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主初养成第1部分阅读
领主初养成 作者:rouwen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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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主初养成
作者:暗夜微凉
番外之前世篇
“凌柒,凌柒,玖又受伤了。”焦急的男人喊叫着,略尖的声音在空荡的地下室里回响。
昏暗的角落慢慢悠悠走出一个干瘦的身影,瞥了眼沙发上鲜血横流的女子,冷淡说着:“是仗着我在,才这么大意?”
“切,谁没事想受伤呐……要不是对方也有异能者,这次还用你出动?你动作快点,流了一地血不要钱啊?”被唤作玖的女子毫无伤患自觉,咋呼着,苍白的脸上满是戏谑的笑意。
斜了她一眼,凌柒刻意把手重重地放在玖浸血的腹部,见她龇牙咧嘴地大声喊疼,面色依然冷清。
凌柒的手心凝起了银色的光芒,细密地包裹住血流不止的患处。而令人惊叹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伤口越来越小,十五分钟后,不单是伤口全无,连衣服也完全看不出破损的痕迹。
玖长吁了口气,见凌柒满头是汗,有些内疚,又不肯嘴软,目送那个瘦胳膊瘦腿的女子摇晃着折回了阴暗处。
“玖,藤本家的子弹要是再准一点,会爆了你的头。不是每次都会走运有我跟着的,不想死,就把你的异能再练练。电母没那么容易做的……”
凉凉的话语让斜在沙发上的女人勾起了嘴角,冲那个背影大声嚷嚷着:“老娘不是电母!你个死面瘫!”
无视了外面的叫嚣,凌柒蜷在简单的沙发床上,脑袋传来了熟悉的眩晕,她只是皱了皱眉,一声不吭。
每次动用修复异能都会出现全身乏力的晕眩,不过她已经习以为常。十七年来,她的能力越用越纯熟,可这个上天为了均衡而出现的毛病却一直如影随形。
敌不过疲倦感来袭,凌柒慢慢陷入了昏睡。这里是“游魂”在r国的秘密基地,非常安全。外面的一男一女侧耳听着她的动静,默契地各安一角,开始准备撤离。
这是她生活中偶尔会有的片段,只是偶尔。她叫凌柒,这个名字来自老头恶趣味的作弄。被他收养的孩子,无一幸免地以数字为名,老头对她比较特别,允许她保留了自己的姓。
老头是“游魂”的头儿,只会做他认为对的事情。作为令恶人闻风丧胆的清道夫,这个组织从不和任何国家或势力扯上关联,如名字那样游走在灰色地带。
亦正亦邪的组织并不像外界传闻的那般庞大,不过十来人,却个个与众不同。因为每个人,都是老头从世界各地网罗来的异能者。虽然能力不尽相同,性格也各有一派,但无一例外的,他们都是被生活遗弃的游魂。
无可选择的出生变成了“游魂”中众人避而不谈的问题,凌柒也是一样。
被收养前,她是由奶奶带大的,晚年丧子的老人家恨极了跟有钱人私奔的儿媳,也顺带怨恨着被丢下的孙女。自凌柒记事以来,奶奶就没有停歇过,对那女人的咒骂和对自己的鄙夷。
凌家的丑事,一直是幽深巷子里的谈资。在这片龙蛇混杂的地方,人们总是会恶意地指点着脏兮兮的女孩,说着那就是贱女人的种。而她,只会缩着脖子,蹲在角落里抽泣。
没吃过可口的饭菜,没穿过像样的衣服,凌柒儿时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惶然和困惑,怯懦让瘦小的她过得如乞儿般卑微。
八岁时,奶奶过世。从未出现过的姑姑将凌柒赶出家门,霸占了房子。无处可去的女孩只能徘徊在她从未离开过的巷子里,在众人的冷眼中,泣不成声。
适逢冬天,有人拿了个馒头,在又冷又饿的她面前摇晃,说磕两个头就把馒头给她。凌柒照做了,可是馒头却被扔进了臭水沟,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抹白色陷进淤泥之中。
年纪小小的凌柒变成了发狂的兔子,狠狠地咬住了那男人的大腿。男人气急败坏地将她飞踹而出,瘦弱的身子就像断线风筝坠落,头重重砸在路旁石阶上。
幸运的是,凌柒没有死,笑起来有酒窝的老头救了她,顺便成了收养她的人。也正是那次受创,她的异能觉醒了。被人诟病最多的平凡样貌下,掩藏着最匪夷所思的修复异能。
老头的大宅里,住着很多跟凌柒一样有些怪异的孩子。但他们总要学习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而她是唯一不需要额外学习的。
不得不说,老头待凌柒极好,给她最好的教育,最好的生活,以及最好的异能启发。可惜饱尝心酸的经历,让她在华衣美食中,如同一个会动的木偶,不说话,不哭闹,更不会刻意讨好。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近四年,老头对凌柒的偏爱也让孩子们恨透了面无表情的木头人。于是在某次老头外出后,性格最乖张的玖便找到了坐在角落看书的凌柒。
玖肆意谩骂着,废物,白痴,胆小鬼,丑八怪,十一二岁能想到的侮辱,尽数而出。凌柒置若罔闻,不紧不慢地收起了书,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走过。
见凌柒没反应,恼羞成怒的玖竟用雷电异能攻击了她。或许性格狂暴的雷电异能者也不曾想到自己的出手会带来什么结果,凌柒当场就抽搐倒地,皮开肉绽。
围观的孩子们都吓傻了,包括出手的玖。他们只是呆立在那里,甚至没有人反应过来要救人。
绝望从凌柒的四肢百骸爬出,也带出了前所未有的愤怒。她将四年所学的异能控制发挥到了极致,银色的光芒闪过,散着焦臭的皮肉从她身上剥落,她又完好无损地站在众人面前。
他们惊恐的眼神取悦了凌柒,她对着那群自诩天才的家伙们说出了在“游魂”的第一句话:“你们最好祈祷,某一天,你们不会落在我手上!”
