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庶有别txt第10部分阅读
嫡庶有别txt 作者:rouwenwu
娘,那你可晓得他为甚么对我这样的好?”
邹氏一愣:“那还能因为甚么,肯定是因为你是他闺女呀。”
余雅蓝好一阵无语:“爹给我说了一门亲事,娘你不知道么?”
邹氏笑道:“怎么不知道,就是江府上新过继的大少爷江致远嘛,那人娘见过的,的确是相貌堂堂,又是个读书人,你爹好眼光。”
第三十八章 沟通
这算作是恋爱中的女人,被冲昏了头脑么?真不知余天成在她面前装出了多少的柔情蜜意,才把她迷成了这样。余雅蓝颇有些无奈,揉着太阳|岤道:“娘,你难道不知道那是江氏的娘家?”
邹氏却道:“那又怎地,江氏是个女人,迟早是要再嫁的,就算不再嫁,将来也是仰仗江致远生活,她能把你怎样?”
余雅蓝火气直冒,毫不客气地质问道:“娘,自从爹又对你恢复了笑脸,你可曾关心过我一点半点?你怎么不问问,既然江致远那样的好,江氏为甚么不肯把余雅青嫁给他?你怎么不问问,为甚么余雅青不嫁,我爹还非要把我嫁过去?”
邹氏张口结舌,一个也回答不上来,呆了许久,方才想起来问:“蓝姐儿,莫非还有内情不成?”
余雅蓝躺下,翻过身去,懒怠理她。
邹氏愧疚不已,立时起身,命人备车,要朝余府去。
余雅蓝生怕余天成在她面前颠倒黑白,哄骗于她,连忙叫怜香跟上,先把事情元末跟她讲一遍。怜香奉命而去,余雅蓝躺在床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穿越前,她也曾看过不少穿越类的小说,那些女主角,但凡遇到难题,总是能迎刃而解,就是自己不能解决,也总有高人从天而降,救她们于水火之中,怎么轮到她穿越,就一点儿好事也沾不上边呢,唯一的一门谋生的技艺,还是穿越后才学会的。
而今她马上就要被逼出嫁,却怎么也看不到转机,怎么办?装病已然失败。出逃?她孤身一人,又能逃到哪里去?只怕还没掏出临江县,就被歹人给j/杀了。回到余家村去么?没有用,只要余天成还是她爹,不论她在天涯海角,他也能给她把亲事订了。
难道就真的只有嫁去江家一途了么?不,她怎能就这样轻易放弃!一定还有办法的,让她想想,让她想想。
一门亲事,是两个家庭的事,而她的这门亲事,便事关余家,江家,余家这条路,显然是走不通了,那么,去江家探一探如何?
余雅蓝嗖地跳下床,抓起衣裳就套,玉盘赶忙进来,服侍她穿衣,问道:“小姐,你要去哪里?”
余雅蓝道:“备车,去江府。”
玉盘就要唤秋梨进来吩咐,余雅蓝却又改了主意,道:“算了,帮我把江公子悄悄儿地请出来,就说我有话与他讲。”
玉盘应了,叫秋梨来吩咐不提。
余雅蓝穿戴整齐,坐车到了处茶馆,选了个包间坐着等。不多时,江致远赶到,推门进来时,脸上带着明显的惊喜表情。
余雅蓝却是起身郑重行礼,道:“江公子,我有事相求,请务必答应。”
江致远不明所以,忙道:“有甚么要帮忙的,尽管说来就是,跟我客气甚么。”
余雅蓝请他坐下,道:“不知江公子可曾听说,我父亲有意与贵府结亲。”
江致远脸色泛红,道:“知道,不过我们家老太爷没有答应。而且……我自己也不愿意。”
他说这话话时,眼睛一直望着余雅蓝,其中有着浓浓的情意,余雅蓝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来,几乎没勇气讲出下面的话来。但一想到江府是江氏的娘家,一想到余天成把她嫁给江致远是有别样的目的,心里就开始泛堵,终于还是鼓足勇气,对江致远道:“我爹嫁青姐儿不成,又想嫁我了。”
“嫁你?嫁给谁?”江致远一惊,猛然又反应过来,惊讶化作惊喜,“当真?蓝姐儿,你特特叫我出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的?”
