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弄轻影第1部分阅读
舞弄轻影 作者:rouwen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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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弄轻影》
第一章 生,同衾;死,同椁。
天,还是阴沉沉的,雾蒙蒙的细雨已经飘了三天,我将雨伞轻轻放在一旁,拣了稍平坦的地方坐下来
“祈喧,你不守信用,你说过要陪我过完80岁生日,你欠了我55年,要怎么惩罚你呢?”祁喧安静的看着我,回答我的只有风声,
“祁暄,我很想你,你想我??风夹带着雨丝钻进脖颈里,冰冷刺骨,不过,我已经不会在意。
哦,你要得生日礼物我带来了,祁暄,不可以忘记我。。。。。我往前面挪了挪,掏出两个一样的小红本。
“祁喧,你看,我们结婚了,这本是你的,你可不能忘记带走哦。”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颊,祁喧的眼神还是那样的温柔,尽管他已经框的石碑上,不再温暖。
“我就知道你会忘记,这就给你带上,千万不要再丢了……”打火机的火焰没有收到雨丝的一丁点威胁,疯狂吞噬着薄薄的纸张。
“祁喧,你会等我吗?”我缓缓站起身来。雨越下越大,没有放晴的迹象,一人静静的走出公墓,留下那满院的风雨飘摇……
三天后,那个新建的墓|岤被挖开,一个同样漆黑的骨灰盒放了进去,墓碑上青年男子的相片也换成了一对一男女的结婚照,牧师做完祷告,静静的看着相片上幸福的两人,一声叹
“韩牧师,怎么一个人啊?”看门的张大爷看见韩牧师从雨里走来,急忙撑伞上前迎着,“苦命的孩子,终于还是在一起了。”“他们的家人呢?怎么一个人都不来送送他们啊?”张大爷抹了抹脸上的雨水,“黑发人已经把白发人都送走了,现在是他们自己送自己。”“唉……也好,省得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怪可怜的,你是没看见那个女孩,伤心地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精神都恍惚了……韩牧师,我送送你吧。”两人一伞渐渐消失在雨幕中……
生,同衾;死,同椁。
仿佛被温暖的海水包裹着,睡着海波上下起伏;仿佛在云端中漫步,茫茫四周,一片祥宁,不知是海鸟还是飞鸟,盘旋在我身旁,叽叽喳喳吵做一团。突然间,鸟儿们消失不见,大片的乌云翻涌而来,电闪雷鸣,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向我,无法躲闪,被强大的电流击中,我浑身战栗,发出痛苦难耐的呻吟。
“唔……”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保护在叫嚣着痛苦,周围的吵杂声猛然大作,夹杂着凌乱的脚步声。
我竭力睁开双眼,四周的景物模糊不清,似乎还在旋转,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我耳边
叫着,“吾儿,你可是醒来了,为父不能失去你啊,吾儿,你醒了吗?吾儿……”这语无伦次伴着巨大惊喜的呼喊在我看来比响雷还响雷,所以我就义不容辞的又昏了过去。
我再次清醒是已经是两天以后了,睁开双眼,看到的是红木雕花超大睡榻,头顶挂满层层叠叠的帷帐,间或有少许暗黄的绦子垂在两侧,房里挤满了桌椅茶几砚台,说是挤满,其实房间很宽敞,只是华丽的东西太多,就显得拥挤了
床边只有一人,年龄不过二十上下,看样子应该是在为我把脉,看到我在打量他,那人微微一笑,精雕玉琢的五官,明丽而清澈的眼眸,荡漾着朦胧的薄薄的白雾。翘挺秀丽的鼻梁,莹薄的嘴角带着抹清雅脱俗的浅笑。如此完美的一个人,月光下如同天仙一般温良如玉的神仙美人,如同晓月清风,不知不觉已经夺走你的神志。的
我长叹一声,缓缓闭上双眼,难道连死都不能如愿,祁喧,你在哪儿啊,我找不到你了,我被雷劈来了另一个世界,我该怎么办?
轩辕望着床上苍白的人儿,紧闭的双眸慢慢渗出两行清泪,顺着光滑的脸颊滑落进散乱的青丝中去,心里不由得一阵抽痛,不由得伸手轻轻的将泪光拭去,整理好被褥,轻叹而去。
不多时,貌似这具身体本身的老父进来,拉着我的手痛哭不已,絮絮叨叨的说些什么,我无力的被他抓着,摇着,冷冷的看着这个刚从鬼门关回来的躯体,是不是这个身体的元神消失我就可以去冥界找祁喧了?
我拒绝进食,拒绝汤药,甚至用冷到极点的目光阻止想要靠近我的任何人,直到愁眉不展的老父将轩辕请来。
“泠,为何不想活下去?”我躺在床上,不加理会。“泠,你难道不想报仇了吗?”
我缓缓睁开双眼,淡淡的看着死死盯着我的白衣男子。
“你是谁,你不是泠。”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也许不多时这个身体就化为一捧黄土。”我努力从涩哑的嗓子挤出这句话。
“为什么不想活下去?”
