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你是一个值得我拥抱的男人

    杜小娟用航空邮递把自己被打肿脸的照片寄给了香港的大姑杜莲花。杜莲花看着照片，瞪着凤目给杜副院长打电话。

    杜副院长刚开完海军航空学院九二年度秋冬大练兵的会议。

    很意气风发。

    杜副院长回到办公室，才坐到椅子上，杜莲花的电话就打进来了，杜莲花说，你要搞政治不要紧，你搞你往死里搞，但是，你把你那一套肮脏的东西弄到小娟身上，我一万个不答应小娟谈恋爱，不允许你干涉，你要是再干涉，小娟就不是你闺女了，是我闺女。在这个问题上，我郑重地警告你，你管得太多了，你太政治了你，杜小娟不是你的政治。

    杜副院长在电话里啥话也没说，等杜莲花把电话扣了，才皱着眉头说了一句：女人不可理喻。杜副院长在女人的问题有过不检点，曾经被杜莲花指着鼻子吼过。

    杜副院长对自己的大妹妹非常头疼。杜莲花在香港搞了份杂志，香港侦探，主旨是揭黑幕打抱不平。说是打抱不平，其实就是很悠闲地管闲事。

    在男人的世界里，只有女人才会清醒地看到他们的软弱和错误。杜莲花很难缠。

    男人遇上这么一个女人，能避则避。杜莲花是老chu女，风韵犹存的老chu女，相当地不好惹。

    杜莲花订好了飞皇岛的机票，她要好好地管一管杜小娟的闲事。

    闲事当然要管，她还要看看叶景洪这个男人。

    老chu女的眼光是很挑剔地。

    杜小娟买了鲜花，在机场等着杜莲花。有了杜莲花出面，老爸就该退三舍了。一物降一物，杜小娟不跟老爸正面冲突，以人制人。

    杜莲花下了飞机，只看到了杜小娟一个人，就问：“叶景洪呢，他怎么没来接我机”

    “景洪，他……蹲禁闭呢。我爸说，他蹲禁闭是轻地，是前几年，直接就枪毙了。我爸要我跟景洪划清界限。我爸太专制了，太自以为是了，景洪那么宽洪大量的人，他都容不下”小娟故意把话说得很严重，而且眼眶里还有眼泪在打转儿。

    “啊呀，别掉眼泪了，有我在，你还担心什么……你刚才说叶景洪蹲禁闭，还要枪毙，我怎么听着这么糊涂”杜莲花摸了一下杜小娟的头发，嗅了嗅杜小娟给她的鲜花，“说话那么急，要条理清楚……你给我的花真好，就你知道我，最喜欢这花了。”

    杜莲花的思维跳跃性很大，不熟悉她的人，根本跟不上她的节奏。

    “咱们是直接去看景洪，还是先回家。”杜小娟并不理会杜莲花的跳跃性思维，只管亲昵地挽着杜莲花的胳膊，拉着杜莲花的行李箱，出了登机通道。

    叶景洪拿了一束跟杜小娟一样的鲜花，等在了候机室的大门口。

    杜小娟看到叶景洪，惊喜地跑到了叶景洪身边，“你怎么知道地”

    叶景洪说道：“我悄悄地问阿姨了。”

    “你这么大白天出来，行吗”杜小娟又问。

    “叶景洪，你就是叶景洪”杜莲花插上话了。

    杜莲花很挑剔地看着叶景洪。

    不是很特别，不过，身上有股特别地味道。

    脸挺黑地。鼻梁不是太高，嘴型不错。

    眼睛厉害。

    杜莲花对叶景洪的外型总体评价不错。

    叶景洪朝杜莲花笑了笑，把杜小娟手里拉着的拉杆箱，拿到了手里。男人在这样的场合，要当好勤务。

    杜莲花的拉杆箱里有货。

    叶景洪跟杜小娟的老妈在电话里聊了半个晚上。杜小娟的老妈讲了杜副院长家里的很多事儿。杜副院长家是红色背景的技术派，杜副院长的爹是共和国第一批舰艇专家，最高职务是辽沽舰艇学院的后勤部部长。杜副院长的大哥走的仍然是技术路线，不过，研究的不是艇艇，是卫星技术。两位杜家的巾帼，大女儿杜莲花，最叛逆，我行我素地去香港开了三年饭馆，生意挺火地，却又心血来潮地办起了杂志，小女儿杜冰，在美国，学的是生物医药专业，博士，在一家著名的实验室专攻医药尖端技术。

