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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竹密语第3部分阅读

    金竹密语 作者:肉书屋

    主可有什么烦心事?”

    “烦心事?”她上下打量着他,自己只是多饮几杯,竟让他看出了心思?

    他斜倚在靠背上,嘴唇贴近她的耳际,似有似无地碰触到她绯红的耳垂,冰冷的触感让她身子轻轻一颤。花寻在她耳边蛊惑地一笑,随后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柔声说道:

    “公主在烦,怎样才能离开皇宫。”

    月罂身子一僵,她整个下午一直在想着这事,可也只是自己偷偷念叨几句,连婉儿都不曾知道,难不成他会读心术?

    想到这,心里竟一阵阵地感觉到冷,还是说他在自己的周围安排了j细?顿时觉得从四面八方传来各种阴冷的眼神,四下望去,却只能见到大家醉意十足地推杯换盏,根本没有人看向她这边。她在混乱的脑海中仔细搜寻着先前熟悉的记忆,正想着如何回答他,却听到他柔柔地又开口道,

    “公主如有什么需要我的,尽管开口,花寻定不负公主所托。”

    话以至此,月罂自然明白,他是在向自己示好,表明自己的立场,至于其中原因,却不得而知。他可能与自己是同路中人,也可能只是利用这个身份彼此换些好处,更有可能,是来试探什么。

    无论什么,这人看起来都不一般。今日能来这殿中聚会的都是各家亲王公主,以及一些德高望重的朝臣。本就是女国,能让一个男子一同参加宴会,也足见他的地位非同一般。

    花寻见她蹙眉想着什么,眉眼间显得有些落寞,她终究是把自己忘了。一手慵懒地撑着头,一手伸出修长的食指,轻点了点她蹙起的眉头,

    “想什么呢?”

    月罂这才缓过神来,轻轻呼了口气,看来他不会什么读心术,否则又怎能看不出自己的想法。于是强装镇定,冲他仍是带些醉意地一笑,摇了摇空了的酒壶道,

    “你猜错了,我是在烦,今日怎么总是喝不醉?”

    花寻扬眉看了她一会,蓦地笑了,绝美的容颜如红莲绽放般妖艳,

    “公主无需对我这么小心。”说完向身后的宫人一挥手,宫人立即上前,将手捧着的酒壶递上,又弓身退回。

    花寻先给她斟了一杯,才将自己面前的空酒杯注满,端起向她说道,

    “公主既然求醉,不如我陪公主不醉不归,可好?”

    月罂丝毫不怕酒后失言,因为自己真正醉倒后只有一个字:睡。于是也举起酒杯,朝他敬了敬,眨眼笑道,“好,不醉不归。”

    她像是要把前世今生的所有苦处一同化在酒里一般,一杯接着一杯的灌进胃里。一杯刚下肚,花寻必然紧跟着一同饮下,随后为两人再次斟满。

    月罂眼角向他扫去,看他长得如同女子般温软妩媚,本以为性子也如女子般柔弱。可却被自己猜错了,这饮酒的姿态与豪爽之情与普通男子一般,心里暗暗赞叹,好一个绝色男儿。

    两人你来我往,喝得不亦乐乎,却苦了身后的婉儿。公主平日里滴酒不沾,像今天这么个喝法,却是第一次。急的在后面直搓手,又无奈不能拦着。这个花公子以前极其宠着公主,怎么今天竟这么纵容她饮酒,心里正泛着合计,却看见月罂歪歪斜斜地倚在靠背上,摇晃着手中的酒壶,喃喃自语,

    “今朝有酒今朝醉,莫管明日是与非”。她把后一句这么一改,竟听出了不同的韵味。

    花寻垂眸看向她,清丽秀美的面颊上有着不属于她的成熟,迷离的眼眸虽然带着几分醉意,却又如皎月般异常明亮,眸子一暖,轻声道:

    “明日自会有人担着,何必去烦这些?”

    月罂转回脸,正对上他闪着幽暗光芒的眼眸,心里隐隐地动了一下。前世虽然识人无数,却是可以一眼看出对方要什么,无非是钱财及利益。而眼前这个世界却是不同,如果识人不清,连命都有可能丢掉。眯起眼眸冲他笑了笑,打了个呵欠道,

    “如此甚好。”说完扶着身旁的婉儿站起身,昏昏沉沉地有些头重脚轻,使劲地晃了晃头,再继续下去恐怕就要夜宿在这殿上了。

    花寻见她酒醉后的憨厚模样,不禁轻轻摇头,哑然失笑。回身接过宫人们早已备好的绒毛外袍,给月罂披上。见她的小脸因酒醉有了些血色,在雪白毛领下显得略为娇艳,忍不住伸手轻抚了抚,这才在她身后相送。

    月罂醉意正浓,丝毫没感觉到他的举动,只是觉得脸上一瞬间冰凉,很是舒服。

    殿里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南宫熙兰也早早便回去歇息。莫大的殿宇中,只剩下三三两两醉得不知东南西北的大臣,仍歪歪斜斜地撞着杯,一副不喝到死不罢休的架势。月罂不禁苦笑了笑,原来哪个世界都能看到这种情景,这画面还真是熟悉。

    花寻看她走得歪歪斜斜,紧跟了几步,向婉儿低声询问,

    “今晚是谁侍寝?”