从那天起,凌柒加入了所有的课程学习,包括武技和枪械,并在十八岁,以最优秀的成绩从训练营出关。
“不死鸟”是同伴们对凌柒敬畏的称呼,是对她能力的肯定,也是对她冷漠个性的暗嘲。作为浴火重生的生物,清冷的女子一个眼神就能让人瞬结成冰。
虽然凌柒身手一流,头脑好使,但她并不像其他人那样,飞往世界各处执行任务,而是成了老头身边的隐秘王牌。她有选择地接着自己想接的修复工作,小到珠宝首饰,大到精密仪器,只要条件允许,老头完全一副悉听尊便的架势。
凌柒不太明白老头一定要他们在一起生活的用意。她自然不会饶舌问,但总是笑眯眯的老头像是一眼看穿了她心头所想,高深莫测地说着:“凌柒,不管你经历了多少苦难,到最后都会渐渐遗忘。因为,没有什么能敌得过时光。当你体会到需要与被需要时,你会经历人生中最棒的阶段。”
那次交谈没过多久,史无前例的,她就被指派与所谓的同伴们在险境重重的国外完成任务。很快,凌柒便了解了老头让她随行的目的。因为与她积怨已深的玖身重数枪,被抬回了藏身之处。
医术显然不能挽回玖的性命,凌柒只是冷着脸,赶出了所有人,在封闭的小房间里,头一次使用异能挽救别人的生命。
凌柒偏执地认为,即便是跟她有仇的同伴,要死也该死在她手里,别人没资格横插一脚。而且,她很期待看见玖醒来的模样,受了最鄙夷的人的恩惠,那张随时神采飞扬的脸上会有怎样的难堪和不爽。
可那次修复导致凌柒昏迷了半个月。迎接她醒来的是一对通红的兔眼和哽咽的谢谢,漠然成性的女子突然在那一霎明白了老头的意思。
往后的日子里,虽然继续当着冷面女郎,但凌柒和所有同伴的关系都变得怪异的和谐。老头作为大家长,自然是老怀宽慰。他对手底下的皮孩子都很放任,偶尔碰上极度危险的活儿,才会再次派出凌柒接应。
关系逐渐融洽,众人对不死鸟同伴的看法更是不同,她几乎无所不能的反面,是人性的体现。虽然隐约能从只字片语中判断出凌柒有血有肉,但她那张平凡却无比淡漠的脸,又否决了众人的所有猜测。
凌柒只是放任他们去猜,从不做解释。因为确实不能否认,她毕竟也是人。玖跟凌柒算是同伴中的欢喜冤家,在冷面女二十五岁生日时,玖调侃着,凌柒再不恋爱就没机会了。
被调侃的人不以为意,可谁也没想到的是,这句玩笑话竟在不久后,一语成谶。
凌柒死了,死在百年不遇的劫机事件当中。
所有人都在研究飞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包括瞬时老了一截的老头和哭得撕心裂肺的玖。
“老头儿,为什么要收留我们?”玖带了浓浓鼻音地问着,眼睛早就红肿不堪。
老头颓然,望着空难发生的方向,“因为我需要你们,你们也需要我。我一直想告诉凌柒,尽管她嘴上不说,但我明白她内心的渴望。玖,懂了么?”
“可惜她再也听不到了。老头儿,你说,凌柒会想我们么?”
“谁知道呢?”