一见他这样儿,余雅蓝更是没有勇气说下面的话了,良久望着他无言。
江致远欢喜了一会儿,神色却逐渐变得黯然,道:“蓝姐儿,而今我一事无成,自己都要靠别人养活,又哪里来的能耐娶妻。如果你真有心,且等我一年,好不好?来年科考,我一定中个举人回来,然后风光娶你过门。”
余雅蓝不敢看他的眼,艰难地开口:“致远,我,我不愿嫁去江府,我和我娘,是为甚么同我爹打了官司,又为甚么被逼出府的,你不知道么?我心里十分明白,这些都不是江氏的错,可人往往都是心里想得明白,但实际上做不到,我也不例外。”
江致远想了想,笑了:“这也没甚么难的,我过继给了江家,奉养老太爷和老太太是应该的,但却没有义务去奉养姑奶奶,你若是不愿同她生活在一处,咱们不同她打交道就是了。”
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他就这般为她着想,余雅蓝突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这样一个好男人,若因为自己的一点傲娇就错过,今后会不会遗憾?
江致远见她沉默不语,再次问她:“蓝姐儿,等我,好不好?”
余雅蓝想了想,道:“等你无妨,但我不去江府。”
江致远想了想,他若真能考上举人,多半就要做官,到时余雅蓝跟着自己去任上,可不就不用去江府?于是便爽快地点了点头,道:“好,不去江府。”
余雅蓝的心情,骤然就好了起来,一如窗外明媚的阳光。江致远见她笑了,自己也乐呵呵,两人也不避嫌,一前一后地走出茶馆,各自登车,先送余雅蓝回了知园,江致远方才离去。
余雅蓝踏进房门时,正巧碰上才从余府回来的邹氏,邹氏拉住她道:“蓝姐儿,事情我都弄清楚了,你爹说得没错呀,即便江公子没有钱,凭你的嫁妆,也能过得很好;而且这样,你爹的生意就不会破产,皆大欢喜的事……”
余雅蓝此刻心情很好,便没反驳她,只敷衍道:“好,好,就听你们的。”
邹氏以为她想通了,欢喜非常,竟一刻也等不得,去余府跟余天成报信去了,气得余雅蓝直跺脚。
余天成接到邹氏的报信,高兴非常,第二天一早就遣了媒人去江府,但却仍旧吃了个闭门羹,江府老太爷称,江致远目前要以学业为重,暂不娶妻。这话便是有回旋的余地了,但余天成哪里等得了那么久,若等到江致远功成名就再同余府结亲,他的生意早就败落了,就算结亲也没甚么用了。
没有了江府的支持,余家各处的店铺有如山崩,一夕之间尽数倒闭,就算没有倒闭,也只是苦苦支撑,同往日光景完全比不得了。
余雅蓝在家歇了几天,重新回去余府上课,然而刚踏进后院,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整个院子里一片乱糟糟,抄手游廊上,圆石小径上,到处都有搂抱着金银器皿、家什瓷具的人慌乱奔走,更有人直接踏着花草过去,根本不计后果。
“这是,这是怎么了?”余雅蓝站在院门前,目瞪口呆。
怜香抓了一个小丫鬟问了几句,回报道:“小姐,几个姨娘听说余府败了,都忙着抢家产呢。”
余雅蓝大为头疼,抚额道:“余家只是生意败了,我爹的官职却还在,而且他这些年攒下的那些钱,足够她们用一辈子的,这是慌个甚么劲儿?”
怜香道:“她们要是同小姐一样明辨事理,也就不会甘愿与人做妾了。”
这话教余雅蓝大为惊讶,好好打量了怜香一番,道:“你既有这骨气,我必成全你,给你挑户好人家。”
怜香脸上一红,嘴上却道:“奴婢先谢谢小姐了。”
这时,朱姐儿背着个与她的身高严重不符的大包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伸手去拉余雅蓝,急道:“大姐,你还愣在这里干甚么,还不赶紧去抢东西,你再不快些,都要被他们抢光了!”
余雅蓝厉声道:“余府还没败呢,你们这是作甚么?”
说着,指使怜香:“你去告诉她们,赶紧把抢去的东西回归原位,不然,发现一个,赶出府一个。”
怜香领命而去,余雅蓝则带着玉盘,去了正厅,坐下吃茶。
而今余府没有主母当家,身份最高的除却余天成,就只剩下了余雅蓝,因而她的话很有些威慑力,不一时怜香便来回报,称姨娘们都开始陆续归还物品。余雅蓝叫了管事娘子来,捧着造物册,一件一件去查看,若有破损的,照价赔偿。
一时间后宅内哭天抢地,因为当时情景太过慌乱,几乎每个姨娘抢去的东西,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她们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不但竹篮打水一场空,而且还要倒贴钱。
对于这些,余雅蓝置若罔闻,只听管事娘子和怜香的回报。半日功夫过去,各处事务终于恢复正轨,她交代过管事娘子后,便欲起身离去,但却被一群姨娘和少爷小姐们堵在了厅门口。
八姨娘,自持当日护送余雅蓝母女出府有功,站在了首位,代表众人跟余雅蓝诉苦:“大小姐,咱们家已经拜啦!现在厨房连买米的钱都不曾拨下,咱们抢东西也是迫不得已,总不能饿肚子呀!”
