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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竹密语第55部分阅读

    金竹密语 作者:肉书屋

    有为他停留。魏海苦涩地一笑,调转了马头,向另一个方向径自离开,与她背道而驰。

    两个相对而行的人,也许会遇见,也许会擦肩,也许会因心事重重而忽略掉向自己走来的另一个人;而有些时候,即便是两个背道而驰的人,也会在经历了繁华落寞、华灯初上之后,再一次相遇,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当童昕匆匆赶回面摊的时候,面前的惨况令他身子一震,胸口蓦然收紧。

    支撑棚子的那几根柱子从中间断裂,棚顶的一部分已经塌了,将下面的两张桌子砸得七零八碎。桌椅板凳歪歪扭扭地四处躺着,煮面的锅也打翻在地,面汤洒了一地。

    那对夫妇倒在血泊之中,面色苍白,童昕忙跑了过去,探了鼻息,手指顿时僵住,两人已经没了气息……他惊恐地四下看去,却不见月罂的身影,一时间心提到了嗓子眼,悔得恨不得去撞墙。

    “哥哥……”棚子角落传来细若蚊声的呼唤,童昕飞快地向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见那小男孩满身是血地蜷缩在一角,目光茫然,定定地看着童昕,忽然间眼泪就掉了下来,将脸上的血污冲淡。

    童昕紧走几步将他抱住,勉强压住心口的慌乱,他不能再刺激到这个孩子,只能低声询问,

    “究竟出了什么事?”

    小男孩缩在他的怀中,不住地颤抖,爹娘临死前的一幕就那么血淋淋地呈现在眼前,若不是他头磕在桌角上昏了过去,那伙人绝不会以为他死了而放过他。

    “一伙人……把……爹娘杀了……”小男孩哆哆嗦嗦地回答,紧紧地揪住童昕的前襟,仿佛在抓着一棵救命的稻草。

    “那个姐姐呢?”

    “被他们捉走了。”

    “可认得那些人?”

    小男孩摇了摇头,回想起为首的那个男子目光阴冷的模样,又是一阵哆嗦,

    “他们不是这街上的地痞。”

    童昕深吸了口气,应该就是针对月罂来的了。他从腰间摸出一个信号弹射向半空,尖锐的声响伴随着团团绽放的烟雾在半空中化开。过了不久,几个黑衣人迅速赶来,先后落在棚子外面,见到童昕单膝跪倒,沉声道,

    “童公子。”

    童昕也没多说什么,将小男孩抱给其中一个黑衣人,吩咐道,

    “将那对夫妇好生安葬,照顾好这个孩子,其他人跟我走”

    那小男孩忽然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瞪大眼睛问道,

    “哥哥,你是要去抓那些坏人吗?”

    童昕点了点头,眼里满是愧色,若不是自己的大意,怎么也不会连累到他的爹娘。

    “我要跟你一起去”小男孩虽然眼中还带着惊恐,更多的却是坚定与仇恨,咬牙切齿地喊道,

    “我要杀了他”

    “你不怕?”

    “不怕”

    童昕轻抿了唇,此时没有太多时间考虑,将小男孩抱了回来,放在马上。随后吩咐两个黑衣人迅速回园子调派人手,这才飞身上马,与几个黑衣人一起飞快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月罂嘤咛了一声,慢慢转醒,记忆的尽头是那对夫妇为了拦住那些人,拼命地将她往他们的方向扯。而那个目光邪佞的男子向手下递了个眼色,刀光闪过,夫妇俩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月罂猛地惊醒,正对上一双阴邪的眼睛,虽然此时光线很暗,她却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慕恒

    他本来长相不错,可此时左脸上多了一条长长的伤疤,生生将那俊朗的模样破坏掉。见月罂转醒,他忽然扯动嘴角,可笑容却说不出的阴险邪恶,

    “小公主,我们又见面了。啊,不对,应该称您一声少皇殿下才是。”

    月罂活动活动手脚,竟然没被绑着,也不知这男人是不是太轻视自己了。冷声问道,

    “你把我抓来做什么?”

    慕恒摇了摇手指,一脸怜惜的模样,和气地说道,

    “可不是抓,而是请,对你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我怎么舍得抓呢?”说完想要伸手摸月罂的脸,却被她躲过,摸了个空。不过他像是脾气很好,也不介意,仍蹲在她面前。

    “想要什么直说,少绕来绕去”

    “哟,性子还这么烈呐……”慕恒暧昧地一笑,手托着下巴睨视着面前的少女,仿佛在欣赏一只随时待宰的羔羊,

    “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些实情罢了,可是你周围总有那么多人守着,实在没机会。”

    月罂沉吟了一下,看样子他并不像在说谎,于是稳了稳心神问道,

    “什么实情?”