    叶景洪在粮食公司那段日子，闲着没事儿，杂七杂八地看了很多东西，也算是博览群书，不过，有些东西，看过去了，也没记住多少。最感兴趣的是侦探学。

    这点儿兴趣倒是对了杜莲花的口味。

    有共同语言。

    杜莲花坐到车上，给妹妹杜冰打了个越洋电话，“别整天泡在实验室了，回来一趟，看看男人，放松放松，别弄成书呆子，跟我一样，没人要。”

    杜冰其实不是杜莲花的亲生胞妹，是后来嫁给杜莲花老爸的干机要秘书的阿姨生地。军界的高官中，有很多这样续弦的家庭隐私。男人喜欢年轻貌美的女人是天性，老首长们，老当益壮，老伴儿没了，续个弦，很正常，算不上生活作风问题。不过，要是有政敌盯上了，说不定就会上纲上线地搞成腐化堕落的罪状了。

    和平时期，笔杆子的作用，有时候强过枪杆子。

    叶景洪大清早地跑到机场来接杜莲花，用意是尽快跟杜家的人亲密起来。多接触，多谈，就可以弥合跟杜副院长之间的观点上的裂痕。

    要弄几篇文章发在新华文摘求是这样的有影响的杂志上，拿到话语权。笔杆子掌握在别人手里，说话没人听。

    叶景洪想过了，眼下，上头对华跃公司还没有痛下杀手动作不能太快，这一点儿，杜副院长说得对，要等一等，等到上头有些人对华跃公司忍无可忍了，再把叶海峰弄到的资料曝光。大事要等，有时间可以务务虚，在理论上，以杜家准女婿的身份，跟老丈人谈谈世界形势的变化，谈谈苏联解体后的军事格局，倒是不错的话题。

    要想跟杜副院长坐下来谈，需要一个很好的媒介。

    杜莲花是最好的媒介。叶景洪把杜莲花接到了一家砂锅店皇岛当地一家很有特色的馆子。名菜是糟肘子，杜莲花最爱吃最怀念的菜。杜莲花当年跟家里人闹翻，离开大陆上船前，吃的最后一顿饭就是糟肘子和疙瘩面。

    “叶景洪你很工于心计。”杜莲花啃着糟肘子，反话正说。她觉得叶景洪可以成为杜小娟老爸的对手，男人都喜欢玩弄权谋，喜欢有一个够份量的对手。

    杜莲花很想让叶景洪好好地斗一斗自己的二哥，杀一杀二哥的傲气，二哥在家里太霸气了，什么都是他说得对，一言堂。

    叶景洪给杜莲花盛了一大碗疙瘩面，“杜主编的心计没人能超越，在大陆，或许，十年以后，才会有人觉得侦探是个很神圣很了不起的职业。”

    杜莲花听到叶景洪称呼自己杜主编，心里很乐。

    “叶景洪的优点太多了，受不了这样的男人，小娟要是嫁给他，怕是会被他指挥得团团转。”杜莲花的思维就是不一样，喜欢剑出偏锋。

    “叶景洪，我问你，你说，你们大陆，现在最缺的是什么”杜莲花要用大题目压一压叶景洪。

    “如果，广义地说，十亿人最需要的，是一个窗口，打开窗口看世界，任何一个民族，都不可能独立于世界文明之外，别的国家有的，大陆也应该有，如果再大气一点儿地说，别的国家没有地，我们国家也要有。当然，有些东西，做起来会很难，我们需要时间，你不可能要求一个刚刚从地上站起来的孩子，百米冲刺一样地把想有的东西都有了，要有足够的耐心，要不断地提高承担风险的能力，对最高层来说，最重要的是科学地有序地决策，我们过去的决策太注重于整体的影响力，却忽视了个体的人，以整体压抑了人的创造性，所以，才会导致很多致命的错误，所以，我说，我们最缺的就是一套完整的高效的能让人自由发挥的体制。”叶景洪把跟卫副主任讨论的东西略作加工，卖给了杜莲花。

    “你太让我吃惊了，太让我意外了”杜莲花忽然张开双臂抱住了叶景洪，“你是一个值得我拥抱的男人。”

