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第11部分阅读
锦医 作者:肉书屋
听隔壁婶子说,城西不少男孩子,家里大人顾不上照应他们,要干活又太小,只能放任着他们在外面跑着玩,聚到一起也时常搞些偷鸡摸狗的行当。”
黑暗中,锦卿听的默然了,要不是她送了锦知去私塾,恐怕早晚也会跟阿瓜一样,只是那江辰倒是奇怪,明明是富家子弟,偏要跟阿瓜他们混一起,做什么游侠儿,在一般人看来,就是不务正业吧。
不过十几岁的少年正是心思叛逆的时候,谁能猜的到他们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锦卿奋力摇摇头,这些都不关她的事,大家相安无事就好,她只关心明天她能赚多少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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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阿瓜照例领着几个小跟班在城西晃荡,无意间就瞄到老大江辰急火火的在街上狂奔,连忙带着跟班跑了上去,叫道:“老大,出什么事了?”
江辰抹了把汗,皱着眉头说道:“我奶奶从二楼摔了下来,好像摔断了脖子,之前请的大夫说他看不了,我爹要我赶紧再找一个。”
阿瓜摸着下巴说道:“老大,不用找了,那顾锦卿不就是个大夫么!”
江辰没好气的一巴掌又拍到阿瓜头上,瞪着眼睛道:“铃医也能叫大夫?再说了,那顾锦卿还没我大呢!”
阿瓜得了训斥,讪讪然不敢吭声了,江辰丢下他就往前跑,然而没跑几步又转身回来了,说道:“去去去,把顾锦卿叫过来。”看着阿瓜目瞪口呆的表情,江辰撇撇嘴嘟囔道:“有总比没有强吧,多来一个是一个。”
阿瓜心里一直很喜欢顾锦卿,一般女孩子都讨厌看到他们,都觉得他们不是好孩子,可顾锦卿昨日对他和和气气的,还摸着他的头跟他好声好气的说话,连他娘都没有这么温柔的对待过他。
一听老大发话了,阿瓜高兴的得令而去,而江辰则马不停蹄的去找别的大夫了。
阿瓜多日跟踪锦卿,也跟踪出来经验了,沿着锦卿常走的地方跑了几条街道,就找到了锦卿。
锦卿刚给一个人开完方子,就被阿瓜抓住了手,拉着她就往前跑,只说前面等着锦卿救人。
锦卿心下疑惑,看阿瓜一脸严肃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跟着阿瓜跑了几条街,在西街的顺昌茶楼处停了下来,茶楼门口早已围满了人。
阿瓜领着锦卿,奋力的拨开围观的人,挤了进去。锦卿瞧见人群中央,一个老太太仰面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疼,也不敢动弹。
一个中年男子一脸焦急的蹲在地上,想要去拉老太太却又不敢下手。
锦卿看着心惊,这老太太莫不是从这茶楼二楼跌下来的?连忙上前问那中年男子道:“怎么回事?”
中年男子闻声看了她一眼,见锦卿不过是个铃医,眉头一皱,简略说道:“不劳您费心了,犬子已经去请大夫了。”
锦卿闹了个大大的尴尬,那中年男子说话虽然客气,但眉目之间轻视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围观的人见状议论纷纷,锦卿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张小脸烧的通红。
阿瓜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连忙上前去把锦卿拉了回来,冲周围看热闹的人大声嚷道:“看什么看?吃饱撑着了?”
看热闹的多是些周围商铺的人,瞧见阿瓜一个小男孩蛮不讲理的样子,哄笑起来,也不与他计较。
锦卿见人家不愿意找她,自己待在这里也是没什么意思,周围人又是哄笑一团,阿瓜急红了眼还要再吵,连忙使劲把阿瓜拉出了人群。
“真是对不起,我还以为能让你大显身手呢!”出了人群,阿瓜真心实意的道歉。
锦卿呵呵笑了,“这点小事算什么,我还得谢谢你给我拉生意呢!”
阿瓜还要说些什么,眼角却瞄到江辰领着一个中年男子往这边奔了过来,连忙激动的跳脚道:“老大!老大!”
江辰也瞧见了背着药箱站在一边的锦卿,朝他们做了一个跟他来的手势,拨开了人群送中年大夫进了去。
锦卿一眼看到了跟在江辰身后的中年男子,正是前几日拒绝了她坐堂看诊的一名大夫。想来人家都请了大夫过来,没自己什么事了,锦卿便要回去,自己刚给人开了方子还没来得及收钱,阿瓜却死活拉着她不让走,连拉带扯的把锦卿带进了人群里。
那大夫蹲下身,从上到下,两手轻轻摸了摸老太太的腿和胳膊,又轻轻按了下老太太的脖颈,沉声道:“不好,脖子摔断了!”
