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置

关灯

福气安康第22部分阅读

    福气安康 作者:rouwenwu

    一钯,骑虎难下,想再要袒护,又不知会被这个外甥女寻了什么空隙,再讥讽一番,自己脸上更加挂不住了。当下,为了维护自己的颜面,唯有把碧纹这个烫手芋头丢出去了。

    “来人,把这个小蹄子拖出去,重责三十大板!”苏梁氏怒其不争,厉声喝道。

    这下碧纹彻底瘫了,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骄横之态,急得眼泪都出来了,跪在地上身子簌簌发抖,躬着身匍匐着要爬到三姑娘身边,“三姑娘,救我啊,救我啊。”

    “娘,”苏家三姑娘苏丽华沉不住气了,“噌”地站了起来,“碧纹是我的丫环……”

    苏文清唇边浮起笑意,望向苏梁氏,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这真是不打自招。

    苏梁氏恼羞成怒:“你给我坐下!就是你,把她纵得无法无天!”转头对两旁犹自发呆的仆妇厉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拖出去!”

    “夫人饶了我吧,夫人饶了我吧。”没了靠山,碧纹慌得泪涕并下,头如捣蒜般拼命地往地上磕头。

    两旁的仆妇见夫人真的是生气了,不敢怠慢,当场把碧纹拖了出去。顿时,沉重的板子声“啪啪”响起,兼伴着碧纹凄厉尖锐的惨叫声。

    众人听得心下惊惶,哪里还有食欲?好几次苏家三姑娘苏丽华差点冲出去,都被身旁的大姐苏清芳死死拉住。

    苏文清神色如常,就近夹了块“粉蟹狮子头”。她的确饿了,充耳不闻外面的惨叫声,不去看厅里面众人面面相觑的表情。由于心情舒畅,她觉得,这“粉蟹狮子头”,比往日都好吃。

    终于,外面的惨叫声沉寂了下去,时不时传进来一些低微的哭声和哽咽声,苏文清也吃下小半碗米饭。就在这时,苏清芳走了过来,看了看她身上的衣衫,柔声道:“小清妹妹,我带你去更衣罢。”

    苏文清目光微闪,脸上顿时绽开笑容:“好啊,那多谢大姐姐了。”

    苏清芳摇摇晃晃地在前面走着,马上有一个大丫头跟了过来,搀扶着她。苏文清跟在后面,转过抄手游廊,绕过一处怪石嶙峋的假山,便到了一个清幽的院子。

    一进圆形拱门,迎面而来的是一丝青翠的竹林。苏文清心道,难怪这位苏大姑娘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在住处四周种竹子,景致是有了,但对身体可不好。

    苏清芳一边走,一边细声细气道:“妹妹,你自小没了爹,又没有兄弟姐妹陪在身边,性格难免乖张一些。以后多到府上来,我们姐妹几个在一处玩,也好解解闷。还有,别再惹我娘生气了,我们苏家素来对待下人都宽厚仁和的,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别人会以为我们苏家出来的姑娘没有教养,连个奴婢也不放过。”

    苏文清眼睛微眯,心下一片澄明,口中却道:“姐姐教训得极是,妹妹粗俗,不懂规矩礼数,还望姐姐在舅妈面前多说两句好话,让舅妈消消气。”

    苏清芳满意地看了苏文清一眼,把她带进了房间。

    进到房间,苏文清真正呆了一呆。没想到外边看不起眼的院落,里面竟装潢得如此奢华,铺陈极尽华丽,四周一片金碧辉煌。金盘、金木瓜、联珠帐,鸳鸯枕,无一不精美细致。

    “碧珠,去,把我的衣裳拿来,取件新的给小清姑娘换上。”苏清芳转身朝身侧的丫环吩咐道。

    那个丫环应声而去,不一会儿,便取来了几件崭新的衣衫,铺陈在床榻之上。

    苏文清定睛看去,上好的丝缎镶了珠翠,绣工精美,果然与众不同。

    苏文清随手掀起衣衫的一角,绕指轻柔细滑,不由赞道:“大姐姐的衣裳真是漂亮。”

    “还有更漂亮的呢。”碧珠见苏文清一副平民百姓家女儿的打扮,说的话像没见过世面似的,心中便有一丝不屑,转身走到另一侧的橱柜前,把橱柜一一打开。

    “碧珠!”苏清芳想要阻止,已是不及。

    橱柜一打开,里面的金光便闪烁出来,光彩照人,竟晃花人的眼睛。苏文清的眼睛瞬时睁大,她这辈子,还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精美的华衣丽服。

