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竹密语第9部分阅读
金竹密语 作者:肉书屋
的小湖边,就看到一个衣袂飘飘的背影。少年一身浅色衣袍,如锻般的墨发垂在腰间,额前两鬓的发丝高高地束起,上面系着一根与衣衫同颜色的帛带,清风拂过,发丝飘扬,只一个背影,便绝美得如同天上仙子。
少年转过身来,琥珀色的眼眸如洗过一般清澈干净,面如皎月般温润。他看到月罂先是一愣,随后眼眸深处漾起温柔的笑意,微微俯身行礼,声音如甘泉般温婉动人,
“公主。”
她顿时又惊又喜,飞快地跑了过去,抱住了少年纤弱的腰,甜甜地笑道,
“雨哥哥。”
少年眉眼带着笑,长臂一伸,将她抱在怀中。她那时又瘦又小,在他怀中仿佛是个小孩子一般。
“雨哥哥怎么会来?”她抬头望着面前温柔和煦的眉眼,糯糯地问道。
“今日是你的生辰。”说完,他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上面系着一根淡紫色的丝带,递到她的面前。
“送我的吗?”月罂兴奋地接过,就要拆开盒子,却被少年一把拦住,笑着摇了摇头,
“回去再看吧。”
月罂嬉笑着将盒子收好,拉住了俊美少年的手,
“雨哥哥,以后你还会来看我吗?”她乌黑的眼眸映着他俊美的容颜,眼里满是期待。
少年抿了抿唇,半蹲下来,带着暖意的手指拂过她苍白的脸庞,温柔浅笑,
“雨舟会一直在金竹园中等着公主回来,可好?”
月罂眼里虽然闪动着落寞之色,却懂事地点了点头,轻声说好。她那时便知,自己没有任何能力护住心爱的东西,只有等长大了,有能力掌控一切的时候,才可以与喜欢的人一同自由自在地生活。
少年只留了片刻便要离去,临走前回眸向她看去,柔和的眼眸中泛起丝丝不忍,最后终是温柔一笑,转身离去。那一眼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印在那缕魂魄中。没过多久,她便听到宫人们窃窃私语:雨舟出事了。
记忆开始断断续续,有时醒着,有时昏迷。直到她来到宫中的地牢,发现了全身是血的温柔少年时,才确信了宫中沸沸扬扬的传言。记忆的尽头是少年含笑的眉眼,以及殷红的血液。
月罂记起这些的时候,心里一阵阵绞痛,她知道这个少年确实存在过,但那缕魂魄却再没有对他的记忆。
婉儿轻叹了口气,不知道她从什么地方得知了这件事,怕是再瞒不住了。还记得那是自己刚入宫时发生的事,当时月罂从地牢中出来,大病了一场,再醒来时已过了数月,却对那日的事再没有提起。女皇命令所有宫人一概不许再提雨舟的事,如果再让月罂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就要了所有人的命。
婉儿在她的追问下,没办法只能如实地回答,
“雨公子那日私自进宫,只为了见公主一面。可回去的时候恰好遇见了五公主,被她下了,后来……后来雨公子把五公主杀了……”
“杀、杀了?”月罂惊得呆住了,怪不得从回来那天开始就觉得国中少了一个公主,居然被他给杀了?
“为什么要杀她?”
“她们都说,是五公主看上了雨公子的美貌……两人因此起了冲突……”婉儿支支吾吾地忽略了许多过程,
“杀害公主虽然是死罪,但雨公子与王室有着密切的关系,所以女皇一直没有杀他,只是暂时将他关在地牢之中。后来,公主去了一次地牢,回来就大病了一场。没过多久就听说,雨公子……死了……”
月罂颓然地靠在椅背上,记忆中的那副惨烈画面挥之不去:阴暗潮湿的地牢中,墙壁上吊着一个清瘦的少年,血液一滴滴地落下来,染红了整件衣衫,原来都是真的……
她感到有些无力,记忆中那少年温柔的话语一直萦绕在耳畔:
“雨舟会一直在金竹园等着公主回来,可好?”
