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气安康第14部分阅读
福气安康 作者:rouwenwu
过你那个大蘑菇园,那里有好多好多漂亮的蘑菇呢。”
临近年边,前来购买蘑菇的人特别多,也包括一些坐了轿子,带着小孩过来的。
“小姐姐,我跟你学种蘑菇好不好?”小女孩侧着脑袋,一脸认真地说。
李红冰正要答话,一个中年老妈子小碎步地急急地从侧面奔了过来,伸手就去拉那个小女孩,“我说小姐,你怎么到处乱跑啊,这么多的人,万一伤了小姐……”
小女孩却挣脱了开去,板着脸对那老妈子说:“李妈妈,我又不是小孩子,哪会这么容易走丢的?你到一边去,别碍着我,我正在跟小姐姐讲着正经事情呢。”
李妈妈伸手又去拉小女孩,“我说小姐,你一个人在这,跟谁在讲什么正经事,再说,哪来的小姐姐……”一抬头,见李红冰正含笑望着她,不由尴尬地笑道,“哦,哦,原来是小清姑娘啊,难怪小姐说有个小姐姐呢。”上个月她陪夫人去了一趟蘑菇园,故而认得李红冰。
“小姐姐,前几天我到你的蘑菇园去,见里面关了门。小姐姐,你的蘑菇园什么时候开啊,到时我也要到你那里学种蘑菇去。”小女孩看着李红冰,又重了一遍刚才的话题。
“哟,小姐,你还这么小,学种什么蘑菇啊,等过了年,老爷就给你请个西席先生,教你读书识字……”李妈妈还没说完,就被小女孩打断,“我不要读书识字,我就要学种蘑菇……”
李妈妈急急忙忙把小女孩拖走,“小姐,你可千万别说不读书不识字,小心老爷罚你。”
“我不!我就不去读书,我就要学种蘑菇!”小女孩的倔强性子上来了,一边被李妈妈拖着走一边拼命挣扎。
“胡闹!”矮矮胖胖的知府大人不知从什么地方走了出来,在小女孩面前一站,小女孩顿时噤了声,脑袋也耷拉了下来。
“爷爷。”小女孩怯怯地叫道。
“看你娘把你惯的,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种蘑菇是该你种的吗?正经点给我读书认字,学学女红。一个女儿家的,种什么蘑菇,抛头露面的,一点教养都没有!”知府大人怒气冲冲地说着,把小女孩扯回轿子里去了。
李红冰眉头紧紧拧了一下,这老官的话甚是刺耳,眸色瞬冷,向那扬州知府的背影望去。却见立于那老头身边的林志海,脸色黯了一黯。
那边,张二花已经把账目算好,整整两千两银子。扬州知府也不含糊,当场给付了银票,几个衙役抬着官轿走了。
忙乎了三天三夜,大家都顶着黑眼圈,但想到三天收获了丰厚的回报,心情都是雀跃兴奋的。
黄二哥差了几个人,到祥瑞钱庄兑了银子,让来上工的人排成几队,一个跟着一个根据付出的劳力上来领银子。看着比平日工钱多两倍的酬劳,个个都喜逐颜开,欢欢喜喜地捧着银子走了。
二千两银子,除去给黄二哥的一千两银子本钱,以及雇工、雇马车的几百两人工钱,黄二嫂子、李红冰、张二花和林志海各得了一百两银子。
看着手中的一千两银票,黄二哥和余赛花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就差点没给李红冰跪下了,说什么也要扯着李红冰去吃饭。
李红冰婉言谢了,三天,她都三天没回家吃饭了,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也要陪苏氏吃吃饭,好好睡一觉。
回去的路上,见李红冰一脸疲惫的神情,林志海不由关切道:“小清,累着了吧?”
“不累。”李红冰笑笑,既能帮到人,又有银子赚,再苦再累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小清,我不想看到你这么累的样子,更不想别人把你看轻了去。”林志海忽道。
李红冰怔了一下,看了看林志海严肃的神情。今天,海哥哥这话里……
“哪有人把我看轻了去?”李红冰轻笑道,脑海中的记忆却如台历般迅速往前翻去。林志海绝不会平白无故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刚才那个胖胖的知府大人话语里的某些字眼伤到他了吗?