    橱柜里共有三件衣裳,苏文清伸手过去,取了中间的一件。

    触手柔滑,竟有说不出的舒适感觉,绝对是上品的丝绸。难得的是丝绸上镶了金线,嵌了珠片,淡雅的荷花在裙角处悠然盛开。整件衣裳璀璨瑰丽之极,却又丝毫不落俗套。

    “好姐姐,把这件衣裳赏了我吧。”苏文清抓了衣裳不松手,笑嘻嘻道。

    苏清芳登时说不出话来。心中暗骂道,这个死妮子,还真是会挑东西,一伸手就拿了件最贵的。这件衣裳是她专门请人制作的,光是金钱、珠片的镶嵌,就整整花去了一个月的时间。原来打算嫁到京城黄家以后才穿的,没想到竟被这个刚认的表妹要了去。

    见苏清芳一副为难的样子,苏文清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却仍哭丧着脸道:“大姐姐,小清自小没了爹,生活清苦,没人替我打点,身上也没件像样的衣裳。如今认了亲戚,再穿粗布衣衫出去,别人会说我寒碜,丢了苏家的颜面……”

    “好吧,这衣裳,送给你了。”苏清芳无奈道。刚才说得好好的,要送给这个妹妹一件新衣,说出的话已经无法收回,懊恼也只能发泄在心里头。转身,恨恨地瞪了碧珠一眼,却未曾注意到,在她转身的功夫,苏文清的笑意已经溢满了眼眶,差一点就要倾洒出来了。

    苏文清欢欢喜喜地拿了衣裳,转至屏风后面,换下了身上那件脏污不堪的湖蓝色衣裙。

    对着铜镜时,苏文清忽地笑道:“大姐姐,我这头上的珠钗不好看,姐姐出身珠宝世家,一定有很多新奇别致的样式吧?”也不理会苏清芳愿不愿意,她径直拉开了梳妆台的抽屉,抓了几支金光闪闪的金簪子,插在头上,笑道:“这下好了,这些簪子搭配上这件衣裳,刚刚好。”

    于是,门口处一阵佩环叮当响个不停,在厅里喝茶的众人齐齐抬头,便看到了这样一幕:苏文清华衣丽服,头上金光闪闪,恍如仙子般,踏着云端款款而来。后面,跟着怒容满面的苏家大姑娘苏清芳,和同样满面怒意的大丫环碧珠。

    苏梁氏一看苏文清从头到脚这副穿戴,马上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知道自家女儿又被算计了,不由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狠狠地剜了女儿一眼。

    苏文清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满面春风地一一给众人见礼,然后寻了个最偏僻的位置坐下。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道:“哪位是我那素未谋面的妹妹?”话音一落,一个十五六岁的俊雅的少年公子俏生生地立于正厅门口,后面还跟着另一个较之丰神俊朗百倍的少年公子。

    苏文清怔了一下,冤家路窄,怎么在这里碰上了?

    门口处那位丰神俊朗的公子哥,紫金冠束发,紫色的织锦长袍戈地,腰间悬了一块美玉,手执一枚扇子。再往脸上看,眉如剪刀裁,目若碧波清,样子俊美异常。他向厅内环视一周后,清冷孤傲的眼眸竟朝苏文清这边徐徐扫了过来。

    “小侯爷!”厅里有人叫道。

    苏炳灿同样也执了枚扇子,三步并作两步行至苏文清面前,含笑道:“想必这位就是苏文清表妹了?我早上听得爹爹说,这位表妹是一个如珠如玉般的人物,如今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二表哥。”苏文清亦含笑回礼。

    “小侯爷,这边坐。”苏梁氏满脸堆笑,把呼延廷玉让到主座上,并吩咐丫环奉茶上来。

    “灿儿!”苏梁氏一把把儿子扯过来,“你这孩子,瞧你这一头汗的。一大早的,跑哪去了?你爹早上找不着你,还生气了呢。”

    “小侯爷一大早就差了人过来,说要去骑马,孩儿就一块跟着去了。”苏炳灿一边用袖子抹汗一边道。

    奇怪的是,小侯爷却汗渍全无,神清气爽,悠然自得地品茗着香茶。

    “廷玉哥哥。”苏丽华娇笑着,伸手去拉小侯爷。孟秋苇范明霞等人也相继围了上来。

    “廷玉哥哥,你上次说要给我找件新鲜新奇的玩意儿,怎么一直都不见你带来,莫非是唬我的?”范明霞看看小侯爷,娇嗔道。

    “谁说我唬你了?”小侯爷傲然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只金钱龟,那只龟通体碧绿透明,腹中竟隐隐现出红光,也不知是翡翠还是玛瑙做的,栩栩如生,十分逗人。

    “我要了。”范明霞一把抢了过去,爱不释手。

    “廷玉哥哥……”

    苏文清一小口一小口地啜着茶,对这个风流公子哥能进入苏府内堂大感惊奇,后见苏丽华、范明霞对之一副娇憨之态,想必自小一起玩到大的,所以才会这般的亲密无间。

    再抬头时,苏文清忽然觉得有些不对,那个被众人围在中间的俊俏风流公子哥,竟站了起来,撇下众人,一步一步朝她这边走来。(!)