    慕恒也没打算再与她周旋什么,索性直接将问题挑明,

    “你难道不觉得当今女皇很奇怪吗?”

    月罂心里一震,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眼,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试探地问道,

    “什么意思?”

    慕恒轻笑了一声,坐在她对面的矮几上,手撑着下巴将她瞧着,反问道,

    “明明心里已经猜到了十之八九,却偏偏装傻,你这女人心眼儿可真不少,比那个南宫绯雪精明多了。”

    月罂脸色阴沉,她不是没怀疑过南宫熙兰,只是她没有任何证据。此时听了慕恒的话,忽然觉得有些明了。这地方她完全不熟悉,与其和他动手,拼命闯出去,倒不如先按兵不动,看看对方究竟有何打算,

    “你上赶着将我掳来,不就为了告诉我这事?我只是有点怀疑罢了,你若不想说就算了。”

    “小丫头脾气还不小”慕恒挑了挑眉,对她倒是有些好感的,并没再为难她,起身准备出去,

    “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就随我来。”

    月罂将信将疑地跟在他身后,却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四下瞧着,果然是自己不熟悉的地方。

    夜色正浓,偶尔传来一声虫鸣,使整个空间更为幽静。她随着慕恒来到一个山洞前,停下了脚步,

    “这是去哪儿?”

    看守洞口的侍卫点燃了火把,将整个山洞照得亮如白昼,慕恒没有停下,慢悠悠地进了山洞,边走边说,

    “不进来瞧瞧,你会一辈子后悔的。”

    月罂四下看了看,周围的人数虽然不多,可如果自己反抗,只要一个人就能将她制服。定了定心神,不再多问,也跟着他进了山洞。

    走了不远便看到一个石室,石门紧闭,也不知里面究竟藏了什么,竟然这么神秘。慕恒走到门前,在旁边凸起的石头上按了一下,石门打开,里面光亮如辰。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石室,月罂这才发现两旁的墙壁上燃着长明灯,温和的光芒将整个房间照得如同白昼。走到石室的最里面,慕恒推开一道石质大门,回头对月罂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上。

    大量的寒气瞬间涌出,生生的让月罂打了个冷战。她走进这间寒室,视线一下子就落到一个冰制棺椁上。上面并没有盖子,里面正躺着一个面容姣美的女人,年纪三十有余,眼角眉梢的气质倒有些眼熟。

    第274章女皇再现

    收费章节(12点)

    第274章女皇再现

    月罂狐疑地向慕恒看去,见他脸上挂着玩味的笑,正摸着下巴看着棺椁中的女人,神色变幻不定。

    “她是谁?”月罂耗不过他,只能开口问道。

    还未等慕恒回答,棺椁中的女人忽然发出了声音,急促而又紧张,

    “月儿,是你吗?是你吗?”

    月罂身子一晃,头嗡地一下炸开了,这声音明明是自己的母亲,南宫熙兰她忽然想到前不久曾在地牢的附近听过这声音,当时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她又听见了这熟悉的声音。

    她没有回答,怔怔地看着那个一动不动的女人,似乎声音是从她身体中发出来的一样,十分惊悚。

    那声音有些焦急,再次急促地问道,

    “月儿,我是你母亲啊,你把娘忘了吗……”

    月罂战战兢兢地扶住了棺椁的边沿,她本就害怕鬼神之事,此时只能壮着胆子向里面的女子问道,

    “你真是我娘?可为什么是这个样子?这是怎么回事?”

    “娘的魂魄被人扣在了这幅躯壳里,无法出来,这些年一直不能与你相见。月儿,你还好吗?”

    一瞬间,脑海深处仿佛裂开一样,所有回到这世间的异样全部清晰明了。月罂身子一软,跪坐在地上,眼泪顿时扑簌簌地掉了下来,似乎已经忘了自己此时的境况,伸手向女人的脸摸去,触手一片冰冷,

    “娘,你为什么被关在这里?我要怎么才能救你出来?”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当时说是用什么秘术,后来就失去了意识,等醒来时就一直被关在这里无法出去,月儿,你要救救娘,我不想留在这儿,这里很冷,也没有人,娘很害怕……”