“雨舟负了公主,只求一死……”
月罂缓缓地起身,走到那片墙壁前面停下,眼光扫过那两行诗,
“深秋忽闻连夜雨,惹得霜寒染轻舟。”
她伸出手向小船上雕刻的身影摸去,苦笑了笑,原来写得是他。婉儿跟在她的身后,眉间也是一片黯然,幽幽地道,
“婉儿知道,公主只是表面上不再提那件事,可心里却是永不会忘的。雨公子去了以后,公主就派人刻了这幅画,醒来时便对着它看……”
婉儿说完慢慢地吸了口气,眼眶有些湿润。亲眼看着一同长大的夫君惨死,那种感觉是任何人都无法体会的。她每次都是偷偷地站在门外,看着月罂一个人孤零零的背影,心里紧巴巴地难受。
月罂默了片刻,缓缓地开口道,
“她,是涑南王的女儿吧?”如果她没记错,三公主与五公主应该都是涑南王的女儿。
婉儿点了点头,“正因为五公主被杀,而雨公子也接着惨死,当时王城内外乱成了一团。”
“什么意思?”
“那时西司国对南月国虎视眈眈,听到这个消息后顺势拉拢了雨家,为他们出兵,说是要攻下王宫,为雨公子讨还一个公道。当时涑南王拒绝出兵抗衡,朝中武将也都纷纷站在她的一边。最后还是瑜南王带领兵马迎战,苦苦守了这王宫三天三夜,才等到了从各处汇聚而来的救兵。”
“瑜南王?”
“瑜南王是四公主的娘亲。”
月罂脑海中那些复杂的线条仿佛开始有规律地动了起来,事情已经越来越明朗了。
“那时大家都以为,只要清除了余党,再派使者去雨家议和,这战事也就能暂且停止。不料趁着混乱之际,一支淬着毒的箭飞向了瑜南王,当时虽未中要害,可回来后便毒发,无药可解。直到七七四十九天之后,瑜南王就过世了。”
月罂心中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轻声地念着,
“七七四十九天过世……”随后猛地抬头,混沌的脑海顿时清明了许多?难道她当时中的也是蛇花之毒?
第四十三章是喜还是忧
月罂吸了口气,一个又一个疑问在脑海中窜来窜去,似乎好多事都渐渐浮出了水面。世间毒药虽多,可自己那时却没有中服下既死的毒药,而却中了非要过完四十九天后才会丧命的蛇花之毒。答案只有一个,是有人刻意用了这种毒,至于是谁,她心里已经有些明了。
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快到了晌午,也该去熙兰那里请安了,自从昨日回来还未去过。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问道,
“我想找一些书来看,宫中可有这样的地方?”
“公主说的可是藏书阁?那里的书籍种类繁多,不知公主想看哪一类?婉儿去找。”
“只是想随便翻翻,你随我一同去吧。”既然书的种类很多,应该会有对那种毒药的详细记载。
兰心殿中寂静无比。
慕离微低着头,一言不发,窗棂中散落进来的细碎阳光洒在他淡然的面容上,仿佛镀了一层金光。
熙兰放下手中已经凉了的茶盅,抬眼看了看下面站立的儒雅男子,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他已经长成了个飘逸俊美的男子,眼角眉梢都带着温润高贵的气质。虽然相貌算不上极致,但仅凭他骨子里透出来的贵气,就令其他人望尘莫及。熙兰清了清喉咙,冷萧的声音在殿中响起,
“我竟低估了你。”
慕离抿唇笑了笑,神色依旧淡然,
“女皇抬举慕离了。”他漆黑如墨玉般的眼眸中闪动着柔和内敛的光芒。有时候,温柔是一把最锋利的刀。
熙兰轻勾了勾唇角,俯视着殿下的白衣男子,纤尘不染,干净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可就是这么一个如雪似尘的男子,却有着旁人无法看出的霸气与心机。她漫不经心地一笑,轻声道,
“还有几个月才到期限,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快就掌控了一切,我究竟是该喜还是该忧呢?”她含笑地将他看着,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年那个单薄瘦弱的少年,居然在短短的时间内,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女皇当日既然肯放任慕离所做的一切,那么必然会想到此时应该是喜还是忧。”他微微一笑,幽黑的眸子沉静而深邃。
熙兰蓦然一笑,那孩子身边的几个男人,原来个个都不简单。
“你若真能实现那日的约定,我想自然是要高兴的。而你也会得到想要的一切,包括自由,不是吗?”