    婉儿低头答道,“公主已经连续两天传唤了慕公子,这会想必已经候在赏月殿了。”

    花寻听完,细长斜飞的眉稍轻轻动了动,随后眼角含笑地点头,又嘱咐了她一些,这才目送着她们离开。

    两人刚消失在殿宇前,花寻满目的柔情暖意瞬间转冷,眼角斜斜地扫向身后盘龙柱后走出的清冷女子。她秀气温婉的面容如同挂了一层薄薄的冰霜,目光平静得如同一池寒水,轻移莲步,从花寻身边擦身而过。淡淡的香气传来,却丝毫不显得庸俗。

    花寻略微侧身,颔首微笑,眸子里却丝毫没有暖意,

    “六公主才走?”

    女子只是淡淡地看了看他,轻嗯了一声便拂袖而去,长长的衣摆随风而动,最后消失在殿宇的一角。

    清冷的月光洒满了殿外的小路,像流动的珍珠,随着树影晃动而缓缓的流淌。被冷风一吹,酒劲开始往上反,月罂按了按额头,越加的昏沉。

    婉儿忙上前搀扶,她绵软的身子仿佛无骨一般,轻飘飘地靠在了婉儿的身上,

    “公主今日喝了很多酒,平日可从未见过你这样,婉儿这就去唤人把轿子抬进来。”

    月罂说了声好,忽然又想到了些什么,微睁了秀美的眼眸,问道,

    “那四公主以前也是经常欺负你吗?”

    婉儿想起了刚刚殿中公主保护自己的事,心里一暖,点了点头,

    “公主今天竟然护着婉儿,若在以前,公主定不会管这些闲事。”

    “闲事?自己的人差点被打,还能说是闲事?”真不知同来自一个身体的魂魄怎么会如此窝囊。

    “婉儿只是个奴婢,公主不值得因为奴婢们去得罪其他公主。”

    月罂垂眸看向她,婉儿比她小两岁,身材矮了许多,还像个孩子一般。轻捏了捏她的手说,“放心,以后我不会再让她们欺负你。”

    婉儿吸了吸鼻子,连连点头。

    第十二章 心中有伤才会醉

    第十二章 心中有伤才会醉

    一轮皎月悬挂在漆黑的夜幕中,一圈圈地散发出柔和的光晕。朱红色的盘龙柱后,一抹红艳的身影靠在上面,月光淡淡地洒在那张比女人更娇美的脸上,冷冷的风吹动着薄如蝉翼的丝袍,天已微凉,却仿佛不知。

    花寻抬着头,殿上那魅惑之色早已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疲惫之态。他轻轻地阖上眼睛,卷翘的睫毛轻贴着眼睑,根根分明。

    推开雕花房门,月罂歪歪斜斜的走了进去,晃晃头,眼里心里都不住的模糊。撩开珠帘,向内室走去,她并没有注意到,有一抹白色的身影,在那副刻有山水画的墙壁前负手而立。对方听到门响转回身,如墨石般的眼眸淡淡地望向她,无法辨别神色。

    婉儿小心的搀着月罂的胳膊,好不容易把她送到了床边,

    “公主先躺会,婉儿去拿醒酒茶来。”

    月罂本想摆摆手,示意她去,可一甩胳膊,竟从婉儿的手中滑出,身子一个趔趄,向前面倒下去。

    “公主小心。”婉儿被她不经意地推到一边,再向前再伸手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着头就要磕在木床边上,白色身影闪过,一只有力的手揽住了月罂的腰,往怀里一带,才免去了一场小事故。

    婉儿看到月罂没事,呼了口气,好险。这金枝玉叶如果有一丝差错,就算公主再护着自己,女皇也会要了她的命。

    月罂抬起头,看着面前模糊的脸,很陌生却又像在哪里见过,想要睁开眼睛看清楚,头刚刚被突然的一阵晃动,更有些眩晕,只能又缓缓的闭上眼睛。

    慕离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她因为饮酒而微微粉红的面颊,丝毫不影响面容的姣美,如水的眼眸微睁着,眼波迷离而又朦胧。