他们絮絮聊着,目光深远。天边拂过一阵清风,很像是某个声音在淡漠说着,喂,哭得真难看啊……
001 小强命
“xx恐怖组织今日劫持了一架飞往xx城市的飞机,在与地面联络提出要求之时,飞机突然发生爆炸,具体原因不明,请关注后续报道。”
“根据最新消息,飞机上112名人员全部罹难,有关部门已经展开全方位调查……”
※※※
痛,痛,痛……
漫天的血色总是让人心寒,濒死的噩梦早已远离,为何还这般真切?
伴着剧烈的疼痛,凌柒费力地睁开眼,黏湿的触感提醒着,她正处于仙女落尘脸着地的架势。鼻尖传来的阵阵恶臭,刺激着她此刻脆弱的胃,酸水在腹中翻滚着,呼之欲出。
用力想翻转过来,几经尝试无果,凌柒咬牙忍着口中随时会溢出的呼痛声,失去知觉前的爆炸火光还残留在眼底。在飞机失事中捡回了一条命么?自己还真是命大啊!
暗嘲着从小就死不了的小强命,匐在地上的少女捏紧了自己无力的手掌,刚想运起自己的保命武器,惊恐地发现竟完全无法呼唤亲密相依的能力,低头一看,越发惶然。
身上的牛仔t恤不知何时变成了陌生的物件,粉色的衣物上沾着斑斑的血迹,在洁白的月光辉印下,泛起淡淡的光晕。
凌柒也顺势看到了自己紧捏的拳头,诧然地松开,又捏拢。努力地把手抬到眼前,缩水了的手掌有几缕划痕,没有掌心熟悉的茧,只有泛青的白肤包裹着,是那样陌生。
发生了什么?到底自己现在在哪里?凌柒很久没有这么惶恐过,身子使不上力,周身的疼痛让她禁不住有些发颤,来不及想更多,身侧突然卷起一阵阴风,飘来的腥臭惹得凌柒奋力抬头看向了味道来源。
数不尽的闪亮绿光幽幽地包围着地上瘫软的少女,月光下赫然伫立的四脚动物惊出了凌柒一身冷汗。狼群?背到家了吧?
不知为何,狼群只是站立在那里,低低咆哮着,张开的血盆大口中闪现着锋利的狼牙,滴滴答答的口水砸在地上。分明身边还有虫鸣风啸,但凌柒清楚地听到了狼群喉间吞咽的蠕动,咕噜的声响让她寒意大生。
不敢有更多动作,凌柒心中闪过无数念想,哪还顾得上纠结自己身上诡异的变化到底从何而来。好容易活下来,没理由要丧生狼口,成为食物的感觉可没那么美妙。
心里越急,身上越乏力,原本已经干涸的伤口又崩裂开来,额头暖暖的鲜血泄下,又迷蒙了凌柒的双眼。脑袋越来越沉,思绪也开始涣散起来,本该痛不欲生的少女突然微微扯起了嘴角,她累了,早该歇歇了。
几乎快昏厥之际,朦胧中凌柒听到一声破空而啸的厉响,狼群此起彼伏的哀嚎传来,良久后归于平静。迷糊地感觉到自己被抱起,头上的清凉让她忍不住轻嘤着,想看清那张蒙蒙月光下的脸,最终徒劳无功地彻底陷入黑暗。
抱着凌柒的男子蹙起了好看的眉,嘴角轻抿,脚尖一掂,竟像长了翅膀般凌空飞去,被风吹起的宽袖簌簌作响,月色下如展开的白翼般令人惊叹。
在平坦之地放下昏迷中的少女,男子麻利地处理着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即便是需要扯开衣襟查探,他也没有顾忌,像躺在地上的是只受了伤的小猫小狗,除了些许忧色,深邃的眼眸中再无其他情感。
等眼前不省人事的娇小人儿被包裹成了木乃伊,男子轻叹着,指尖拂过她额前的纱布,“师姐,您的女儿长大了啊!”
口中说得温柔,男子的眼神却带了些错杂,正想再说些什么,远远传来的脚步声和嘈杂的人声打住了男子的欲言又止。他的目光凝在了少女右手手腕的镯子上,轻轻说着:“绯儿,我很快会来找你的。但愿下次相见,你能过得好些!”
