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谋略第22部分阅读
继室谋略 作者:肉书屋
知道大概要花多少银子?一百两够不够?”
竟敢使唤劳动起她来!三夫人心中暗恨,面上却满满都走笑:“咱们才得几个人?便是摆上几桌酒,在家里唱堂会也尽够了,大嫂真是好大的手笔,不愧为是国公府出来的!”整个候府乃至整个京城谁不知道你只得四十八嫁妆,而且柱国公府还不是你正经娘家,谁知道那四十八抬嫁妆值几个钱,在这里摆什么阔?
孔琉玥装作听不懂她话里的暗讽之意,一脸谦逊的道:“我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以后还要麻烦三弟妹多指导指导才是!”
正说着,有小丫鬟进来禀道:“回老太夫人,王妃娘娘来了!”
“哦?”老太夫人闻言,越发喜悦,忙领着众人接了出去。
远远的果然看见晋王妃被一大群人簇拥着,煊煊赫赫的走了过来。
众人忙跪下行礼。
早非跑过几个丫鬟来,扶起来老太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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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妃随即也走了过来,虚扶着老太夫人的手笑嗔道:“不是早就说过
很多次,随便让谁出来接我便是了,您老人家又亲自来接,下次若再如此,
我可就不会来了啊!”
她今天穿了件大红五彩鸾凤遍地莲的对襟褙子,下面是蜜合色流云百福
蜀锦裙,发髻婉然如同飞燕翔来,顶上绾着一支鎏金点翠朝凤钗,边上是一
溜赤金含珠小凤簪,后头还有个宝石金蝶压鬓,手上则戴着宝石镯子,真真
是五光十色,华贵逼人,一下子就衬得其他人黯然失色起来。
大家一起进到屋里落了座,当然,够格坐的也就只晋王妃和老太夫人而
已,连太夫人都只能坐在下首的太师椅上作陪。
有丫鬟上了茶来,三夫人忙抢上前接过,笑吟吟的端了一杯递给晋王妃
:“大姐,请喝茶!”
晋王妃笑笑:“辛苦三弟妹了!”接过茶浅啜了一口,却并不正眼看三
夫人。
当着满屋子的人,三夫人面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强笑着又分别给老太
夫人和太夫人奉了茶,才退到了太夫人身后去站着。
晋王妃于是说起孔琉玥封诰的事情来,就商量老太夫人,“……当初皇
后娘娘可是赏了东西的,如今封诰也下来了,名正言顺,也是时候该进宫去
给皇后娘娘谢个恩了。整好我今后有事进宫去,我就想着,到时候顺道过来
接了弟妹一块儿去,您看可好?”
话音刚落,下首太夫人的面色便从刚才的有些难看,瞬间变得铁青起来
。
原来按照各公候府的惯例,除过有大节气,譬如万圣节或者过年之外,
平常其他时候能进宫的,大多都是各府有诰命在身且又主持中馈的当家主母
。
而永定侯府则因傅城恒袭爵之后便为老侯爷守孝,一直未再娶新妻,所
以主持中馈的责任,便落到了三夫人头上;偏生三夫人身上只得一个五品孺
人的诰命,不够格进宫去,于是每次需要进宫之时,都是由已经孀居了的太
夫人去的。
如今孔琉玥过了门,且礼部也已经封诰过她了,照理这些事体,以后都
该由她出面了,但在那之前,还得由太夫人最后带着她进宫去一次,算是认
认门。
可是现在听晋王妃的口气,竟是打算直接剥夺了太夫人这项权利,由自
己亲自代劳,饶是她在认亲当日便已略略提及此事,太夫人依然接受不了,
她原来还以为晋王妃是说着玩的,只是相当着府里众亲眷的面落落她的颜面
而已,因此虽暗暗恼怒,却并未放在心上,压根儿没想到,她竟是来真的!
一想到事情一旦传开,京城所有人都将知道她这个所谓的母亲在晋王妃
眼里根本不名一文,在孔氏这个新妇眼里她这个婆婆也不过只是摆设,太夫
人就没办法让自己不生气!
然而晋王妃却像是没看到她的脸色有多难看一般,依然笑眯眯的在与老
太夫人说着话儿,“……前儿个进宫时,皇后娘娘还问起您老人家身体可好
不好呢,又问我您对新孙媳妇满意不满意?我就讲弟妹的品貌形容了一番,
皇后娘娘听了,欢喜得不得了,说等不及要见弟妹了呢!”