第三十九章 交涉
厨房无钱买米?谁信?余雅蓝回上首坐下,叫了管事娘子吴大家的来问:“江氏和离后,府里是谁管着的?”
吴大家的苦笑道:“哪里有人管。老爷也曾想挑个姨娘出来管事,但不管挑哪个,其他的都不服气,所以不了了之。这些日子里,府里的吃穿用度,都是老爷想起来就管一下,想不起来,就乱作一团沙。而今老爷忙着外面的事,忘了给厨房拨买菜买米的钱,所以厨房才做不出饭来。”
原来是这样。余雅蓝虽然不愿为了余府而嫁入江府,成为牺牲品,但却也实实在在地不希望余府倒台,毕竟她想要在这个社会立足,还离不开余府的支持。只不过她认为,余府想要重新振作,并非只有让她嫁去江府这一条路而已。
既然不想看着余府败落,那就从治家开始罢。余雅蓝起身,道:“从今儿起,就由我来代管府中事务罢,等老爷回来后,我再把事情交给他。”
众姨娘自然没有异议,只是还是担心余府是否会败落,各自打着小算盘。余雅蓝哪里看不出她们的心思,叹气道:“我真不晓得你们是怎么想的,你们看我,明明已经有了自己的府第,自己的银子,可还是不遗余力地帮衬余府,这是为了甚么?因为咱们女人,光靠自己,根本就立不了足,哪怕再有钱,也会被j/人谋算了去,当然,你们有儿子,有依靠,但也总得等儿子长大不是?而今他们自己都还需要人保护,你们自认为能给他们这个?”
“那也总比饿死的强。”六姨娘仗着受宠,不甘心地道。
余雅蓝失笑:“就拿那些被你们抢去的财物,就够余府东山再起了,哪里会饿死?”
六姨娘不信,道:“大小姐是闺阁女子,哪里晓得败家如山倒,东山再起哪有那么容易,咱们还是各自搂着银子过日子罢。”
眼见得其他姨娘也蠢蠢欲动,余雅蓝只得冷了脸,道:“别的姨娘都有儿有女,我动了还怕兄弟姊妹们找我算账,惟有你六姨娘孤身一人,想来就算我把你赶出去,老爷也不过责骂我几句,断不会为了一个妾,就和我断绝父女关系的。”
此话一出,其他几个姨娘顿时兴奋起来,甚么败落,甚么饿死,统统抛至脑后,个个激动地看着余雅蓝,恨不得替她把“赶六姨娘出府”几个字说出来。
六姨娘明显地害怕起来,不由自主地朝门边挪了一步,嘴硬道:“老爷若是知道,定然饶不了你。”
余雅蓝笑道:“我是他亲闺女,就算再饶不了,也总不至于把我打杀了罢?拼着被骂几句,换来府里一派平和,值得。”
说着就唤婆子:“先把六姨娘关到柴房里去,只要她再有一句造谣生事的话,就即刻赶出府去。老爷事后若有怪罪,全在我身上。”
能够亲眼看到六姨娘落难,众姨娘很是兴奋,竟不等婆子上前,先一窝蜂地把六姨娘给架住,拖到柴房里去了,倒把个余雅蓝看得目瞪口呆。
有了六姨娘的例子在前,其他姨娘都不敢再闹,安安静静地各回各院,关起门来不声不响。余雅蓝去账房查过帐,取银子出来分派各处,好歹让府中运转基本正常了。
之后,她让人通知刘先生和绣娘,课时第二天照旧,通过私塾约束几个少爷小姐,应该是最有效的方法。
晚上,余天成归家,哀声叹气,见到余雅蓝在厅上,忍不住讥讽道:“你还不愿嫁给江家,岂知人家根本就不要你。”
余雅蓝气极,反击道:“爹,我看你也没甚么本事,离了妻子就不行,而今还想着要卖女儿。”
余天成震怒,举手要打,余雅蓝侧身躲过,道:“而今家中生意凋零,你不去想办法,反倒只晓得打女儿,好没意思。”
听余雅蓝提起生意,余天成就只有闭目长叹:“我还能怎么想办法,人人都是落井下石,就只剩下李家尚未和我们拆伙了,我明天去他家求一求情,看有没有回转的余地,不过我看希望也不大。”
余雅蓝心中一动,问道:“哪个李家?”
余天成道:“还能有哪个李家,自然是李记锦绣鞋店的李家,他家生意做的虽然不如江家那么大,但却胜在世代为官,很有些权势。”
余雅蓝想起她才刚做好的那双鞋子,沉吟片刻,道:“不如我去走一趟罢。”
余天成诧异道:“你认得李家?”