    我要不遗余力地支持你，不支持你，我就太犯罪了。

    杜莲花觉得叶景洪不象个二十几岁的男人，这样深谋远虑的男人屈居在皇岛警备区这样的二线部队里太屈才了。

    应该给他找一个最适合他的舞台。

    京城，让叶景洪去京城。

    杜莲花的人脉关系可以给叶景洪在军委级别的大机关里找一个很好的位置。起点高，很重要，这是高层培养后备人才的共识。

    从基层培养干部，要是一级一级地升，不知猴年马月才能熬出个师团级。

    不拘一格降人才，特殊人才，要特殊培养，破格提拔。

    叶景洪如果真的是当年的叶景洪，肯定会心动，京城要职的诱惑，哪个男人能拒绝得了……阅尽官场冷暖的叶景洪，当然有全盘计划，不会因为这么一个节点，而改变什么。

    享受过程。

    一切都是可以改变地。叶景洪喜欢从骨子里改变一个人，一个群体，或者是一个民族。

    有些东西如果仍然照着老路走，问题仍然是堆积如山，积重难返。

    创造性，男人的创造性。男人可以有失败，也可以有一段时间的低潮，但是，你永远不可以失去创造性。

    叶景洪看着杜莲花送给他的水晶地球仪。很斑澜的色彩，一根黑色的木质杠杆就那么随意地晃动着，上面是杜莲花学自启功的笔法刻就的字：如果你敢想，你就可以撬动它。

    019〗你是第一个拒绝我的男人

    019你是第一个拒绝我的男人

    “你拒绝我，天哪，你拒绝了。”杜莲花神经质地看了叶景洪一眼，转头跟杜小娟说：“有男人拒绝我了，我第一次被男人拒绝。叶景洪，他竟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

    “姑，景洪有景洪的想法，我觉得，景洪在警备区发展挺好地，我喜欢。”杜小娟当然喜欢了，警备区其实挺好地，周围的环境很好，不象有些部队都在深山里，买个卫生巾都不方便。警备区虽然是二线部队，可发展一点儿也不慢，只要个人能力强了，照样当将军。再说了，景洪在哪儿不一样，是金子，在哪儿都闪闪发光地。

    叶景洪喜欢的，杜小娟就喜欢，爱情的魔力就是这么大。

    “娟娟，你不理解姑，姑这些年，太孤独了，太高处不胜寒了，其实姑的心里，好想有一个男人拒绝，姑今天遇到了，遇到了叶景洪，好痛快淋漓的拒绝，好久违的拒绝，我盼了三十年了，三十年，才遇上一个拒绝我的男人。”杜莲花忽然捧住了杜小娟的脸，吧唧亲了一下，“亲死你了，你太有眼光了，你的景洪是大国宝哦，真正的有远见，有思想，有政治抱负的男人。”

    说完话，杜莲花又吧唧吧唧地在杜小娟的脸上亲了几下。

    杜莲花的神态还跟杜小娟五六岁的时候抱在怀里又看又爱的样子。典型的护犊子。她亲了杜小娟仍然有点儿红肿的脸，才想起杜小娟的脸是被那个在家里搞一言堂的二哥打肿地。因为喜欢叶景洪，不想跟叶景洪断绝恋爱关系，就要挨打，太说不过去了，固执的二哥，你要是真的把景洪赶跑了，我也要和你断绝关系。

    “二哥，你犯了绝对不能让我容忍的错误，我在一定要给你拧过这个弯儿来。”杜莲花看了一眼，喝汤的杜景洪。杜小娟拿着勺子给叶景洪往碗里盛汤呢。

    “你们吃饱了没有没吃饱就赶紧吃，我已经等不及要跟我那个军阀作派的二哥理论理论。”

    杜莲花等叶景洪喝了几口汤，等不得的，站起了身，她这就要去杜副院长兴师问罪。

    “叶景洪，你回去吧，晚上，你做好准备，来家里吃饭，把你的政治远见全说出来，你要把你的老丈人比下去，让他无地自容，让他为他的固执，为他的霸道，无地自容……一定要让他无地自容，哼哼，让他知道，什么叫长江后浪推前浪”