    月罂摸着那女人的脸,虽然知道她并不是自己的亲娘,却知道她就在这身体里,自然而然地就把这女人当成了南宫熙兰。

    突如其来的真相让她十分震惊,脑子根本转不过来。她几乎是无意识地想到了那个一直依赖的男人,似乎他能为自己解决掉自己的所有问题,忙对这女人说,

    “娘,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我去找慕离,他懂得很多,一定可以帮我找到那个秘术,救娘出来”

    “不要找他”女人尖声喊道,吓得月罂一哆嗦,又听女人继续说道,

    “娘就是被他关起来的”

    月罂张了张嘴,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她觉得这件事太过荒谬,怎么可能呢……慕离怎么会将她娘关起来?怎么会呢……

    一旁看热闹的慕恒忽然阴冷地一笑,忽然觉得这女人的戏演得真好,连他这个局外人都相信了,更何况视她为亲娘的月罂呢?不过,月罂越是信这件事,越会与慕离产生隔阂,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他就是看不得他好,凭什么从小到大,他总是夺走自己喜欢的一切?父亲、妹妹、家中的所有下人,甚至这个自己有些动心的女人也是一样,都将心思放在他的身上,凭什么?

    “娘,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那么好,怎么会将您关起来?”月罂声音有些无力,她忽然想起那时问过慕离,为何现在的女皇与以前不同了,可他的回答却是,人总是会变的……人总是会变的,可他是不是也变了呢……

    女人沉默了片刻,似乎在隐瞒着什么,最后又幽怨地说道,

    “他来到金竹园就是想借助你的势力平平安安地活下来,接着再达成自己的目的。月儿,你一定不能告诉他今天的事,否则他肯定会将我带走,到时你就再也看不到娘了”

    也不知是不是这石室太过寒冷,月罂觉得从心底开始那么冷澈,仿佛五脏六腑都结了冰,小声地问道,

    “他有什么目的?”

    女人冷哼了一声,言语里的恨意更深,

    “谁知道他与那个取代我的女人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竟然偷梁换柱,让她平白无故在我的位置上作威作福这么多年还好皇天有眼,让慕公子发现了这石室,否则到死我都无法再看到你一眼……”

    她所提到的慕公子便是慕恒,月罂忽然想起还有这个人存在,眉头顿时蹙起。她对南宫熙兰说的事暂时还无法完全相信,对慕恒这个阴险的人更是完全不信任。她总觉得这人一定在背后搞什么鬼,否则不会这么好心让她来这里,抬眼看去,见慕恒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自己,提声问道,

    “究竟怎么回事?”

    慕恒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慢悠悠地回答,

    “偶尔转到了这里,发现了这个密室,进来之后才发现竟关着一个女人。与她说了几句话之后才知道,原来她就是南月国的女皇,只不过被j人所害,被囚困在这幅躯壳中。”

    他只是大概说了说,月罂也知道他故意隐瞒了许多事,也不再多问,而是一针见血地直接问道,

    “说吧,你想怎么样?你应该有法子让我娘出来”

    慕恒眼睛一亮,这丫头果真了得,竟能这么沉得住气。慢条斯理地上前几步,对着棺椁中的女人恭敬地询问,

    “女皇陛下,不知您是否愿意让慕恒将您带出去?”

    “那是自然,你有什么条件不妨直说,金银财宝,加官进爵,只要我出去,一定都如了你的愿”南宫熙兰的声音有些急迫,显然已经对他这句话等了多时。

    “那好,慕恒发现女皇的魂魄不久,就寻遍各种医书研究过这种秘术,无非是换魂而已,只要将蛇花之毒灌入这幅身体中,就可以将女皇的魂魄逼出。同时,还要让那个金殿上的女人也服下毒药,再通过一定的法术,便可以让女皇的魂魄回归。”

    月罂心中一动,又是蛇花之毒,原来这种毒药真的可以将人的魂魄分离,而且还可以转移到其他人的身体里。不过她忽然想到了有关那毒药的记载,忙问道,

    “不是说蛇花之毒四年才开一次花,制一次毒药吗?我记得去年刚刚开过,现在去哪儿弄那毒药,难道要再等上三年?”

    慕恒若有所思地一笑,慢慢解释道,

    “我也曾被这迷惑过,不过这都是为了掩住外人的耳目罢了,主要是那毒药罕见稀有。星河大陆上有一个地方,蛇花一年四季常开不败,毒药也就一直存在,殿下可明白了?”

    月罂缓缓地点了点头,脑海中顿时闪过一丝光亮,喃喃地念道,

    “幻幽山。”

    “没错。只要将毒药寻来,就可以让女皇的魂魄回到原来的身体中。”

    “但你也该知道,那座山能进不能出,你又如何能得到那些毒药?”