又笑着看向一旁的孔琉玥问道:“这几日可还习惯?家里的丫头婆子也
还听使唤?你要记得,你是御封的永定侯夫人,这府里除了老太夫人和侯爷
以外,就数你最大,若是她们胆敢不听使唤,就该拿出你应有的气势来,明
白吗?”
孔琉玥微汗,晋王妃是出嫁了的姑奶奶,身份又高,自然是想说什么便
说什么,根本不需要顾忌、可她不行啊,再怎么说,太夫人也是她名义上的
婆婆,她若是想为难她,还是有的是由头的,这还是明面儿上的,若是她再
指使三夫人及手下人暗地里给她使使绊子什么的……不过想归想,孔琉玥的
立场还是始终和晋王妃一致的,“多谢姐姐关心,弟媳还习惯,府里的人也
听使唤。”
晋王妃就满意地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穿这身衣服还不错
,不过这发式就显得有些不够庄重了。这样,我明儿打发一个平常专门给我
梳头的婆子过来,你让你身边的梳头丫鬟跟着学着点,以后也用得上。”
梳头可是一门学问,尤其是命妇进宫要梳的发髻,手法繁复不说,什么
场合该梳什么样的头,也是有一定定制的,绝非等闲人就能梳好的,孔琉玥
以前也曾听蓝琴无意说起来,因此闻得晋王妃这么说,忙不迭屈膝道了谢:
“多谢姐姐厚爱!”
晋王妃又笑着喝了一口茶,“对了,还忘了把我送你的贺礼拿出来了。
”
命丫鬟们,“把本宫送给舅夫人的贺礼抬上来!”
丫鬟们忙答应一声,去了几个,好一会儿方抬着贺礼进来了。
却是一枝高约三尺有余,通体红色,纹带如云,底座为莲花宝座,一共
九枝灯头的玛瑙灯树。那灯树呈半透明状,并无半点裂纹砂心或是其他杂质
,一望便知价值连城。
“这是前次安南国岁贡时进贡来的,皇上赏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又赏
了我,如今我把它送给你,你可得收好了,别辜负了我的一片心!”晋王妃
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丫鬟递上的蜡烛,亲自将其一一放到那九个等头上,彼
时虽是白日,屋内却瞬间流光溢彩起来,简直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球。
孔琉玥终于找到嫁给傅城恒的第二个好处了,那就是时常能得到一些旁
人一辈子别说拥有,甚至连见都可能没见过的价值连城的宝贝,譬如之前三
夫人送的那副七宝紫绡帐,譬如之前老太夫人给的那棵珊瑚树,再譬如现在
晋王妃赏的这棵玛瑙灯树……这还只是一天之内呢,要是长此以往,她岂不
是真的要发达了?
“我虽然没有很多很多的爱,但至少我已经有很多很多的钱了!”她一
边自嘲的暗想着,一边屈膝给晋王妃道了谢。
送走晋王妃,又忙乎了大半日,孔琉玥终于得以回房,将那只是看着好
看,实则其中无比的华服给换了下来。
她刚躺在软榻上,打算休息一会儿,璎络急匆匆走了进来,屈膝行礼后
低声道:“夫人,老太太得知夫人册封了一品诰命夫人,使何妈妈送礼物来
了。”
尹府竟然这么快就得到她册封诰命的消息了,难道是一直派人在外面守
着不成?孔琉玥思忖着,缓缓坐了起来,“请进来罢!”心里却又忍不住纳
罕,这样卖好的时刻,尹老太太不说自己亲自上阵,至少也该使个尹府的主
子来方显诚意啊,要知道如今是他们有求于她,如何竟只使了个管事妈妈来
?
璎络答应着去了,这里孔琉玥又使人去叫了梁妈妈来。何妈妈跟梁妈妈
一样,都是尹老太太跟前儿得用的管事妈妈,两人曾共事过十几年,可以说
由梁妈妈在一旁帮着她接待何妈妈,是再合适不过了。
梁妈妈前脚刚到,璎络后脚便领着穿牙黄|色比甲,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
何妈妈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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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恭敬敬的行过礼后,刚抬起头来,何妈妈便立刻被榻前红漆雕花挂屏
上,还没来得及收起得一品夫人诰命礼服吸去了目光。新的彩冠华服放在一
起是异常的高贵漂亮,不比尹老太太的不论是颜色还是款式,都已经显得有
写陈旧,她顿时不自觉的更加恭谨了,“给孔姑奶奶道喜了,老太太特意让
奴婢将贺礼送来!老太太还让奴婢回与姑奶奶,说本来该使太太奶奶们来的
,但因近来天气变化,太太奶奶们都或多或少感染了时疫,怕上门来过了病
气与姑奶奶,所以才使了奴婢来,还请姑奶奶见谅!”说着递上礼物单子。
一旁白书忙双手接了,递给孔琉玥。
孔琉玥大致扫了一遍,心思却更多的停留在了何妈妈刚才那番话上:天
气变化?‘都’或多或少感染了时疫?这也太巧了罢!