“小清!”林志海正色道,手轻按在她的肩上,迫使她面对着自己,“你听得懂我的意思。”
“海哥哥,”李红冰轻轻挣脱开来,看向不远处的青山。经过雨水的洗礼,青山更显苍翠浓郁。“其实,做事情,是不用太计较别人的目光的。”她慢慢道,“就比如,我娘经常跟我讲的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故事。那时,卓文君跟着司马相如过日子,因家中贫困,就开了一个酒铺,亲自做掌柜。卓文君当垆卖酒,司马相如则做打杂,也不怕别人讥笑,夫妻相敬如宾,日子过得很是和睦逍遥。”
“那不同。”林志海神色肃然,“家贫万事哀,他们也是生活所迫,才出此下策。我们不同,我们没有落魄到那个地步。小清,你先暂时受些委屈,等我高中以后,我一定会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再不受这样的轻视。”
“海哥哥。”李红冰轻叫道。锦衣玉食,她倒是从来没有想过,她只是想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
夜半,靠在床榻上,抱着双膝,看着桌上的烛台跳跃的火花,李红冰睡意全无。
一个关于轻视的话题,轻轻浅浅便勾勒出林志海的想法。日后一旦他金榜题名,高中状元,而做为状元夫人,她就不可以再伺弄蘑菇园,不可以再有自己的事业了吗?锦衣玉食,真的并不是她想要过的生活;发奋图强,做个傲世女强人,她暂时还没有这么大的理想和抱负,她只不过想让身边的人丰衣足食,大家开开心心的就好。
有人敲门,苏氏柔和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小清,这么晚了,还没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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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取与舍之间的抉择
“待会再睡。”李红冰道,起身开了门,把苏氏让进来。
苏氏见这么大冷的天,女儿衣衫单薄,忙推她上床歪着,又见她眼圈深黑,知她几天几夜没睡累的,不由心疼道:“累了这么多天,也不早些安歇,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
李红冰只觉得心中一阵暖流淌过,不由把身子依偎在苏氏怀里。苏氏轻轻抚摸着女儿倾泻而下的如缎黑发,轻轻叹息一声:“清儿,有心事?”
李红冰笑笑,真是知女莫若母啊。把这几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同时,也把自己的疑虑说了。说完,仰起晶亮的眼睛望着苏氏,“娘,我好像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苏氏含笑望着女儿微蹙的眉尖,原来自信满满的女儿也有犹豫和徘徊的时候啊。
“清儿,”苏氏帮女儿挽起垂落于脸颊的长发,“听说过鱼和熊掌的故事么?孟子曰,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关键就要看你的取舍。人的一生会经历很多事情,每个阶段的取舍都会有所不同。”
“清儿,每得到一样东西,当然也会失去很多其他的东西。就好比你每做一件事情,应该考量到得与失。”苏氏说得缓慢而悠然,令李红冰有一瞬的恍惚,觉得苏氏好像在说她自己。
得与失,苏氏是在回顾和审视自己的过往吗?是得到的多,还是失去的多?
“但是,清儿,如果你认为值得做的事,你就去做。”苏氏神色恬静详和,“一个女人,最重要的还是有一个好的归宿。娘不是教过你卓文君的《白头吟》吗?”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李红冰轻轻吟诵着这句苏氏最爱的一句诗句,心也慢慢亮堂起来。
“娘知道清儿是个懂事的孩子,早点睡吧。”苏氏含笑起身,轻轻替女儿掖好被角,转身掩门出去了。