    第三十章妖媚是可以杀人的

    整个大厅顿时静了下来,众人都瞪大眼睛,愕然地望着小侯爷,就连苏炳灿也转过头来,露出不相信的神色。

    大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异常。小侯爷目不转睛,望着苏文清,紫色长袍随着步伐的移动左右轻摆,如海水般起起伏伏,潮涌潮落,竟有着说不出的潇洒俊逸。他竟真的是朝着苏文清坐着的那个不起眼的角落走去了。

    苏梁氏愣住了,忽然想到,莫不是小侯爷看上了这个有几分姿色的野丫头了?这样一想,心中更是不快。

    苏丽华瞪大眼睛,“廷玉哥哥”这四个字哽在喉咙里,怎么也叫不出口。范明霞眼中闪着不愤;而孟秋苇和苏清芳帅饶有兴趣地望着这一切,揣测着小侯爷失常的行为。

    眼见那紫色长袍的人越逼越近,如一片乌云般笼罩过来,苏文清甚至感受到厅里那种压抑得几乎令人窒息的气氛。她闭了闭眼,心中低叹一声,这家伙,怎么老是给她添麻烦?

    就在小侯爷靠过来的那一瞬间,苏文清急速站起身来,衣袖一挥,带起一阵风,也带翻了桌上的茶盏。随着“呯”的一声巨响,茶盏跌落在地,碎成七八瓣,一杯滚烫的热茶就这样全部泼洒到了小侯爷身上。

    “啊!”大厅里有人张大了嘴巴,有人掩了口,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似乎没有料动会有此番变化,小侯爷明显愕了一下,他看看自己的袍子上被溅湿的一大片水渍,再看看苏文清,目光微微一凛,唇边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苏文清慌忙道:“对不起,对不起……”蹲下身子替小侯爷擦拭袍子上的水渍。

    “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苏姑娘是故意而为之,对吧?”小侯爷看着她,目光渐渐深遂起来。

    “小侯爷猜对了,我就是故意的。”苏文清抬头,望定他,压低声音道,“小侯爷难道忘了,上次在城南街上,持刀胁迫于我,帮公子掩饰。现在,一报还一报,两清了。”

    小侯爷目光流转,冷哼一声:“你可知道,本公子被人泼茶水,这可是史无前例的第一次。”

    苏文清不甘示弱也冷冷一笑:“那小侯爷也请记住,本姑娘被人持刀胁迫,也是史无前例的第一次。”

    四目相对,小侯爷眉尖微拧,目光又深沉一分,苏文清则笑靥如花,分外灿烂。

    “你们这些人都杵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收拾!”苏梁氏这才回过神来,慌忙吆喝丫环仆妇们进来打扫茶渍和茶杯碎片。

    守在外面的丫环仆妇们赶忙一拥而入,打扫的打扫,擦拭地板的擦拭地板,很快把地板弄得干干净净。

    听到里面的响动,在外面候着的茗砚也冲了进来,看到小侯爷一副狼狈的样子,不由有些愕然:“公子,你这是……”

    范明霞走了上来,狠狠地一把把苏文清推开,讨好道:“廷玉哥哥,我帮你擦擦……”

    “不用。”小侯爷摆摆手,语气里竟十分生疏冷淡。

    范明霞讨了个没趣,脸色僵了一僵,转头朝茗砚喝道:“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给你家公子取一套衣衫过来。”

    茗砚唯唯诺诺应道,转身就要出去,就听小侯爷道:“不用换了。”

    茗砚回过头来,有些愕然地望着自家公子。公子今天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公子是最爱整洁干净的,衣衫绝不容许有一丝的污垢,今天被泼了一身茶水,却说不用换衣服了?

    “小侯爷千万别见怪,这是我们府里刚认的一门亲戚,乡野的粗俗丫头,不懂什么规矩……”苏梁氏也迎了上来,满脸堆着笑意,一迭声地赔罪。

    “没什么。”小侯爷笑笑,若有所思地望望被排挤到角落里的苏文清。

    “这怎么行?”苏炳灿也走了上来,见尊贵的小侯爷身上一片残迹,煞是难看,刚刚建立起来的对苏文清这个表妹的好印象全部消失殆尽,“小侯爷,还是请到我房里换件衣裳吧,这样子出去,吹了风,发起高热,南昭王妃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待不起。”

    站在角落里的苏文清暗自冷笑,发高热?这可能吗?那么强健的体魄,前几天在深夜的城南街头,拿了匕首胁迫于她的时候,赫然一副彪悍的样子,哪能这么容易着凉受风寒的?