江辰和刚才的中年男子同时一惊,同时问道:“可还有救?”
大夫为难的说道:“老太太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没伤到其他地方算是万幸了。”又凑到中年男子耳边道:“怕是只能这样了,这脖子断了可不好接,说不定以后都得瘫痪在床上了,好好养着,还能再活个几年。”
江辰顿时急了,揪住那大夫叫道:“你个庸医,我叫你来你却说这话!”
一旁的中年男子连忙拉开了江辰,斥道:“不得无礼!”又从袖口掏出了粒银子,递给了大夫,颓声道:“劳烦您跑了这趟。”
那大夫瞧见银子就两眼放光,忙不迭接过银子,又安慰中年男子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富贵有命啊!”说完便告退了。
中年男子叹口气,蹲下身子便要抱老太太起身,锦卿连忙叫道:“使不得!”
这老太太摔断了颈椎,哎呦哎呦的叫疼,说明胸部以下还有知觉,很有可能未伤及脊髓,万一挪动不当,误伤了脊髓,那老太太可真是要瘫痪在床了。
江辰连忙对中年男子说道:“爹,这是我朋友,也是行医的,要不就让她瞧瞧奶奶吧!”
中年男子瞧着地上哼唧的亲娘,重重叹了口气,跺脚道:“请这位大夫试试吧。”都到这个时候了,死马也得当活马医了,连请了两个大夫都说没法治,他都不抱希望了。
锦卿连忙卸下了身上的药箱,蹲到老太太身边,把了把脉,手抚上了老太太的小腿,凑到老太太耳边大声问道:“老夫人,你头别动,你能感觉到我手碰的是你哪条腿吗?”
老太太哼哼唧唧的回答道:“左腿啊,哎哟,疼死我了!”
锦卿大喜,又轻轻摸了摸老太太的颈椎,点头道:“老夫人放心,保证你也就疼这一个月。”
江辰的父亲连忙问道:“你能治?”
锦卿小心的摸着老太太其他地方的骨头,确定没别的伤处,便说道:“能!”汪祁昌最擅长的便是接骨,她虽然不敢说学了十成十,但普通的断骨还难不倒她。
锦卿从药箱里掏出纸和笔,照着现代的颈外固定器画了张草图,要江辰找木匠赶紧打一个,务必打的轻巧一点。
江辰看着纸上的东西怪模怪样,也顾不上疑惑,拿着就跑了。而江辰的父亲心里将信将疑,抱着一线希望等在那里,悄悄招来了茶馆里的小二,叫他去家里把夫人小姐叫过来。
正文 第41章 正式认识
江辰走了有好一会还没回来,锦卿料想木匠也不会这么快把这个东西打造出来,索性坐到了地上,不停的同老太太说话,怕她疼晕过去。
围观的人渐渐散去了,估摸着也是觉得看一个老太太躺地上哼哼没啥意思。倒是阿瓜,一直陪着锦卿等在那里,一直到中午,锦卿让他回家吃饭他才走了。
不多时,一辆马车停在了茶楼门口,一个中年妇人和一个小姑娘出了马车,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瞧了瞧地上的老太太,朝江辰的父亲问道:“老爷,这是怎么回事?”
江辰的父亲叹道:“母亲从楼上摔断了脖子,这位小大夫说她能治。”
中年妇人瞧了锦卿一眼,皱了皱眉头,却并未多说,左右环视了一圈,问道:“辰儿呢?又去哪里疯了?这么大岁数了总不沾家!”
江辰的父亲语气中透出不高兴,“母亲都成这样了,你都不关心一下,只顾着找你儿子!”江老爷话一出口,躺在地上的江老太太哼唧的更起劲了。
锦卿在一旁听的八卦心思顿起,这中年妇人明显是江辰的母亲,只是看起来婆媳关系不大好,不然何以至于婆婆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做媳妇的也只是随便扫了一眼?
江辰母亲身旁的小姑娘看起来十二三岁,肤色微黑,圆圆的脸庞看起来很讨人喜欢,见两人要吵起来,连忙上前道:“爹,娘!在外面呢!”
张嘴就要吵的江母看了自己女儿一眼,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搭理江父。锦卿一边照看着老太太,一边竖着耳朵听八卦,这小姑娘可是个伶俐的,估摸着是江辰的妹妹。
见父母消停了,小姑娘跑到锦卿身边,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锦卿,笑道:“这位姐姐,你是铃医?”