余雅蓝守着诺言,不敢把同李玉的交易告诉他,只道:“我同李夫人有过几面之缘,我前些时病着时,她还来瞧过我呢。”
余天成大喜:“我竟不知李夫人如此喜欢你,那明儿就累你跑一趟。若是能保住同李家的合作,我立时接你们母女进府。”
接她们母女进府?这到底是褒奖,还是害她们?余雅蓝好容易挣来一片自由天地,可不想又重新回到牢笼,忙道:“我在知园住惯了,暂时还不想挪窝,至于娘,随她的意。”
余天成不同她计较这个,道:“只要事情能成,爹甚么都依你。”
余雅蓝点头,告辞离去。
由于余雅蓝的主动请缨,余天成也没有怪她把六姨娘关进柴房的事,反倒是在众人面前褒扬了她一番,称她颇有治家之才,不愧是他的嫡长女,六姨娘见报仇无望,哭哭啼啼,众姨娘幸灾乐祸之余,更不敢对余雅蓝生出怠慢之心来。
当然,这些余雅蓝并不知情,此刻,她已养足了精神,正在赶赴城东李府的路上。
李玉依旧在书房里见她,依旧搂着新鞋子满面凄愁,余雅蓝仅在旁看着,都几欲感动落泪,十分感叹,在这个男人普遍三妻四妾的年代,居然还有着这么一个痴心的男人。
趁着李玉沉浸在怀念和哀思之中,余雅蓝言简意赅的道明来意,并道:“李公子,按说我不该说这些话,只是若我们家败了,我身为余家女儿,势必会受到影响,吃苦受累我倒是不怕,只是担心影响了您的这几双鞋子,毕竟一个月一双,整整一年呢。”
李玉不愧是生意人,听见这话,马上恢复了清明,道:“我对令尊倒是没有成见,只是而今余家生意败落,我再同他合作,又能有甚么好处呢?李家的生意是我的,也不全是我的,父母姊妹,全族长老都看着呢,我并不能随心所欲。”
“如此,是我强人所难了。”余雅蓝并不惯求人,面红耳赤,就要起身告辞。
“等等。”李玉却抬一抬手,垂头凝视面前的鞋子,慢慢地道,“我不能再同令尊合作,不过倒是可以同余小姐合作。”
“甚么?”余雅蓝一愣。
李玉道:“不能再同令尊合作,是因为他已经再没有合作的价值,但余小姐做鞋子的手艺出众,如果我选择同你合作,想来不管是我家中父母,还是族中长老,都是没有意见的。”
自己的价值得到了肯定,余雅蓝说不高兴,那是假的,她强按住内心的惊喜,道:“多谢李公子赏识,待我回去同父母商量商量,再给你回信。”
李玉略一颔首,余雅蓝起身告辞。
与此同时,李府后园,李夫人正捏一撮鱼食,逗引那肥大的锦鲤跃跃欲试。旁边,小丫鬟正在禀事:“夫人,余府的大小姐又来府里见过少爷了。”
“哦?”李夫人把鱼食尽数抛入池中,转过身来,“那她走时,脸上表情如何?”
小丫鬟道:“瞧着很是高兴,脸上还带着笑呢。”
李夫人听了这话,脸上浮出笑意,又问:“那少爷如何?”
小丫鬟道:“少爷捧着双鞋子不放,但奴婢瞧着,倒不似往日那般彷徨,许是因为鞋子终于做出来了的缘故。”
李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你有功,下去领赏钱罢。”
小丫鬟欢天喜地地谢恩,下去了。
李夫人则吩咐身边的大丫鬟:“请老爷回来,我有事同他商议。”
余雅蓝回到余府,将李玉的意思转告余天成,余天成先是失落,而后又高兴,余雅蓝是他余天成的女儿,李玉同她合作还不是一样,至于余雅蓝出嫁后店铺的归属,就以后再说罢,目前保住现有的产业最重要。
府中众人听说同李家的合作尚能延续,纷纷来贺,你一句我一句,奉承了不少好话,余天成一高兴,当即命人去问邹氏,愿不愿意回到余府。邹氏接到信儿后,激动得不能自已,竟跟着那问话的人就来了。
众姨娘暗中讥笑不已,但面儿上少不得装出几分恭敬来,齐声改口称太太。余雅蓝知道邹氏不管平日里有多么英明,一遇到余天成就成了一团浆糊,因此也不理她,仍是回知园住下不提。
余天成和邹氏都认为她一个未嫁的女孩儿家,独自住在外面太不像样子,劝她搬回来住,同家里人有个照应。
第四十章 白痴
余雅蓝本是坚持不肯,但后来一想,自家的名声还是重要些,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于是便听从劝告,搬去了余府,住在蓝苑。但她与余天成说明,知园仍是她的产业,她随时可以回去,而今只是暂住蓝苑而已。