慕离没有回答。唇角的笑意虽然不减,眼眸深处却一闪而过些许落寞,温和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
“女皇今日传慕离来,可是有什么要事?”除了当年与她约定的那天,此时还是几年后第一次见面。
“现在北冥国边境连连告急,如再拖延个把月,必然会向盟国借兵,到时候正是你兑现诺言之时。”
南宫熙兰眼光扫过殿宇的四周,殿中的暖炉虽燃得旺盛,却仍感觉不到温暖,轻声一叹,
“事成之后,我希望你能尽快寻到我要的东西。”
慕离微微颔首,态度不卑不亢。
雪晴殿内。
三公主南宫绯雪听到丫鬟来报,花公子来了。顿时笑容堆上眼角,飞快地起身出了房门。只见银装素裹的天地间,那一抹嫣红的色彩点缀了整个苍白的世界。
花寻媚入骨的眼眸只是轻轻一瞥,便让她的心顿时乱了几分。迎了上去,伸手就要去挽他的胳膊,眉开眼笑地问,
“今日是什么日子,你居然会来?”
花寻不着痕迹地错开手臂,抖开折扇轻摇了两下,边往殿中走,边眉眼含笑地道,
“公主既然派了那么多人来请我,那花寻必然不能拂了公主的好意。”
南宫绯雪脸色顿时黯了几分,讪讪地收回了手。花寻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跟在了她的身后。两人进了殿中,各自坐在桌案的两旁。她眼里的怨色越聚越浓,本有些姿色的脸庞此时却沉得厉害。
花寻端起茶盅,轻啜了一口,不由得轻轻点了点头,手中折扇慢慢地摇了两下,茶还不错。那青竹雕刻而成的扇面上,细细地勾勒着一支含苞待放的桃花,刻法精湛,惟妙惟肖,随着竹扇的摇动,仿佛随时会绽放一般。
坐了许久,南宫绯雪实在忍不得,压下他端着茶盅的手背,
“你到我这,就是来喝茶的?”
花寻呃了一声,放下茶盅,有些疑惑,
“是公主请我来的,怎么要问我?”
“我何时请了你来?”南宫绯雪气恼地望着他,从第一次见他起,就永远是这种玩世不恭的样子,似乎把任何事都不放在眼里。但就是这么一个看似散漫无心的人,却把那女人处处护在心坎上,想到这越发地恼火。
花寻轻抬眼眸,媚眼如丝,竹扇的风吹过,纤长的睫毛随着风轻轻颤动,
“公主这么说就不好了,昨日送了几根箭当做请柬,今日我来做客,居然不认了吗?”
南宫绯雪一时间涨红了脸,轻咬着唇,目光灼灼地看着面前悠闲饮茶的男子,过了许久,恨恨地道,
“若不是你护着,昨日早让她到了西天……”还未等她说完,只听啪地一声响,她怔怔地向花寻的手中望去,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手中的空茶盅破碎开来,从他指尖慢慢落下,变成了粉末。直到他张开手指,再见不得任何茶盅原有的样子,整洁光滑的桌面上,只留下一小撮细瓷末。
花寻摇了摇头,一脸歉意,眼里的笑意却丝毫不减,
“一时失手,公主不要介意才是。”
南宫绯雪脸颊由红转白,气得偏过头去,缩在袍袖中的手掌慢慢攥起。耳边又传来阴柔动听的声音,
“难道公主认为,用几支四公主的箭,就可以扰了我的视线吗?”
她回头向他望去,失望却从心底散发到全身,冷幽幽地反问道,
“同样都是你不在意的女人,为何她可以为所欲为?”
花寻不答,仍慢悠悠地摇着竹扇,唇边噙着浅笑,斜挑的眉眼媚态横生。
南宫绯雪吸了口气,眼里的怨毒更深了几分,咬了咬牙又说,
“你保得了她一时,难道还能保得她一世?若你现在不与我一心,昨日的事,自然还会再发生!”。
第四十四章想要我什么
花寻竹扇一合,轻挑起她尖尖的下颌,眸子里泛着柔和温润的光泽,如月华闪过,但说出的话却没有丝毫暖意,
“公主最好记得,世间没有任何人,敢威胁我。”
南宫绯雪怔怔地看着眼前妩媚至极的眼眸,那是她最爱的,只是这双眼只有在看到她的时候,才会映出她的样子。当他转开眼眸时,无论是眼里还是心里,都没有她一丝一毫的位置。
一时间竟忘了移开竹扇,仿佛被他那双撩人诱惑的眸子带走了魂儿,痴痴地道,
“我不是要威胁你,我只想要你。”
花寻唇角上扬,呈现一弯好看的弧度,伸出冰冷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眼角,与她贴近了些,极尽蛊惑地问道,
“想要我什么?身子?地位?还是知晓世事的能力?”