吹熄了烛火。李红冰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投入地清冷地月光。她地心里渐渐有了决定。人生也许真地会遇到难以抉择地时候。取与舍之间。只管抓住重要地。明白自己想要地是什么。其他倒是无所谓。即使有所牺牲也是值得地。
她侧了侧身子。换了一个更舒服地姿式。不自禁地笑了。这不是还有一年地时间吗。这么快就想到未来地事情了?在林志海赴京赶考后地这一年里。她该干嘛还是干嘛。多赚一些银子。让家里地人过得更富足一些。至于以后。万一林志海真地金榜题名。名扬天下时。她相夫教子。不去做一些抛头露面地事情。只是暗中运畴帷幕。倒也落得个清闲。
过年地脚步越来越近。年味也越来越浓。家家户户忙着准备红纸做窗花和福字。上门求对联也多了起来。当然。多数是范老先生执笔。临近过年。小莲子庄地学堂也放了假。整个村庄地大街小巷都能看到小孩子跑来跑去。四处玩耍地身影。
林大娘地绣庄也繁忙热闹了起来。前来学刺绣和买丝线地人络绎不绝。由于这一带有过年送人荷包地风俗。因此姑娘与小媳妇们都忙着赶制送人地荷包。李红冰就曾见张二花绣过一个荷包。上面有荷花。有戏水地鸳鸯。也不知道是不是送给城里“明记陶瓷”店地那个明公子地。张二花一向不喜女工。刺绣技艺也不是很好。这次能绣出如此别致地图样。显然下足了功夫。
李红冰趁着雨天地空闲。在苏氏地指点下。也绣了一只精巧地荷包。粉蓝地缎面上。有几支清幽地莲花。还有几个特别地字:“鹏程万里”。寓意很明显。
暴雨一连下了几天。洪涝也肆虐了好几天。终于在大年三十地前几天。天放了晴。雨水也停住了。李红冰想大涝之灾过后。必定有瘟疫流行。就让苏氏趁年前多进一些防治瘟疫地草药。以备年后之需。
由于前几天大雨滂沱,加上天气又冷,扬州城内伤寒漫延。苏氏的药馆每天前来看病的人挤满了整个药行。李红冰闲着无事,也到药店去帮了几天忙,反倒与林志海相处的日子见少了。
张二花那边去打听土窑的事也没什么进展。明记陶瓷也派了人过来,说了制造茶具的进展情况,由于快过年了,师傅们都开始放了工,等过了年后再赶工。想想反正过了年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应该可以赶得出来,便放了心下来,给了一些碎银子,打发来人回去了。
终于,赶在除夕之前进行了一次大扫除,清扫了屋子庭院,摆了几盆年桔和红红的花卉,寓示日子的吉祥与红火。
除夕一大早,范老先生就起了床,和李红冰一起张贴对联,窗花和福字,苏氏则在厨房里准备晚上的吃食。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在忙乎,有些人家已经在门前绑了竹竿,准备放炮仗。
天刚黑下来,李红冰给哥哥苏辰宇的牌位上了香后,就看见林大娘与林志海提着东西走了进来。自搬到扬州后,每个年节,林家与苏家都是合着过。以前是在林家过,这两年李红冰开了蘑菇园,腾了地方,屋子里的面积也相对宽阔些,就转到了苏记蘑菇园里来过了。
把他们让进屋子,林氏到厨房里帮苏氏的忙,林志海则在正厅里跟范老先生闲聊。茶几上放着一只三足提炉,炉火烧得正旺,小型号的茶壶喷着热气。李红冰放入茶叶,顿时,“西湖龙井”的清香溢满整间屋子。
苏氏让女儿到院子里挂红灯笼,按当地除夕守夜的风俗,红灯笼是要点亮整个通宵的。
李红冰提了红灯笼出去,林志海也跟了出来,说要帮忙把灯笼挂上去。李红冰把灯笼递给他,烛光透过红色的纱纸照射在林志海脸上,映照着他脸上彤彤的笑意。
各式各样的食物摆上桌子,苏氏林氏都是苏杭人士,做自己拿手的家乡的风味小炒,可谓色香味俱全,连范老先生都赞不绝口,一大家人其乐融融地围在一起吃年饭。
吃过年饭,李红冰又泡了茉莉花茶,两边的大人相互给了李红冰和林志海压岁钱,一大家子人又坐在正厅里话着家常。
李红冰跑了几次院子,给红灯笼里的烛火续了几次蜡烛。第四次续蜡烛的时候,就看见远远的上空,一枚闪亮的烟火冲天而起,原来是府衙里燃起了报时烟火,子时到了。