话音未落,飘渺的身影如从未出现过般,消散于皎洁的月光中,只剩地上皱着眉昏睡的少女,唇间偶尔溢出几丝痛苦的呻吟。
在男子消失后,熙攘的人群终于找到了少女所在的地界,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更有一名十五六岁的翩翩美少年脚步飞快地靠近着疑似断了气的少女,脸色铁青。
“瑟儿,瑟儿?听得见哥哥说话么?瑟儿!!”急切的男声因为内心的焦灼而变了调,在看到苦苦找寻的少女伤痕累累地昏迷在地,心疼更是写满了整张俊颜。少年小心地把她抱在怀里,生怕她下一秒就香消玉殒。
少年的哀切让一同前来的人们都有些不忍,一位老者拍了拍他的肩头,沉声说着:“慕言,你妹妹的伤已然是被处理过的,看来并无性命之忧。先带她回去吧!你的试炼已经通过,这些天就安心照顾她。”
“杜师伯,谢谢您!我先带瑟儿回去,剩下的事情有劳您费心了!”虽然焦躁,但少年依然没有忘记该有的礼节,恭谦地答谢着老者的好意。
老者摆了摆手,面上略带愁意,“擅闯禁地是重罪!慕言,你要做好准备,慕绯瑟这次段考又没合格,加上这次公然闯入禁地,恐怕……”
没说出口的话令少年心中咯噔一下,他清楚,妹妹这次铁定要被逐出天魂学院了。没想到自己只是离开了短短的三个月,视若珍宝的妹妹竟然命在旦夕,不但如此,就算醒来,也随时会被勒令离开这个幻魂大陆人人向往的最高学府。
要是再回到那个大宅,没有他的陪伴,瑟儿会过得比现在还凄凉吧?少年忧虑地看着怀中因为疼痛而皱成一团的小脸,心里说不出的苦涩。
也罢,一切都等瑟儿好起来再说吧!妹妹生性胆小怯懦,擅闯禁地这种事情绝不会是她敢做的,有人成心想祸害纯真的妹妹啊!
星目中闪过与外表不符的寒意,少年小心翼翼地抱起少女,朝老者和一众同伴礼貌地道谢后,脚尖轻点,如离弦的箭般,风驰电掣而去。
若此刻凌柒是清醒的,肯定会惊呼神奇。少年的身上泛着幽幽的蓝色光芒,柔和的蓝芒被月色淡化不少,混出了别样的风韵。
这一切都被站立在某个顶端的男子看在眼里,黝黑的眸子浮现浅浅的安心,衣袂翻飞,如羽化仙登而去,只留下一抹飘逸的残影。
这些都是昏迷中的凌柒不得而知的,她仿佛做了个醒不来的梦。梦中那个温润的声音如情人般低低细语着,又有满怀关切的呼喊在叫着陌生的名字。是在叫她么?她不认识什么绯儿或瑟儿,但为何感觉像在呼唤自己般熟悉?
疼痛中,凌柒的脑中多了很多不属于自己记忆的画面,只会在电视里看到的古风衣饰,如古镇般的建筑,那座华美的庭院,和一张张从未见过的脸。
她想让自己清醒,头脑却不听使唤,混沌而杂乱。凌柒挣扎着,在漫无边际的血色中,渴望回到正常的轨迹上来。或许正是这份异于常人的坚定,使得她渐渐恢复了听觉,身畔细碎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进了她耳里。
“慕师兄,您毕竟是男子,还是我来照顾绯瑟吧!”
“宁珊师妹,不用麻烦了。这是男子别院,你出入始终不便,瑟儿是我妹妹,无妨!”
“可是男女有别……”
“多谢你的好意,日常起居会由学院的侍女来打理,不必挂心!”
凌柒缓缓地睁开了眼,等模糊的视线逐渐恢复清晰,偏头望向翩翩立于床头的一男一女。眼前的一切让她错愕不已,按捺着想冲出唇间的尖叫,清了清发干的喉咙,声音嘶哑:“你们,是谁?”
002 倒霉催的
凌柒看见的,是间古色古香的房。
泛红的夕阳余韵透过镂空木窗挥洒进来,在紫木书柜和书案上,晕出柔和的色彩。床前的青帐高高挂起,薄薄的锦被安好地盖在身上,一切静谧而祥和。
“瑟儿,你可算醒了!”慕言见床上的少女有了动静,大喜过望,急忙走到跟前,力道柔和将她扶起,顺手理好床榻上的软枕垫在她腰间。
细致的动作也让凌柒忍着额角叫嚣的疼痛,细细打量起凑近的面庞。如墨的黑发盘于头顶,身上的青色缎袍将他正在成长的身子衬得纤长而有力。面冠如玉,剑眉星目,鼻挺唇红,好一张俊俏的脸!
心里暗叹着这小男人的出色,凌柒却对少年口中的瑟儿不以为意。这个名字出现了很多次,不是叫自己又有何用?
刚想开口质疑,脑袋却剧烈地疼痛起来。凌柒捂住头,死死地咬着牙,敌不过锥心的痛感,豆大的汗珠瞬时爬满了额头。不单是肉体的折磨,她脑中蓦然多了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接踵而来的画面让她差点又昏厥了过去。
见少女痛苦的模样,慕言心疼不已,扬声对也围到了床前的红衫少女说道:“宁珊师妹,麻烦你请艾医师过来!”