“什么都想要。”在他灼灼的目光下,她没经过任何思考,脱口而出。
一声浅笑打破了她的痴迷,不由得轻咬了咬唇,等着他的回答。
“公主未免太贪婪了些,只是你想要,我却不想给。”他说完笑吟吟地收回竹扇,起身踱到房门前,
“你真不怕我再为难她?”南宫绯雪蓦地起身,向他的背影追了几步,伸手拉住了他丝滑柔软的衣袖。
花寻微偏过头,含笑地睨了眼她气恼的样子,柔声道,
“公主最好不要再尝试,否则下一个碎的东西,可就不见得是杯子了。”他俊俏的面容漾着淡粉色的光泽,如同三月桃花般绚烂,温柔浅笑中,透着丝丝媚气,但却丝毫不失傲然的风骨。
南宫绯雪望着他飘逸的背影,抓在门框上的手指慢慢攥紧,最终狠狠地砸向木门。
藏书阁是南月国书籍最多的地方。
月罂从半月形拱门向里面望去,这是一座宽敞肃静的院落。偶尔有风吹过,树枝上细碎的雪飘飘洒洒地落下。
地面上已经被清扫出一条通向四面的小路,她刚往里走了几步,就被一旁的侍卫拦住,
“什么人?”
婉儿眼睛一瞪,人小脾气却不小,
“大胆!连七公主都不认得?”
侍卫上下打量了月罂几眼,最近一直听说七公主醒了过来,完全恢复成正常人的模样,由于自己常年守在藏书阁,自然没有机会见到她。忙单膝跪倒,沉声道,
“属下不知,还望公主见谅。”
月罂摆了摆手,示意他起来。她实在不喜欢这个跪来跪去的规矩,
“我今日想找一些书看看,但对这里不太熟悉,不知是哪一个屋子?”
“这院落中每一个屋子都藏着一类书,公主想找哪一类?”
“呃……医药类。”月罂想了会儿,觉得毒药应该与医药放在一起,但她却不想让旁人知道自己在查所中的那种毒。
“左手边最里面的一个屋子便是,属下带您过去。”
“不用了,我想到处再转转。”转身刚想走,又转回身问他,
“天这么冷还要站在这里一直守着?”
侍卫微愣,随后低头答道,
“是。”
月罂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侍卫抿了抿唇,眸子中闪烁着些许光华,向她再次行礼,又退回到门边。
月罂两人一前一后向侍卫所说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很少碰见人。到了屋子前面,门外并无人把守。她轻推开房门,里面寂静无声,屋子不小,可被一排排的书架占满了七七八八,书架之间只留下一人来宽的位置。
她大概扫了眼这些书的名字,果然都是有关药材之类的,回身对婉儿说,
“我怕是需要些时候,你先回吧,我认得回去的路。”
婉儿点头应了,退了出去,将门又带上。
屋子采光很好,阳光顺着窗棂照了进来,在地面上洒下斑驳的光亮。月罂从书架的一面走到另一面,排列的顺序倒是整齐,直到屋子最里面的一个书架前才停了下来。
几本有关毒药的书摆在最不起眼的地方,她刚想伸手去拿,就听见窗前两个侍卫边走边说道,
“今日这藏书阁真是奇了,刚来一位公主,这又来了一位,平日一年可都见不到一次。”听声音正是刚刚在门前的那个侍卫。
另一人有些兴奋地问道,
“怎么样,漂亮吗?”
“你总是这副样子,就不能有点出息?每月赚的那点银子,全扔在了醉花楼,也不说正经讨个媳妇。”那侍卫低声喝到,像是训儿子一般。
那人暗叹了口气,言语里有些无奈,
“谁会嫁给我们这群穷光蛋?你以为我手里如果有足够多的银子,还能不正经过日子?”