余天成借着她与李家合作的势头,重开了好几家商铺,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对她的话言听必从,颇多迁就,自然对此毫无异义。
这几日里,余雅蓝经常出入李府,把与李玉合作的方向,大致定了下来,她负责提供鞋子,而李家锦绣鞋店帮她打开销路。
她摇身一变成了供货商,看起来挺风光,可光凭她一双手,哪里做得来那么些鞋子?就算有邹氏帮她,也远远不够。余雅蓝经过多日思考,毅然租下几间房,改造成了制鞋作坊。在临江县,做鞋子的作坊随处可见,但余雅蓝的这间,却是与众不同,在她的作坊里,没有哪个女工需要独立完成一双鞋子,而是流水线作业,一批人专门纳鞋底,一批人专门做鞋帮,一批人专门做鞋面,还有一批人,专门负责绣花。
这样的安排,一不怕偷师学艺,二来提高了工作效率,余雅蓝对此十分满意,李玉来看过后,更是赞不绝口。
就在余雅蓝忙着制鞋作坊的事情时,余天成和邹氏瞒着她做下了一件大事——他们同意了李府的提亲,为她定下了与李玉的亲事。此事之所以能瞒过她,盖因另一个当事人李玉,也同样被蒙在鼓里。
余天成和李夫人达成了协议,在正式成亲之前,一直瞒着他们。
但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日傍晚余雅蓝回府时,朱姐儿就在半路上截住了她,悄悄地对她道:“大姐,你别光顾着忙生意,也该理会理会自己的终身大事。”
余雅蓝作势要打她,道:“怎么,你盼着大姐早些嫁出去?”
朱姐儿连连摇头,攀着她的手臂道:“大姐,同你合伙做生意的李玉李公子,你是知道的,他身子病怏怏的倒也罢了,而且好几年都惦念着一个青楼女子,实在不是好相公的人选,你要是嫁给这样的人,哪里有好日子过。”
余雅蓝听出了些味道来,大惊:“你这是甚么意思?”
朱姐儿道:“大姐,你真不知道?爹和太太为你定亲了呀,就是这个李公子。”
“甚么?”余雅蓝这一惊,非同小可,几欲站不稳脚,“已经定亲了?我怎么不知道?我天天和李公子见面,也没见他有甚么异样呀?”
朱姐儿挠挠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这事儿我还是听我姨娘悄悄说的。”
余雅蓝明白过来,道:“代我谢谢你姨娘,这份情,我记下了。”
朱姐儿待要再说,余雅蓝已是转身,大步朝着正房的方向去了。
此时秋意正浓,正房门前已换上了夹棉的帘子,余天成同邹氏两个,正歪在榻上说闲话。
“她娘,等我外面那些店铺全休整完,咱们就重新立婚书,上官府备档去。”余天成向邹氏许诺着。
邹氏则是满脸甜蜜笑容:“老爷,那你可得快点,我等得,肚里的儿子等不得。”
余天成伸手抚向她的小腹,眼里尽是欢喜神色。
余雅蓝立在门外,看着骤然年轻了好几岁的邹氏,竟有那么一刹那的踌躇。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她对于邹氏的这份情,总是怨其爱错了人,可真看到她脸上的真心笑容,又觉得,也许这就是她毕生追求的幸福呢?
只是,她幸福了,她的幸福,却即将断送……余雅蓝深吸一口气,掀开帘子,大步进去,道:“爹,娘,就算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约,也该告诉我一声罢?难不成成亲时,你们代替我去上花轿?”
邹氏看了看余天成的脸色,慌忙出声斥责:“蓝姐儿,你怎么跟你爹说话呢?一个大姑娘家,怎能把嫁不嫁的挂在嘴上?”
余天成抬手止住邹氏,对余雅蓝道:“我和你娘,确是为你定了一门亲,之所以没有告诉你,倒并非故意隐瞒,而是事情多,忙忘了。不过既然你这会儿问起来,我便说了罢,爹和娘为你挑选的这位公子,你是肯定满意的,就是城东李家的李玉少爷。你们而今合作做生意,将来又成为一家人,岂不美哉?”
邹氏在一旁连连点头,道:“蓝姐儿,那李公子我也见过,的确是一表人家,家境又好,更难得的是,还是你熟识的人,我看这临江县里,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
余雅蓝道:“娘,别的咱们姑且不论,就是李公子那孱弱的身子,你忍心把我给嫁过去?你不怕我嫁去还没几年,就做了寡妇?”