锦卿瞧她说话和善,语气中没有半分轻视,心下对这小姑娘也颇有好感,笑道:“是啊,我学过几年医术。”
小姑娘眼神中顿时就流露出了羡慕,捧着脑袋学着锦卿的样子坐在了锦卿身旁,说道:“真羡慕你啊,跟那些坐堂大夫一样,真厉害!”
江母瞧那小姑娘坐在地上,顿时拉下了脸,不悦的喝道:“怎么回事?一点规矩都没有!”
小姑娘悻悻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走到了江母身边。锦卿隐约听到江母在低声训斥她,“没规没距的,别跟你哥一样整天和那些人混在一起!”
锦卿心中微微叹口气,这就是社会的真实形态,江家人或许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在他们眼里,自己和阿瓜,可不就是上不得台面的人么。
就在这时,江辰捧着打造好的固定器气喘嘘嘘的跑来了,抹了把汗,把东西递给了锦卿。
江母心疼的掏出帕子给江辰细细的擦了汗,撇嘴道:“找个小厮儿去干就行了,看把你累的!”
江辰小心的看了眼父亲的脸色,见并没生气母亲的话,才笑道:“下人笨手笨脚的,我怕他们看不懂这是个什么东西。”
锦卿拿着固定器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与她设想的有些出入,大约是时间紧,她画图也画的不够仔细,不过还是能用的,便招呼江辰和他父亲过来,一个托住老太太的腰,一个托住老太太的头,锦卿小心的用固定器固定住老太太的脖子,让江辰找了个担架把老太太抬进了茶馆里。
见锦卿手法新奇,渐渐的又有人围观过来,纷纷啧啧称奇,从来没见过脖子断了的人还能这么救治的。
随后,锦卿就跟着进了江家的顺昌茶楼,在包间里开了方子,交代小厮按照方子拿药回来,她会做成膏药,给老太太贴上。
江父犹豫不定了半天,终于还是上前问道:“小大夫,在下老母的脖子……”
“老太太只是骨头断了,好在没有错位,接好后应该是不影响生活的,但老年人年纪大了,比不得年轻人生命力旺盛,能不能回到和之前一样,那就不好说了。”锦卿如实答道。
从把老太太送进茶楼后院的房间后,江辰一直在包间里看着锦卿开方子,此刻听锦卿这么说,也稍稍松了口气,安慰父亲道:“爹,这事也强求不得。”
江父点点头,朝锦卿勉强笑道:“小大夫,我去看看老太太,您先等在这里。”说罢便匆匆往后院走去了。
此时茶楼里间只剩下了江辰和锦卿,江辰朝锦卿咧嘴一笑,双手抱拳,郑重的说道:“在下江辰,多谢你了!”
锦卿冷不防江辰突然来了这么一出,连忙站起来,还未说话,就看到包间的门开了,方才的圆脸少女跑了进来,学着江辰的架势抱拳,笑嘻嘻的说道:“在下江杏,也多谢你了!”
锦卿被这对兄妹逗乐了,拱手还礼,“在下顾锦卿,千万别客气,应该的。”末了又加了句,“不过诊费还是要出的。”
一句话惹的江杏捧着肚子笑了起来,看着锦卿就觉得很是喜欢,跑到锦卿身边晃着她的胳膊闹个不停。
这当口上,抓药的茶楼伙计已经回来了,锦卿在茶楼的厨房里熬好了药,剪下几块布做成了膏药,放在火上烤的热腾腾的贴到了老太太的脖子上。
见老太太还在小声哼唧着,嚷嚷着疼,锦卿又小心的揉捏了老太太身上的几个|岤道,膏药的热气和药力慢慢的发散了,老太太抱怨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渐渐的睡着了。
锦卿忙的满头大汗,终于松了口气,轻手轻脚退到了房间外,对江家人说道:“别让老太太乱动,等后天我再来换膏药。”
江父垫脚看了看屋里,老太太果然安详的睡下了,心下对锦卿也信服了几分,便从袖袋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了锦卿,笑道:“多谢顾大夫,今后还要劳烦您了。”
锦卿扫了银子一眼,粗略估计得有个二两左右的样子,确实不少了,便笑着接了过来,朝江父拱了拱手,“放心,我一定负责到底。”
从顺昌茶楼出来,太阳已经略微偏西了,已经错过了午饭的点,锦卿肚子饿的都要闹革命了,中午没回去刘嬷嬷又要担心,想到这里,锦卿背着药箱快步的往家赶。
没走几步,锦卿迎面碰到了闷头往这边跑的阿瓜,叫道:“阿瓜!”
阿瓜抬头瞧见了锦卿,连忙跑过来,关心的问道:“锦卿姐,老大他奶奶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了,一个月大概就能痊愈了。”锦卿笑道。
阿瓜小大人似的松了口气,拍着瘦小的胸脯,自豪的说道:“看吧,我阿瓜举荐的人就是好!”