    杜小娟想跟叶景洪说点儿什么，还没等说，就被杜莲花拉着走出了小饭馆。杜莲花伸手招呼着出租车，“卿卿我我的日子多着呢，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要摆平你老爸，咱们先回家，看我怎么恶心那个老顽固”

    叶景洪结了帐，也离开了小饭馆。

    杜莲花和杜小娟已经坐着出租车走了。

    叶景洪慢慢地在街上走，拿着杜小娟给他的西门子手机在手里转悠着。有了手机，联系起来会很方便。就是通话费有点儿贵，用不起。

    手机响了。

    小胖打地，电话里小胖的声音很兴奋：“叶干事，雷小萌把保卫科齐科长揍了，揍得够狠地，脸上血呲糊拉地，应该是破相了。”

    “简单点说，通话费老贵了。”叶景洪心疼钱。一个月工资才四百多块钱，打不了几个电话。

    小胖哦了一声，说道：“我家对面，花王洗头房，齐科长嫖了小姐不给钱。”

    齐科长不厚道。在花王洗头房又是按呀又是推地，舒服了一个多小时，临了，要掏钱了，把手铐拿出来吓唬人。

    花王洗头房不是一般地背景，五年以后，就是嘉年华夜总会了。

    雷小萌的地盘儿。

    叶景洪到了花王洗头房门口，跟小胖站在一堆人后面看着。

    齐科长蹲在花王洗头房门口，头低着，手捂着脸。指缝间还能看到一些血迹。脸好象是擦过了，看不出有太明显的伤痕。

    “小胖，我觉着不对啊，大中午头地，齐科长怎么会这么有雅兴”叶景洪四下里看了看。

    小波的那帮弟兄都在呢。

    看来是有预谋。

    欣琪薇和岳明珊也在。两位美女戴着墨镜，站在花王洗头房对面的凯悦酒楼的外廊上拍着栏杆，有说有笑地。

    齐科长得罪谁了

    小胖的传呼响。小胖看了看传呼机的号码，乐不颠地跑进了凯悦酒楼回传呼。小胖在电话里嗯嗯啊啊了一阵子。

    回完电话，小胖喊叶景洪上雅间喝咖啡。

    叶景洪进了凯悦酒楼，和小胖上了二层，进了雅间。欣琪薇和岳明珊已经喝上了。

    “你们搞什么鬼神神秘秘地。”叶景洪问欣琪薇。

    “以毒攻毒，以黑吃黑，学雷锋，除四害。”欣琪薇继续卖关子。

    “跟老子玩儿下三路，老子玩儿不死他。”顾司令的儿子顾方进了雅间。

    顾方朝叶景洪哈哈一笑：“叶大干事，你前段时间，守着那么大一个防空洞，晚上闹不闹鬼”

    “是你搞的鬼。”叶景洪也是哈哈一笑。顾方这人挺仗义地，在皇岛这地面儿上，挺吃得开。当年，李奇同和华跃公司那帮人几乎是挖地三尺地找他，都没找到他，顾方后来跟一位帝师系搞风险投资的老板，继续玩私募基金。

    “姓齐的，狗腿子，把咱们俩弄到一条船上了，以后，咱们可是要同舟共济，别让人各个击破了。”顾方拉了把椅子，横跨着，坐到了叶景洪的身旁。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众人划桨开大船。”叶景洪打开了雅间里的卡拉ok。

    一根筷子容易被折断，十双筷子牢牢抱成团。

    雅间的音响不咋地，放的歌很好，相当励志，相当地让人相信互相帮扶的友谊是人和人之间不可或缺地。

    顾方很愿意成为叶景洪的朋友。

    “你打算怎么处置齐科长”叶景洪问顾方。叶景洪这一问不多余，如果按照道上的规矩，齐科长光挨这一顿揍是不行地，还要被人弄到一个暗无天日的地儿，被人再轮着臭揍一顿。

    叶景洪想到了另一个办法，曝光。把齐科长交给警察，然后，再通知家属。

    交给警察，貌似比较人性化，比较仁义。

    顾方把处置权给了叶景洪。

    “一个保卫科长，本应该洁身自好，监督别人的人，没想到，干了不该干的事儿，又不想掏钱，这人品……我想，你肯定会给齐科长一个很大的面子。”顾方要了两个杯子，倒上红酒，推给叶景洪一杯，“友谊万岁，友谊天长地久。”