一时间,整个小莲子庄里,四处震耳欲聋的炮竹声。林志海也赶了出来,燃起了挂在前院门前挂着的炮仗,李红冰则躲得远远的,捂着耳朵,脸上闪着兴奋的神色,范老先生也踱出屋子来看热闹,捋着花白的胡子呵呵地笑着。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炮仗声小了下来,半空中闪起了五光十色的烟火。李红冰便拉着林志海出去看烟火。
提着灯笼,登上庄子里一个小土坡,放眼望去,色彩斑斓的烟火,齐齐绽放在漆黑的夜空中,把整个夜空点缀得如星光灿烂的星河。
有风刮起,李红冰不由打了一个寒颤,这才醒觉得自己只顾看烟火,居然忘了披件衣服出来。
这时,林志海已经解下身上的斗蓬,她忙道:“不用……”话未说完,林志海已把斗蓬披在了她的身上,责怪道,“你呀,有时做事很细心,有时做事跟个马大哈似的,一点也不爱惜自己。”
李红冰甜甜地笑着,也不计较他话语里的责怪之意,倒觉得有一种宠溺的感觉。斗蓬上还带着他的体温,披在身上暖乎乎的,李红冰想,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幸福的感觉吧。
摸到了自己的衣袋,李红冰这才记起,自己亲手绣的荷包还未送给他呢。于是伸手取了出来,递到林志海手上。林志海脸上含了笑意,把荷色系在了腰上,与那碧色的玉佩系在了一起。
下土坡的时候要经过一个稍高的坎,李红冰犹豫了一下,便看到林志海伸过来的手。李红冰笑笑,把自己的手放进那双手里。这是命运不济的富家公子的手,曾经在多年以前,在黄二哥家的院子里,把小小年纪的她抱下石桌,那掌心的温暖她至今仍然记得。或许,在以后的漫漫人生中,这双手将与她相互扶持,相牵相伴走过平凡的一生。
此刻,林志海的目光也徐徐向她望来,又一簇烟火冲天而起,铺散在墨蓝的夜空,李红冰觉得,那簇烟花就好像盛放在林志海深沉的双眸里,美丽而又绚烂。
第二十九章 繁华街头瞧热闹
过了大年初四,苏氏的药馆开始营业,林志海也与扬州城内各路名流以文会友,各处的店铺食肆也相继开张,整个扬州城渐渐恢复了以前的繁荣景象。
“明记陶瓷”店的作坊也恢复正常生产,师傅们纷纷回来上工。由于蘑菇园还没正式开工,李红冰除了跑一下明记陶瓷店,察看一下那套十二生肖茶具的进展情况外,大多的时候都呆在苏氏的药馆里。
这日,李红冰给前来看头痛发热的人抓了几副药后,托着腮百无聊赖地看向外面的大街,远远的看到张二花正朝这边走过来,刚想打招呼,就听到街角处传来一阵喧哗声。
“娘,娘,我不去,我不去那种地方……”一个女孩的喊叫声从不远处传来,听声音年龄不大,叫得十分凄惨,还带着哭腔。
李红冰举目望去,见一个四十上下的浓装艳抹的女人正指挥着几个虎背熊腰的蛮汉拖着一个女孩从街角处拖到大街上。那女孩约十五、六岁的年纪,头发蓬乱,一边挣扎一边回头喊叫着。后面跟着一个柱拐的老婆子,巍颤颤地追了过来。
一见有热闹瞧,李红冰顿时精神一振,困倦的神情了消退了不少,跟苏氏说了一声,便拉着张二花跑过去看热闹。
大街上早就围了一圈人,个个指指点点,低声交谈着,有看热闹的,有同情的,有幸灾乐祸的。李红冰看看部在最前面的是蘑菇园里上工的李五娘,便挤到了她身边,问道:“五娘,这新年大头的,这些人唱的是哪一出啊?”
“看吧,看吧,说什么养儿防老,现在看来,这是养儿祸害啊。”李五娘叹了口气。
站在中央的浓装艳抹的女人看到这么多人围观,脸上有些挂不住:“各位,你们别误会啊,我胡三娘可没有乱拉人呀。他们李兴旺家的欠了聚宝赌坊的银子,还不起,那个李兴旺却跑了,聚宝赌坊当家的才让我来拉了这姑娘去抵债。”
几个蛮汉中一个稍高的汉子紧接着道:“胡三娘说得没错,那李兴旺欠了我们赌坊五十两银子,居然跑了。我们当家说了,欠债还钱,还不起钱就用人来抵债。”他用力拽了一下那个女孩,“这个姑娘顶多就值十两银子,等她进了飘香楼后,再慢慢还清欠下的那四十两银子。”
那女孩惊恐地望着那个高大的蛮汉,哭道:“我不去,我不去那个地方……”
高大地蛮汉冷笑一声:“这可由不得你。你哥跑了。谁来还那五十两银子?我们聚宝赌坊也是开门做营生地。不是做善事地。”
那女孩便说不出话来。只一味地低声哭泣。刚才跟出来地老婆子也追了上来。一把抱住女孩。连声叫道:“我苦命地闺女啊!”母女俩抱头痛哭。
李红冰不由低声问道:“什么是飘香楼?”