原本是阿瓜自吹自擂的话,可锦卿听了却是心思一动,这会瞧见路边有家点心铺子,身上也还有些散碎大钱,便拉着阿瓜去了铺子,各样点心都挑了些,包了厚厚两包。
“送你的,快吃吧。”锦卿将其中一包递给了阿瓜。
阿瓜从小到大,也只有在点心铺子门口流口水的份,老大江辰倒是不缺糕点,可江辰是个男孩子,心思没细腻到这份上。
此刻见这么大份的点心摆在了自己面前,阿瓜不禁咽了咽口水,指着点心,不敢置信的问道:“给我的?”
“你不要?那我可要收回来了。”锦卿俯下身子,笑着拿着点心包在阿瓜鼻尖晃来晃去,像是逗一条馋嘴小狗一般。
“要!要!”阿瓜兴奋的蹦起来,一把抱住了点心。
一路上阿瓜一边吃点心,一边口沫横飞的跟锦卿扯着八卦,“我们老大啊,家里可有钱了,咱们刚才看到的那个顺昌茶楼,就是他家的,不光是茶楼,西街上几个铺子都是他们家的!”
瞧阿瓜一嘴的糕点碎末伴随着吐沫横飞,锦卿下意思的就往边上挪了一点,不动声色的问道:“他家这么有钱,干嘛还来做你们老大?”
一提到这个问题,阿瓜顿时更激动了,得意洋洋的说道:“老大跟我们有共同理想,要做长安城的游侠儿!锄强扶弱,劫富济贫!”
锦卿躲他躲的老远,老早就后悔死了,不该给这小子买什么点心的,吃一路喷一路……还劫富济贫,麻烦你们老大江辰先把自己家劫了做个表率吧……
“只不过听老大说他娘老是念叨着要他读书,最好能考个功名,将来别人看他们家也能看的起。”阿瓜提起这个,似是失意的摇头叹道,“还说他娘和他奶奶关系差的不行,我看老大啊,以后跟我们玩的日子就少啦!”
锦卿拍了拍阿瓜的脑袋,严肃的劝他道:“这话你同我说说也就罢了,千万不要跟别人说了。否则你老大知道你在外面编排他们家的私事,肯定会生你气的。”
阿瓜点点头,瞧锦卿并无生气的意思,小心翼翼的笑道:“我也就只给锦卿姐姐说说。”
阿瓜把锦卿送到了家门口,才肯回自己家去。
刘嬷嬷早在家等的有些着慌了,见锦卿好端端的站在门口才松了口气,抱怨道:“怎么回来这么晚?你到底去哪里了?我找了几条街都没找到你!”
锦卿见刘嬷嬷的话跟泄了闸的洪水似的,连忙撒娇似的扑上去,抱着刘嬷嬷嚷道:“饿死了饿死了!我中午饭还没吃呢!”终于成功堵住了刘嬷嬷的唠叨。
正文 第42章 熟稔
第二日,锦卿从外面回家,惊悚的看到江辰挽着袖子站在自家院子里,帮着刘嬷嬷给菜园子浇水,蓝绸布罩衫的下摆被他卷的高高的塞进了裤腰里,做工精良的千层底黑靴和裤腿上也沾了不少泥巴。
锦卿放下药箱,诧异的走了过去,“你们这是干什么?”
江辰回头瞧是锦卿,灿烂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举着手中的水瓢,说道:“这都看不出来?浇水啊!”
锦卿顿时被噎到了,她当然看的出来是浇水,问题的重点在于江家大少爷干嘛跑到她家来给菜地浇水。
“你奶奶怎么样了?”锦卿想许是来找她看他奶奶的。
“挺好的啊,说脖子疼的也不厉害了,还夸你医术好!”江辰抹了把汗说道。
锦卿瞧着他衣服上的汗印子和泥巴,把刘嬷嬷拉到了一旁,皱着眉头说道:“你怎么让他干活啊?”
刘嬷嬷瞥眼看了看兴致勃勃的江辰,笑眯眯的双手一摊,“哪是我要他干的,这小哥儿提了一堆的东西,一进来就嚷嚷着要找你,我说你不在,他便要在家里等,见我浇水又非要来帮我。”又小声嘀咕道:“根本是在帮倒忙,菜苗都不知道被他踩死了多少。”
锦卿听的满脸黑线,顺着刘嬷嬷的手看过去,墙角处放着两个袋子,袋子上还有一条五花肉。
话是对江辰颇有不满,可看刘嬷嬷这笑眯眯的样子,恐怕是挺喜欢江辰长这么健气阳光的小伙子的。
“江辰,你过来!”锦卿眯着眼睛朝江辰招了招手,这人到底要干嘛,来了又不像是他奶奶出什么事。
江辰跑了过来,身材高大的他站到锦卿面前,锦卿勉强只到他的肩膀。
瞧锦卿的目光一直看着他放在墙角里的东西,江辰不好意思的挠头笑道:“我听阿瓜那呆小子说你们是刚搬过来的,我寻思着肯定东西准备的不周全,就送了点米面过来。”
像是怕锦卿拒绝一般,江辰又急急说道:“你别跟我客气,咱们都是朋友,你治好了我奶奶,我得好好谢谢你!”