    慕恒显然已经有了对策,对于月罂的追问并未觉得为难,神秘地答道,

    “这个慕恒自有办法,殿下就不必过问了。只要到时候能将女皇送回,殿下再给慕恒些奖赏就好了。”

    月罂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这男人说的话可不可信,不过南宫熙兰这么说,她自然要将今天的事完全封锁住,不敢向旁人透露半分。眼下只有暂时让他去寻来蛇花之毒,至于其他的,就要慢慢再考虑了。

    想到那座幻幽山,月罂忽然想起了一个组织——幻幽宫。那个幻幽宫就坐落在幻幽山中,还曾派人来刺杀过她,于是试探地问道,

    “难道……你与幻幽宫的人有什么联系?”

    慕恒唇角的笑意一顿,继而又玩味地笑道,

    “殿下好像问得太多了。”

    月罂自知他不肯多说什么,也就不再过问,可刚转过脸,他又半真半假地说道,

    “慕恒只是认识其中的一个小小堂主罢了,很多消息还是来自他的口中。”说完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月罂,见她神色不变,便猜到慕离果然没将那个青龙堂堂主的事告诉她。眼珠儿一转,忽然想到了个主意,又说,

    “那个堂主,想必殿下也认得。”

    月罂眉梢轻挑,睨视着对面一脸阴邪的男人,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他就是原来保护殿下的一个侍卫头领,很久以前被慕离捉到,关在那个地牢中的男人。”

    月罂忽然觉得有些头疼,许多不想考虑不想怀疑的事都一一呈现在了面前,让她有些慌乱。为什么,他为什么要瞒着自己那人的身份?他与那个幻幽宫的人有什么联系?还记得那时她要跟他去地牢,他将她留在外面不让她进去,难道是不想让她得知那人的身份?就算慕恒说的是假话,可他为什么要将自己的亲娘关起来,还一直瞒着自己?难道,他留在这里真的有什么目的吗……

    身子软软地靠在棺椁上,神色有些倦怠,一整天,她仿佛从幸福的天堂坠落到幽暗的地狱,饶是她遇事再淡定再沉稳,也终于露出了脆弱。深深依赖的两个男人,一个不告而别,只留下一张看不出头绪的字条;另一个身份扑朔迷离,几个月来一直将自己蒙在鼓里,她真的很想喊两声,发泄心底的郁结,可眼下却不适合她做出任何颓废的样子……

    她从心底不想再怀疑他任何事,但事实就这样摆在面前,任她如何能再固执地信他?慕离啊慕离,你心有七窍,却不该用在我身上,因为我是多想信任你……

    第275章慕恒暴怒

    收费章节(12点)

    第275章慕恒暴怒

    “既然如此,这件事就劳烦慕公子了。”月罂强忍下心头翻卷的情绪,淡声说道。

    慕恒歪着头上下打量着她,真觉得这女人有些不同,并没有想象中气急败坏的样子,也没有寻常人听到这样的消息之后悲痛的模样。怪不得能吸引住那个人的心呐,原来真的很特别。不过他再喜欢她,相信通过这些事也该让两人有了隔阂吧?如此一想,慕恒忽然觉得心里特别舒坦,只要让那人不得好过,他就觉得痛快。

    月罂得知慕恒要将这个女人带出去,起初是不答应的,可女皇却迫切地要随他去,简直把慕恒当做了救命草,哪还能放他离开?没办法,她只能看着慕恒让手下人将整个棺椁抬了出去,至于去了哪儿,他却不肯对月罂说,只是告诉她,过不了多久,她就会见到真正的熙兰。

    月罂站在山洞前,看着渐渐消失的棺椁,心里慢慢升起一团忧虑。她总觉得事情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似乎有些东西随着她的这个决定破土而出,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会给所有人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她仍是一动未动地看着,毕竟,她是自己的亲娘,尤其是经历了这么多阴谋、倾轧、暗杀之后,她更觉得亲情的可贵。

    “可以说说你的条件了吗?”月罂身子未动,淡淡地向身旁的男人问道。

    慕恒挑眉一笑,那道伤疤在脸上显得尤为明显,

    “我要坐你的正夫。”

    “不可能。”月罂想也没想地一口回绝,仍看向棺椁消失的方向,即便早已经没了影子。

    慕恒倒是不以为然,笑容邪气,暧昧地又说,

    “不用这么急着拒绝,相信你总会答应的。”

    月罂懒得与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过她总不会相信这男人是因为喜欢她才要做她的正夫。这个位子有多抢手她自然知道,只要她坐上女皇之位,就凭借着在各国中的地位,也能让这个王夫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慕恒要的,应该就是这样的权力。

    “既然你没别的条件,我先走了。”她虽然恨不得杀了他,却知道自己的能力,眼下的情况还是先走为好。她提步刚想离开,忽然被他伸手拦住,心慢慢跳开,却仍坦然地与他对视。

    “殿下可想过如何面对他?”