    顾方喝了一小口，端着杯子朝欣琪薇和岳明珊晃了晃，“两位美女，你们的模仿能力很出众，以假乱真。”

    “我和珊珊是举手之劳，小萌是生力军，她的动作够快，小萌的腿伤还没好呢，就这么卖力，你可不能白使唤她。”欣琪薇把咖啡杯举起来朝顾方晃了晃，转头对叶景洪说道：“你想好办法了没有那个姓齐的，跟踪你，拍了两个胶卷的照片，要不是珊珊眼尖，姓齐的就溜了。”

    “报警，通知家属和单位，这样的事儿，领导和家属亲自过问一下，会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也可以敲敲警钟，让革命队伍更纯洁，拒腐蚀，永不沾……你们也想想，有没有更好的办法，能让犯了错的同志迷途知返。”

    顾方和欣琪薇他们搞的这么一个小动作，可以让李奇同收敛一下。搞别人的黑材料本就不是光彩的事儿。你要搞可以，不要把把柄落到别人手里。

    叶景洪感觉到自己这个团队的威力了。有些活儿，自己都没有去想，别人都替自己想到了。

    叶景洪让小胖分别给辖区派出所和司令部值班室打了个电话。给派出所的电话很简单，说出地点儿就行，小胖跟派出所的警察熟，接电话的警察听出是小胖的声音，也仍然是一本正经地记录，显得特别地铁面无私。那帮警察跟小胖配合惯了，知道什么场合该用什么态度说话。给警备区司令部值班室的电话就说得比较委婉了，说是咱们警备区有个干部，可能是政治部地，好象在花王洗头房跟道上的人犯了点儿事儿，动手了，伤得不轻，最好是跟政治部那边一起过来个人。

    小胖的电话打完，派出所那边和警备区那边都动了起来。

    派出所长带了四个警察，警备区那边，林参谋长出面了，政治部那边值班的是组干科的一个老干事，电话汇报给了组干科杨科长，杨科长放下电话，就和林参谋长直奔派出所。

    齐科长的老婆也被通知到了。

    等于是三堂会审。

    齐科长嫖小姐不给钱的消息很快传开了。林参谋长直接汇报给了顾司令，顾司令倒也痛快，和林参谋长去了张政委的办公室。张政委听完了，把电话打给了李奇同。

    李奇同坐不住了。

    李奇同担心齐科长弄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顾司令和张政委同时出面，当然不只是给齐科长弄个处分就完事儿了。要是被顾司令和张政委拿到了那些东西，李奇同的日子会很不好过。

    李奇同的日子不好过，华跃公司的日子就更难过。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是京城真的有人死盯着华跃公司，那李奇同让齐科长搞的那些动作，就会成为罪上加罪的证据，李奇同肯定难逃干系。

    李奇同惊出了一身泠汗。

    020〗联手

    李奇同没直接去张政委的办公室，他出了办公室，先从西边的楼梯下去，想去政治部值班室先问一下情况。李奇同在楼梯口遇上了杨科长。

    杨科长站住了，说道：“主任，我正要找你汇报呢，齐科长那边，当时是司令部值班室的电话，按照惯例，警备区值班的首长是林参谋长，我还没接完电话，林参谋长就摧着我赶紧走，司令部值班室那边也没说是齐科长，我以为是一般干部，所以，没来得及跟你汇报，就跟着林参谋去了派出所。”

    “以后，遇上这样的事儿，最好跟我说一说，免得被动，你看，政委直接把电话打到我办公室，我都一头蒙。”李奇同下了楼梯进了政治部值班室，杨科长在后面跟着。李奇同这个人，有话不直接说在当面，跟卫副主任完全是两路人，他即使怒火中烧，也不会在人跟前暴跳如雷，他喜欢表现得儒雅，喜欢文质彬彬，喜欢被人夸成帅哥。

    李奇同有此好，警备区的女干部私底下，还真排出了十大帅哥。当然，帅哥不是真的帅，是政治背景深厚，值得女干部下本钱的那种男人。

    政治资本加上自身条件，这两样能跟李奇同有得一拼的，或者说，略胜一筹的是林参谋长。林参谋长的家族背景要比李奇同深厚，林参谋长的老爹是开国将军，掌管国防科工委十几年，后来，又执掌二炮体系。林参谋长排行老五，家族里的老大老二，已经是军区级别的首长了，老三是陆军高级指挥学院政治部主任，老四是军工系，北方工业集团的老总。