人家好心送来的东西,怎么也不能让人家提回去,锦卿感激的朝他点点头,笑道:“你不是老大么,你的东西我敢不收吗?”
江辰看着锦卿白里透红的笑脸,眉眼弯弯,如同新月的月牙一般,心下便是一动,白俊的脸上也飘上了丝绯红,嘴上却说道:“我来就是知会你,我奶奶回家住了,明日你不用去茶楼了,直接去我家就行。”
“这样啊,其实你不用来的,明日我到茶楼你家伙计肯定会告诉我的。”锦卿笑道。
“那些伙计能知道什么!”江辰嘟囔道。一旁偷听的刘嬷嬷只恨的想要挠墙,锦卿这丫头,是真笨啊还是故意的啊……
江辰的家在城西,离锦卿住的地方隔了三四条街的样子,锦卿稍稍有些意外,江家院子不大,却是雕栏画栋,花木扶疏,游廊拱门,别有一番景致。
锦卿第一次去的时候看着满院缤纷的花木有些出神,江家出身商贾,可这院子却没点铜臭味,相当的雅致。
领着锦卿进门的小丫鬟瞧锦卿目不转睛的样子,挺了挺胸膛骄傲的说道:“这园子漂亮吧?都是我家夫人布置的,看过的人都说好!”
锦卿笑着点点头,“雅致精巧,别有洞天。”
小丫鬟见锦卿夸的真心实意,凑近了锦卿压低了声音说道:“那可不,我家夫人之前可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读书识字的!”
锦卿微微有些惊讶,在大唐人看来,商人虽然有钱,但多少有些上不得台面,没多少官宦人家愿意与商人结为姻亲的。
只是这其中的弯弯道道不关锦卿的事情,锦卿也无意打听别人家里的八卦,只笑道:“原来如此,贵夫人可真是蕙质兰心。”
小丫鬟与有荣焉般嘿嘿笑了笑,带着锦卿去了老夫人的住处。
就锦卿看来,江老太太不是个好伺候的,五六十岁的年纪,黑瘦的老太太,一双眼睛却是精明的很,脾气也够大,锦卿常见她呵斥丫鬟婆子,而面对锦卿,还算是客气一些。
这段时间,锦卿和江杏的关系好了起来,每次锦卿刚给老太太换完药出了房门,热情的江杏都要拉着锦卿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锦卿也通过江杏,了解了不少关于长安城的事情。
一次锦卿从江家出来,江杏非要送她回家,理由是没什么事做找锦卿说说话,锦卿哭笑不得,只好由着她一个小丫头送。
然而刚走上长安城的西街,迎面就走过来几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指着江杏捂嘴笑道:“哟,这不是小昆仑嘛!”
江杏气的脸涨的通红,抿着嘴一言不发,倔强的拉着锦卿快速的往前跑,直到跑离这群小姑娘老远,才停了下来。
不待锦卿发问,江杏就先嚷道:“我不就是比她们黑一点,凭什么老是嘲笑我!”
锦卿听的莫名其妙,“她们为什么叫你小昆仑?”
江杏怀疑的盯了锦卿一眼,见锦卿确实是一脸疑惑,才不情不愿的解释道:“你没见过昆仑奴吗?浑身黑的跟碳一样,据说是从很远的地方卖过来的,她们见我长的黑,便叫我小昆仑来羞辱我!”