    月罂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谁,眉头紧蹙,得知了这些事实之后,她的确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人。不过即便她再怀疑,这两人比起来,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个阴险的男人,于是冷声答道,

    “与你无关。”

    “自然与我无关,不过若是有人这么骗了我,我必定要他好看。”

    月罂轻抿了唇,见他收回手臂,也就不再理他,径直离开。可刚刚走了几步,从另一面忽然急匆匆地跑来一个侍卫,在慕恒身旁小声说了些什么,月罂只是听到了两个字“小姐”。她心里陡然一跳,忽然意识到了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慕云……

    她想得果然没错,那个侍卫正送来了有关慕云的口信,原来慕恒那天与慕云分别之后就直接回到金竹镇,并不曾与她联系什么。这些天忙着研究取魂之事,还以为自己的妹妹早已经得手,可谁知就在他计算着祸害他人的时候,自己最在意的人早已经一缕香魂随风逝了。

    他惊愕地站在洞口,冷飕飕地风吹进他的躯壳中,穿透了他的四肢百骸,融进了每一滴血液中,搅得他五脏六腑生生地疼痛。眼中涌上莫大的痛楚以及暴怒,恨得他瞪圆了眼,齿间蹦出了几个字,

    “慕离,我定要让你血债血偿”说完一指已经走出很远的月罂,咬牙切齿地吼道,

    “把她抓回来”

    众侍卫应了一声,迅速地向月罂追来。月罂从猜到事实的那一刻起,便加快了脚步,此时听到身后响起杂乱的脚步声,不再多想,飞快地向前跑去。

    面对一只吃饱了的老虎倒是可以暂时放心,因为它会把猎物当成玩具,留着慢慢消遣;可面对一只疯了的老虎时,一定要离它远远的,因为它会随时会将猎物的喉咙咬断,慕恒显然就是后者。

    月罂虽然提前意识到这些,可怎么也跑不过那些侍卫,没过多久就被他们齐齐围住。她已经将匕首握在手中,但却丝毫不起作用,胡乱地向众人比划了几下,不让他们近身一步。

    这些侍卫没得到主子的命令,自然不敢对她来硬的,只能将她围住,防止她再跑。

    慕恒一步步地向前走来,仿佛每一步都让大地摇晃几下,带来强烈的压迫感。月罂喉咙动了动,觉得他真的怒了。虽然这兄妹俩实在该死,坏事做绝,但彼此的关系却一直要好,亲生的妹妹被人杀了,他怎么能不暴怒?

    “杀”

    月罂一愣,没想到慕恒会说这个字,在这些侍卫纷纷抽出刀剑的时候,提声喊道,

    “你杀了我对你没半点好处”

    慕恒嘴角微动,眼里的怒火席卷而来,站在包围圈的外面,如地府中的锁魂鬼,让人不寒而栗,

    “我能让他尝尝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动手”

    就在侍卫们齐齐而上的时候,几柄飞刀忽然从林子深处飞出,直刺向众人的咽喉。有的人躲闪不及,直接被刺中,当场气绝身亡。有的人躲的及时,飞刀擦着脖颈飞过,却割开动脉,也死于非命。除了个别功夫极高的侍卫飞快地挡开,其余的人全部毙命,一瞬间,包围圈被破坏,只留下两名侍卫和中间的少女。

    慕恒脸色一沉,几步便窜到月罂身旁,想要将她掳去,可月罂早在包围圈被突破的时候便反应过来,意识到了来人是谁。见慕恒向自己而来,飞快地向林子深处跑去,被他扑了个空。

    她刚跑了几步,林子中就窜出几匹黑马,为首的正是童昕。他目光扫到月罂身上,似乎见到了希望一样,立刻散去了嗜血的光芒。

    慕恒眼看着到手的猎物跑了,恼怒地抽出腰间长剑,纵身飞向童昕,招呼也没打就与对方过招。他此时早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哪还管对方是谁,只要拦着他的人,都得死。

    童昕在马镫上一点,跃下马背,在半空中接下他的毒辣招式,将战场引向离月罂较远的一面,抽出腰间长剑,与他战在一处。一见对方的长剑以及身手,童昕立刻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可即便如此,他心头的怒火也并没减少。那对夫妇的死状还印在脑海中,就是这个狠毒的男人,夺走了那两个无辜人的性命。