红衫少女清脆地应了一声,眼中闪过些异彩,脚步不慢地出了门。
慕言坐到了床边,伸手揽住死不吭声的少女,她的微颤透过掌心传递着,少年如黑钻般闪耀的眸子满是黯然,“瑟儿,你伤了脑袋,放松些,恼人的事暂时都别想了。”
柔声的安慰并不能舒缓着凌柒的疼痛,但她本来就是个极能忍耐的人,硬气得连哼哼声都没有。
转瞬间,奇怪的事情发生。右手腕那个看不出头绪的玉镯隐晦地散出一抹暗绿,脑海的疼痛被顺着经脉而上的凉意缓解不少,像是母亲的呵护,温柔地安抚着凌柒的不适。
来不及思索更多,凌柒的脊背顶着简朴的雕花床头,深深吐着闷在胸口的浊气。眼角余光瞟到了少年关切的模样,嘴角艰难地扯起一个弧度,算是回应了小男人的好意。
就是这抹说不上好看的笑,令慕言看向少女的眼神多了几分怪异。
历经生死大劫,自家妹妹像是换了个人,从前动不动就以泪洗面的她,竟然在受这么重的伤后没掉一滴眼泪。慕言还细心地发现,她没叫他哥哥,刚刚甚至还问了他是谁,难道脑袋的伤影响了她的神智?
凌柒此时也顾不得关注慕言隐含深意的端详,因为她进一步印证了自己所担心的事实。
这幅身体不是她的,那些纷涌的记忆零碎地讲述着身体原主人的情况。
这个怯懦的十三岁少女叫慕绯瑟,是康国慕家的三小姐。
因为相貌平平,常被质疑并非慕家血脉,若不是十二岁时检测出有火系魂源力,性子软弱的丧母少女在那深宅里,还不知要被欺压成什么样。
在天魂学院的生活是慕绯瑟最快乐的时光,远离了成日板着脸的爹爹和大娘,有疼爱自己的兄长,胆细如鼠的少女打从心底期盼着自己会踏上不一样的旅程。
可惜,一切就在春假后,彻底粉碎。回家省亲归来的她,魂源力消失了,就像从未存在过。
尽管学院的师长们特意替她做过检查,但她成为幻魂大陆上最平凡的民众,已是定局。学院不可能收留废柴一般的学子存在,冷漠地宣布了如果夏学结束慕绯瑟还是无法恢复魂源力,就得离开天魂学院。
凌柒真切地感受着身体原主人的不甘和无助,回到那个深宅,她的命运可想而知。这份深入骨髓的怯懦和从前的自己,何等相似!
凌柒苦笑着,银牙紧咬。幻魂大陆?魂源力?什么鬼东西!
捡回了命,却顶了别人的身,活在前所未闻的世界,一切谈何容易。
“瑟儿,别怕,艾医师马上就到!”即便心生疑惑,慕言还是尽着好兄长的本分,边安抚着强忍疼痛的妹妹,边焦急地看向门口。
这个倒霉的包子小姐倒有个好哥哥啊!凌柒感叹着,周身的疼痛让她无比怀念自己的秘密武器,异能自从八岁那年觉醒,无数次为她排忧解难,换了副身子,那令人垂涎的法宝也随之而去了吧?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匆匆的脚步声,细听之下,竟是数人前来。慕言皱起眉,松开了揽着少女肩头的手,起身迎去,暗褐色的木门被推开,几个身形健硕的黑衣男子鱼贯如入。
刑堂特使?慕言暗道不妙,恭敬地向几人揖礼,不等他发问,领头的男子稍嫌厌恶地看了眼在床上蜷坐的少女,冷声说着:“慕绯瑟,公然违抗院规,擅闯学院禁地,特来带其到刑堂问罪,十一,十六,抓人!”
“特使大人,我妹妹昏迷近一月,刚刚苏醒,身上的伤还未好尽,现在更是头痛欲裂!请特使开恩,待她伤愈再来传唤,可好?”慕言急切地挡住了被唤作十一十六的两名黑衣男子,面色焦灼。
领头者横眉冷对,大声喝道:“大胆慕言!这妮子在你庇护下已经以废人之身逗留学院数月,现在你还敢阻拦刑堂执法!别以为你是五级的天纵之才,就可扰乱天魂学院的秩序!闪开!”
“特使大人,恕慕言无礼!瑟儿确实经不起折腾,或者待我求见各位师长,您再……”少年清俊的脸上写满了坚持,话还没说完,就被粗暴打断。
“大胆!这是刑堂的命令,别忘了你只是个小小的学子!十一,十六!还愣着干嘛!还未凝星的小子都解决不了,你们还有何用?!”