    见苏炳灿这样说,小侯爷便不再推辞,带着茗砚跟着苏家公子走了。

    苏文清也很及时地告辞,苏梁氏等人惊魂未定,怕苏文清再惹出什么事来,巴不得苏文清快些离开苏府,也没怎么为难她,派了个粗使仆妇送她出去。

    苏文清步履轻盈地走出大厅,深深地呼了口气。走了十几步,忽见左侧青石板上趴了个人,举目细瞧,居然是那个苏家三姑娘身边的大丫环碧纹。

    此时的碧纹,全无刚才那副嚣张跋扈的气焰,鬓发散乱,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喉咙里发着“呜呜”的哽咽。身上葱绿的长裤一片血渍,身下的地板上还有一滩血水。

    从她拖出去挨板子到苏文清走出来,这段时间,也应该有半个时辰了吧?在这半个时辰里,来来往往那么多的丫环仆妇,竟没有一个去搀扶她起来。若不是这个碧纹平日里太过于骄横,就是这个苏府里的人情凉薄得令人心寒。

    苏文清忽然有些同情她。不管怎么说,她这也是代主受过,若没有主子的指使,她能有这个胆子,欺负到苏老爷的亲外甥女的头上?如今那个她为之卖命的苏府三姑娘,竟然在里面谈笑风生,不去管她的死活,任府里的人落井下石。

    说不定,不久之后,这个叫做碧纹的大丫环,就会被降为粗使丫头,被差遣到杂役里去干活了吧?

    苏文清行至她跟前,站定,俯下身子去看她。

    碧纹听到前面有响动,有气无力地抬起头来,见是苏文清,哭得红肿的眼睛现出惊恐的神色。

    “我既然与你们苏府的老爷夫人认了亲戚,以后难免会常有走动。我也不想这样,让你们府里的人一个一个欺负到我头上,所以,”苏文清望着她,唇边展现一朵怜悯的笑容,“委屈你了。”

    碧纹瞪大眼睛,不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还有,你们刚才说什么,说我娘是狐狸精,说生出的女儿妖媚得很?”苏文清轻轻笑道,眼中的笑意却一点一点凝冻成冰,“现在,你总该知道了吧,其实,妖媚是可以杀人的。”

    说完,再不管那个丫环有任何反应,苏文清站了起来,拂了衣裙走了出去。留下那个动弹不得的丫环,望着她美丽而妖娆的背影追悔莫及。

    转过怪石嶙峋的假山,粗使仆妇领着苏文清穿过一个凉亭。由于没有了来时被李婆子拉着紧赶慢赶,苏文清有了更多的时间来欣赏这个偌大的苏府的景致。

    果然处处皆美景。虽不及南昭王府的气势宏伟,金碧辉煌,但这府里处处布局巧妙,也不失大户人家的气派。时值初春,处处百花盛开,鸟语花香,为这园中景色添了几分生机。

    就在这时,有歌声从不远处传来。

    声音虽不大,却清丽,应该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家,唱的是时下的浣衣小曲,唱得很轻快,显示着歌唱之人此刻的心情是舒畅,快乐的。

    苏文清暗暗奇怪,这苏府,规矩甚严,府里的仆妇丫环个个屏声敛息的,连大声喧哗都没有,这个姑娘怎地这么大胆,在这府里唱起歌来了?

    苏文清停驻了脚步,朝歌声来源的方向望去。见不远处有一个圆形的拱门,里面隐约可见一排简陋的平房,还有一些竹篙,晾晒着一些衣衫,一个女儿家清瘦的身影在随风摆动的衣衫中间若隐若现。歌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那个姑娘是谁?”苏文清顿时来了兴趣。

    粗使仆妇侧了侧身子,往里瞄了一下,笑道:“清姑娘问的是院子里的那个吗?”

    苏文清点点头。

    这个粗使仆妇也是个多话,好八卦的,当即就说开了:“清姑娘,院子里的那个,叫做苏月娥,说起来,也是您的姐姐呢。”

    苏文清扬了扬眉,姐姐?怎么又多了一个姐姐出来?

    “哦,那怎么会住在那里?”苏文清漫不经心地问道。她记得,苏府大姑娘苏清芳的闺房可是极尽奢华的。

    “这个,说起来有点复杂。”粗使仆妇吞了一下口水,又道,“当年,老爷娶了夫人过门,第一年便生下个女儿,也就是大姑娘。之后就一直没有怀上,夫人怕绝了苏家的后,再加上夫人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也就给老爷纳了一房妾室。”

    苏文清“哦”了一声。这真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想不到苏梁氏那么个厉害的角色,居然会给自己的丈夫纳妾。

    粗使仆妇没有注意到苏文清神色的变化,自顾自说道:“谁想到这个新纳的妾也不争气,只生下一个女儿,后来就慢慢傻了,就连女儿也一块跟着傻了起来……”

    “傻了?”苏文清忍不住问道,“怎么傻的?”