    童昕身后跟着的黑衣人迅速将月罂护在一旁,还有几个去解决那两个没死的侍卫,一时间战况胶着,众人战得难解难分。

    童昕刚刚沿着杂乱的马蹄印记一路跟到了林子附近,忽然想起这地方似乎是金竹园的地牢。他几年前不小心进来过一次,一来二去就绕不出来了,还是放了信号弹之后被慕离亲自接了出来,同时也告诉他进林子的方法。

    当时见那些马蹄印消失在这附近,便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于是留下了两个黑衣人等着园中的接应,自己先带着人进了林子。他转来转去找了许久才重新想起树上的那些暗号,等绕进来的时候才发现守护地牢的人已经全被除去,牢门大开。

    他进了地牢看了一圈也没见到人影,又迅速地出来四处寻找,终于得到一个侍卫禀报,说不远处的山头有人影走动。他这才领着人前来,恰好碰见那些人围着月罂的一幕。

    童昕有备而来,带来了金竹园中顶尖的高手,一时间占了上风。而他与慕恒的剑术比起来,他还是要高出一头,只是慕恒此时处于暴怒之中,招招狠辣,像被逼疯了的狼一样凶狠,这才与童昕打成了平手。

    时间拖得越久,对慕恒越不利,他这次只是借助了大婚时防守松懈的空子,又得以内应帮忙,里应外合,这才一举将地牢以及石室一同攻下。而进林子的路径复杂,没有路线必定无人能进来,所以这里的守卫也不多,等他们见到慕恒一伙人的时候,已经晚了。

    慕恒眼角瞥见自己的手下很快就被杀了个干净,眼里的恨意更深。不过他即便怒火中烧,仍保持着最后的理智,虚晃了几招之后,将一个小竹筒扔在两人面前,竹筒刚一落地,里面忽然涌出浓浓的烟雾,顿时掩去了他的身形,他纵身跳到了几米之外,迅速向山中跃去。

    就在他扔下竹筒的瞬间,童昕已然猜到他要做什么,一扬手,一柄啐了毒的短刀蓦地飞出,正刺入慕恒的肩头,对方身子一晃,却又以最快的速度逃开。

    “童昕,快把他抓住”月罂急声喊道,南宫熙兰还在他手里,他这么一逃,自己要去哪里要人?可慕恒早已经远去,而童昕也没有要追他的意思。他将长剑入鞘,返回马前,向月罂沉声问道,

    “你怎么样?”

    “我没事,只是他……”月罂咬了咬嘴唇,她现在还不能将南宫熙兰的秘密告诉他,只能暂且压下。

    第276章不要后悔

    收费章节(12点)

    第276章不要后悔

    童昕脸色阴沉,一想起那对善良的夫妇瞬间便成了刀下鬼,心里的恨意就难以抹平,

    “他中了毒,跑不了多远。”说完又看向那个坐在马背上的小男孩,见他正瞪着大眼将自己看着,轻抿了唇,沉声说道,

    “你放心,我会为你爹娘报仇的。”

    小男孩重重地点了点头,眼里还挂着泪花。

    月罂忽然意识到什么,抓紧了童昕的衣袖,不敢相信地问道,

    “他的爹娘难道……”

    童昕眼眸黯沉,缓缓地点了点头,却沉默不语。

    她忽然觉得一阵悲痛,仿佛被人生生地攥住了心脏,若不是她,那夫妇俩怎么也不会与慕恒等人纠缠。她一直认为他们只是受了重伤,却没想到……

    看向马上那个似乎瞬间长大了的男孩,眼中一片酸楚,垂下眼眸,对那孩子轻声道,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爹娘……”

    慕恒的人将她带走的时候,本没打算对付那对夫妇,可他们二人这些年一直受童昕的照顾,没有地痞来捣乱,生意自然不错。这是童昕唯一请求他们做的事,他们如何也不能食言,这才冲上去,想要将月罂救下来。可慕恒平日里就心肠歹毒,见此情形,暗自恼怒,也就纵容手下将他们一刀杀了。

    小男孩慢慢垂下头,没有像寻常孩子那般哭闹骂她,也没有大度地原谅她,反而说了句让所有人意外的话,

    “你为什么这么笨?如果你也有哥哥这样的功夫,爹娘怎么也不会死……”说完两手紧紧攥起,眼里皆是恨意,他恨不得亲手杀了那个狠毒的男人。

    月罂僵硬地站在马前,这句话让她认清了自己一直以来如此被动的根由,因为她很软弱,很无能。凡事都要靠别人保护,只要自己一个人,就势必会给他人带来困扰,这样的她,居然还要被迫做一国之主,实在是……太可笑了……