    虎父无犬子。林参谋长要不是跟军区司令部军务部部长因为一个女人大打出手，受了一个严重警告处分，现在已经坐到顾司令的位置上了。

    敢说，敢干。林参谋长被女干部们公认是第一帅哥。林参谋长跟李奇同有同样的爱好，喜欢会唱歌会跳舞的女兵。同样是喜欢，林参谋长是明目张胆地搞，李奇同却喜欢树牌坊，搞女兵和女干部搞得很隐蔽。

    林参谋长到政治部值班室请李奇同了。

    李奇同跟林参谋长打哈哈，林参谋长半是开玩笑地说：“你们政冶部，人才和人渣倍出啊，前几天出了个叶景洪，我老爹都竖大拇指，现在又出了个齐达运，真他奶奶地给男人丢脸。”

    林参谋长一点儿也不避讳自己的家庭背景，他觉得谁顺眼直接说，不顺眼的张口就骂，跟他爹一个德性。他爹朝鲜战争的时候，身为一军之长抱着机枪冲在最前面，得了个外号林疯子。林参谋长为了一个女人拿着手机顶着军区司令部军务部部长的脑袋，把老爹的外号非常光荣地传承到自己的头上了。

    林参谋长这个人非常喜欢嘲弄政治部的干部，巴不得政治部的干部出点儿什么花花事儿。

    齐科长以后肯定是林参谋长经常挂在嘴上的嘲弄对象。当初，叶景洪被张政委弄到政治部，林参谋长把顾司令嘲弄了好长时间。林参谋长说，班长就是班长，杀个猪吧，班长是拎刀地，干得是特别露脸的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大拿，班副就不行了，班副就是摁猪脚，摁不好，就会被猪蹬几蹄子。

    警备区的班子，张政委是班长，是大拿，顾司令是班副，摁猪脚。所以，政治部的人就觉着比司令部的人要高一等。林参谋长到警备区以后，就觉得很别扭，尤其是看到李奇同，装儒雅，装大智若愚，特别地想找机会呛一呛李奇同。

    李奇同觉得林参谋长是背了处分下放到警备区地，就特别想压林参谋长一头。林参谋长肯定不让，当面就来难听地。

    林参谋长逮住机会就呛李奇同。林参谋长呛归呛，从来不搞小动作，有话说在当面，不记仇，李奇同却不行，谁要是得罪了他，往死里踩。

    警备区的几位能拿事儿地，李奇同最想给张政委难堪，只要有机会，暗地里就让几个紧跟着他的人让张政委下不来台。其实，张政委这个人很能容人，不喜欢一个班子里总是有人放冷箭搞小动作。但是，张政委挡了李奇同的位子，李奇同就跟张政委顶着来。

    李奇同最想扳走的三个人，除了张政委，第二个是林参谋长，第三个是顾司令。这三个人，串着一大串干部呢。张政委最器重叶景洪，林参谋长看警卫连连长孙明最顺眼，已经跟顾司令说过两次了，把孙明调到作战训练科代理副科长，可是，李奇同却死活不同意。顾司令也对叶景洪相当器重，而且还对小胖特殊照顾。小胖的爹对顾司令有知遇之恩。

    恰恰是叶景洪和孙明、小胖弄出明珠号这么大一个案子，让李奇同以为大机会来了，可以弄明面上的大动作了。

    天不遂人愿，华跃公司被最高层点名了。京城的大佬们忙着摆平各方面的的利益。李奇同在皇岛警备区的位子，就只能是救火员的角色。

    李奇同这样的人，他怎么会甘心当一名救火员，他要主动出去。

    如果不是齐科长出事儿了，李奇同接下来要直接对顾司令的儿子和张政委的女儿下手。他也想搞林参谋长的材料，不过，林参谋长的家不在皇岛，目前，还没有让李奇同能够攻击的漏洞。

    林参谋长却抓住了李奇同的漏洞。

    把李奇同请到了张政委的办公室，林参谋长突然莫名其妙地给张政委和顾司令打了个敬礼，声音特别洪亮地喊：“报告，张政委，顾司令，关于政治部保卫科齐达运同志不给钱问题的临时办公会，是否开始，请指示”