    粗使仆妇呵呵笑道:“其实也没有完全变傻,就是有些傻里傻气的。就好比这府里的衣物、窗帘、帐幔等,她们母女都要抢着来洗,惹得那些粗使丫头直发笑。后来,夫人干脆就让她母女俩搬到废弃了的园子里,也不派给她们丫头,只让人隔三岔五送些米粮过来,让她们自己做去。还立了规矩,不让她们去前厅,免得惊扰了客人。”

    “这样啊。”苏文清心里面有些唏嘘。再望过去时,那姑娘自衣衫里探出头来,是个浓眉大眼的十五岁左右的姑娘,朝苏文清嘻嘻地笑着,转瞬间便跑没了影。

    这个府里,或许,傻乎乎的人才是最幸福的。苏文清叹了口气,不再说话,随着粗使仆妇走出了苏府大门。(!)

    第三十一章笑谈开个包子铺

    傍晚时分,见苏氏和林氏竟然是两人前一脚后一脚跨进前院,苏文清微微有些错愕:“娘,林大娘,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

    林大娘呵呵笑道:“今天我跟你母亲到灵觉寺去,给你哥烧柱香。告诉你哥一件喜事,你们的舅老爷找上门来了,还是苏杭一带的珠宝大贾呢。以后啊,你们娘俩有好日子过了。”

    果然,自苏氏与林氏这两个手帕交的姐妹进来后,屋里就有一阵淡淡的檀香气味。

    难怪,一大早的,苏氏和林氏都不见了踪影,原来是给苏辰宇上香去了。

    “我也捐了些香油钱,保佑海儿此行一帆风顺。”林氏说完,便到厨房张罗去了。

    苏文清有些恍惚,心中竟生出一丝牵挂。算算日子,林志海也去了京城有十多天了,他还好吧?会不会水土不服?

    “娘,我哥他好吗?”苏文清收回思绪,看看苏氏。自那次以后,她有好些日子没有去灵觉寺了。不过,苏氏今天看来气色不错,不似往日那般神情黯淡。

    “你哥他很好。”苏氏淡淡笑着,“我把跟你舅老爷见面的事给你哥说了,他会高兴的。”

    如果苏辰宇泉下有知,他真的会高兴吗?苏文清可不敢说。一想到那个令人压抑的苏府,她不由觉得一阵气闷,忙道:“我去厨房做饭去。”

    “小清,”苏氏叫住她,指指椅子上的金丝环绕的衣裳,“这件衣裳……”

    “娘,今天舅老爷派了人过来,接我到府里去见舅妈和一帮兄弟姐妹。那个大表姐对我可好了,送了我一件这么贵重的衣裳,我推脱不掉,只好收下了。”苏文清笑嘻嘻道,一溜烟跑到了厨房里。

    吃过晚饭,苏文清在房间练了一会字,就看到苏氏的身影朝她这边走来。她微微一笑,搁下笔,便迎了上去。

    “娘,您坐。”苏文清把苏氏搀扶到一边铺了碎花靠背坐褥的椅子上,并乖巧地给苏氏端来一杯滚烫的奶奶奶茶。

    “小清,”苏氏呷了一口茶,把茶盏放到旁边的案几上,目光清澈地望着女儿,“你舅妈,她没有为难你吧?”

    苏文清柳眉微微一扬。苏氏何以这样问?难道,她一早知道,她一进苏府,那个苏梁氏必定会跟她过不去?

    “娘,没有。舅妈对我很好,那些表兄妹们也对我很好。”苏文清故作轻松道。

    苏氏看了女儿好一会,神色有些黯然:“小清,委屈你了。”

    “娘,你说哪里话呢。”苏文清呵呵笑道。说到委屈,最委屈的要数那个苏府大姑娘苏清芳了吧。一想到那个苏大姑娘死要面子作声不得的样子,苏文清就想乐。

    “娘,舅老爷跟你说了,要让咱母女俩搬到苏府去?”苏文清突然想起晚饭前林大娘说过的话,那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说,她们母女俩快要搬到苏府里去享福了。

    “你舅老爷是有这个意思,昨天晚上他就执意要说服我搬过去……”苏氏看着女儿突然变得阴晴不定的脸,“清儿,怎么了?”