“李公子身体不好?”邹氏显然并不知道这一点,大惊失色,望向余天成。
“你胡说些甚么!好好的,咒人家李公子作甚么?”余天成大声斥责余雅蓝,“李公子身子弱些是不假,可又没甚么大病,不过多费些人参燕窝养着罢了,他那样的人家,还缺了这些?”
对于余天成的话,邹氏向来是信的,再说那李玉她是见过的,虽说身子瘦些,脸色苍白些,但的确不像是有大病在身的样子,于是便对余雅蓝道:“蓝姐儿,你爹说得对,是你想得太严重了罢?”
余雅蓝跺一跺脚,问道:“此事李玉是不是也被蒙在鼓里?李家为甚么这样对他?是不是因为他也不同意?那娘有没有想过,他为甚么不同意?”
“这……”邹氏转向余天成。
余天成哼了一声,道:“蓝姐儿,你无非就是想说,李公子心里惦记着别人,可你是要做他的正妻的,那些女子,又怎能越得过你去,更何况还只是个死人。”
余雅蓝气道:“你是男人,自然觉得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不过,我想说的倒并非这些,而是,既然李玉根本就不同意这门亲事,那我嫁过去还能讨到好?”
邹氏皱眉道:“老爷,蓝姐儿说得也有些道理。这婚姻大事,总不能挑个心不甘情不愿的人去嫁罢?”
余天成瞪了她一眼,道:“既然你也知道是婚姻大事,那哪里又由得了那李玉,只要他家父母同意,蓝姐儿过去就定然受不了欺负!再说亲事已经定下,怎能轻易去退?你想让人家戳咱们余家的脊梁骨么?她后面还有好些弟弟妹妹呢,她不要名声不妨,可不能连累了他们!”
退亲即是悔婚,若是女方家族强大,倒也没有甚么,但在而今余府光景远不如以前的情况下,此举无疑是自丢脸面,因而邹氏听了这话,不敢再说甚么。
但余雅蓝却是愈发气愤,都怪余天成没事儿纳那么多妾,她才多了这么多姊妹,她们嫁不出去,是他这个爹的责任,关她甚么事?不过看这样子,再同余天成说下去,也说不出甚么结果,还不如同上回江致远的事情一样,去找李玉把情况挑明。
她一面想着,一面不顾江致远的怒喝和邹氏的苦劝,转身就走。而今坐的是知园的车,不受余府管辖,因而任凭余天成如何暴怒,她还是顺利地出了余府。
去往城东的路,至今已走了无数趟,但只有这次,余雅蓝怀着别样的心情。下车时,秋风袭来,冷得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李玉在书房窗前看见,嘱咐人送了一件披风出来,余雅蓝却不敢接,顶着风进了书房,让李玉摒退下人。
李玉还道她是有机密要事相谈,连忙照做,问道:“怎么,作坊出了事?”
余雅蓝怎么也挤不出一丝笑来,干脆就板着脸,道:“我父亲已是同贵府定亲了,对象就是你和我,李公子可知晓?”
李玉大吃一惊,猛地站起:“有这事儿?!”
余雅蓝见他的确是不知情,想到退亲有望,心情稍稍和缓,道:“我已向我爹求证过了,不会有假。”
她没想到的是,李玉却会错了意,竟万分愧疚地望着她,道:“余小姐,你是很好……只是我心里已经容不下别人了……这门亲事,我不能同意……”
余雅蓝的反应,大概也出乎了他的意料,她一听这话,大喜过望,当即露出了笑脸,欢喜道:“李公子也有此意?那太好了!你这就去同你爹娘说,叫他们退了这门亲事罢!”
自己不愿意,同被人拒绝,可是两码事,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情,李玉看着余雅蓝发自内心的欢喜表情,一时心情复杂,竟不知说甚么才好。
余雅蓝见他这样儿,生怕他反悔,忙道:“李公子,我爹同你家定亲,不过是想借着你家的势力,东山再起而已,你何必上他这个当?”
没想到,李玉居然道:“余小姐颇有经商天赋,做鞋子的手艺又好,李某同你结亲,倒也不是坏事。”
他这人,怎么突然转了态度?余雅蓝大惊之下,才发现是自己说错了话,不管李玉心里有没有别人,他都是一个男人,有着作为男人的自尊,他是不同意这门亲事不假,但也不喜被对方拒绝。哎呀,行差一步,满盘皆输?余雅蓝急得跟甚么似的,只差跪下来求李玉了。
她的神色,李玉看在眼里,心里愈发不舒服了,忍不住问道:“我李家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但也算是临江县说得上话的人家,余小姐可是觉得嫁到我家来,委屈了你?”