    他只凝望了短短的一瞬间,便把她平放在了床上,转身对婉儿说,

    “去拿些热茶来。”

    慕离坐在了床边,看着床上躺着的人细碎的呼吸着,伸出手想要舒展开那紧锁的眉,在空气中顿了顿,又无力的放下,

    “心中有伤才会醉,你心里的伤痛,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

    婉儿端着茶水进来,放在了桌上。又浸湿了一块丝帕,想上前给月罂擦脸,却被慕离接了过去。

    “你下去歇着吧,我来。”

    婉儿将盛了水的铜盆端到床边矮凳上,这才轻轻地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慕离拿起丝帕,小心的擦拭着她的脸,没有任何脂粉,皮肤却细如凝脂,拂过额前的一缕发丝,轻柔的别在耳后,看着眼前熟睡的人,指背轻轻划过她小巧的面颊。

    月罂没有感觉到这些,只是喉咙里干的厉害,喑哑着声音说,

    “水。”

    慕离忙放下手中的帕子,把桌上那杯解酒茶拿来吹了吹,一手撑起月罂的头,一手把杯子放在了她的唇边,

    “茶来了,小心烫。”

    月罂闭着眼睛,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茶,才觉得舒服了许多,胃里暖暖的溢满茶香。

    慕离又小心的把她放平,将身边的锦被盖好,走到桌边,吹熄了蜡烛。这才转回身,躺在了她的身旁。

    听着身边娇小的身子逐渐平缓了呼吸,心里略微放下了心。他抬头望着帷幔上的团团繁花,很久没有睡意。

    月罂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晌午。头依然昏昏沉沉,不由得按了按胀痛的额头。看来这古代的酒还是要少喝为好,当时清清凉凉的下肚,谁知道后劲这么大。

    门声一响,婉儿轻轻的向里面探头,看见月罂已经醒来,也就笑呵呵的走进来。

    “公主,您醒了。”

    “什么事这么高兴?捡到宝了?”她浑噩的头脑被带进来的凉风吹过,好了许多。

    婉儿笑嘻嘻地拿出一封书信递给月罂,

    “今日收到了二公主的书信。”

    月罂一愣,二公主,就是那个与花霰国联姻的二姐?忙打开信封,展开信纸,几行潇洒的小字跃然于纸上。

    只是封普通的家书,听说月罂死里逃生,详细地问了一番,担心之情溢于言表。想了想这亲生的血脉关系与那装模作样的嘘寒问暖有着天壤之别,不由得心里一暖。

    再往下看,写了些她在花霰国近些日子的生活,听起来还算惬意,早听婉儿说,花霰国是除南月国的第二大国,想必两国联姻,自然不会亏了她这个二姐。信中还提到了花霰国的二皇子,要月罂带自己向他问候,也不知道月罂和他最近相处得如何,是不是还如儿时一样要好。落款只有一个字:桐。

    看得她一头雾水,抬起头问道,

    “花霰国的二皇子是谁?”

    婉儿对她这个问题很是诧异,

    “公主见过的呀,就是那天紫金殿上的跳舞之人啊,花寻二皇子。”

    “啊??就是那个花园中和四公主幽会的男人?”这回换成月罂惊呆了。

    婉儿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月罂,使劲的点了点头。

    听婉儿这么一说,月罂实在诧异,堂堂一国皇子,却住在南月国王宫,想想就觉得奇怪。而他地位显赫,又怎么会整日周旋于公主之间,更是觉得奇怪。

    一想到花寻,那荡漾着温暖笑容的妖孽模样就在眼前闪过,一想到那精致到完美的脸庞,又想到南宫魅影那阴邪的笑容,嘴角轻抽,连连念着可惜。自从她无意中撞击他们二人在花园中幽会,就自然而然地把他们连在了一起。

    婉儿见她略微沉思,以为她想着远嫁他国的二公主,也就笑着说,

    “公主不要担心,二公主在那里过得一定很好。”

    月罂听她这么一说涨红了脸,让她以为自己是想念亲姐姐了,可自己脑海里却是那抹嫣红的身影,干笑了两声,随声附和道,“是呀是呀,一定过得很好。”

    月罂这些天一直在这殿中转来转去,这古代人的生活,实在无聊,没有电视电脑不说,连报纸都没有,书上又都像是甲骨文,一页也认不得几个字。前世那个学校的优等生此时终于体会到了一句话:斗大的字不识一筐。

    真不知道这些无聊的古代人是怎么打发时间的,后一想,自己先前不也是这古代人的一份子么,不是照样无聊地生活了几年?想到这,不由得一脸黑线。

    正来回踱步想着怎样消磨着时间,眼角瞧见在连廊中站立的无情,仿佛几日都不曾见过他,这人倒是听话,不让他跟在身边他就一连几天没了踪影。此时正觉得无聊,摆手示意他过来,无情几步走到月罂面前,单膝跪倒,

    “公主有何吩咐?”