侍卫默了下去,没有驳他。的确,他们不像宫中的其他侍卫,常年各处走动,经常能收到主子打赏的钱。这藏书阁平日里连个人影都看不到,除了每月固定的二两银子,可是一个子儿都捞不着。
“喂!王二,过来帮忙!”从远处传来厚重的男声。
被叫做王二的那个男人向旁边侍卫点了点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应了声,跑向了远处。
月罂听着窗外已没有响动,暗自回味他们刚说的话,难道这藏书阁又来了一位公主不成?正想着,木门吱地一响,月罂忙闪身躲到了书架与墙壁的空隙处,此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躲就躲。这空隙恰好见不到光亮,从外面进来是看不到的。
月罂从书架的缝隙向外张望,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逆光站在门前,她一袭红衣,向四下张望,见没有什么人,这才走了进来。月罂冷笑了笑,原来是她。那个经常穿着红衣服到处招摇的三公主南宫绯雪,一想到她那红艳的衣服,便想到了同样一抹红衣的花寻,暗自撇了撇嘴。
她进来后在外面随意翻了几本书,随后不久,一个黑色身影从门外闪身进来,随手又将门关上。
“没人看见你吗?”娇滴滴的声音传来,正是南宫绯雪。
“没人,这院中的侍卫本来就少。”男人的声音圆润低沉,话中含笑,十分轻佻。他伸手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身子随即贴了上去,将她抵在前排书架上。低头吻向她细长的脖颈,喘息地说道,
“公主,我可想死你了。”。。
第四十五章只是看上去花心
南宫绯雪将他推开了些,含嗔带怪地白了他一眼,
“急什么急,先说正事!”
声音妖媚得让月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由得搓了搓手臂。此时出去也不是,留在这里也痛苦,索性看着面前书架上的书名,一会他们走了,倒能省下许多找书的时间。
男人丝毫不为所动,刚被她推开些,又贴了回来,在她脖颈边反复啃咬,
“已经把她杀了,做成了自缢的假象,想必再有人去查,也不能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说完,又向她红艳的唇上吻去。
月罂心底一惊,忽然想到了刚刚无情对她说的那些话,一直调查的那个管事今早已经自尽。难不成与这有关?眼下只能放轻呼吸,继续听着。
她躲开他炽热的唇,偏过头轻声喘息着,
“那就好,现在一切矛头都指向了那该死的女人,正好借刀杀人,为我多铲除个祸患。”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男人伸手探进她的锦袍中,贴着她的中衣往上摩挲,暗哑着声音调侃,
“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心?”
她一惊,慌忙按住了他要向上去的手,低骂了一声,
“你这该死的东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男人轻声一笑,言语里尽是轻佻暧昧之词,
“公主想要与我欢好的时候,何时在意过地点?”
“你……”她还没来得及反驳,又被男人堵住了唇,索性反吻向他。
月罂视线透过书架缝隙扫向那两人,暗自翻了个白眼,就不能一次把话说完再办事?两人细碎的喘息声传来,又让她无语地望天,这叫什么事吧!再发展下去,自己岂不是要现场看一回限制影片?在她精神即将崩溃的时候,那边又传来断断续续的话,
“今晚,你来我的雪晴殿,如何?”南宫绯雪将他推开了些,整了整衣襟。
男人嗯了一声,显然有些不满。她顺着他的衣领伸进手去,在他宽阔的胸前摸了一把,含笑道,
“怎么?不愿意?”
男人捏起了她小小尖尖的下巴,眼眸里带了一丝玩味,
“今早花寻去找过你?”
南宫绯雪眼眸一黯,撇脸向旁边书架看去,轻嗯了一声。月罂听到花寻的名字一愣,不由得转过头,看向他们。
“你就那么舍不得他?他除了一张脸俊俏些,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
“你难道不知他还有什么能力?”
男人默了片刻,扣在她下巴上的手指轻抚过她红润的面颊,眼眸中闪着精明的光芒,
“当然知道!”他又冷笑了笑,“不过,你再喜欢他,也得不到他。”
“你!”她刚刚就受了一肚子气,此时听他这么一说,更加地气恼,伸手打开他的手,就要出门。
男人上前一步,张开手臂将她箍在怀中,将她翻转过来抵在门前,
“既然他对你无心,为何不把心给了我?我必然会好好待你。”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养了多少女人?”女人轻笑着抬眼看他,她逆光而站,脸上的表情看不太清楚。
男人轻呵了一声,不以为然地道,
“男人外面有几个女人,难道不正常吗?你心里那个完美无缺的男人,不也到处留情?”
“他可与你不同!”南宫绯雪皱了皱眉,显然不赞同他说的话。
男人贴近了她,隔着衣襟仿佛能听到她的心跳,低沉了声音又问,
“难道,他还未与你有过什么吗?”
南宫绯雪郁闷地白了他一眼,幽幽地道,
“他只是看上去花心……罢了罢了,不提他了。倒是你,怎么偏偏选这个地方见面?”