凌柒抱着双臂,领头男子的跋扈让她不禁蹙着眉。据她目测,这份小身子骨虽然暂时死不了,但头上厚厚的纱布可不是闹着玩的。
慕绯瑟的记忆里,对这些穿着特制黑衣的棺材脸们很是畏惧。或许是被周遭人恶意的言语吓怕了,提起刑堂,身体原主人比针尖大不了多少的胆子都会颤两颤。
对待伤患的不厚道令凌柒大感忧虑,就慕绯瑟这幅小胳膊细腿,即便伤势痊愈也是林妹妹一个,更别提其他了。这倒霉催的,自己果然遇不上什么好事!
正想着,慕言的低呼令凌柒回了神,还来不及看看被俩棺材脸击倒在地的护妹兄长,床上的少女就像小鸡般,被拎下了床。
粗鲁的动作牵扯了身上的伤口,凌柒倒吸一口冷气,不由怒意丛生。平时总是轻得像怕惊了蚂蚁的吴侬软语,此刻化作了唇边一句冰霜般冷清的话语:“放开我!”
003 过街老鼠
少女口中的冰冷和不敬让黑衣男人们下意识地松了松手,重获自由的凌柒往后退了一小步,揉了揉被揪红的手腕,腹诽着这身子过于细致的皮肤,双目含霜。
“我身上穿的是单衣,就算急于问罪,也不差我整理好仪表这一刻。特使大人,请门外稍候!”凌柒傲声说着,身上薄薄的衣服让她多少有些尴尬。
虽然还是发育不良的小身板,但前世养成的习惯,哪容得自己这么衣冠不整地出现在外人面前。
凌柒的态度让领头的黑衣人眯起了眼,不耐地喝道:“哪来那么多的事!十一,十六,带她走!”
“区区弱女子,还值得刑堂动用这么多人手?我现在魂源力尽丧,跑不了!”凌柒不耐地说着,嘲弄黑衣男人们的小题大做,顺手也搀起了跌坐在地的慕言。
慕言诧异地盯着换了个人似的妹妹,她不算大的眼眸竟闪现着从未有过的坚毅,让他看得有点呆,仿佛这张平凡的小脸他根本不认识一般。
被驳了面子的领头特使也一脸讶然,细细打量了少女一番,冷哼着:“人言慕三小姐性子怯懦,今日一见,倒是和传闻中大有出入!牙尖嘴利的家伙!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十六,你带她过来,省得别人轻慢了刑堂的实力!”
特使们拂袖而去,那个被唤作十六的黑衣男子缄默地退出门口。慕言心头疑问连连,但见少女惨白的面色,好兄长的关爱之心勃发,急切问着:“瑟儿,你这身子哪能撑得住刑堂的询问啊?”
凌柒瞥了眼一脸关切的翩翩美少年,淡淡说道:“总是逃不过的!他们巴不得早日扫我出门。替我叫个侍女进来,我要更衣洗漱。”
“瑟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你怎么会跑到禁地去呢?”慕言皱了皱眉,妹妹真的很奇怪,到现在还是一声哥哥都没叫过。
垂下了眼睑,整张脸唯一值得称许的浓密睫毛掩去了凌柒眼中闪过的煞意。有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想害死慕绯瑟,或者该说已经成功害死了身体的原主人,不然她这缕异世孤魂又怎会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鬼地方!
“我也不清楚,就算在刑堂也是这个回答。没想到我这个伤患还得自己穿衣啊!”凌柒幽幽地叹着,语气的哀怨让慕言一震,连忙出门去替她召唤侍女。
临出门前,慕言顿了顿脚步,轻轻说了句:“瑟儿,哥哥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门嘎一声合上,凌柒僵直在那里,寒潭般的眼眸中浮现些许看不透的薄雾。她出神地看着紧闭的木门,直到门口轻轻地传来一句,“慕小姐,奴婢伺候您更衣。”
收回了若有所思的目光,凌柒清了清嗓子,“进来吧!”
凌柒没有公主病,之所以找了人来,是因为她看到了床头整齐叠放的衣物,繁复得让她无言望天。总不能大喇喇说自己连穿衣服都不会,一切,稳妥起见。
侍女伺候凌柒穿好了艳如火的红裙,待她小心地洗过脸后,帮她梳起了满头青丝。
看着镜子里,平凡得说不出任何特点来的脸,凌柒咧了咧嘴,跟前世的自己,如出一辙。少女冲镜子里的脸扬了扬稀疏的眉,自己果真没有美人命啊!