    说了几次让他不要跪,可他这执拗的性子,真改不了,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你当我的侍卫几年了?”

    无情略微抬头,冷峻的眉眼,寒冰般的面容,“三年。”

    三年,不长也不短,月罂又低头看看他,这人给人的感觉极冷,还是那种毛骨悚然的寒冷,不愧是贴身侍卫,说白了也就是贴身杀手吧。不由得又问,“家中可还有什么人吗?”

    “父母双亡,只留下一个妹妹。”

    月罂点了点头,又是个无父无母的人,否则,又怎能来到这深宫之中,做了这随时可能为主子丧命的侍卫,想到这竟有些同情。

    “妹妹现在何处?”

    “在宫外。”

    “宫外?她一个女子,怎能一个人在宫外生存?”

    无情抿了抿嘴唇,答道,“已经嫁人了。”

    月罂哦了一声,正想再八卦些什么。忽然看见拱门外站着一个官服打扮的女人,正和门外的宫人低声说着什么。那宫人点头答应了几句,转回身向月罂走来,低声在她耳旁说,

    “公主,右丞相派人来请公主涟漪亭小聚。”

    月罂偏头想了想,印象中对这个右丞相并没什么记忆,反正现在闲得无事,到处溜溜也好。只带着婉儿,两人一前一后朝御花园中的涟漪亭走去。

    路上,月罂向婉儿打听这个右丞相的为人,可婉儿也是久居深宫,对这人只是表面上了解一二,并没什么深交,月罂这么一问,也没答出个所以然来。

    唯一想起的,便是这位居权重的右丞相,和三公主的娘亲涑南王打得火热。两人私下里,隔三岔五地便在彼此家中聚聚,次次莺歌燕舞,好不快活。

    月罂轻笑了笑,原来与涑南王关系密切。既然有如此大的靠山,此时还来找自己做什么?

    涟漪亭是靠近王宫南门的一个小亭子,坐落在湖的中央,四面环水,只有一条长长的石砌小路通向亭子,倒是个密谈的好地方。

    她远远地便看到了亭中站立着一个女人,一身花哨的衣裙,包裹着略显肥胖的身体。右丞相不住地在亭中翘首企盼,看到月罂从假山后走出来,忙乐颠颠地小跑了过来。

    月罂慢悠悠地边走边看着风景,与其说是看风景,倒不如说再四下打量着,看这只老狐狸究竟在耍什么阴谋诡计,可一路上都很安静,并不像有人在附近的样子。

    第十三章 送礼

    第十三章 送礼

    右丞相姓萧名虹,号称南月第一“金算盘”,为人圆滑世故,最大的特点便是贪婪。她一见月罂,笑得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来,俯身行礼道,

    “萧虹给小公主见礼了。”

    月罂轻声笑笑,摆了摆手,

    “丞相大人无需多礼,随意些就好。”

    萧虹看见她态度和善,觉得事情有门儿,更加喜上眉梢,连连点头跟在了她的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亭子,青石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各式各样的小点心,一壶热茶在冷气中徐徐地冒着白烟。

    萧虹殷勤地拿过身 女捧着的小暖炉送到月罂手中,这才一挥手示意其他几个宫女上前,一脸虚伪地笑道,

    “下官听说公主这几日身子渐好,特意派人准备了些补品,还望公主笑纳。”

    月罂端起茶盅,刮了刮上面的茶叶末,眼角瞟见她接过宫人递过的热茶,毫不犹豫地喝下,这才端起尝了小一口。觉得这味道与自己殿中的花瓣茶天壤之别,也就没了继续喝的兴趣,放下茶盅,起身看了看那些宫人手捧着的礼物:人参、鹿茸、雪莲,以及各种说不出名字的虫草花,拿起这个瞧瞧,又拾起那个看看。这些玩意前世也不少人送过,虽说大补,可自己倒是没尝过,全捐给了敬老院。

    她摆弄着的时候,见这右丞相的胖脸越来越喜悦,心里就冒出了坏水。拿起那根人参,少说也有百十余年,像是长了许多长长的“胡须”一般。使劲一扯,便将一根最长的扯了下来,绕在手指上,在萧虹面前晃了晃,

    “这可是个宝贝,不知丞相大人是从哪儿弄来的?”