    “没什么,我想多了。”苏文清瞬间恢复常态,笑道。初闻苏锦书真的跟苏氏提过这件事,苏文清只觉心中一凉,转念一想,不由释然。如果没有她大闹苏府这一事件,她们母女二人搬到苏府里去居住或许有些可能。如今,她激怒了未来的舅妈,冲撞了尊贵的小侯爷,惹恼了苏大姑娘,还借了苏梁氏的手把恶婢碧纹狠揍了一顿,把整个苏府闹得个天翻地覆,人仰马翻。就算苏老爷有这个意思,那个苏梁氏也未必答应;就算苏梁氏勉强答应了,那一帮的表姐妹、表兄弟们也未必会点头同意。[wzdff贴吧手打团]

    “小清,别想太多。”苏氏爱怜地抚着女儿清瘦的脸颊,女儿这段时间瘦多了,如果真的到那个府里去,防这防那的,还不知道会被折腾得什么样子。

    “小清,娘知道你不想过去,娘也没打算搬过去。”苏氏慢慢道。

    “娘!”苏文清欣喜地望着苏氏,像小时候一般,撒娇地把头埋进苏氏的怀里。

    苏氏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女儿乌黑油亮的长发:“咱母女俩过惯了小家小户的日子,那种地方,真的不适合我们。”

    夜凉如水。苏文清静静地伏在苏氏怀里,感受她平稳的心跳。窗外传来一两声蛐蛐的叫声,衬得这个有月的夜晚一片宁静,祥和。苏文清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就算这样一辈子过下去,也是好的。

    前段时间暴雨,城北的浮桥经受住了考验,从此,张记冶铁作坊名气大振。正式入了官营之后,军械局也派了官兵把守,专事打造边防军士的兵刃盾牌,获利颇丰,一段时间下来,竟也有了几百两银子的分红。

    “小清,现在这账面上还有一千两银子的盈余,拿来做什么好呢?”张二花从桌前的帐本上抬起头来,揉揉太阳|岤,便看到苏文清在窗台前的一株剑兰前出神。

    近来,她发现,苏文清在这株兰花前出神的时候越来越多了。其实只不过是一株普普通通的剑兰,叶子颇有凌厉的姿态,花苞还未长出来,看不出是什么花。

    苏文清花了一个下午在后山上挖了回来,还特意让李兴旺烧了一个青花瓷器花盆,把这株兰花种上去。然后,苏文清对她说,这兰花跟以前在桃花村的山上挖回来的剑兰是一样的,能开出硕大的白色花朵,香气馥郁。

    “小清,”张二花叫道,“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苏文清自窗台前转过身来,神情娴静柔和,“你说如今账面上还有一千两银子?那就让它留着不好么?”

    张二花窒了一窒,留着?留着有什么用,留着又不能生钱。

    苏文清拿了个小瓢勺给兰花浇水,沉思了一会,转过头来:“二花姐,你说开个包子铺怎么样?”

    “包子铺?!”张二花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她瞪大眼睛愕然地望着苏文清,“小清,你怎么想到开个……开个包子铺的?这不太好吧?”

    苏文清笑意盈盈,丝毫不被张二花惊讶的表情所影响。“开包子铺,或是茶点铺的,有什么不好?二花姐,难道你认为,我们现在有能力去经营什么珠宝金银器行,去与扬州城那几家百年老店抗衡?”

    扬州城里,金银玉器行、绸缎行、瓷器行、茶叶行等等,均在扬州城里有着百年基业,树大根深,信誉良好,自己则底子浅薄,与之竞争,无益于以卵击石。

    但开个包子铺、茶水铺的,就不同了。俗话说得好,民以食为天,小本经营薄利多销,若能在扬州城,以至全国形成连锁,何愁利润不滚滚而来?

    苏文清笑意更深。我们伟大领袖不是有一个经典的策略吗?农村包围城市,只要在扬州城内的饮食业站住了脚,何愁在全国范围内打不出一片天空来?

    她转过身去,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兰花的叶子,青绿的叶子起起落落,思绪随之一片茫然。恍惚中时光倒退到八年前的那个午后。

    那个午后,在范老先生的花圃前,一个白白净净高高瘦瘦的小男孩,年约八九岁,眉清目秀,齿白唇红。直直走到年仅六岁的她的面前,清清爽爽问道:“你浇的这是什么花?”

    苏文清回过神来,微微摇头,心下一片惘然。思念一个人的感觉,便是这样的么?