黑发被梳成了简单的髻,凌柒阻止了侍女往她发间插根发钗的举动,轻抚着袖口,盈盈起身。手上的触感还不错,刚刚在屋里的小美人穿的也是相同款式的红裙,她是慕绯瑟唯一的朋友——宁珊对吧?
朋友?凌柒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微笑,朝侍女轻声道谢后,推门而出。
“特使大人,劳您久候!请带路吧!”凌柒不敢说自己绝顶聪明,但慕绯瑟记忆里的遣词用句并不难掌握,半古不白的话说起来也得心应手。
沉默的十六见少女在梳洗后精神不少,因为眉眼间与传言不尽相同的气质,普通的五官变得灵动许多。不卑不亢的态度也让他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跟我来!”
“特使大人,请允我一同前往!”
同样等在门口的慕言急声说着,换来了一句简洁的“不可”,便眼睁睁看着多灾多难的妹妹乖巧地跟在特使身后,甚至没有和自己有言语交流便扬长而去。
慕言思忖着少女的怪异表现,咬咬牙,飞快地离开了男子别院,径直朝北苑——师长起居的院落奔去。
凌柒一路静默地走着,天边霞光满天,辉照着错落有致的古式建筑,呈现出无限美好的风情。
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幻魂大陆的最高学府,想到自己很快会被踢出天魂学院,她隐隐有些失落。这份感觉让她一惊,是慕绯瑟的记忆影响着她的情绪么?
额头的伤口依然在考验着凌柒的忍痛神经,右手的玉镯还在持续不断地输送着缓解伤势的能量。这镯子不像是珍品,绿色中泛着灰,雾蒙蒙的,地摊货一般,翻来覆去地查探,也没看出端倪。
少女微微扬起嘴角,暗嘲着自己的天真,当真是受各类穿剧荼毒不浅,哪来那么好的运气随身附赠珍品?
“快看啊!爱哭鬼真的被刑堂带走了!慕言师兄怎么会有这么个妹妹啊?”
“没看出来啊,她平时装得大气不敢出,竟然敢闯禁地。诶,你们听说了没?她被找到的时候,只剩一口气了,真是命大啊!”
“切,捡回了命又如何?擅闯禁地是重罪,不用等到夏学结束,这废柴就会被赶出天魂学院。正好,省得慕言师兄成天被她拖累!”
“那可不是!没本事,性格又不好,哪像康国慕家的小姐啊?听说她在府中就不被待见,废人果然在哪里都惹人厌!”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传进耳中,凌柒目不斜视地继续走着,脸上平静得像是暂时失聪。
失了魂源力的慕绯瑟在天魂学院像是过街老鼠一般,学子们的幸灾乐祸和鄙夷不已,让凌柒对现在寄主的身体颇为无言,也第一次亲身感历着,这个世界对弱者的态度,是何等高高在上。
“好了,你们别说得太过火了!绯瑟失了魂源力,本来就十分伤心,段考没过,一时想不开,随意走走散心也很正常。毕竟同门一场,还请大家嘴下留情啊!”
终于,一个耳熟的声音引起了凌柒的反应,她停下脚步,单薄的脊背挺得笔直,缓缓地朝南苑的方向看去,对上了那双美丽的眼。
平淡的小脸上,突然出现了一抹极浅的笑,宁珊,好手段啊!
004 强词夺理
宁珊的脸上带着些许惶然,没想到慕绯瑟真的敢闯到禁地去,更没料到她会差点命赴黄泉。虽然自己并不喜欢这个一无是处的少女,但她是最仰慕的慕言师兄的妹妹,套套近乎总是必要的。
那胆小鬼把自己当成最好的闺中密友了吧?宁珊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她确实有捉弄慕绯瑟的意思,可有脑子的人都会想到,禁地哪来能实现愿望的七彩杜鹃?要是真有能满足人愿望的东西,这个世界还不乱套了!
可是慕绯瑟相信了,真的闯进了禁地,她真的那么迫切地希望恢复魂源力吗?
宁珊远远地看着顿住了身形的慕绯瑟,她说不上怯懦的少女哪里发生了变化,但泛红的夕阳余韵中,少女脸上竟有种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淡漠。不大的眼睛里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仿佛能将宁珊看个通透,让美丽的女孩禁不住颤了一下。
凌柒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赶了几步,跟上了身前刑堂特使的脚步。她不想浪费心神去思量宁珊此刻假惺惺的维护,如果说这只是个恶作剧,那位娇小姐的玩笑开大了。
“到了!先跪在这里,马上会有人来问询的!”
跟着十六走了近半个小时,来到了东阁一角某个阴森的房间,凌柒累得几乎想躺在地上装死。
毫无体恤伤患想法的男人步伐大得让凌柒想呕血,本来就孱弱的身子此刻更是颤巍着,小手抚着起伏的胸口,少女喘着粗气,斜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十六,漠然说着:“无罪之人,为何要跪?”