她正想说几句话来表达一下自己的关心,火石光电中,她忽然想到,难
道是尹三太太已经找过了尹老太太,所以才把相关人员都给气病了?
念头闪过,她听见自己有些焦急的声音,“都有那些人病了?可严重不
严重?请了太医瞧过了吗?”
何妈妈忙赔笑道:“只老太太和二太太和大奶奶病了,已经请太医瞧过
了,说是并无大碍,只需静养几日便可恢复了。其他人都还好。”
孔琉玥点点头:“那我就可以放心了。”吩咐梁妈妈,“带了何妈妈下
去吃茶,另外,再把前二个老太夫人赏的那两支人参和半斤血燕找出来,让
何妈妈带回去。”一边朝她不着痕迹眨了下眼睛。
梁妈妈会过意来,笑向何妈妈道:“有日子不见老姐姐了,我这心里可
是记挂得紧,好容易今儿个见了,可是说什么也要与您好好叙叙!”不由分
说挽了她的手往外走去。
孔琉玥见状,又再后面补充道:“留何妈妈吃了饭再走。璎珞,去小厨
房说一声,中午给你干娘舔几个菜,找你白书姐姐关银子去。”
“是,夫人。”璎珞脆生生应了,上前挽了何妈妈另一只手,跟梁妈妈
一起拉着她玩外走。
何妈妈却挣脱了她母女二人的手,折回来又对孔琉玥赔笑道:“回姑奶
奶,老太太还有一句话让奴婢带给姑奶奶,说如今姑奶奶既已封了诰命,想
必不日便要进宫去谢恩,老太太的意思,想让姑奶奶进宫时,给咱们家婕妤
娘娘带句话,就说‘家里一切安好,请娘娘不必挂心!’”
让她带话是假,趁机在皇后面前提及尹纳言,为她说几句好话,让皇后
以后多照拂照拂她是真罢?孔琉玥未置可否,只是淡笑道:“当今皇上隆恩
浩荡,贴体万人之心,不是年前才下了旨意,准许椒房眷属每逢二六之期,
入宫请候看视的吗?想来婕妤娘娘平常也是多有机会见到老太太和大太太的
,又岂会不知道府里众人安好不安好?若是真要带话儿,最好还是带几句要
紧点子的好!”意思就是,只是带这样报平安的话,显得有些多余。
何妈妈闻言,不由有些急了,孔姑奶奶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不想帮这
个忙吗?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让她改变心意,只得强笑着道:“
姑奶奶这话儿却也有理,且容奴婢回府后问过老太太和大太太的意思后,再
来禀告姑奶奶。”说着急急忙忙便要行礼告辞。
梁妈妈在一旁笑着插言道:“我说老姐姐,说话间就该到饭时了,你这
样急急的赶回去,领了老太太和大太太的意思后再急急赶回来,哪里还有时
间用饭?便是老太太知道了你是饿着肚子办差,也会认为这是你应当应分的
。且留下来吃了再走罢,耽搁不了多少时间的。”命璎珞,“搀了你何妈妈
!我与你何妈妈一起伺候老太太二十年,平常最是要好的,今儿个我可得好
生做做东道才是。”
何妈妈还待推辞,哪里架得过她母女两个的力气?何况梁妈妈的话也的
确说在了她的心坎儿上,也就半推半就的跟着她们去了。
送走何妈妈之后,梁妈妈第一时间过来回话儿,“……老太太和二太太
并非是感染了时疫,而是被三太太日前提前要分家一事给气的。至于大奶奶
,倒是真个生病了,好像是……夫人回门的当夜,大爷跟大奶奶吵了几句,
然后大爷一气之下搬到了外书房去睡,大奶奶气急攻心,便病倒了。如今府
里正乱作一团呢!”
果然是尹三太太已经出手了!孔琉玥明知故问,“那老太太可同意了吗
?”