    萧虹一看她对自己送的这些补品感兴趣,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连忙答道,

    “公主好眼力,这乃是幻幽山的千年雪参,下官也是偶然间遇到卖家,这才花高价买下献与公主。”

    月罂暗呸了一声,这老狐狸,撒谎都不眨眼,真要是个宝贝,哪能有卖家这么轻易就出手?于是俯下身,在她耳边小声问道,

    “当真是花钱买的?还是私自扣押的贡品?”

    萧虹看她笑得一脸邪恶,这话里的锋芒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吓得脸色大变,蓦地站起身,脚下却一软,扶住了一旁的石桌,

    “公主请明察,这人参确实是下官花钱买的。”

    月罂忙伸手扶住了她,整了整她身前凌乱的衣襟,嬉笑道,

    “丞相大人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跟大人开个玩笑罢了,何必当真呢?快坐下,喝杯茶压压惊。”说完拿起桌上的茶壶为萧虹斟了一杯,推到她的面前,眉眼带笑地望着她。

    萧虹摸了摸额头,这大冷的天,竟吓出了一头冷汗。这丫头猜的还真对,这千年雪参正是北冥国进贡的贡品之一,只是一共送来了两根,自己私自扣下了一根,只留着以后有些用途。不料,月罂这么胡乱一猜,竟猜到了点子上。

    她再次坐下,却没有了先前的随意,也不知道她真是随口开个玩笑,还是知道了什么。自己这些年做的那些好事,如果被抖落了出来,即使是涑南王,此时也保不了她了。捧起月罂递来的茶水,咧了咧嘴,干笑道,

    “公主可真会说笑……”说完勉强喝了两口茶,这才把刚刚的心虚压了下来。

    月罂倒不是真的猜到了她扣押了贡品,只是随便找了个话题,就想看看这右丞相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么一试也就看出来几分。此人如果不是在自己面前故弄玄虚,就是当真胆小怕事,暂时还看不出她有什么心计。

    见她没有了开始那般随意,也就主动开口问道,

    “不知右丞相今日找我来这里,是为了何事?”

    萧虹听见她不再追究那人参的事了,心才放到了肚子里,想到了来这里的目的,忙回道,

    “并无大事,只是自从公主中毒以来,心中一直有些疑问,而昨日宴会上,又从公主的话中想到了什么,这才请来公主。”

    “哦?你想到了什么?”月罂听说是这事,收起了先前的玩笑嘴脸,神色凝重了些。

    萧虹示意身后的宫人们放下礼物离开亭子,见她们走远了才小声地在月罂耳边说,

    “公主中毒的症状与服了某些毒很像,下官猜测……”说到这,她又往旁边瞄了一眼,神神秘秘地补充道,

    “下官猜测,此事恐怕与四公主有关。”

    月罂故意将脸一板,低声说道,

    “她虽与我关系疏远,但好歹也是位公主,怎会做如此不堪入目的事?”

    萧虹见她有些不悦,更紧张地解释着,

    “公主休恼,公主休恼,这也只是下官的猜测。但是如果真是四公主所为,那小公主要怎么办?”

    月罂狐疑地睨了她一眼,心里迅速地盘算了一番,故意沉声说道,

    “那就由不得她了。”

    萧虹心下一乐,正等着这句话呢,忙低声谄媚道,

    “如果公主有什么需求,只管吩咐,下官一定为公主赴汤蹈火。”她边说边偷瞄着月罂的脸色,一双贪婪的眼里闪着精明的光芒。

    月罂前世久与人打交道,何况是这种需求过于明显的人,只是寥寥几句就猜测出七八分。此时并不想给她准确的答复,起身伸了个懒腰,故意打岔道,

    “时候也不早了,我有些累了,不如改日再聊吧。”

    萧虹见她没说同意,也没拒绝,又不敢再问,只好讪讪地陪着笑,一指那大盒小盒的礼品,吞吞吐吐道,

    “那这些东西?”

    月罂正要往外走,听她这么一说,刚想拒绝,随后想了想才说,

    “这些东西嘛,既然是右丞相的一番好意,我就收下了,连那缺了根胡子的人参也一并打包送来吧。”

    萧虹乐得喜上眉梢,没想到一直清心寡欲的小公主,今日竟接受了自己的贿赂,看来自己的靠山又多了一个。

    她是个见风使舵的人,自从昨日看见月罂的转变,心里暗暗吃惊。看来眼下的靠山,除了涑南王,要再找一个了。一旦月罂能当上女皇,那自己势必会跟着飞黄腾达。

    第十四章 邪魅男人

    第十四章 邪魅男人

    萧虹把月罂送到出亭子,自己又在后面眼巴巴地目送了她很远,笑得一脸得意。接着吩咐宫人们把东西送到赏月殿。她刚转回身,身后却多了一个黑色的人影,吓得她往旁边一跳,左右看了看没有旁人,这才走近低声说,

    “你怎么在这?不怕被人发现吗?”