李五娘又深深叹了一口气。才道:“小清姑娘你不知道。这飘香楼对于良家女子来说那就是一个火坑啊。不是被迫无奈。谁愿意进去呀。那个妇人。就是飘香楼地妈妈。胡三娘。”
哦。李红冰这才明白。所谓地飘香楼。就是古时地妓院啊。她怎么忘了呢。从古到今。这扬州都是人间天堂啊。常言“烟花三月下扬州”。这扬州不仅景色优美。而且还是全国最大地销香窟。
李红冰把目光投向那个四十岁上下地妇人。不用说她就是妓院地老鸨了。难怪打扮得这么光鲜。说话如此犀利。一副精明世俗地样子。
李红冰再把目光投向那个女孩。那个女孩一身粗布衣衫,头上簪钗全无,脸上泪痕残存,但认真看一下,眉目之间还是有几分姿色的。难怪,聚宝赌坊要来拉人,那个欠钱的家里,恐怕就数这个姑娘最值钱了。
胡三娘从李红冰身边走过去,带起一阵脂粉香气。她晃了晃手中的丝绢,俯下身子对坐在地上的老婆子道:“李大妈,你放心,你闺女进了我飘香楼,我绝对不会亏待了她,一定好吃好住招呼着。”
她看了看老婆子身边的女孩,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像想起什么似的,“哟,我怎么把这个忘了呢?”说着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递到老婆子手里,“这是十两银子,就当是你闺女的卖身钱,等她还清了债,你们就可以把她们赎出来了。”
蹲在老婆子身边的女孩害怕地往母亲怀里缩了缩。
老婆子冷冷地看了银子一眼,手一撩拨,两锭银子骨碌碌地跌落在地上,滚出老远。
胡三娘脸色瞬时变了,恨恨道:“死老婆子,别不吃敬酒吃罚酒。”转身捡银子去了。
李红冰看了一会,双方仍在僵持,甚觉无聊,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拉着张二花准备离去。她可不是什么大善人,不做解救危难的事;也不是观世音菩萨,去普渡苍生。这种因赌债而逼得家破人亡的事情,扬州城里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转身的时候她特地看了那位姑娘一眼,可惜了,正是如花的年龄,就要凋谢了。
正在这时,突然人群中冲进一个年约二十岁的小伙子,手持一把不知从哪个卖猪肉的档口抢过来的杀猪尖刀,一下子就挡在那对母女面前,粗着脖子叫嚷道:“你们谁敢动,谁敢把我妹妹抢走,我跟他拼了!”
“哥!”蹲在老婆子身边的那位姑娘惊喜地叫道。
围观的人群一看这个人眼红脖子粗,手里还拿着把杀猪刀,刀口还残留着剔骨头留下的血肉碎末,一副拼命三郎的样子,都吓得纷纷往后退去。
“你这个天杀的,怎么这时候才来呀,再迟些你妹妹就要被人抢走了!”老婆子指着小伙子,一边骂一边大哭。
“李兴旺,你这个缩头乌龟,你终于出现了。”那个稍高的蛮汉恨恨道,“你欠的五十两银子呢?”
李红冰顿时停下脚步,定睛往那个持刀的小伙子看去。原来这就是闯祸的主啊,惹了祸居然还跑路了,丢下老弱病残的,真是太没人性了。
其实这小伙子长得还挺端方的,浓浓的眉毛,大大的眼睛,一点也不像狡猾j诈之徒,倒像是那些专讲江湖义气的血性汉子。
李兴旺哑着嗓子道:“李老八,你瞎嚷什么,五十两银子我会一分不少还给你,你干嘛抢我妹妹?”
“那好,拿来!”李老八伸出手去。
李兴旺的声音低下去一些:“等我把家里那个土窑卖了……”
“你家那个破土窑,”李老八冷嗤道,“卖了也不值几个钱。再说了,你大爷可没那闲功夫等。”
李红冰心中一动,土窑?这李兴旺家里有个制造陶瓷的土窑?“五娘,这李兴旺家怎么会有个土窑?”
“小清姑娘,你没听说吗,这扬州城里,陶艺做得最好的,就数李氏一脉,这李兴旺他爷爷,就是李氏陶艺的第三代传人,挣下庞大的家业,谁知道,越传下去,一代不如一代,到了李兴旺这里,不但把好好的家业全败光了,还染上赌瘾,弄了个要把妹妹拿出去典当,真是造孽啊!”说罢又哀声叹气起来。
有个土窑,还有祖传的陶艺技术?李红冰的眼睛瞬时亮了起来。
“拿不出来了吧?”李老八嘿嘿冷笑,一挥手,“把这妞儿给我带走。等你李兴旺什么时候凑足五十两银子来,我就放了你妹妹。”
李老八的话音一落,瞬时冲上几个蛮汉,就去拽蹲在地上那个女孩。吓得那个女孩拼命往老婆子的怀里钻,一边哭一边叫道:“娘,娘。”
李兴旺急了,一脚踹翻了冲在最前面的蛮汉,挡在妹妹面前。可是,那些蛮汉可不是吃素的,不但有力气还会些功夫,李兴旺一个对几个,没两下就被夺去了手中的尖刀,再被人踢上一脚,跌倒在地上,四五个蛮汉“哗”地冲上去,死死把他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李红冰看得动容,看来这个李兴旺,危急关头还能想到去保护妹妹,也不算是一个丧尽天良的人。
李兴旺头朝下被死死按在地上,嘴上仍骂个不停:“李老八,你这个王八羔子,算什么英雄好汉。在赌坊里就整个套子让我往里钻,不然的话,你爷爷我哪会输了那么多银子去?!”