    张政委办公室的门没关。拿着机要文件的杜小娟走到门口，没进去，在门口看着林参谋长故意给李奇同难堪。

    小胖也拿了一份要林参谋长和顾司令签字的文件走到了门口。

    杜小娟给小胖做手势。

    小胖会意，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竖着耳朵听。

    李奇同很不自在地站着。他这是第一次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地象是被人摆在案板上的肉一样，脸上发臊。

    张政委摆了摆手，“坐，都坐，今天这个会，就是先通个气儿，对问题不定性，等公安局那边把案子调查清楚了，咱们再一起统一一下意见。今天呢，把司令部和政治部的两位主官请过来，是有一些题外话想说一说。”

    林参谋长坐到了张政委右边的椅子上，伸手拿起张政委桌上的龙井，问李奇同，“喝得惯龙井吗，我觉得吧，李主任你吧，喝龙井不大对味，我那儿有盒特等的大红袍，是那个谁，我老爹的老部下从福建带给他地，老爹说我火气太大，需要降降火，就让人捎过来了，我刚才在屋里喝了一壶，感觉很好，确实降火。”

    李奇同很勉强地笑了笑，“大红袍你留着吧，好好降火，我用不上。”

    林参谋长的话跟得很快，“用得上，绝对用得上，前段时间，你因为叶景洪那新兵蛋子弄那么大的事儿，上了那么大火，不败火还行”

    顾司令说道：“叶景洪的事儿，政委说了，等工作组出意见，这个事儿，咱们先不说，保卫科齐达运，要慎重处理，他的事儿看起来不大，但是，影响相当恶劣，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意见，刚才，我和林参谋长商量了一下，我们俩都觉得，齐达运出这样的事儿不是偶然地，警备区有一批干部，跟齐达运一样，理想信念丧失，一切向钱看，有些干部甚至明目张胆地把买卖做到了办公室里，这简直把警备区机关当成菜市场了，这样下去，肯定不行，所以，我建议，利用一年一度的信念观教育，搞一次集中的学习教育，统一思想，加强世界观人生观教育，把部队的中心训练工作真正重视起来。”

    张政委说道：“我同意顾司令和林参谋长的意见，李主任，你觉得怎么样”

    李奇同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我同意。”

    “好，咱们四个意见统一了，具体的时间安排，由政治部制定一个学习计划，要强调一下纪律，所有在位干部都不允许请假，”张政委把笔记本合上，问顾司令，“还有没有要补充的”

    顾司令没说话，看了林参谋长一眼。

    林参谋长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给了张政委，“有人找我说情了，说叶景洪是个很难得的敢说敢干的干部，应该尽快恢复他的工作……我纯是个人意见，说句不怕得罪李主任的话，要是李主任觉得叶景洪在政治部工作不合适，可以到司令部工作。”

    李奇同一股无名火腾地就上来了，他却硬忍住了。

    张政委发话：“用干部，就要担风险，叶景洪这个干部，有缺点，但是能力非常突出，作为我个人来说，非常喜欢这样的干部，我说过，今天，咱们多说点儿题外话，我主要是从个人感情上觉得，应该让叶景洪正常地工作，我和顾司令离了他，还真是不行……李主任，我这么说，你也不要见怪，你可以把我和顾司令当成叶景洪家里的长辈，咱们是不是该疼一疼这个好孩子呢”

    李奇同闷了好长时间没吭声。李奇同十分不甘心把叶景洪放虎归山。

    太窝火了，堂堂的副师职政治部主任整个新兵蛋子都整不了。

    李奇同不同意也得同意。三比一，压倒性的意见。

    杜小娟看到李奇同点头着，一路小跑着到了防空洞。进了那间会议室，扑到叶景洪怀里，猛亲了叶景洪两下。叶景洪轻弹了杜小娟一下，“发什么疯呢”

    小胖也跑了进来，“叶干事，走了走了，回宿舍了。”

    “你们两个犯什么神经”叶景洪没想到齐科长这一出事儿，倒把他解放出来了。顾司令和林参谋长联手，逼着李奇同让步了。

    021〗找错了人

    叶景洪拿着杨科长送的虎皮褥子回了集体宿舍。宿舍里多了张床，多了套铺盖，孙明搬进来了。孙明虽然跟老婆和好了，可是听不得老婆整天唠叨，就在叶景洪和小胖的宿舍临时搭个铺。孙明被林参谋长弄到军务科帮助工作，名义上是借调，其实就是当个跳板，过一阵子，孙明就要到作战训练科代理副科长。保卫科齐科长弄的花花事儿，让林参谋长拿住了李奇同的软肋，充分地利用，李奇同是有苦难言，只能妥协。

