浑忘自己仍身陷恶招之中,战意不知不觉地下降,防范顿失……
这,正是“神号杀音”出击的最佳时机。
瞿地,“鬼哭魔音”倏地转化成“神号杀音”,声如雷鸣虎吼,劲道澎湃,震人心弦。
一忧子沉迷于迷br /gt;</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