梁妈妈满脸的纳罕,“说起来此番可真真是奇了,先前无论三太太怎么
闹,老太太都不曾松口,此番却在三太太一提出此事后,便点头同意了,还
说怜惜三少爷四少爷两个孙子,打算多分一些产业给三房。不止老太太同意
了,连大老爷和大太太也都没有异议,大老爷还提出,三老爷只是个举人,
没有官职在身,自然也就没有俸禄,三房分出去之后,家里也没有个进项,
只能坐吃山空,只怕过不了几年,日子就会艰难起来,打算就在近日,为三
老爷谋个有实际好处的缺呢。”
“只是这样一来,府里的庶务便暂时没人掌管了,大老爷因提出让二老
爷致仕,待过上两三年,二爷再大一些后,再重新出仕。但只二太太如何愿
意?在老太太跟前儿不是哭便是闹的,闹得沸反盈天,依然改变不了情势,
于是一气之下,也提出要分出去单过。这下老太太不愿意了,哭着骂二老爷
不孝,自己又气病了,指明谁都不要,只要二老爷在床前侍疾。二太太知道
后,唯恐二老爷被老太太说动,真个致仕回家,于是自己也‘病’了,躺在
床上水米不进,只说二老爷若真致仕回家,她便不活了,闹得二老爷是焦头
烂额,府里其他人则是人人自危!”
一席话,说得孔琉玥暗自冷笑起来,作为尹鹃的亲生母亲和大哥,当初
决定昧下她的财产时,尹老太太和尹大老爷可曾有想过会有今天?当初让她
明明被昧了银子,却还得感激他们给她置办了那般‘丰厚’的嫁妆时,他们
可又曾想过,自己也可能会遇上这样“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时候
?什么怜惜两个孙子,打算多分一些产业给三房;什么担心尹三老爷没个宫
职在身,不能养家糊口,打算就在近日为他谋个实缺……也不过是跟当日她
讨要梁妈妈等人的身契时一样,是出于无奈,是出于怕他们的丑行被公诸于
世,而不得不为之罢了,却偏还要把话说得那么好听,真是有够虚伪的!
“……她真个是这么说的?”
听何妈妈转述完孔琉玥的话,原本面色蜡黄躺在床上的尹老太太的脸色
,瞬间变得铁青起来,一边将罗汉床拍得“啪啪”作响,一边大骂道:“忘
了本的小娼妇!不过才嫁进永定侯府几天,就忘记自己是怎么长到这么大,
又是怎么嫁进来的了,枉我当初还出体己银子给她添妆,枉我还将她养在身
边十年,连亲孙女儿们尚且要靠后!早知道会养出这么一个白眼儿狼来,当
初她刚来病得要死要活时,我就该任她病死了的!”
连何妈妈尚且听得出孔琉玥那番话不过是推脱之辞,何况尹老太太?她
原本还以为这样双赢的事,孔琉玥一定会很乐意去办,毕竟她开始永定侯府
如今三位少夫人里,出身最差的一个,连身为庶子媳妇的二夫人出身都比她
强,若是尹纳言能得到皇后娘娘的提携宠获圣宠,她说起来也会很多面子,
她在永定侯府的地位,也会无形中跟着抬高许多。
却没想到,她竟过完河便拆起桥来,不愿通过晋王妃让皇后提携尹纳言
了,叫尹老太太如何能不气?
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又骂道:“小蹄子,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
了?真以为我就治不了你了?别忘了,你那两个陪嫁庄子,还掌握在我的人
手里,看我明儿怎么治你,咳咳咳……”话没说完,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唬得何妈妈与翡翠玳瑁等人忙上前抚胸的抚胸,顺气的顺气,端水的端
水,折腾了好一会儿,方渐渐平静起来。
何妈妈因小声劝道:“老太太,您是咱们家的主心骨,您可一定要保重
身体啊,几位老爷太太和大爷大奶奶可还等着您看顾呢,您可不能有事儿。
”
尹老太太咳得有气无力,片刻方喘息着道:“是啊,我可不能有事,这
个家还要靠我来支撑呢!”说毕又骂霍氏,“……平时看着倒还健壮,一到
关键时刻,就娇弱起来,只顾着自己躲懒受用,进门都快一年了,连个蛋都
生不出来,还有脸跟淮哥儿拌嘴,真是一无是处!”
尹大太太刚一进门,正好就听见尹老太太这话,心里端的是恼怒不已,
霍氏再不好了,总是柱国公府明媒正娶的大奶奶,总是她妹妹的女儿,当着
满屋子下人的面儿,就这样毫不留情的说她,将来让她怎么在下人面前立威
?原本心里对霍氏也有的那几分不满,倒是在听到这话儿后,一下子去了大
半,这个时刻,她们婆媳可更要一条心!