锦卿几乎要笑出声来了,刚才那群小姑娘,看穿着打扮,估摸着也是和江家相熟的富家小姐,不过看样子,关系一般般,也怪不得江杏见了她总有那么多话说,原来是自己没有朋友。
“我想涂粉,涂了就白了,可我娘不让,说我还太小了。”江杏闷闷的开口了。
这个时代的粉又叫铅粉,里面的增白成分是二氧化铅,对人体伤害很大,自然是能不用就不用最好。在锦卿看来,大唐的贵妇人总喜欢把脸涂的跟团白面似的,那才叫难看。
“你长的也不算太黑啦。”锦卿安慰道,江杏活泼好动,每天闲不住,脸上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不过在这个以脸白的跟白纸一样为美的年代,真算不上漂亮的。
锦卿转念想到了大学时代宿舍里的女孩子口口相传的法子,说道:“不如试试每天用丝瓜水洗脸,时间长了也会变白的。”
“这样就能把脸洗白了?”江杏抓住锦卿的袖子,兴奋却有不敢置信的问道。
“嗯。”锦卿点点头。丝瓜在长安也挺常见的,一般人家的墙角后院都栽种的有,不难找。
送锦卿到了家,江杏就兴冲冲的回去了,锦卿看她带着丫鬟跑的老快的身影,不由得暗笑,这小姑娘肯定是急着回家洗丝瓜水去了。
前后不到一个月时间,江老太的脖子就好的差不多了,只是终究年纪大了,脖子不能恢复到之前了,比起常人来显得有些歪。
江老爷情知不能要求太多,对锦卿千恩万谢,又塞了一个约莫二两的银锭子给锦卿,锦卿也不推辞,她刚来长安没多久,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而江夫人到最后锦卿都没再见到她,看来果然是跟江老太关系僵硬。
锦卿见老太太脖子伤势好了,便给老太太拆了固定器,仔细检查了看没什么问题,便告辞走了,江辰站在门口看着锦卿远去的背影,半晌不动弹。
已经明白事理的江杏坏笑着戳了戳自家哥哥,“怎么,江大少爷看上人家啦?”
江辰这才回过神来,白俊的脸上烧成一片,作势要揍她,骂道:“小丫头片子懂什么,乱说话!”
江杏嘿嘿笑着,躲闪着哥哥的拳头,笃定江辰是舍不得打她的,吐着舌头做鬼脸,说道:“我觉得锦卿姐姐很好啊,我很喜欢她,她要来当我嫂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说完,江杏怕哥哥揍她,一溜烟的跑出去好远。
江辰赤红着一张俊脸,佯装生气的样子,指着江杏结结巴巴的说道:“看我不跟娘说,你平日里都学些什么,到时候娘让你学女训女戒!”
江杏坏笑着拍了拍手,“哎呦,一说娶媳妇大哥就脸红了啊!娘才舍不得让我学呢,倒是你,几天没去学功课了?娘还指望你给他考一个状元呢!”
一说起考状元,江辰立刻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无精打采,“考什么状元啊,我哪里是读书那块料!”
江杏慌忙左右看了一眼,“哥你别乱说,让娘听到又该骂你了。”
江辰蹲在地上,嘟囔道:“娘听见我也这么说,爹想让我学做生意,娘想让我读书考状元,都不问问我想干什么。”
江杏好奇的蹲到哥哥跟前,问道:“那你想干什么啊?”
江辰来了精神,手舞足蹈的说道:“我想从军!做个跟孟钧一样的将军!杀敌报国,建功立业!”
十二岁的江杏对哥哥的远大理想嗤之以鼻,“得了吧,就你还想跟孟小将军一样?爹娘就你一个儿子,你要去从军爹娘怎么办?”
失意少年江辰很忧郁,蹲坐在地上捧着脸望天,“我知道啊,所以就只是想想,也没说要去啊!”
正文 第43章 再遇叶玮安
锦卿原以为治好了江辰的奶奶,两人就没什么交集了,可没想到江辰比之前跑她家跑的更勤快了,有时候还带上江杏,每次都带不少米面和肉,弄的锦卿很不好意思。
“别客气,别客气,从我家粮铺里拿的,不要钱!”富二代江辰大手一挥,很是大方。
刘嬷嬷很喜欢江辰,长的高大白俊,又热情和气,每次江辰一来,刘嬷嬷都欢喜的不行,把锦卿晾在一边,好像江辰才是她养大的孩子似的。
毕竟是两世为人,锦卿心里约莫也能感觉到江辰对自己的态度是不同的。只不过锦卿想来想去,都觉得有些荒唐,她不是真的十五岁的小姑娘,不会像小女生那样迷恋篮球场上阳光俊朗的王子,和江辰在一起,锦卿总觉得江辰是她弟弟一般。
对于江辰这种隔上两日来她家报道的行为,既然江辰不说明,锦卿也就装聋作哑,八字没一撇的事情,万一人家就是单纯的来看望朋友的,她要多想了不就糗大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夏阳已去,秋风渐起,锦卿来长安城也有两个多月了,城西这块被她踩的烂熟于心,闭着眼睛也能找到回家的路。
这天下午,锦卿从一户人家复诊出来,摇着铃铛在大路上往家走,远远的就听到身后有吆喝声,锦卿回头看了一眼,一辆两匹马拉的马车正朝她这个方向呼啸而来。
锦卿连忙站到了路边,路旁卖烧饼的小哥看着马车,一脸羡慕的咋舌道:“这马车可真气派,至少值个一百两银子!”