    黑衣人颔首道,“在下带来主子口信。”

    一听到“主子”两个字,萧虹面色紧张,靠近了他一些,两人在亭子里小声耳语。

    涟漪亭的七彩琉璃瓦上,一只白色的鸽子偏头听着亭中人窃窃私语,乌黑的小眼珠偶尔动动,似乎在认真地思考着什么,待两人走远后,才一展翅膀,扑簌簌地飞向王宫深处。

    月罂远远地看见右丞相带着几个侍从从南门离开了王宫,也就放慢了脚步,让婉儿打发那几个拿着礼品的宫人先回去,自己打算在湖边散散步。

    婉儿刚刚一直在亭子外面,对里面的谈话也只是听到了几分,又见月罂收了这么多“礼物”,实在是想不通,抬头见月罂只是一脸平淡,并无喜色,想问又不敢问,犹豫了几次,终是问不出口。

    月罂回身一敲她的头,挑眉笑道,“你犹豫了半天究竟想说什么?”

    婉儿揉了揉头,小声嘟囔着,

    “往日公主可是从来不与朝中大臣来往的,今日居然还收了右丞相这么多礼物,难不成真想拉拢她吗?”

    月罂踢开路边的一个小石子,石子滚了几圈,最终掉到了湖面上。已经入冬,湖面上结了薄薄的一层冰,石子弹跳了几次,最后稳稳地停住。冰层又薄又透明,一条小鱼见石子跳到头顶的冰面上,吓得一摇尾巴,霎时间便消失了踪影。

    “能在冰下顽强活着的小鱼,等到冰雪消融那天,必然再不怕寒冷,可如果把它捞出来放到温水里养着,想必以后再熬不过寒冬。”

    顿了顿又补充道,“那些药材补品好生收着,总会有用到的那天。”即便是用不到,送给那些贫困的百姓也好。

    婉儿歪头听着她说完,慢慢地点了点头,心中却仍然不解她的意思。

    月罂看她一脸迷惑地样子,神秘地笑笑,也不言语,只是放慢了脚步,沿着湖边继续向前走去。

    她喜欢在这黄昏时分散步,橙色的光芒薄薄地覆盖在身上,细窄的影子在夕阳下越拉越长,泛起微微波澜的湖水上面摇曳起一片片细碎的霞光。直到天边最后一抹夕阳缓缓落下,消失了踪影。这才发现天色已暗,那短暂而又美好的黄昏,就这样在不经意间溜走,不由得感叹道,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婉儿听不太懂她的意思,只是觉得这诗听着很是伤感,这种气氛却让她说不出安慰的话来。忽然,柔媚温软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话中带着几分笑意,

    “好美的景,好美的诗。”

    月罂微微一愣,慢慢转回身,撞见了那双如深潭般的细长美目,眼里又是那抹炽烈的红衣,来人向她微微俯身行礼,轻声慢语,

    “花寻见过小公主。”

    她昨天虽然醉得不轻,可回想起来,和他一起喝酒的片段仍记得一些。她惊讶的是,自己直到此时还隐隐感到头痛,他昨晚也喝了不少酒,此时见到居然还是如此神采奕奕,看起来还真是“酒神”。

    月罂对他点头微笑道,

    “我酒量不是很好,昨天让你看笑话了。”

    花寻扬眉一笑,她那酒醉后的憨厚模样倒是十分有趣,与现在看起来的宁静之态简直天壤之别。他含笑地看了看她,随后又冲婉儿眨了眨眼。

    婉儿会意地点头,向他屈膝行礼,随后走到月罂身边,低声说道,

    “公主,婉儿去前面等着。”说完不等她回答,就向不远处一个小凉亭跑去。

    月罂想喊她回来,这丫头,怎么就把自己扔在这了?可一想这么做反倒有些失礼,这才忍住了喊她回来的冲动。抬头看着笑得一脸邪魅的花寻,不禁咂舌感叹:明明是个男人,却偏偏长了这样一副男女通杀的皮囊,恐怕连妩媚的女子站在他身边都会黯然失色。

    她往前慢慢地走了几步,见他始终是半步之遥地跟在后面,便问道,

    “你可有什么事?”

    他不回答,依然是那副妩媚妖冶的笑容,细长上挑的眼线媚态横生,反问道,

    “没有事就不能见公主了吗?”