面上却半点不敢表露出来,疾步走到尹老太太床前,关切的问道:“才
听人说娘又咳得厉害,这会子可好些了?要不要打发人去请了太医来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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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老太太见了她,也顾不得再抱怨霍氏了,急忙问道:“你二弟妹怎么
样了?”
尹大太太摇了摇头,面有难色,“二弟妹还是不松口,我和二丫头劝了
半日,才松口说不分家可以,但二弟不能致仕……至于家里的庶务,说是思
哥儿过了年就十四了,虽然经验上还有些欠缺,又不是让他亲自讲价钱会经
济去,再者又还有那么多管事些,已经可以让他接过那些庶务了。”
尹老太太闻言,良久方叹息一声:“如今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叹毕,又忍不住恨恨的骂起这一系列事情的始作俑者尹三太太,“…
…都是她这个搅家精闹的!哼,她真以为分出去就完了,就可以自己当家作主了,别忘了,我始终是老三的嫡母,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去,就能压死她
,看我以后怎么收拾她!”
要依尹大太太的本心,自是巴不得趁此番这个机会,连二房一起分出去
,但尹老太太如何肯愿意?尹二老爷可是她心爱的小儿子,哪怕如今他已快
四十了,她一天见不着他,还是会觉得空落落的,又如何肯同意让二房分出
去?所以尹大太太什么都不能说,什么也不敢说,只能顺着她的话骂尹三太
太,“……如今她单子也叫出来毁了,契约也立了,将来是再翻不出什么浪
来了,还不知娘想如何收拾她,就如何收拾她!”
说得尹老太太心里到底舒坦了一些,又说起方才何妈妈去见孔琉玥的事
来,“……那个忘本的小娼妇,竟敢做张拿乔起来,你明儿亲自跑一趟,骂
她一顿去,让她别忘了,她能有今天,都是谁给的!”
尹大太太想了想,才皱眉道:“她才过门几日光景,咱们平常使下人去
请请安什么的,倒还没关系,若是亲自上门,只怕会落人口舌,”新媳妇过
门第一个月,依例娘家人是不能上门的,“……再者她并没把话说死,只是
让何妈妈回来再问问,依我看,且再让何妈妈跑一趟,就说除了那句话,咱
们并没什么要带的了,让她只管带给婕妤娘娘。另外再告诉她,忘恩负义可
是要受世人唾弃的,让她掂量清楚!”她也生气于孔琉玥的做张拿乔,但毕
竟更心疼女儿,所以便是此刻再生气,也能忍下去!
尹老太太话虽说得绝,心里却也明白如今他们是拿捏不住孔琉玥,反而
要上赶着巴结她去了,听得尹大太太这么说,半响方无奈的点头道:“也只
好如此了……”毕竟不甘心,有恨恨的补充了一句,“等到婕妤娘娘重获圣
宠,再诞下龙种之后,看我怎么收拾她个白眼儿狼!”
对何妈妈的去而复返,孔琉玥一点都不吃惊,但她也没再见她,只是对
着梁妈妈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通,待得梁妈妈领命而去后,便忙活自己的事情
去了。
梁妈妈去了约莫两个时辰才回来,见过孔琉玥之后,便说道:“才奴婢
已经见过老太太和大太太,将夫人的意思隐晦的说了一遍,老太太的意思,
那两房陪房的身契也可以给夫人,但只一点,得等到夫人进宫去见过皇后娘
娘,顺利让婕妤娘娘得到皇后娘娘的照拂后,再给夫人。”原来方才梁妈妈
是跟何妈妈一道,回了一趟柱国公府。
孔琉玥点点头,笑道:“这样就很好了,妈妈且下去歇息罢。”她本来
也没指望尹老太太会二话不说就遂了她的心意,认真说来,那两房陪房的卖、
身契她要不要也没什么关系,毕竟那两个庄子的地契在她手上,便是她的地
盘,在她的地盘上,她还不怕两房下人能翻出什么大浪来,她只是不喜欢那
种被人威胁被人拿捏的感觉罢了!
再者,正如尹老太太所说,此事若真成了,的确是双赢的事,尹纳言固
然能得到不少好处,她有个在宫里得宠的婕妤表姐,也会让她在侯府的身份
无形中提高许多,所以她其实一早就已打定主意,一旦有机会,一定要在皇
后面前提及尹纳言了,当然,若是能因此而得一些额外的好处,就更是再好
不过了!
