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就了随时随地工作的本领。
    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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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耀有点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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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道自己该忙什么；叶校是否会介意他之前临阵逃脱的事。他观察了一会儿叶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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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生手指十分修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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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非尖细的美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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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是骨节和手掌都很好看。
    吴耀打了个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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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连又一个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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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起叶校的皱眉。
    他赶紧说：“我昨晚写稿一点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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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起那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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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在受不住。”
    叶校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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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示理解：“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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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刚起来也很困。”
    吴耀趁机问：“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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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带咖啡了吗？有的话给我倒点。”
    叶校又扭头看了他几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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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说：“咖啡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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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想精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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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别的办法。”
    聊天也能醒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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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耀来了点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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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奇道：“是什么啊？”
    叶校说：“我给你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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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马精神抖擞。要么。”
    “……”
    下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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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耀就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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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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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一直这么幽默的么？”
    叶校还是面无表情地说：“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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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并不幽默。”
    “是幽默而不自知。”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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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
    开车的摄像大哥也忍不住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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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叶校一巴掌能否把吴耀拍飞；车里的氛围顿时热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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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隔在吴耀和叶校之间的尴尬也消失不见。
    至少吴耀心底的那点不自在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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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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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对这位工作搭档有所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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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应该挺好相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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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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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记仇。
    然后吴耀又悲哀地意识到一件事：如果你发现和一个人相处得极十分愉快合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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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不说明你们志同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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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大可能是对方是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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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降维迁就你。
    几个人聊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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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劳务市场就到了。
    大厦前面有一片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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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架着几盏照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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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亮前方一大片空地。
    四周黑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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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广场是亮的。
    北京时间六点整。
    广场上已经聚满了等待劳动机会的农民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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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穿着看上去不太保暖的棉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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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肩上挂着工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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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手里举着纸牌介绍自己能干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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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多的是揣着手张望。
    看见车辆行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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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人立马充满兴趣地围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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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嘴八舌地询问：“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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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需要招什么工。”“我什么都能干。”“需要泥瓦匠吗？我干了很多年了。”
    叶校下车前把头发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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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便一个低马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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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穿上冲锋衣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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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对此毫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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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光淡然。
    吴耀一方面感叹竟然有这样一隅他未曾发现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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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这座城市的最底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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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民工宛如卑微工蚁；一方面又是一句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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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她毫不畏惧迎寒风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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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女人有点子东西。
    第3章 2
    chapte□□
    早晨六点, 几乎要赶上一温度最低的时候了。
    叶校当然也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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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冲锋衣里面只有一件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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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鼻尖嘴巴被冻到失去知觉, 像身边来来回回找机会的农民工一样；这样的温度并不值得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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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挣到一天的饭钱才寒心。
    一大早来招工的人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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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各自把要求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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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最快速度的沟通面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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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适就往下谈, 不合适就解散。
    但局面仍旧是僧多粥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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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身边的人被挑走, 天慢慢亮了起来, 剩下的人焦虑情绪明显更浓。
    叶校从受访者的态度便能察觉出。
    七点半时, 整个广场涌入更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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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无疑问都是年纪稍长的叔叔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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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头发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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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龄得上了七十。
    吴耀去买了点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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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递给叶校一份手抓饼, 他说：“我长这么大, 从来不知道劳务市场的早晨是这样的。”
    叶校接过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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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了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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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说：“一直是这样。”
    吴耀沉默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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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其实采访也并不顺利, 大家都惦记着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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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全没心思应付记者, 有的人瞄了他们两眼或者抱怨两句找不到活儿就离开了。
    倒是有个圆脸、胖嘟嘟的阿姨, 看了他们好半天了。她很早就过来了, 一直没物色到合适的工作。
    叶校问她：“你要吃早餐吗？”
    阿姨说：“不要不要。就是觉得你真俊, 我家孩子要能像你一样有出息就好了。”
    吴耀在旁边接话：“你家孩子多大了？”
    “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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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上读高中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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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晓得能不能考得上呢。”
    摄像大哥把机器关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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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会儿正在车里休息。
    两个人与阿姨攀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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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阿姨看着面相善良而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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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不吝分享自己的生活经历和家庭状况。
    她姓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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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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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三个孩子。两个儿子都上大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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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女儿在念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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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阿姨的丈夫是残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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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济压力落在她一人身上。
    叶校看她年纪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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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地问道：“您怎么不找个家政或者商场保洁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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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入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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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工作环境也可以。”
    闻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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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阿姨害羞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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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诉叶校：“哪有那么好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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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地人自己都干不过来呢。”
    叶校和吴耀两人都沉默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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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个工种在二人眼中算是门槛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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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需求量大的了。
    王阿姨又羞赧地解释：“我没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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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上到小学四年级。大城市的工作要求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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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只能出力气咯。”
    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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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耀问了一句：“干力气活累不累啊？”
    叶校觉得他在问什么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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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不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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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没说。
    王阿姨却哈哈大笑：“这有什么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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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这种人能出的也只有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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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吃上饭就好了。”
    三人又聊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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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校跟王阿姨说耽误她一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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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个正式的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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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阿姨欣然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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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说带他们去她住的地方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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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里是农民工的聚集地。
    正好他们这边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