    扬州商业协会总舵的正堂里,寂静无声。一袭挺拔的身姿端坐于案几前。案几上,一方端石双龙砚,一个青玉山子笔架,一本账本平放于桌上,此刻,正被一双灵巧的手轻轻往后翻去。那双手,干净白晰,修长而美好。

    “你是说,苏文清打算开个包子铺?”黄金面具覆盖下的脸抬了起来,一双深遂的眼眸投向下边站着的李福,声音不是很大,却有着无可形容的威慑力。

    “是的,大当家。”李福赶忙回答,“今天苏文清在扬州城里一连逛了好几家做包子的铺子,看样子有朝这方面发展的打算。”

    “这样吗?”大当家轻轻笑道,颀长的手指合上账本,“苏文清,你又在玩什么花样呢?”

    “大当家,”李福偷偷看了大当家一眼,小心冀冀说道,“小人还打探到,新晋到官营作坊的张记冶铁作坊,苏文清投入了一半的资金。小人还听说,此次苏文清能成功挤走原来的卓家作坊,把张记冶铁作坊挤进官营作坊的行列,扬州军械局的贺将军及其在京城的父亲兵部尚书贺大人帮了很大的忙。”

    大当家愕了一下,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盏强烈地晃动了一下,有星点的茶水喷溅了出来。

    “此等大事,你怎么不早禀报?”大当家怒喝道。

    李福一看大当家发怒了,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抖个不停:“大当家息怒,小人也是刚刚才听到的回报……”

    “苏文清竟能打进官营作坊?还有,扬州军械局的贺将军及其在京城的父亲兵部尚书贺大人竟然帮她的忙,”大当家在案桌前来回踱步,黄金面具下,剑眉紧紧拧起:“她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么大的本事了?”(!)

    第三十二章不傻的傻姑娘

    清晨,一道阳光透过菱花格子窗投到苏氏蘑菇园前院里的书房里,涤去了书房的阴暗晦涩,呈现出一派盎然的生机。

    书房正中央,案几前,局促地站着李五娘。她脸上堆着笑,忐忑不安地望着坐于案几前的张二花。

    “二花姑娘,你看这……”李五娘使劲搓了一下衣角,脸上有些羞愧,“我这也是没法子,当家的又染了风寒,今早连门也出不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张二花不耐烦地挥挥手,“你不用说了,先支五两银子,下个月的月钱里扣。”张二花执了笔,在面前的一个本子上记了一下,转身走到左侧的一个橱柜前,开了一个抽屉,取出一锭银子,递给李五娘。

    李五娘嘿嘿地笑着,仔细地把银子收好:“二花姑娘真是菩萨心肠,老身谢谢姑娘了。”

    “李五娘,不是我说你,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张二花拧了眉头,“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你那个儿子,十八九岁的小伙子,也该出去找份工,养家糊口呀。”

    李五娘嘿嘿地笑着,脸上现出无奈的神色,叹了口气:“都说养儿不中用啊,那小子,我用扫帚赶他他都不出去,一心一意弄他自己的东西,唉,如今还要连带养着他的媳妇和那个刚满月的……”李五娘说着又深深叹了口气,看了看手中的银子,再道了谢,摇摇头走了出去。

    “李五娘怎么了?”苏文清迎着晨风而来,柔和的春风掀起她淡粉色的衣衫,衣袂轻扬,飘然若仙。

    “来预支下个月的月钱。”张二花摇摇头,“今年年头刚过,她都来支过好几次银子了,上次是刚满月的孙儿发高热,现在是她那当家的……”

    苏文清皱皱眉。难道苏氏蘑菇园的薪酬不够丰厚吗?较之其他的蘑菇园,在扬州城里,她这家算是薪金最高的,好多人都想往这里挤。

    “是她那个儿子不争气,”张二花看出她的疑惑,忙解释道,“李五娘年过四十,只生了一个儿子,宠爱过了头。偏偏那个浑小子又不务正业,家里好好的一个成衣铺子被他弄得半死不活的,他那个媳妇不知跟他闹了多少回了,有好几次还跑回了娘家去,还是李五娘好言好语去接回来。他那媳妇也死了心,去城里大户人家接了些浆洗的活,后来,有了身子以后,做不成了,家里就愈发拮据起来……”

    这就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吧。苏文清笑笑,看了一下窗台上那盆剑兰,春天来了,那盆剑兰抽了新的绿叶,嫩黄嫩黄的,煞是可爱。

    “二花姐,今天我要给我娘送饭去,你跟我一块去吧,顺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子。”苏文清随手翻了一下账本。账本上盈余一千两银子,开个饮食铺子不成问题,重要的是开了一个这样的铺子,不能让它永远只是个小铺子吧,要把它慢慢扩张强大才是正理。

    昨天夜里她合计了一下,她是广州人,广州人最喜欢的就是到酒楼饮早茶。一壶清茶,各式点心,煎饼饺子萝卜糕,这些都是她的最爱。如果在这古时的大宋朝里,能吃上这些东西,也不枉来此一趟。

    至于如何进行规划筹建,目前,她也只是有这个打算,没有具体的实施措施。

    “你真的要开个包子铺?!小清”张二花看着苏文清转身出去的背影,瞪大眼睛,这个小清,怎么就对包子铺那么感兴趣?