晚上让丫鬟进来伺候完洗漱,临睡时,傅城恒似是随意的递了一个红漆
鎏金的雕花盒子给孔琉玥。
孔琉玥不由有些愕然,这是什么?难道是送给她的礼物?他也会送人礼
物?
正犹豫要不要当着他的面儿打开,——一般老公给老婆送礼物时,都是
想看到老婆惊喜不已表情,听到她感激感动好话的,可问题是,她跟他不是
一般的老公老婆!就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人给的,你收着罢
!”
孔琉玥想了想,还是很给面子的当着他的面将盒子给打开了,却是六颗
通体红得似血,大得如婴儿拳头般的红色珍珠!
几乎是用尽全部的自制力,孔琉玥才强迫自己没有挡着傅城恒的面,倒
吸一口气,珍珠她已见过不少,可像这么大的红色的珍珠,她还是第一次见
到,也不知道要值多少钱,只可惜她不能拿去卖了换银子,更没有可能带回
现代去……
她屈膝给傅城恒道谢:“多谢侯爷!”
他看起来却一副很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将拳头放到嘴边,咳嗽了一下,
才说道:“没什么。”心里却不无纳罕又有一丝小小的挫败,晋王不是说但
凡女人,就没有不喜欢珠宝首饰的吗?怎么看她的样子,却像是很无所谓呢
?还是她不喜欢珍珠?那她喜欢什么?
两个人躺到床上。
黑暗中,孔琉玥听到傅城恒问:“后日进宫去觐见皇后娘娘,你怕是不
怕?”
有什么好怕的,皇后不也是人吗?孔琉玥腹诽,嘴上却道:“毕竟是第
一次进宫,总是会紧张的……”又有些吃惊,想不到傅城恒这样的人也会八
卦,也会关心她的心情,真是有够惊悚的!
又听他道:“那如果是见到皇上吗?”
孔琉玥差点儿就没忍住脱口而出:“皇上不也是人!”,但她仍说道:
“若是见到皇上,妾身自然会怕。可皇上政务繁忙,日理万机,又如何会拨
冗接见妾身。”
正说着,忽然听得白书在外面小声道:“回侯爷、夫人,景泰居那边使
人来说,太夫人旧疾犯了,要请了侯爷的名帖请太医去。”
傅城恒听说,沉默了一瞬,方坐起身来,沉声命来:“进来掌灯!”
屋里很快灯火通明起来。
傅城恒使人送了名帖去回事处,命立刻去请太医后,便进了净房去,进
去之前,吩咐孔琉玥:“你也即刻换了衣服,跟我区景泰居,不然一顶‘不
孝’的大帽子扣下来,可有你受的!”说话间,眼底闪过一抹嘲弄。
白天还好好的,这会子却犯了旧疾,偏偏白天晋王妃又来过,有特地捡在晚上犯旧疾请太医的折腾……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猜到太夫人这病病得大
有蹊跷。
傅城恒想到了,孔琉玥自然也想到了,却是不好多说,忙也叫了白书蓝
琴,进了净房去更衣梳头。
等到傅城恒和孔琉玥被簇拥着到得灯火通明的景泰居时,就见傅希恒、傅旭恒并傅颐恒都忆到了,瞧得二人进来,忙都上前行礼。
傅旭恒因说道:“我才刚梳洗毕,正要歇下,就听得娘这边的丫鬟来禀,说娘旧疾怨了,心口疼得受不了,急得我不行。想着这会子早已宵禁了,偏我跟五城兵马司的人又素来不熟,所以才使了人去请大哥的名帖,惊动了大哥和大嫂,我心里委实过意不去。”
傅城恒道:“说什么惊动不惊动的,母亲的身体才是最要紧的!”又问,“母亲这会子怎么样了?”
傅旭恒脸上浮上忧色,“说是疼得受不了……二嫂和景真正在里面伺候着……”景真是三夫人的闺名。
傅城恒点点头,随即命孔琉玥:“你也进去服侍母亲!”
“是,侯爷。”孔琉玥屈膝应了,被丫鬟引着进了内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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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琉玥被丫鬟引着进到内室,果然看见太夫人正面色蜡黄、满脸痛苦之色的躺在床上,二夫人捧着水杯侍立在一旁,三夫人则坐在床头,正与她抚胸顺气,瞧着倒真是一副病得不轻的样子。
二夫人先瞧见孔琉玥进来,忙将水杯递给就近的丫鬟,迎上前行礼:“大嫂,您来了。”
孔琉玥还了礼,问道:“母亲这会子怎么样了?我听三弟说,母亲心口疼得受不了,这会子可好些了?”