    她从来没有这么自卑过,哪怕这孩子骂她一顿也没此时来得难堪。此时站在马前,觉得浑身凉飕飕地,千疮百孔的心被灌进了无数的冷风。

    童昕从没见过她这么失魂落魄,仿佛变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幽灵,目光呆滞地看着面前土地,脸色白得吓人。他只当是她因为那孩子的一句话而自责,却不知道她刚刚还得知了怎样的真相。一天之内,情绪大起大落,所有的阴谋诡计、欺骗背叛都鲜血淋漓地呈现在她面前,排山倒海般地压在她单薄的肩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不远处的林子里忽然响起信号弹的声响,童昕眼眸更黯,沉声道,

    “抓到他了”

    几个人齐齐向那方向看去,没过多久,两个黑衣侍卫架着一个男人迅速走了过来。那男人腿拖在地上,头垂着,浓密的发丝遮住了半张脸,另一半的脸上还有一条长长的伤疤,正是刚刚逃走的慕恒。

    “童公子,他好像中毒了。”

    童昕点了点头,他平时很少用毒,如不是对付特别棘手的人,也不会将那种烈性毒药用在对方身上。这毒还是奚墨送给他防身用的,只要一点,就可以让对方死于非命,十分霸道。

    他大步走向慕恒,用刀鞘抬起他的下巴,冷声一哼,

    “竟然还没死。”

    慕恒脸色发青,嘴唇也变成了紫色,显然中毒已深。即便容颜憔悴,可那双狼一般凶狠的眼睛还如往昔一样,

    “没想到老子竟然栽在了你的手里。”毒气攻心,他说话也少了先前的力气,此时只觉得浑身上下冷得厉害,饶是这个微微泛暖的春日,也仍然冻得打着颤。

    月罂见他还活着,忙上前几步一把攥住了他的衣领,低吼道,

    “你这个畜生为什么要杀了他们”她即便知道慕恒算计过她,让她从山上掉下去差点死掉,也仍没有此时的愤怒。那夫妇俩是无辜的,他竟然也下得去狠手,真是被恶魔附身了

    慕恒嘴角一动,那道伤疤更显狰狞,笑容比鬼都恐怖,

    “都死了才好,这个世上所有的人都死了才好”他从小到大不受人待见,虽然是慕家长子,可连下人都暗地里说他的坏话。若不是他心狠手辣,那些人估计都会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于是,他性子越来越扭曲,人也越来越阴险,生命中最重视的人唯有那个妹妹。今日知道妹妹被人杀了,他忽然觉得心中的支柱轰然倒塌,恨不得所有人都为她陪葬。

    然而,他还是这么轻易就败了,似乎是注定的结果,也像是他无意识地愿望。这样,他才会尽快赶到黄泉路上与妹妹团聚了吧?

    月罂迟疑了一下,忽然松了手,低低地又问,

    “你把人弄到哪儿去了?”带走那个棺椁的人是他的手下,而此时他身边跟着的人全部毙命,消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她不能让他这么快死掉,否则南宫熙兰的魂魄该怎么办

    慕恒忽然哈哈地笑了两声,接着一阵咳,血液喷出,喷洒在坚硬的土地上。四周的黑衣侍卫点燃着火把,将他们几个团团围住,火光照亮了慕恒苍白的脸庞,如鬼一般扭曲,

    “你放心,她肯定会回来的,因为有人比你还希望她回来……”毒气已经侵蚀了五脏六腑,让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以只得他们二人听见的声音小声说道,

    “希望,你不要后悔才好……”说完,他的身子忽然倒下,目光涣散。

    月罂愣愣地看着面前没了气息的男人,被他最后说的那两句话搅得心潮翻卷,不好的预感慢慢爬上心头。还有人比她希望南宫熙兰回来吗?还有谁知道这个秘密?她会为真正的女皇回来而感到后悔?她怎么会后悔,那毕竟是她的亲娘……

    蹬蹬的脚步声响起,小男孩不知怎么从马上滑了下来,他手里拿着地上散落的一把长剑,忽然跑到慕恒面前,一剑一剑砍在慕恒身上,边哭边骂道,

    “坏人疯子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童昕一把将孩子抱在怀里,可他瘦小的胳膊仍然狂乱地挥动着,剑光乱闪,晃得人眼睛生疼。原来这一路的镇定全部是崩溃前的悲痛,此时此刻,面对这个杀害父母的凶手,小男孩终于陷入了疯狂的状态。