财迷顾锦卿脑子里正算着这两天进账,听到烧饼小哥的话下意识的换算了下,保守来说,自己要用三十年才能攒够一百两银子,穷人顾锦卿立刻向那辆豪华马车射出了“仇富”的目光。
让锦卿意外的是,那辆马车从她身边驶过后又快速转了个弯,倒了回来,停在了她的身边。
锦卿瞠目结舌,该不会是刚才她那“仇富”的眼神太过于明显,被仇的对象来找她麻烦了?
就在锦卿忐忑的当口,一个人从车厢里探身跳了出来,上前走了几步,试探的问道:“锦卿!?”
面前的男子锦衣玉冠,儒雅俊逸,却是几年未见的叶玮安。
锦卿惊讶的愣在了当场,她半点没想到会和叶玮安在这个地方再见面。
几年来,锦卿也偷偷想过为什么叶玮安当初会一去不复返,那个斯文俊逸的善良少年,是除了她的亲人外,第一个关心她护着她的人。
两世为人,锦卿心里沉静了不少,对于爱情早没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期待,只是叶玮安的温柔,点燃了她心中沉寂的希望。
对于叶玮安,锦卿心里也隐隐有着美好的期待,然而后来他消失不见了,锦卿也就断了这份念想,她不是有时间有精力去伤春悲秋的有钱小姐,只能当叶玮安是个美好却遗憾的回忆。
和三年前相比,叶玮安高了不少瘦了不少,也显得成熟了许多,一袭白衣锦袍衬的他愈发的出尘。
“我,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果然是你!”叶玮安惊喜的有些语无伦次。
锦卿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说什么好,脸上有些发烧,连忙低头笑笑,等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然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锦卿伸手比划了下两人的身高,笑道:“原来我能到你鼻尖,现在只能到你肩膀了。”
叶玮安看着锦卿素净的小脸,锦卿比划身高的样子就像个可爱的娃娃,想要伸手去握住锦卿的手,却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懒洋洋的声音,“二哥,你在干什么啊?好端端的非要马车倒回来……”
叶玮安的手顿时停在了半空,不动声色的收了回来,转身向马车笑道:“阿成,你快来看看,这是谁?”
马车上的公子懒洋洋的靠在车厢上,面容精致,一双碧色的眼睛像猫一般,似笑非笑的看着这里。然而,等他看到叶玮安身旁的锦卿时,却收了嘲讽的神色,半晌,目瞪口呆的叫道:“你是顾锦卿?”
锦卿歪头朝漂亮少年叶成笑笑,“你还记得我啊?”
叶成瞪大眼睛,转身跳下马车,蹭蹭走到锦卿面前,上下看了几眼,才叫道:“还真是你!你不是在清水县吗?怎么跑到京城来了?”
锦卿看了眼叶玮安,正深深的看着她,方才叶玮安的动作她尽收眼底。
锦卿悄悄叹口气,朝叶成眨眨眼睛笑道:“没办法啊,清水县呆不下去了,只好来京城混日子了。”
真是时光催人老啊,锦卿感慨的看着小帅哥叶成,之前可是比她矮的,现在都已经要跟叶玮安一般高了。
叶成压根没想太多,拍着胸脯笑道:“来了就好,以后京城里有我罩着你,包管你能横着走!”
叶玮安哭笑不得,轻轻推了下叶成的脑袋,“什么横着走?说话还是这么不经过大脑,人又不是螃蟹!”
叶成悻悻的哼了一声,瞧了眼身旁的叶玮安,突发奇想般拍手笑道:“锦卿,不如你到我们家里来住吧,我领你到处玩玩。”
这次轮到锦卿哭笑不得了,她一个小姑娘住到他家算什么事啊。还没等锦卿说话,叶玮安收了笑容,板着脸伸手拍了下叶成的后脑勺,“胡说八道些什么!人家一个姑娘,哪能随便住到别人家里去?”
叶成看了看叶玮安,又盯着锦卿嘿嘿笑了下,眼神却包含了无数的意味,锦卿弄不懂这两个人到底在说什么哑谜。只不过有一点她可以确定,叶成也有十五六岁了,又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他不会不懂男女大防的道理。
随随便便就接女人住他家去,是不是叶玮安之前也这么做过?想到这里,锦卿心里微微有些不高兴,抬头对叶玮安和叶成淡淡说道:“天色不早了,我先走了,锦知还等我回家呢。”
叶成自然不知道锦卿想到了哪里,没想到一句话惹锦卿不高兴了,见锦卿转身真要走,连忙招手道:“别走啊,晚上我请你和锦知去喜福楼吃红烧狮子头!”