    杜小娟抱着叶景洪的第三帝国的兴亡，还有刚给叶景洪买的几本纯消遣书，跟在叶景洪和小胖后面进了叶景洪的宿舍。

    “小胖，你看看你，把宿舍整成什么样了赶紧收拾，跟猪圈一样。”杜小娟最喜欢给叶景洪收拾床铺。叶景洪的习惯保持得不错，被子仍然是四方四角地叠着，毛巾、牙刷、香皂盒什么地仍然是当战士时的习惯，放在脸盆里，很有型地摆着。

    杜小娟只管给叶景洪收拾，所以，一个宿舍里，就会有冰火两重天。叶景洪的床铺井然有序，小胖那边象个狗窝。刚搬进来的孙明更不象样，被子褥子卷了一个团儿，衣服用床单扎着，放在小胖的床上，跟逃荒的一样。

    “你们男人，怎么这么懒看看你们宿舍乱地。”杜小娟立即发挥女人的特长，打开叶景洪床边的柜子收拾东西。

    叶景洪坐在椅子上，拿着小胖的大茶缸子喝水。小胖的大茶缸是他的老爹用过的，上面了写了几个大红的字：备战备荒为人民。小胖还有个绿色的挎包，是他老爹以勤俭节约的革命老传统传给小胖地。小胖宿舍里的所以东西，挎包是摆地最有尊严最有地位地，很端正地挂在床头上，用以彰显“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

    小胖的老爹最想把无比忠诚的大公无私为人民服务的信仰传给小胖。小胖却有点儿逆反不完全逆反因为小胖也有一颗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革命工作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的赤子之心，不过，小胖不象老爹那样愚忠，小胖希望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胜旧人，人肯定不能忘本，但也不能吃着老本儿顽固不化。

    小胖看着杜小娟给叶景洪把柜子收拾得差不多了，嘿嘿笑着说道：“杜参谋真是贤妻良母，咱们警备区的女干部要都象你一样，我也想在警备区里找一个了，可惜的是，咱们警备区的女干部，一个个的长得不怎么样吧，臭脾气还不少，没等跟男人有点什么事儿，就唧唧歪歪地连内裤都让男人洗，我觉着，不想自己洗内裤人的女人肯定是最难缠最要不得的女人。”

    “你还废话，还站着，赶紧擦地板，你看你们的地板，脏成什么样儿了，可能从景洪离开，就没拖过。”杜小娟把拖把塞给了小胖。

    小胖倒是听话，接过拖把，倒拖着出去，去洗水池子里涮拖把。

    刚出门，就听咚地一声，小胖的头被人撞了一下。

    头碰头。

    小胖跟急匆匆来找小胖的雷小萌头碰头来了一下。雷小萌手里拿着个黑乎乎的东西，她捂着脑袋看着小胖，“你干吗呢”

    “你干吗呢，没事儿往这瞎跑什么”小胖最近这几天，感觉雷小萌对自己有点儿粘乎。雷小萌把齐科长揍了以后，小胖单独请雷小萌吃了一顿饭，二人世界的那种。小胖跟雷小萌喝了不少酒，喝到下半夜，小胖有点儿记不清楚了，好象是搂着雷小萌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儿。小胖本来不想喝酒，小胖怕喝酒，喝酒会乱性，后果会很严重。小胖的老爹说，小胖的出生就是因为小胖的老爹跟女部下一起喝酒，喝大了，干了那种事儿，结果怀上了小胖，因为女部下怀上了孩子，小胖的老爹才不得不中断了独身生活，结了婚按照优生优育的理论，小胖要是按照正常的造人程序生产出来，各方面能力还要提高一大截子。

    男人不能随随便便地跟女人在一起，小胖的老爹经常苦口婆心地教诲小胖，小胖听着都起条件反射了。也是，跟雷小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绝对不能喝酒，小胖对混社会的女人有点儿不太尊重，觉得一个好端端的女人，不</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