    临近晌午,苏文清与张二花已经走进了“仁和堂”。

    “仁和堂”热闹非凡,左边两边的诊台上都有人,四周的椅子上坐满了人,苏氏与聘请的张大夫正忙得不亦乐乎。见到女儿进来,苏氏只点了一下头,示意女儿把食盒拿到后堂里去。

    苏文清把食盒放到后堂,让张二花在里面等一会,自己则转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就在这时,前面传来一个姑娘清亮的声音:“大婶,你这药里的黄莲放多了。”

    刚步出后堂的苏文清不由止了步,往外望去。见一个穿着蓝布碎花衣裳的十五岁左右的姑娘,那位姑娘浓眉大眉,一副丫环打扮,后面的头发扎成一条长长、乌黑油亮的大辫子。

    这个姑娘有些面熟,不知在哪里见过。

    “黄莲的份量是重了些,但这药方子是这样开的呀。”张大婶以为自己太忙了,抓药抓昏了头,把药材的分量弄错了,忙认真确认了一下药方,再抬起头,茫然道:“姑娘,没有错啊,是一两的黄莲……”

    “不要!不要,一钱黄莲都不要!”姑娘忽然急了起来,“这方子里本来就无须加黄莲的,干嘛无端端加了黄莲,而且分量还下得这么重……”

    “这个……”张大婶有些为难,按这个药方子抓药,这个姑娘有意见。不按药方子抓药,万一那位病人的病好不了,赖到“仁和堂”头上……

    “姑娘,你看得懂药方?也懂得药理?”张大婶小心冀冀地问道。

    “我家里有医书,我也看过一些。”姑娘伸出手来,径直把那些黄莲拨开,恨恨道,“难道呢,我娘的病老是拖了老长一段时间好不了,原来是这黄莲作的怪……”

    见这位姑娘说懂得药理,张大婶也不好再为难她,就按她的意思,把黄莲去掉,包了几副药,扎好递给她。

    那位蓝布衣衫的姑娘嘻嘻地笑着接过,付了几十文钱,便转身走了。

    一看到那位姑娘嘻嘻的笑脸,苏文清猛然一震,她想起来了,那位姑娘,不正是前几天她到苏府去,见到的那位唱歌的傻姑娘苏月娥吗?苏文清走了过去,含笑问忙碌着的张大婶:“婶子,刚才那位姑娘拿来的药方子,给我看看。”

    张大婶一见苏文清,马上吁了口气,赶快拿来药方子:“苏姑娘,你看看这个药方子,那位姑娘说什么也不肯往里加黄莲,我拗不过她…这不会耽搁病人的病情吧?”

    苏文清快速地掠了一眼药方,是治伤寒的方子,各种药材份量均匀,奇怪的是居然加了黄莲,而且份量极重。

    苏文清不由微微颦蹙起眉头,这到底怎么一回事?是谁故意开了这样的药方?

    见苏文清皱紧了眉头,张大婶一颗心提了上来,忐忑不安地问道:“苏姑娘,这,这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苏文清摇摇头:“没事。这黄莲不加也无所谓,压根影响不了药效。”

    “那就好,那就好。”张婶子顿时放下心来,“刚才我还担心呢,现在有苏姑娘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再说,这黄莲入口这么苦,加了药就难以下咽了,况且还加了这么多……”

    突然,苏文清脑海中灵光激闪。对呀,黄莲性苦,难又入口,加一点点都会让病人难以下咽,更何况加了这么重的份量下去,非苦得吐出来不可。把药全吐了出来,那不就等于根本没有喝下去,病情就会一拖再拖,老是好不了,难道刚才苏月娥会说,她娘的病一直好不了。张大婶一旁忙去了。苏文清犹自在沉吟,究竟是谁,要这样加害苏月娥母女俩?若不是有人授意,作为大夫的绝不会开这样的方子,会不会是苏梁氏?她记得前几天,带她出来的那位粗役仆妇还说,苏梁氏宽厚仁慈。看来,这“宽厚仁慈”须细细掂量掂量才行。

    还有,这位苏月娥,苏府里的人不都说她是个傻姑娘吗?这傻姑娘,突然间变聪明了,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苏文清笑笑。自她从苏府回来以后,苏府的人再也没有来找过她与苏氏,就连苏老爷,也再也没有露过面,也没有再去找苏氏提及搬进府里的事情。想必,这事应该就此打住了吧。

    “小清,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张二花凑了过来,往苏文清手上的药方瞧了一眼。

    “没有,?br /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