十六瞥着气喘吁吁的少女,冷淡地开口:“犯错的人总会说自己无罪。跪下!”
说话间,便伸出手按住凌柒的肩头,要把她往地上摁。少女气愤不已,顾不得此刻的小身板处处挂彩,细白的手指扣上了十六粗糙的手背,抓握其无名指一侧用力掰起,瘦弱的身子瞬即一旋,挣脱了十六的钳制。
一时无防备的十六被少女的旋身也带着往前窜了几步,无名指的疼痛让他大为光火,这家伙使的是什么手法,竟可以摆脱他堂堂四星魂师的控制。
若是十六发力制服,以目前凌柒的状态,根本无法敌对。即便她精通武学,这风一吹就飘的身子骨哪能经得住这般折腾?
“大胆慕绯瑟,竟敢反抗!”十六有些下不来台,虽然燃起了壁灯的室内空无一人,但魂师的尊严仿佛被魂源力尽失的少女践踏了,他很是郁卒。
“特使大人,是否有罪还要看刑堂问话后才能判定!我没必要为莫须有的罪名弯曲膝盖,以求庇佑!”凌柒依然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警惕地拉开了和十六之间的距离。
她曾经答应过某人再也不会下跪,虽然她可能永远回不到之前的世界,但承诺了就要去遵守,她宁可被嘲笑自己是一根筋。
这时,伴着清脆的掌声,一个浑厚的声音带了些笑意,从昏暗的角落传出:“果然像老九说的,好一张利嘴!不过小姑娘很有志气啊!”
凌柒看向声音来源,同样穿着黑色特制长袍的老者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走出。她留意看了一下,原来这只是间外屋,拐角处应该是通向内里的通道。
“三掌事,十六办事不力,请您责罚!”十六恭敬地朝老者揖礼,顺便狠狠剜了凌柒一眼。
老者挥了挥手,“刑堂就是被你们这些古板的家伙搞得人人闻之色变!也罢,你先下去吧!老夫慢慢审。”
随着恭顺的称是声,光线昏黄的房间内只剩下了互相打量着的一老一少。凌柒腹诽着刑堂的吝啬,都不舍得多点几盏灯,习惯了明亮电灯照耀的她又怎能待见燃起蜡烛的照明手段。
“听说伤得不轻,看你也还算精神啊!”老者笑着,态度比起之前的特使,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凌柒站直了身子,强忍着周身疼痛,礼貌地回应着:“多谢您的关心。”嘴上虽这么说,心里不免泛着嘀咕,差口气就要挂的样子,还叫精神?
少女倔强的模样让老者哑然失笑,果真跟传闻中的废物小姐不甚相同。“好了,你有伤,坐下说话吧!”
老者的和善让凌柒愣了一下,道谢后不客气地坐到了离自己最近的凳子上,痛意总算舒缓了不少。她暗暗感应着手镯传递的能量,竖着耳朵,准备迎接老者的发问。
半晌,老者悠悠地问了一句:“禁地守卫森严,你怎么进去的?”
“我当时在西阁看书,是听见有怪声传来,好奇才往那边凑的,当时并没有任何守卫,禁地的边沿也没个标记,我哪里知道这就是学院所说的禁地?所谓不知者无罪,请您明鉴!”
凌柒面不改色地说着,似真似假的话在她口中变得理直气壮,配合上她一脸纯真的表情,让老者一时也犯了迷糊。禁地与西阁的出入口当晚到底有没有守卫,有待考证,不过她嘴里的不知者无罪倒挺有意思。
“你的意思是,学院应该围上栅栏,竖起标示,提示不知道禁地在何方的学子们,以免重蹈覆辙?”老者满口戏谑,弯起的眉眼带着对少女淡淡的赞赏。
凌柒脸上不觉有些烧,这样的辩解确实底气不足,逞着口舌之快,却不知能落得什么结果。
她确实恼火,或许是因为慕绯瑟不顾受重责的危险,偏信了宁珊的戏弄之言,闯进禁地,又失足滚下山,小命交代在了深山老林里,还险些成了狼群的腹中之餐。
越想越来气的凌柒腰杆不觉也硬了几分,失足少女的怯懦,自己绝不会再延续下去。
“您见笑了!我只是讲述事实。”她平静地回应着,脸上躁意不再,淡然地看向了笑意愈甚的老者。
“好!你这小姑娘很有意思!”哈哈笑着,老者仿佛是看到了很欢乐的事情,乐不可支。
凌柒瞪着不大的眼,浑然不觉哪里可笑,一老一少互相对视着,不算明亮的屋子气氛尬尴而怪异。
这时,屋外响起了中气十足的咋呼,“?br /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