李老八狠狠地踢了他一脚,得意地道:“李兴旺,你现在才知道啊,晚了!”
就在这时,只听坐在地上的老婆子一声惨叫:“闺女,你千万,千万不能那么做啊!”
众人齐齐朝老婆子那边望去。不知何时起,那个蹲在地上的姑娘已拿起掉在地上的尖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她脸色苍白,却没有一丝泪痕,眼中汹涌着赴死的坚决:“你们谁敢上来一步,我就立刻死给你们看。”
“慧娘!”李兴旺拼命挣扎,无奈被人按得死死的,一动也不能动。
“我来付这五十两银子!”人群中走出一人。一身湖蓝色衣裙,外罩一件银狐皮小褂,额头光洁明亮,一双大眼睛神采奕奕,微风过处,衣衫摆动,如碧波荡漾的湖水,无形中显出清丽飘逸的风采来。
“小清!”
“小清姑娘!”
张二花与李五娘齐声叫道。
(各位亲们,多多支持素素哦,谢谢了)
第一章出考题明辨真伪
李红冰微微昂头,望住那群彪悍的打手,脸上的神色波澜不惊:“你们先给我把人放了。”
那群蛮汉看看李红冰,又再看看为首那个叫做李老八的汉子。
李老八踱了过来,见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家,神情中便多了几分不屑:“小姑娘,你可听好了,这个李兴旺欠了我们赌坊的可是五十两银子,没有银子就别瞎搀和。”
“没错。”李红冰微微一笑,从随身带着的银袋子取出一张银票,摊到他面前,“你也看清楚了,我要付的就是这五十两银子,多一两我也不会给你。”
李老八的眼睛慢慢移向那张银票,只看了一眼便睁大了眼睛,没错,是一张五十两的祥瑞钱庄的银票。
悻悻地收下银票,李老八一挥手,那四五个蛮汉便放开了李兴旺。
“这,李老八,你这是……”这回轮到胡三娘不乐意了,这么一块到嘴的肥肉说飞走就飞走了,她怎能甘心?
“胡三娘,我已付清了银子,难道你还想要那位姑娘跟你走不成?”李红冰双眸冷寒如冰,这老鸨,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这个李慧娘一旦进了她飘香楼,几年下来,不要说五十两,五百两都可以赚得到。
胡三娘看着李红冰,再看看李慧娘,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李红冰可不想再给这帮人任何卷土重来的机会,她转
身人群,清清脆脆说道:“各位街坊,你们来评评理,我都已经付清李兴旺欠下的五十两银子了,这伙人还不肯放人,是何道理?”
顿时,人群中议论声、喧哗声响成一片,纷纷指责聚宝赌坊不厚道,不讲信用。
面对众人的义愤填膺,李老八和胡三娘似乎有些招架不住,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老婆子一把扯住女儿,李慧娘扔掉尖刀,抱着老婆子痛哭起来。
不远处的茶楼上,二楼雅座临街的窗户被打了半开,一个戴着黄金面具的身影出现在窗前,他看着街上发生的情景,深不可测的眼眸激流暗涌,一瞬间变化万千,却又在下一刻平静无波,激不起一丝涟漪。
李兴旺已经从地上爬起来,衣衫不整,鬓发散乱,脸青鼻肿,嘴角尚带着一丝血丝,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他惊喜地望着李红冰,就要跪下磕头。
“慢着!”李红冰一摆手,制止了他这个谢恩的动作,“我不是什么大善人,我也不会做什么善事。我替你解了困,你也要兑现你以土窑抵债的承诺,把你那个土窑卖给我。”
李兴旺讶然地望着李红冰,居然有人会对他家那个残旧不堪的土窑感兴趣?由于近半年来他迷上赌博之后,他家的那个土窑已经废弃了好久了。他抓了抓头,讪讪道:“那个土窑,值不了这么多银子……”
“算你还是个实诚的人,”李红冰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你家的土窑的确值不了那么多钱。那好,我就说说我的条件吧,我既已买下了土窑,我要你帮我妥善经营,以你的劳动所得还清剩下的债务。”
李兴旺眼睛瞬时瞪大,面前这位小姑娘,不但赁下他家那个残旧的土窑,还让他来经营,做回自己的本行,而不用卖身为奴为仆,天下竟有这么好的事情?