“这地方平日里少有人来,若是被人发现了你我的关系,想必公主的美梦就要碎了。”
“你想得倒是周到,看来我没看错你。”她娇笑了一声,轻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
书架与墙壁间的空隙太过于狭窄,虽然月罂身子瘦弱,恰好可以躲在里面,可时间一长,身子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免有些僵硬。暗骂了两人一声,幽会完还不快走。不过骂归骂,从他们的交谈中,自己还是得到了不少讯息。
她稍稍错开了脚,想要调整个姿势站着,不料脚完全麻了,竟然不听了使唤,刚刚迈出便撞在一旁的书架上,发出细微的撞击声。
“谁?”低沉的男声响起,恶狠狠的眼神仿佛穿透了书架,直刺在她的身上。月罂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皱了皱眉,要出去吗?
如果出去显然证明了她听了两人的交谈,这地方人这么少,婉儿又被自己支走了,如果他们做出什么事来,也自然没人看见。犹豫之间,心脏怦怦地跳了起来,完全没了规律。暗自吸了口气,缓和了一下紧绷的神经,不由得苦笑起来,自己何时变得这么贪生怕死了?
男人放开了南宫绯雪,慢慢地往月罂所在的书架前走去。他小心地试探着,一个书架一个书架地仔细看去,却并未发现任何人。眼看着就要到了那处空隙前,忽然耳边传来一声猫叫,转头看去,只见靠近里面的书架顶上,趴着一只小白猫。
它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用小爪子抹了抹脸,随后尾巴一摆,发出细碎的响声,从旁边的天窗跳了出去。
男人缓缓地呼了口气,又打量了一下两旁的书架,见再没有声音发出,这才转身对南宫绯雪摇了摇头。走到她面前,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
“我们今日的谈话内容,他如果得知了该如何?”
南宫绯雪无所谓地一笑,慢悠悠地朝门口走去,
“他那种能力,是极耗心血的。我亲眼看到他使用能力后的样子,脸色白得像纸,一时半会是缓不过来的。”她顿了顿,想到了那日看到的情形,眉间暗沉了许多。认识他这么些年,终究无法探寻他的心思。
她回头看了看男人仍有些疑惑地眼眸,又补充道,
“他若是一直使用能力,怕是在知道我们的谈话内容之前,早就心血耗竭而死了。”
男人这才放心地笑了笑,浓密的眉毛挑了挑,眼里的戏谑更深,
“早知道如此,也就不必事事小心了。”。
第四十六章谢礼
那两人又情意绵绵地温存一会儿,随后一前一后地离开屋子。月罂站在角落中等了片刻,直到确认门外再无声音,这才迈出早已经麻木的腿,从空隙中走出来。深深地吸了口气,刚刚太危险了,如果他再走过一个书架,便能发现自己。
若是在以前,她必然不会在意生死,直接与他们二人对峙又如何?可眼下却有些胆怯,苦笑了笑,看来还真要感谢那只小猫呢。
她走到刚刚看过的那一排书架前,迅速地将浏览过名字的几本书抽了出来,放在衣袖中。从书架里面绕了出来,准备离去,可刚刚走到门口,忽然门外的光亮一暗,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月罂倒吸了口冷气,再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向后退了几步,心一横,屏息看着推门进来的人。
木门吱呀一声,向两边开来,忽然涌进的阳光让她不由得抬手遮在眼前,还未来得及放下,整个人连同手臂被人抱在怀中。一阵淡淡的花香扑进鼻息间,让她提到嗓子眼的心瞬间落回了原地。
“傻丫头。”柔和的声音带着别样的情愫,阴柔的声线撩拨着她的每一处神经。
“花寻?”她偏头轻唤了一声,脸颊旁如瀑的发丝在阳光下显得更加漆黑如墨,她整个人都被禁锢在这片嫣红的色彩之中。
月罂想到了刚刚那两人所说的话,心里隐隐地觉得疼惜。这次竟没有挣脱他的怀抱,而是任由他这么抱着,紧贴着他的身子,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掩不住的凉意。
“你身上怎么这么凉?”月罂皱了皱眉,从第一次见他,感受到他指尖传来的凉意,就想问这个问题。
花寻轻笑着退开一些,手滑到她腰间,细长的凤眸紧锁着她的眼,笑吟吟地道,
“因为我把温暖都给了你。”
月罂嘴角微抽,这妖孽,没一句正经的……即便是如此,她先前对他的反感也少了许多,看着他半真半假的眼神,偏头一笑,
“你这个疯子。”
花寻不以为然地笑笑,收回手臂,划过她的衣袖间,不声不响地将几本书抽了出来,拿到眼前看了看,挑眉一笑。这丫头,果然精明了许多。
“你还我。”月罂噌地一跳,抢了他手中的书卷,但她也知道现在任何事都瞒不过他。不过一想到他每次使用那种能力时,都会耗费心血这件事,心中不免有些黯然。
“公主想知道什么,问我就好了,何必做这冒险的事。”
“冒险?”她愣了片刻,看他眼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关切,呃了一声,原来他知道了刚刚屋中发生的事。
花寻慢悠悠地往屋子里面走,踱到那排放有毒药一类的书架前,伸出手指一一划过书卷,最后停在了一本略有些陈旧的书上,抽了出来。转回身递给了她,
“也许这本书,可以解了你的疑惑。”
月罂接过来看了看,上面已经覆盖了一些薄薄的灰尘,看来相当长时间没人翻过了。冲他点了点头,
“谢谢。”
花寻扬眉一笑,眸子中的柔情蜜意慢慢漾开,眼角媚态横生,俯身盯着她乌黑的眼睛,幽幽地叹道,
“好珍贵的一句谢谢啊……不过,只是谢谢就够了吗?”