三夫人在一旁插言道:“还是疼得厉害,也不知太医多早晚能到,真是急死人了!”又道,“请恕我不能起身给大嫂行礼了。”
孔琉玥忙道:“三弟妹客气了,都是自家人,这会子还讲这些个虚礼作什么?”上前给太夫人行礼,行礼后关切的问道,“母亲这会子可好些了?侯爷已经吩咐人拿了名帖请太医去了,想必很快就能到了,母亲且再忍忍。”
请音刚落,原本只是闭着眼睛小声“哼唧”的太夫人,忽然就大叫起来,“好疼,好疼,真是疼煞我了……”任三夫人如何与她揉搓捶敲,依然满口叫“疼”,却不忘意味深长地看了孔琉玥一眼。
孔琉玥接收到她的目光,心里有了底,她正想着要如何才能找个合情合理的借口,上前探一探太夫人是真病还是假病,她就自己送上了门来,她当然是乐得顺水推舟,因又凑上前半步,对三夫人说道:“三弟妹忙了这半日,一定有些累了,且让我来服侍母亲罢!”
三夫人闻言,说了一句:“如此就有劳大嫂了!”然后很干脆的站起身来,立到了一旁。
孔琉玥于是就势坐到她刚才的位子上,一手与太夫人顺气,另一手则抓住她的右手,一边假意安慰着:“母亲,您若是疼得厉害,就叫出来,叫出来指不定能好受些,太医应该很快就到了。”一边不着痕迹的探起她的脉来。
脉象平和,沉稳有力……果然不出所料,太夫人是在装病!孔琉玥暗自冷笑一声,故意选在半夜三更“生病”,再闹得人仰马翻的请太医,岂不明摆着是想让京城所有人都知道永定侯府的太夫人是在晋王妃回来之后生的病,岂不明摆着是在说她是被晋王妃给气病的?
可这样的事情,即便彼此都心知肚明,亦是无凭无据,只能吃哑巴亏的,也难怪太夫人方才会拿那般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她,她根本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有恃无恐呢!
孔琉玥心里明镜儿一般,面上却丝毫不显,仍然不轻不重的与太夫人抚揉着胸口,直到丫鬟来禀:“太医来了!”方与二夫人、三夫人一道,避到了屏风后面去。
余下众婆子忙忙将一张中间是块绸子,瞧病的时候,便将手伸出绸子外让搭脉的台架子放到太夫人床前,然后方请了傅城恒兄弟几个与太医进来。
太医坐到床前,闭上眼睛凝神诊了一会儿,方起身向傅城恒抱拳道:“回永定侯爷,太夫人脉象虚弱,又说心口子疼,学生瞧着,当是心气郁结所致,虽然甚大碍,却也不能掉以轻心,总要好生将养一阵子。学生这里有个名为‘芙蓉角香丸’的方子,开了去让太夫人照着服用,再让太夫人保持心情舒畅,半月后当有望大愈。”
傅城恒点点头,“这就好。”命傅希恒,“二弟,你带了李太医去开方子。”
“是,大哥。”傅希恒忙应了一声,领着太医径自去了。
这里众婆子方撤去台架子,又请了屏风后面的孔琉玥妯娌三人出来。
傅城恒因问床上的太夫人:“母亲这会子可好些了?”“心气郁结”,哼,想把屎盆子往他们姐弟头上扣,没那么容易!
见太夫人只是紧闭着眼睛并不说话,他随即又道:“这李太医在太医院不过是个无名小卒,只怕医术也有限,依我说,还是去把小华太医请了来再瞧瞧的好!”便要吩咐人再拿了他的名帖请小华太医去。
一旁傅旭恒闻言,忙笑阻道:“大哥,这李太医在太医院虽比不得老小华太医父子,却是在妇儿上专精的,他既说了娘并无大碍,只需将养个十天半个月便有望痊愈,可见是真的并无大碍,况娘这是旧疾,往年也常犯的,依弟弟说,就不必再折腾得人仰马翻的了罢。”开什么玩笑,小华太医此人素来清高,与他又素无交情,倒是时常与他大哥几分面子,若真请了他来,岂不是立时就要穿帮了?
傅城恒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方道:“母亲的健康,可是我们这些作儿女的福气,三弟怎么能说是‘折腾’呢?不过三弟既这般推崇那位李太医,就让母亲先吃他两剂药看看罢,若是好了,也就罢了,若是再不好,便只能再请小华太医来瞧了。”
吩咐孔琉玥:“今儿个你就留在母亲这里服侍罢!”