他仔细地看了看李红冰,面前的这位小姑娘明若秋水的眼眸清澈无波,没有掺杂一丝的隐瞒与欺骗。
“小清!”张二花急叫道。平日沉稳的小清今天怎么了,无端端地赁了个破土窑,还要聘请这个赌徒来管理?
“只要姑娘信得过我……”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李红冰打断,“你看看这个。”
李红冰拿出一张纸,递到他面前。
李兴旺定睛一看,纸上画着一个带着蕾丝花边的茶壶,五六个杯口呈蕾丝花边状的杯子,还有闻香杯,茶盘,茶滤,茶夹,茶托等等,是一套功夫茶具。
这张图纸李红冰一直带在身上,本想找个时间请人帮忙打造出来,现在正好,正可以用它来试试这个李氏陶艺传人的手艺。
“三天时间,可以打造得出来吗?”李红冰盯着李兴旺,问道。
“姑娘画的这套杯子,”李兴旺接了过来,很认真地看
了一下,“虽说样式繁复了一些,但不算太难,一天时间就已足够。”
有魄力!李红冰在心中暗赞一句,表面却不lou声色:“那好,我就给你一天的时间,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去你家的土窑验收这套杯子。”
“姑娘大可放心,绝对没问题。”李兴旺收起图纸,眼中流转着自信的神色。
那边的老婆子与闺女已经止住了哭泣,忙过来跟李红冰道谢。围观的人群见一场差点家破人亡的闹剧以完美的结局收场,都感慨着纷纷散去。李红冰宽慰了老婆子几句,便拉着张二花回到药馆。
“小清,”张二花不满道,“你干嘛无端端地要赁一个破土窑?还有,那个叫什么李兴旺可是一个赌徒啊,差点把亲生妹妹都赔进去了。这样的人你还用他,说不定什么时候他赌得兴起,连土窑也抵出去了。”
李红冰微微一笑,这李兴旺,若真的是扬州李氏一脉的后人的话,那他家的技术可谓是无价之宝啊。不过,这些,都要等李兴旺打造出那套茶具出来才能鉴别出来,现在,她还暂时不能下定论。
“二花姐,我知道你在替我担心。”李红冰含笑望着张二花,“不过,我相信自己的眼光,虽说那个李兴旺是个赌徒,但他毕竟个血性汉子,被人下了套子,才输得这么惨。相信经过这件事后,他会吸取教训,不
会再去沾染赌坊。还有,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们既已用了他,就应该相信他。”
“可是……”张二花还想说什么,就听李红冰道,“二花姐,明公子来了。”
张二花怔了一下,抬眼往外望去,果然,在医馆门口,停下了一顶轿子,一个身穿藏青袍子的年轻公子正搀扶着一个年过半百的华丽妇人走下轿子,那年轻公子眉眼弯弯,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意,不是明秋梧还会有谁?
“看来是明公子的母亲病了,所以明公子陪母亲看病来了。”李红冰捉狭地推了张二花一把,不理会张二花有些慌乱的神情,“这前厅的事就交给你了,还不快去招呼?”
没等张二花反应过来,李红冰已笑着转进了后堂。取过笔墨,一边侧耳听着前面厅堂的动静,一边细细研了墨,开始筹备起蘑菇园的开张事宜来。
第二天早上,李红冰把苏家大院门上那个大横匾取了下来,清洗了上面的灰尘,再明晃晃地挂上去。张二花也挨家挨户做了通知,只等初六一到,苏氏蘑菇园就正式开张了。
下午,李红冰与张二花去了扬州城里的“明记陶瓷”店会见了明公子,说明了自己已经赁得了一座土窑,邀请明公子一起前往观看。由于是合作伙伴,明公子便一口应承了下来,带上贴身小厮小六,欣然前往。
原来李家的
窑子也在城郊,与李红冰的蘑菇园相距不过一二两公里的路途,但已不是小莲子庄的范围。一行人兜兜转转,来到了一个破旧的土窑前。灰黄的土堆,残破的窑门,门顶上挂着一块字迹已经无法辨认的木板,由于长年的风吹雨打,侵蚀得残缺不全,在风中摇摇欲坠。
看到这,小六脸上lou出些许不屑的神色,明公子倒是不在意地笑笑,跟着李红冰等人弯腰进了窑洞里。
窑洞里的光线有些昏暗,四周杂乱不堪,使人无处落脚。小六捏了捏鼻子,小心翼翼地kao在边上走,生怕碰脏了衣衫。
一进门,李红冰就看见李兴旺在一个水池边忙乎着。衣服脏得看不出颜色,脸上沾了尘土,被流淌而下的汗水冲出几条黑白相间的道道。他正在池水中清洗着什么,旁边的桌子上,整整齐齐摆了几个瓷具。一个带着蕾丝花边的小巧的茶壶,三四个杯口呈蕾丝花边状的杯子,还有一个精致的茶托。正是李红冰昨天给他的考题。