    被他一问,她反而没了话说,回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这人看起来笑容可掬,可心思绝对没表面那么简单。还真不想在没摸清底细之前惹到他,看来只能用昨天那胡搅蛮缠的办法,想到这眯起眼睛笑了,

    “还真被你说对了,没有事当然不能见我,再来见我可是要收门票的。”

    “门票?那是何物?”花寻偏头想了想,自己稀奇古怪的事听得多了,可实在没听说过哪国有这个词。

    月罂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门票就像是去人家做客的请柬一样,只是请柬是主人送的,门票是花钱买的。”

    他抬起手臂抚了抚额前飘起的发丝,嫣红的阔袖半掩着素净白皙的手指,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眸带着丝丝笑意,

    “那不知公主所说的‘门票’需要多少银两?”

    “十万两黄金”月罂伸出两根食指交叉,在他面前得瑟地比划着。她不知花寻究竟什么来头,只听说是位皇子,兜里的银子自然也不在少数。花寻略微有些吃惊,无奈地摇摇头,讪笑道,

    “那恐怕花寻的全部家当也见不得公主几次了。”

    向前跟上几步,忽然看到她眼角化开的笑意,心中顿时明了了几分,漆黑的眼珠儿转了转,忽然问道,

    “难不成那右丞相见公主时也带了‘门票’?只是区区几样药材,竟值十万两黄金?”

    月罂往前走的脚步猛地刹住,回头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脑海中霎时闪过许多念头,难不成他真在自己周围安插了j细,怎么事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可看到他只是一双纯黑的眼睛只是好奇等待着她回答,并不像是知道些什么。这才稍稍放心,

    “你知道的还真多。”

    花寻得意地一挑眉,细长的眉眼微微上挑:“我想知道的事情,自然知道。只不过,公主最好不要相信此人。”

    “为何?”

    “有些事公主还是不知道的好。”他说完偏头咳了两声,呼出的白气在微凉的空气中飘荡了一会,渐渐地散开。

    月罂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暗暗吸气。这么冷的天,他仍是一身薄薄的红色单衣,领口微敞,露出纤长漂亮的锁骨和白皙凝脂的肌肤,腰间松松垮垮地系了根丝带,勾勒出细窄的腰身。看得月罂心里一阵阵的发冷,这男人也不知道冷吗?

    “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她可不想再和这个看起来心计颇多的男人鬼扯。

    花寻见她要走,忙上前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歪头笑道,

    “如果公主一定要知道内情,只需答应我一个条件就好。”

    月罂仰着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花寻,原来绕了一圈,他只是有求于自己,撇了撇小嘴,

    “你爱说不说,反正我对那个右丞相的事不感兴趣”

    花寻低头凝视着她乌黑明亮的眼眸,同往日一般清澈,轻轻地抬起她的下颌,直盯着她清亮乌黑的眼眸,问道,

    “那公主对什么感兴趣?”

    “没有。”月罂皱了皱眉,挣了挣却无法动弹,不得不与他对视。他漆黑的眼眸深邃得如同夜幕,让人稍不留神就会深陷其中。

    花寻蓦地一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拉近靠在胸前,幽幽地问,

    “对我也不感兴趣吗?”

    月罂被她这动作吓了一跳,想要挣脱,可无奈被他死死地扣住腰,动弹不得。扬起头,看着面前瞬间放大的俊美面容,不禁咽了咽口水。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是这么个天生尤物。微微错开眼眸,不想与他继续对视,哧了一声,

    “为什么要对你感兴趣?难道就因为你是皇子?”她看了二姐的来信,也自然清楚了他在这宫中能行动自如的理由。

    “我知你对这个不感兴趣,没有别的吗?”他低柔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伸出如女子般纤长白皙的青葱玉指,抚摸着她带着凉意的面颊。

    月罂略微偏头,却不经意地看见了他拇指上深深浅浅的褐色印痕,仿佛是焦灼的痕迹,他冰凉的手指让她缩了缩脖子,

    “没有了。”

    花寻喉咙滑动了一下,心中阵阵苦涩,她真的把自己忘了。然手上渐渐传来她的体温,心里霎时泛起些许异样之情。轻轻地将粘在她嘴唇上的一缕发丝拂开,声音柔媚喑哑,

    “公主当真忘了曾答应我的事吗?”

    “什么事?”她盯着他邪魅妖艳的脸庞,那双勾魂的眼眸狭长妩媚,心莫名地乱了几分。谁还记得两三岁时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啊,再说即便是记得,一碗孟婆汤下去,记忆也就散得七七八八了。

    第十五章 未婚已嫁人?

    第十五章 未婚已嫁人?