    剑身染血,搅碎了一地的月光。

    男孩痛哭了几声之后,两眼一翻,不省人事。

    童昕忙去探他的鼻息,气息微弱,只是悲痛过度昏过去了,他咬紧下唇,心中绞痛。吩咐手下的侍卫快带着孩子回园子,请大夫好好调理,又命人将慕恒以及他手下的这些人找地方埋了,并重新分派人手在附近巡视,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全部处理好之后返回月罂身旁,见她僵直着身子站在原地,单薄的衣裳在晚风中蓦然翻飞,像一只随时会飞走的蝴蝶,凄凄楚楚。

    他将宽大的披风脱了下来,搭在了她的肩上,她却纹丝不动,目光呆滞地看着某一处,完全没有焦点。他将她抱在怀里,觉得她瘦弱的身子在微微颤抖,胸口一阵细碎的疼。慢慢抚着她的后背,一遍遍极低极轻地说道,

    “没事了,没事了……”

    可月罂仍然一动不动,仿佛成了一个没有气息的木偶,任凭他摆布。童昕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将她放开,扶着她的肩膀低声问道,

    “你怎么了?是吓到了吗?”

    对方一声不吭,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除了会喘息,没有任何地方像一个活着的人。

    童昕心中一阵紧缩,以为她是心里承受不住这么多事,又使劲摇了两下,忽然,她身子一软,向他用力的方向倒去。

    童昕忙将她抱住,摸着她冰冷的脸,惊慌失措地喊道,

    “小贝壳,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回应他的,只有一张毫无血色的小脸,和一双紧紧闭上的眼睛。

    童昕疯了一样低吼了一声,四周飞快地跑来几个黑衣侍卫,见此情景也是一愣。他不理众人,飞快地跃上黑马,抱紧她软绵绵的身子,一溜烟地就跑出了树林。

    就在慕恒毒发身亡的时候,一座山脚下的茅屋里,南宫绯雪正与几个心腹围在一个男人的周围。

    那男人完全脱了相,两颊深陷,眼眶乌黑,显然中毒很深。

    南宫绯雪取出一根三寸来长的黑针刺在男人的眉心,对方却没有半点反应。取出黑针,针尖上还残留着黑色的血液,她忽然阴冷地一笑,眼里闪过恶毒的光芒,

    “看来成功了呢”

    “公主,这人不能醒了吗?”一旁的少女低声询问。

    南宫绯雪将黑针放于一旁,视线扫过一动不动的男子,有些不屑,

    “不醒不是更好?这样才好被我控制,要知道,我控制住了他,就能控制住那个病秧子,两人一同服下子母毒,一个如果半死不活,一个就算活着也不得安生。”说完仰天大笑两声,这么久以来,她还从未这么高兴过。

    没过多久,一个身穿夜行服的少女闪身进了房间,来到南宫绯雪面前单膝跪倒,

    “公主,慕公子毒发身亡了。”

    南宫绯雪一愣,随后笑得更欢,丝毫没有因盟友的去世而感到慌乱,

    “他该做的都做完了,还活着干嘛?即便他没中毒,我也会尽快除了他,如此倒让我省力了”

    那少女轻轻颔首,随后退出了房间。

    南宫绯雪慢慢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明月,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慢慢地说道,

    “南宫月罂,我们开始游戏吧?”

    第277章毒发

    收费章节(12点)

    第277章毒发

    幽静的金竹园中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童昕面色阴沉,焦急中还带着恐惧与紧张。他刚回园子就听说慕离进了宫,哪还有时间考虑他去做什么,只是派人去通知他尽快回来,自己则是策马穿越过竹林,直奔墨苑。

    一路狂奔,怀中的人却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身子反而越来越冷。他将她卷在披风中,又贴在胸口上,生怕她会活活冻死。

    墨苑中的烛火似乎成了夜晚最温暖的存在,静静地照亮一方土地。童昕抱着她从马背上一跃而起,翻过墨苑的围墙,直接落入院中。大步流星地走上台阶,连门也顾不得敲就闯了进去。

    软榻上的清逸男子正阖眸浅睡,柔和的烛火洒在他的脸上,拢起一层沉静的光晕。听到沉重的脚步声,两弯黑如羽扇的睫毛轻轻动了动,随后慢慢睁开,正瞧见童昕一脸焦急的模样,微微一愣,

    “怎么了?”他声音带着初醒时的沙哑,但仍然十分好听。

    童昕将?br /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