“那还要如何?大不了我不看了,还你便是。”她虽然这么说,却飞快地将书卷藏于袖中,朝他瞪了瞪眼。
花寻看她麻利地将书藏好,不由得有些气结,这丫头,何时学得这么无赖?
“是你不要的,怪不得我,再见!”说完,冲他扬了扬眉,得瑟地转身离开。
她刚迈出门槛,红色衣摆一闪,花寻轻飘飘地落在她的面前,鼻尖正撞在他单薄的胸前,抬眼看去,却落入了一汪幽暗深邃的眼眸中。这妖孽无论何时见到,都勾人得紧,怪不得整日周旋于花间。
脑海中忽然回忆起刚刚南宫绯雪说的那句话,“他只是看上去花心”,心中又升起了万般猜测。微愣间,他柔软冰凉的唇瓣贴在她微张开的唇上,轻柔得仿佛是一片桃花,滑动间带来丝丝痒痒。
他深邃的眼眸深处涌着浓浓的柔情,让她一瞬间竟忘了躲开,然唇上忽然传来的凉意,让她脑海中嗡地一响,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脸顿时变得通红,正想推开他,他却主动退了开来,凤眸中光华流转,手中抽出青竹扇,抖开遮住她欲发作的脸上,只留下两个要喷出火来的眼睛,
“是你先惹我的,可怪不了我!”说完不等她发飙,身子一旋,离开了小屋,站在院中的雪地上,轻摇着竹扇,笑吟吟地将她看着。
月罂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他竟敢如此放肆!低骂了声,
“该死的妖孽!”说完几步便追了出去,抬手刚要打,忽然见到两旁走过的侍卫,不由得缩回了手,此时总要顾及一点身份。深深地吸了口气,气得冲他瞪了瞪眼。
侍卫刚刚行礼走过去,她便凑到他面前,眯着眼抬头望去,咬着牙说道,
“你若再胡来,我定不饶你!”
花寻竹扇轻摇,扇面上的桃花随着竹扇轻晃,嬉笑间全无惧意,
“好厉害的一只小狐狸。”
正说着,雪地上跑过来一只圆滚滚的小猫,白色的小身子比雪更剔透上三分。它细细地叫了声,跳到花寻脚边,伸出前爪扒在他的嫣红衣摆上,顿时印上了两个雪白爪印。花寻轻轻将它托起,放在手中看着,手中竹扇轻敲了敲它的头,挑眉笑道,
“不错,今日办了件好事,一会儿定赏你条鱼吃。”
小白猫仿佛听懂了他的话一般,喵喵地叫了两声,舔了舔他冰凉的手心。
月罂有些错愕,想到了刚刚书架上的那声猫叫,又打量了他手中的小猫,更加迷惑,
“它可是刚刚那只小猫?”
花寻将小白猫塞到她怀中,勾了勾唇角,贴在她耳边邪魅一笑,
“要怎么谢我?”