锦卿并未回头,只扬手摆了摆,算做谢绝。
叶成皱起一张漂亮的脸,颇有些愤愤然,嘟囔道:“什么啊,才见面生气了?”
叶玮安拧着眉头看了叶成一眼,朝锦卿扬声道:“你住哪里?”
听到是叶玮安的声音,锦卿想了想,才转身回头,笑道:“城西梅花巷。”
叶玮安看着背着大药箱的锦卿消失在街角,一言不发的转身上了马车,叶成紧跟在后面。
车厢里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闷,叶成干笑了两声,说道:“你心里别怪我惹恼了顾锦卿,你敢说你不想把她接进府里来住?”
叶玮安低声斥道:“你胡说些什么!”
叶成呵呵笑了起来,“这里又没有其他人,你怕什么?”见叶玮安默不作声,叶成又说道:“二哥,我都知道,我们从清水县回京城后,你又偷偷去过清水县一次,就是为了再见见她,对吧!”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马车里没有点灯,一片漆黑。
黑暗中叶成看不清楚叶玮安的神色,半晌,只听叶玮安说道:“阿成,这事与你们谁都无关,你就当不知道吧,莫要向父亲母亲提起。”
叶成微微有些急了,坐直了身子说道:“二哥,你都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了,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了人,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机会,直接带回府里就是了,她若放心不下她弟弟,就一起接来,莫非还养不起这两人了不成?父亲母亲不会反对的,你怕什么?”
“接来?”叶玮安的声音充满了嘲讽,“阿成,你也不小了,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不光是府里的二房三房,还有府外,一双双眼睛都盯着我们,容不得半点行为差池,你忘了大哥是怎么死的吗?”
叶成顿时激愤起来,拳头攥的紧紧的,咬牙道:“忘不了,我永远也忘不了是谁害死了大哥,早晚有一天,要他们血债血偿,我要杀了他们给大哥报仇!”
“噤声!”叶玮安急急的叫道,“说过了不许在外面提这事的,万一被人听到了,便是大麻烦,你又想惹祸上身?”
叶成点点头,吐了口闷气,“我知道,我有分寸的。可是二哥,你既然看上她了,接进府里也没什么,还能伺候母亲,有母亲看着,不会出什么事。”
“没那么简单,我一向身边没人,突然多出来一个来历不明的侍妾,任谁都要怀疑。”叶玮安的声音充满了微微的失落,“更何况,她倔成那样,哪里像是肯做侍妾的……”
叶成默不作声,过了好一会,又用轻松的语气笑道:“二哥,你这个样子要让那群千金小姐看到了,不知得有多伤心呢?向来不问情事的叶二公子居然也会为情所困了?!”
见叶玮安不吭声,叶成又学着教坊里的曲调唱道:“哎呀呀,只可恨那顾锦卿不解风情,还不被那群千金小姐吐沫星子淹死!这丫头脾气又差,将来叶二公子可有的苦吃了!”
叶玮安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装作没听到弟弟的话。
正文 第44章 拜访
锦卿到家后,便将碰到叶玮安的事情放到了脑后,也没有告诉锦知碰到了带着他骑马的哥哥。
晚上睡觉时,锦卿辗转反侧,叶成的话似乎是一个警钟一般,时不时的回响在她脑海中,叶玮安的锦绣华服、骏马豪车,以及他背后不知道有多深的家庭背景,都在提醒着锦卿,他们两个不是一路人。
不是一路人硬要往别人路上凑是个什么下场,锦卿上辈子就深有体会,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第二天中午,锦卿回家吃饭,刚进家门就瞧见了锦知。往常这个时候,锦知应该还在学堂,怎么今日回来这么早。
锦知背对着锦卿坐在院子里,锦卿看不到他的表情,等锦卿走过去一看,却是吃了一惊,锦知眼睛湿润润的,睫毛上还噙着泪珠。
“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锦卿连忙问道。
正在灶房做饭的刘嬷嬷闻声出来了,看锦知还在闷闷不乐,叹气道:“刚不是劝好了吗?怎么又委屈上了?”又对锦卿说道:“学堂里几个小孩子玩闹罢了。”
锦知听刘嬷嬷说的轻描淡写,吸着鼻子说道:“不是这样的!李贵欺负我,骂我是有娘生没娘养的,还扔了我的书包,夫子却不责罚他,还训斥我弄丢了书!”
锦卿忍住心里的怒火,淡淡的问道:“李贵做错了事,夫子为何不责骂他?”
锦知犹豫了一下,还未张口,刘嬷嬷皱着眉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