“不是,不是。”到了这关头,余雅蓝自然不敢再得罪他,连连摆手,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忙道,“李公子,其实我不想同你成亲的原因,与你不想同我成亲的原因一样。”
一样?李玉一愣。
余雅蓝继续道:“李公子,诚如你赞我很好一样,你也是人中龙凤,满临江县再找不出一个比你更适合做丈夫的人选来,只是凡事有先有后,我心里已经……再说,我早已经答应了要等他,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李玉的脸色,先是沉郁,但后来大概是思及自身,终于渐渐缓和下来,道:“此事我会考虑,余小姐先回罢。”
怎么,还只是考虑,不立时答应下来?余雅蓝还欲再说,突然醒悟过来,李玉可不比江致远,他的城府要深沉许多,大概退亲一事,他自己也没有把握,所以不愿把话给说满了。他说他会考虑,意思就是,他会尽力劝说李家老爷和李夫人。
他愿意这样去做,余雅蓝就已经很感激了,连忙施了一礼,告辞出来。
她一走,李玉的脸色就垮了下来,黑着面叫来个丫鬟,怒问:“老爷和夫人呢?”
小丫鬟胆胆怯怯地看了他一眼,道:“老爷才刚出门去了,夫人在后园。”
李玉哼了一声,抬脚就朝后园走,走了两步又停住,道:“你还不赶紧给你的夫人报信去?”
那丫鬟确是李夫人的人,却不想李玉是知情的,当即吓了个魂飞魄散,直到李玉的身影远去,还呆在原地不敢动弹。
李玉带着怒气,直奔后园,远远地,就看见李夫人一身银红衣衫,正站在树下摘花,俏生生的模样,真不像个已至中年的女人。她卖了儿子,自己倒快活!李玉的脸色愈发黑沉,几步冲上前去,挥袖遣退一众下人,咬牙气道:“娘,你做的好事!”
李夫人皱眉道:“玉儿,你就这样跟娘说话?”
李玉愤怒的脸色中,夹杂了一丝悲戚:“娘,这些年来,我甚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做甚么,我就做甚么,这样还不够?你为甚么偏就容不下一个履儿?”
李夫人一听,心头火气大盛,气得把刚摘下的花儿掼落在地,厉声道:“你问我为甚么容不下一个死人?!就算我不计较她是青楼女人,那我问你,她而今是能照顾你,还是能为你传宗接代?!你害了失心疯,月月都花大价钱去给个死人做鞋子,我也没说甚么,而今我要给你正经娶个妻子,你凭甚么不愿意?就算那个女人还活着,也轮不到她来坐正室的位置罢?!”
李玉哑口无言,闭目良久,恢复了平静,道:“娘,是孩儿一时糊涂,讲了错话。不过,此事余小姐自己也不愿意,方才她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所以这件事,您还是再斟酌斟酌罢。”
在李夫人的观念里,婚姻大事,只消父母同意就行,关余雅蓝甚么事?因此奇道:“这门亲事,是余家老爷亲自定下的,余小姐就算不愿意,又怎样?”她还以为李玉是想要达成退亲的目的,所以抬了余雅蓝出来说事儿,于是语重心长地道:“玉儿,你非要说娘不为你打算,我之所以放着那么多真正的名门闺秀不要,单挑中了余小姐,正是为了你考虑。你看,那余小姐做生意,也是一把能手,嫁进来后,能帮你不少;而且他爹有求于咱们,她必然就不敢干涉你的事情,到时你即便成了亲,还是想怀念谁,就怀念谁。但只一样,你得尽快给李家添个后,不然别说你爹和我,就是李家的列祖列宗也不会饶你。”
不得不承认,李夫人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反正是必须要娶一个,娶谁不是娶?李玉的心情平静了不少,于是默默站了一会儿,转身自去了。至于余雅蓝的意愿,他没有再次提起,毕竟自己的未婚妻,即便只是名义上的,心里惦记着别人,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也不是甚么光彩的事,他除非是傻了,才会自己说出来。
余雅蓝在家苦等了好几天消息,却始终没有等来李府退亲的消息,她渐渐感到绝望,想去问一问李玉,却怎么也找不到人,生意上的事,也只有掌柜王山同她联系。看来李玉并未达成目的,所以躲起来不见她了。
她在深深地失望的同时,没忘深刻地检讨自己,在这个父命大于天的社会里,她的思维,简直幼稚得犹如小白痴一般,居然还寄希望于李府尊长。还有,这谈过恋爱的,和没谈过恋爱的,就是不一样,对男人心理的理解程度,差得远了,她怎么也不该告诉李玉她也有退亲的心思,更不该跟他说,自己在等另外一个人。
而今亲事未能取消,她迟早都要嫁入李府,等到二人真成了夫妻四目相对时,李玉会不会翻出来算旧账?毕竟这个社会,不单父命大于天,丈夫也是比天大的,他能为一个亡人月月做鞋子,但她就是不能把另外一个男人装在心里。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不平等!