    (感谢女生网封面制作组的封面,很喜欢,谢谢咯~~~)

    “一生一世,永不相离。”他轻轻地吐出这八个字,随后薄唇轻抿,紧锁着她的眼。

    月罂缓缓地眨眨眼,听他的话一愣,一生一世,永不相离?

    “我、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这个?”她真有些郁闷,莫不是那缕魂魄在这世间闲来无事泡帅哥时的胡言乱语吧?

    花寻料到她已经不记得这些了,唇边勾起一抹苦笑,耳畔仿佛还回响着一个稚嫩的声音,

    “花寻哥哥,你以后会像爹爹一样离开我吗?”

    “不会,我会永远守护月儿,永远。”他将如瓷娃娃一般的小女孩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轻叹了口气。

    “那我们说好了哦,拉钩”小女孩伸出胖乎乎的小指头,勾起花寻细长的手指摇了两摇,随后喜得眉开眼笑。

    “喂你傻了吗?”月罂看着面前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狭长眼眸,仿佛在看着自己,又仿佛穿过自己在看其他的东西,忍不住推了推他。

    花寻偏头漫吸了口气,眼眶有些胀痛,随后转过脸,妩媚的笑容又挂上了唇角,

    “公主两岁的时候与我做过约定。”

    “呃?两、两岁?”那无疑是她本人了,月罂吐了吐舌头,当真一点印象也没有。想要挣脱他的手臂,动了几动也动弹不得。真看不出这人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居然有这等力气。无奈地叹了口气道:

    “那只是儿时说的一句话,你可以不用当真的。”

    他微微一怔,手臂的力量丝毫不减,

    “我那时就已当真。”顿了顿,随后又补充道,

    “况且,公主总会有用到我的时候。只要你开口,我会尽我所能,为你所用。”说完垂了双眸,眉宇间有些黯然,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像羽毛般轻盈。

    月罂抽出手指,隔了衣衫点了点他的胸口,“如果我永远没有需要你的时候,难不成你还要等到我入土的那天?”

    他抬起漂亮的眼眸,蓦地抓住她的手,展开贴在自己的心口上,满眼坚定,一字一顿地说道,

    “那我便与你生死相随。”

    月罂想收回握在他掌心的手,却被他更紧地攥住,任她再装傻,也该听出了他话里的含义,

    “听你这么说,岂不是要为我殉情了?”

    他眉梢微扬,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那是自然,你既然嫁了我,我自然会守护你来世今生。”

    月罂盯着他几秒,随后撇开脸笑了,“嫁?我并不喜欢你,怎么能嫁给你?”

    他见她笑得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像塞了一团麻,乱得一塌糊涂,只一句不喜欢,就让他心里堵的要命,哪还听得到后半句话,俊眉挑得更高,问道:

    “那你喜欢谁?”

    月罂看着他眼眸里闪着一小撮火苗,怕是恼了,可心里并不害怕,继续鼓着他的火,便于寻个机会逃走,

    “我喜欢的是金戈铁马,浴血奋战的将军,怎么会喜欢你这种皮肤白白的,腰也细细的文弱小书生?乍一看比我还白,比我还瘦呢”边说还边上摇着头下瞟了他几眼,趁他手臂松动的瞬间,伸手捏了捏他没有丝毫赘肉的小蛮腰,啧啧了几声表示叹惜。不过却暗自咂舌:这妖孽,身材还真好。

    花寻被她说得脸色逐渐阴沉,又看着她有些藐视的眼神,心中更加懊恼。索性松了揽住她的胳膊,一赌气,把袖子挽得高高的,细腻的肌肤在红艳的袍袖下,衬得更加白皙。

    “我就不信,能比你白比你瘦”说完当真扯过她的胳膊,和她比起谁白谁细来。他手臂上的肌肉纹理清晰,并没有她想象中那样瘦弱。

    月罂只是随便一说,没想到他对这事还这么计较,没好气地对他翻了个白眼,眼角却瞟着刚刚婉儿走过的小路,心里不停地打算,自己对这王宫还不太熟悉,只能按婉儿的路线走回去才好。

    花寻顺着她的眼神望去,马上明白了她的心思。扳过她的身子,继续不依不饶,扯了自己的腰带,吵吵着比谁的腰细。月罂吓得脸色煞白,这家伙疯了吗?虽说自己以前没少见过赤着上身的男人,可眼下这情景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趁着他松开自己的空挡,嗖地窜了出去,跑出几步回头冲他喊道,

    “我还有事,你找其他人比去吧”看他冲自己走了几步,吓得连跑带跳,绕过前面的矮树丛,拉起在一旁看热闹的婉儿就跑。

    花寻慢条斯理地系着腰带,冲?br /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