孔琉玥刚要应“是”,傅旭恒又抢先笑道:“大哥大嫂还在新婚,依规矩新房头一个月不能空着,不然是为不吉利。母亲这里有我和景真伺候呢,再者,还有一屋子的丫头婆子,就不必劳动大嫂了。时辰也不早了,大哥明儿一早还要上朝呢,且与大嫂先回去歇着罢。”
又吩咐傅颐恒:“你也回去歇了罢,开了年就要下场了,可马虎不得,娘这里有我和你三嫂即可。”
傅颐恒却不肯就走,道:“三哥你明儿虽不用上朝,衙门却是必须去的,可不能沤坏了眼睛,还是我留下罢。”
依大秦律,只有正四品及以上的官员才需要每日上朝,其余的只需参加每十日一次的大朝会即可,不巧傅旭恒领的是从四品吏部文选司郎中一职,故傅颐恒有此一说。
傅旭恒正待再说,三夫人在一旁插言道:“娘虽然是长辈,毕竟男女有别,不管是几位爷谁在此,都不甚方便,再者,几位爷也都有公事或是课业在身,耽搁不得。依我说,还是我和二嫂轮流在夜间服侍,大嫂因为新房头一个月不能空着,就白日再过来服侍即可,不知几位爷意下如何?”
这样的解决方法,无疑是最好的了,自是所有人都无异议,于是是夜就由三夫人留下,其余人则在看见太夫人吃了第一次药后,鱼贯离开了景泰居。
回到新房,傅城恒径自去了净房梳洗,孔琉玥犹豫了一瞬,还是跟了进去伺候。
“妾身方才伺候太夫人时,顺便探了探太夫人的脉象,根本不像是李太医说的那样,脉象虚弱,只怕……”给傅城恒解领口时,孔琉玥斟酌着将她探脉的结果告知了他,不管她愿不愿意,她和傅城恒自此都只能是夫妻,在旁人眼里,他们便都是一体的了,她自然希望看见他和晋王妃好,因为只有他们姐弟好了,她才能更好!
傅城恒冷哼一声:“她爱装,就让她装去!她只想着给姐姐扣‘不孝’的帽子,就忘记如今你可是朝廷册封了的一品夫人,你才刚得了册封,她便犯了‘旧疾’,岂不是在告诉世人,她在不满朝廷的意思,在不满皇上!”
孔琉玥一想,的确如此,难怪刚才一点不见他慌乱,也就放下心来。
又听得他道:“你懂医理?还会探脉?”
孔琉玥心里一紧,避重就轻的答道:“妾身打小儿便身体不好,好几次都病得差点儿死掉了,正所谓‘久病成良医’,久而久之,自然也就略懂得一些皮毛了。”
傅城恒却不期然想到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和承欢时无力的娇喘,又想到这会子委实已经太晚,不然还可以……有些不自然的别过了头去,没有再说。
孔琉玥方暗自松了一口气。她懂医术的事,最好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然人家问起她是怎么学会的,她要如何作答?要知道前身前十六的经历,可是跟张白纸一般,一目了然的,若是旁人因此而动疑,她要怎么办?
次日一早,孔琉玥梳洗完正在吃早饭,晋王妃打发来给她梳头的婆子便来了。却是一个穿官绿比甲,看起来很是精明干练的中年妇女,自称陶妈妈。
行礼问安后,陶妈妈陪笑道:“回舅夫人,王妃让奴婢一早过来,除过教教夫人屋里的姑娘们梳头之外,再有便是教教夫人一些宫规和见了皇后娘娘并其他贵人们时的礼仪。王妃还说,老太夫人年纪大了,太夫人又犯了旧疾,只怕是顾不上教夫人这些了,只好委屈夫要能着先跟奴婢学学了。”
孔琉玥点点头,笑道:“有劳妈妈了。但只我今儿个得到太夫人床前侍疾,只怕一整个上午都不得闲,妈妈上午就教教我的梳头丫头怎么梳发髻,下午再教我那些礼仪可好?”
陶妈妈自是应了,孔琉玥于是叫了蓝琴出来见过她,又命蓝琴领了她下去吃茶。
打发了她二人,三位姨娘请安来了。
孔琉玥想着今天事情还多,顾不得与她们多说,只受了礼,便二话不说打发了她们,然后先去了乐安居给老太夫人请安。
“……我听说你母亲昨儿个夜里犯了旧疾,怎么没使个人来与我说一声?”老太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