有那么一刹那,余雅蓝真想一头撞死,然后穿回去算了。
是谁说穿越女无所不能的?鬼扯!她就算生活在现代社会,也不是工于算计的白骨精,到了这蛮横不讲理的古代,更就差远了。这不,就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没法左右。
就在她痛苦不堪,万念俱灰之时,突然有了置于死地而后生的勇气,揣起一把尖刀,就去了余府。来软的她不行,来硬的总可以罢?
第四十一章 回归
余天成果然被这一把尖刀给吓呆了,尤其是当余雅蓝用它抵着自己喉咙的时候,邹氏更是吓得面色惨白,连话都说不出来。
余雅蓝倒是笑得云淡风轻:“爹,娘,本来事情不至于到这一步的,只是女儿太笨,没能把事情办好,然而落了人把柄,就算嫁去李家,只怕也讨不了好去,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了。”
余天成完全没了前些日暴怒的神气,惊慌失措地道:“蓝姐儿,你先把刀放下,把刀放下,那东西锋利,可不是闹着玩的。”
邹氏的眼泪直朝下掉,哭道:“蓝姐儿,你不能这样,你要是有个甚么三长两短,娘也不想活了!”
余雅蓝笑道:“娘,你可不能说这样的话,你还有我爹,还有你肚子里的弟弟呢,就算少了我一个,也不会怎样。”说完,她狠了狠心,刀锋朝肉里送了几许,鲜血顿时流了出来,鲜红鲜红的,很是吓人。
邹氏瞪大了双眼,拼命去摇余天成的胳膊:“他爹,快,快答应她,快答应她!”
余天成哪里肯,心里不断地琢磨,是自己冲上去把余雅蓝手里的刀夺下来呢,还是示意门外的婆子们动手?这事儿得快,不能闹大,不然传到李府那边,终究是不好听。
他正想着,突然却听见外面有人来报:“老爷,太太,江府——”
那丫鬟这时才瞧见余雅蓝和余雅蓝脖子上的血,尖声大叫,话也没能说完。
余天成气急败坏,一巴掌甩到她脸上,骂道:“鬼哭狼嚎作甚么,还不敢进给我把事情回完,然后下去领板子!”
那丫鬟哆哆嗦嗦地道:“老,老爷,是,是江府来人了,说要见老爷。”
江府居然还肯登他余府的门?余天成又惊又喜,登时把余雅蓝抵死相逼的烦恼都去了几分,和颜悦色地对余雅蓝道:“蓝姐儿,你先别慌,待爹去会一会江家的人,若是好消息,你不嫁也罢,爹答应你。”
余雅蓝才不相信他的话,道:“爹,你今儿要不当着我的面遣媒人去李家退亲,我就死在你面前。”
余天成见余雅蓝不依不饶,很是恼火,正待发作,管家余庆却跑进来,激动地凑到他跟前,附耳讲了几句。余天成的脸上,马上现出狂喜的表情来,连声问道:“当真?当真?”
余庆重重地点了点头,道:“老爷,是我才从跟着江家少爷来的小厮嘴里打听到的,不会有假。”
江致远?他来作甚么?余雅蓝正奇怪,就听见余天成笑呵呵地对她道:“蓝姐儿,把刀放下,爹这就遣媒人去李府退亲。”
余庆到底跟他说了甚么,这样快就让他转变了主意?余雅蓝有点不敢置信,仍旧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不敢放下来。
余天成却是心情极好,笑容满面地吩咐余庆:“还不赶紧叫媒人来,把大小姐的亲给退了?咱们余府就要重回鼎盛时期了,那李府,既然大小姐不愿意,就算了罢。”
余庆真个儿出门请媒人去了,余天成又吩咐邹氏把定亲的帖子找出来,待会儿交给媒人带去。余雅蓝这才真信了,松了口气,邹氏赶忙上来夺下她手里的刀,一面心疼落泪,一面叫人来给她包扎。
而余天成则迈着大步出门,会江府来的客人去了。
余雅蓝坐在椅子上,任由邹氏在一旁哭泣,自己的眼睛,却紧盯着余天成离去的方向,一双秀气的眉毛紧紧拧了起来。江府已经许久不曾同余府联系,这回突然派人来,是喜,是忧?她想着想着,突然嘲讽地笑了起来,余天成虽然是她的亲爹,但在很多利益关系上,同她和邹氏并非在一个层面上,兴许对他来说是好事的,放到她们面前,就是祸事。
而看刚才余天成的反应,江府带给他的消息,对于他来说,多半是件喜事了。邹氏看着她的脖子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终于松了口气,抓住她的手道:“蓝姐儿,娘知道你受委屈的,不过你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