见李红冰等人进来,李兴旺抬起头来,把湿漉漉的双手在身上的衣服上抹了一把,憨厚地扯开嘴角笑笑。张二花一看他的大花脸,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李兴旺有些莫名地望望张二花,也嘿嘿地笑着,在水池里捞了一把,把剩下的杯子、闻香杯等配件统统捞了上来,在小木
桌上摆好,再转向李红冰:“小清姑娘,你要的那套茶具我已经打造出来了,您过目一下。”
李红冰侧目望去,果然是她要的那套杯子,一个不少,就连木制的茶夹也做得非常精巧实用。李红冰再看看李兴旺,见他浑身污脏不堪,眼中血丝遍布,想必是为了打造这套杯子,苦熬了一夜,眼中不由掠过一丝赞许。
张二花早已奔了过去,拿起一只淡绿色的杯子,眼中已lou出赞叹的神色,再拿起一只精巧的茶壶,眼中的赞叹更深。
一直站在张二花身边沉默不语的明公子,突然执起一个杯子,查看了许久,脸上渐渐lou出疑惑的神色,转向李兴旺道:“李伯年是你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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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谈合约初会吴掌柜
“李伯年是我的祖父,”李兴旺望着明秋梧,茫然道,“公子是……”
明秋梧又看向手中的杯子,喃喃道:“是了,果然是闻名天下的陶艺名家李氏一脉的手艺。”抬头含笑道,“你这门手艺的确精湛,果然有你祖父的遗风。”再看向李红冰,不由赞道,“苏姑娘果然是慧眼识英才。”
张二花睁大眼睛,望向李红冰:“小清,原来你早就知道……”
苏红冰含笑点点头,若不是早就认定他就是李氏的后人,她花那么大的力气,那么大笔银两来拉拢人才干嘛呢?五十两银子的投资,很划算。
明秋梧欣然道:“苏姑娘,看来我们的合作要正式开始了。”
李红冰笑意盎然:“明公子,我们的合作不是早就开始了吗?”她指的是制造十二生肖贺礼的事。
明秋梧恍然,不由点点头,望着眼前的如花笑靥,只觉得心脏似乎漏跳了一拍。那笑容,那般清丽恬静,如春日里那缓缓流淌的溪水,溢满了整个空间,令这个破败的窑洞,顿时蓬荜生辉起来。
蘑菇园的筹备工作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终于在初六那天正式开工。范老先生除了去乡塾教教书外,大部分时间都泡在了他的工作室里,当看到他的工作室开始日夜不间断地亮起灯火时,李红冰知道,他又在研究新品种了。
土窑也开
始了重新的整修。从原来的一时兴起,到现在的正式付之于运营,李红冰才知道这其中的事务是多么繁杂,从整修土窑、招聘员工、敲定工钱,到购进原材料,开张运作等等,前前后后忙乎了近十天。幸好这段时间蘑菇园刚刚开业,订单洽淡并不是很多,再加上李兴旺毕竟是制陶行家,虽说荒废了近半年,但如今重操旧业,也算是得心应手,过不了多久,就把土窑的运作拉上了正轨。土窑基本上以传统的陶瓷为主,李红冰空闲的时候也会画上一两张新奇的图纸,送到张记土窑,让他们制造出来。
“明记陶瓷”的作坊的进展得相
当顺利。李红冰和张二花去看过几次,雏形已经制作了出来,下一步就是润色和精细的再加工了。
苏氏这几天有些愁眉不展。由于除夕后阴雨绵绵不断,天气变化无常,伤寒的人越来越多,苏氏的药馆的进货受到了一些阻碍,各地药材紧缺,苏氏一连进了好几次货,都无法把仁和堂的药材采购齐备。
李红冰也给了一些建议,如转向本地的药行,利用本地的土生土长的中草药,利用当地的制药技术,既可以省下北上采购的费用,还可以带动本地的药业发展。过了几天后,李红冰陆陆续续地听到苏氏提及,正在和本地的一间叫做“永慈药行”的掌柜正在洽谈。
这日,巡
视完蘑菇园后,李红冰和张二花又查看了一下整修好的土窑,残破不堪的木牌已经取了下来,换上了一块硬质黑底的横匾,镶金的“李记土窑”四个大字闪着璀璨的光彩,预示着兴隆富达。窑洞里里外外已经重新整治完毕,并适当地进行了扩建,所有物品摆放得井井有条,一扫以往杂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