她正想说,谢你个大头鬼,却听见他又在她耳边吐气如兰,说出的话却让她又恼了几分,
“刚刚那个,算作谢礼,如何?”说完邪恶地笑了声,拍了拍她的头,向院外走去。
第四十七章少了些人情味
月罂连连吸了几口气,才平息了堵在胸口的郁结。自己真是八辈子倒了霉,怎么遇上这么一个妖精!饶是她平日里再镇静,只要与他呆上片刻,保证会被气得七窍生烟。
但看着怀中小猫舒服地趴在臂弯中时,立起的眉毛又慢慢放下。现在看来,他做法虽然气人,心总归是好的。索性跟在他的身后,随他一同出了院子。
两人走到院子前面,守在门前的侍卫好像刚刚巡逻回来,看见两人走近,忙单膝跪倒。花寻摆了摆手,示意他起来,走到近前,拿出了一个金元宝塞到他手里,
“给弟兄们分分,买些酒喝。”
那侍卫一惊,缩回了手,马上低头沉声道,
“守卫藏书阁是属下的责任,不能收公子的赏赐。”
花寻慢慢地摇了摇头,这侍卫果然头脑简单,不会转弯。硬是塞到他手里,低声道,
“今日的事,叫他们不要出去乱说。”
侍卫这才明白过来,抬头见面前妩媚妖娆的眸子中,一闪而过些许霸道,不由得喉咙滑动了一下,这才接过金子,揣到怀里。
“谢公子赏赐。”
花寻一抖折扇,点了点头,转头对月罂递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院子。
走到无人处,她不由得问,
“你刚刚怎么会来?”她明明听到南宫绯雪说,花寻早上去找了她,难道是他一路跟着她过来的?
“我在赏月殿中发现了个形迹可疑的人,一路跟着,就到了这里。”说完,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
月罂自然听出了他话中的含义,那个可疑的人,应该就是与南宫绯雪幽会的男子,
“他们说的,你刚刚可都听清楚了?”
花寻慢慢点了点头,否则也不会那么巧,将小白猫从窗口送了进来,
“那男人功夫不错,我跟了他一阵,居然跟丢了。”他语气坦然,丝毫不觉得说出这些话会折了面子。他此时心血耗损得太多,体力也跟着直线下降,否则又怎会容忍这人一直藏身于赏月殿中?
月罂偏头向他看去,他白皙的面容与雪色融在了一起,仿若浮动在冰雪间的一块美玉,淡淡地散发出温润的光泽。见他眉间紧锁,怕是刚刚那个男人的确有些能耐。漫吸了口气,幽幽地道,
“以后,那些不要紧的事,还是少用你那能力为好。”
花寻一挑眉,缓缓地转过眼眸看了看她,微微笑了笑。也不言语,只是摇着竹扇的手一停,慢慢地垂了下来。
月罂到了兰心殿时,已过了晌午。
南宫熙兰正在花架前面,细心地为几盆花浇水。看到月罂进来,摆手示意她过来。
“这花开得可真好看。”
她虽然不懂得种花,也认不得那些花的名字,却打心眼里喜欢。以前常听人家说,每一朵花都是美丽的,想想也确实如此。
熙兰轻轻一笑,将小水壶递给了一旁的宫人,又接过一条软巾,仔细地擦拭着花叶,轻声慢语道,
“昨日玩得可好?”
月罂一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敷衍地嗯了一声。她一直觉得昨日发生的事太过于蹊跷,便吩咐所有侍卫,不许提路上遇到刺客的事。刚刚听了那两人的谈话之后,更是不想多说,拿过另一条软巾,帮熙兰擦着花叶。
熙兰睨了她一眼,抿唇笑笑,也没多说什么,
“你爹爹几年前去望南山为你求过签,希望你平安健康,眼下你身子渐好,选个吉日去还愿吧。”
月罂轻声说好,对自己这个爹爹,她是听说过一些的,大概在她两三岁的时候就过世了。但那缕魂魄中并没有对他的记忆,想必是在自己离开这个世界前去世的吧。
“回来时就直接去私宅小住些日子。”
“呃?”月罂一愣,她先前对待这事可是另一种态度,此时怎么要让她回去?
熙兰眉眼低垂,专心地擦着花叶,青翠的叶片在这个微凉的冬日,露出一丝盎然的生机。
“你终是大了,早晚是要掌管整个国家的,也不能在母后身边过一辈子,现在出去学会自立也好。”
月罂听完轻轻笑笑,她虽然对熙兰提到的掌管国家一事丝毫不感兴趣,但也没驳她,却也没回答什么。
自己虽然最盼望着自由,最希望离开王宫,过无拘无束的日子。可听到她这么说,内心却开始了动摇。她本就是想见见亲生的父母才答应鬼差重回到这世间,可经过这么些天,头脑却清晰了许多。
当时心里乱七八糟的,居然没去想那鬼差所说的话是何含义。什么叫做“过完了这一世自然会见到亲生爹娘”,过完这一世,早变成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