我闭上眼睛,不再回答。轩辕等待良久不见回复,知是没有结果,转身欲离去,手搭上门栏正准备离开,
“生无可恋……“
背后响起一声不知是呓语还是叹息。
正欲离开的身形猛然一顿,轩辕慢慢转过身,床上的人依然没有生机的躺在那里,光影投在他身上,亦暗亦明,仿佛死神的手在召唤。
“也许上天让你回来,正是让你寻找你遗失的东西。”说完,毫不犹豫的闪身出了门。
床上人闻声身体瞬间僵硬,也许,真的能找到遗失的美好。
梦里,肯定是梦里。
四周灰蒙蒙的,我四处游荡,不知道身在何处,也不知道何去何从,就像是孤魂野鬼,徘徊在天地之间。
“灵儿……”
“谁,是祁喧吗?”我转身寻找,没有人,我在大雾中摸索前进,不停的喊着祁喧的名字,是他,这世上只有他这么叫我了。
“祁喧,我找不到你,你在哪儿,祁喧……”没有人回答,声音像是被浓浓的灰雾吸收了去,耳闻不见一丝一毫。
突然间,我脚下凌空,直直的下坠,跌落在一片云端,似曾相识的云端。我蜷成一团,瑟瑟发抖。祁喧,你这是要丢下我吗?
“灵儿……”
是祁喧,我从臂弯中抬起头来,望着祁喧温柔的脸,笑容荡漾开来。
“灵儿,你不听话哦,我让你好好得活下去,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嗯?”
“祁喧,你丢下我,你怎么忍心丢下我。”我紧紧的抓住祁喧的手臂,指甲深深的嵌入肉里。
“灵儿,不要再任性了,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快点回去,找到幸福。”
“幸福?祁喧,你在那里吗?我会找到你吗?”的
“会的,因为我也在找你,两人一起找总会快一些的。”
“祁喧,我会找到你的,等我。”
浓浓的灰雾将我和祁喧隔开,我安静的望着祁喧渐渐消失的身影,直到不见。
灵儿,这是我唯一一次骗你,你会原谅我吗?
有你的地方,就是天堂,你在我心里,我在哪都是天堂。1
我哪里知道,祁喧用去天堂的资格换取我的第二次生命,我更不知道,祁喧用去人间的资格换取我第三次生命,当我回复人间时,他就站在地府黝黑的大门前,看着我飘然远去,然后微笑着走进那暗无天日的无间炼狱……
当我知道时,已是百年以后了。
豆蔻年华时,共那光风霁月的男子,共听小窗荷花雨。
荣华浮云时,那个风雨同舟的男人,再不见满庭春色。
天下只一人,痛在失,失在命,命早定,终需悟。
前尘来生,谁在守候?
意识又回到那个身体,我深吸一口气,睁开双眼,憔悴的老父哆嗦着嘴唇,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只能用微颤的双手紧紧握着我的左手。我透过老父看着那个白衣男子,
“我饿了……”
沙哑的声音显得虚弱无比,但是向上扬起的嘴角无不显示着强烈的生存欲望。
几天后,我勉强可以下床,房里的下人已经全部遣散,重新招进一批手脚伶俐的仆人管家,唯一没换的就只有爹爹,轩辕和我。那个被折腾的死去活来的倒霉蛋居然是小侯爷,这也是让我抓狂的一件事,能世袭到爵位的小侯爷当然不是女的,所以每回去小解,我都跟那个恭桶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屈服在三急的‘滛威’下,折腾的手忙脚乱,鸡飞狗跳,日月无光。那个爹爹当然是侯爷了,老来得子,不容易啊,结果夫人生下小侯爷就撒手西去,那老侯爷又是一个痴情种子,只有一个原配夫人,并没有妾侍,所以老侯爷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小侯爷身上,宠溺的不得了,但是那小侯爷并没有按常理变成无法无天的恶霸,反而懦弱胆小,大门不敢出,二门不敢迈,遇事躲躲闪闪,畏首畏尾。那个轩辕,唉,一言难尽,此人城府极深,仅是一个眼神就能断定我不是这个身体本身的主人,头疼……
祁喧,你在这个世界的另一边吗?
等着我,
上辈子是你找到的我,这一世,让我来找你。
盈盈月光下,一绰然颀长的身影迎风而立,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我弯弯嘴角,看来,该来的还是躲不过。
“小侯爷如此雅兴,是来同轩辕共赏夜景的吗?”轩辕转过身来,面向我,目光灼灼。我迎着那两束灼热的目光,
“轩辕公子,有话就说,我不喜欢兜圈子。”
“看来,小侯爷早就知道我在这里等你,”轩辕向我走近一步,“我们是不是心有灵犀……”
“你有什么目的,说重点。”语气中有一丝厌烦。
“小侯爷就对我这么绝情吗,”轩辕又走进一步,我似乎可以感觉到温热的气息轻拂过我的脸庞。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不强求了,告辞。”
我转身正欲离去,突然一股大力将我甩出去,脊背抵在花廊的柱子上,生疼生疼的,没等我缓过气,一个温热的身体紧贴上来,正当我震惊之际,一张温润的唇覆了上来!
撕咬般的掠夺,冷冷撬开我紧闭的牙齿,灵舌长驱直入,一阵侵占般的翻搅冲击,他霸道的气息完全充斥我的口腔,每一寸肌肤都逃不过他冰冷的唇舌。
我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下去,血腥味顿时充满口腔,下一秒,我的下颌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强大的力道使我的牙关都合不拢,晶莹带着红线的银丝从我嘴角滑落,
“说,泠去哪了,你杀了他,是不是?”
我冷冷的看着眼前癫狂的人,不言语,其实下颌被抓住,我就算想回答也没机会。
轩辕望着我,良久,恨恨的松开我,我跌落在冰冷的大理石地砖上,这具身体大病初愈还未曾复原,使不上气力,我撑着地面,不断的喘息,但是眼光一直没有离开轩辕的脸。
“小侯爷裴弄泠已经死了,我只是一个过客,找到我想要的东西就会走,但是你要是现在杀了我,得到的只会是一具尸体,我想,你不会甘心自己两次从鬼门关救回来的人再去鬼门关转悠一圈吧。”我不喜欢拐弯抹角,尤其不喜欢在聪明人面前耍小聪明,实话实说,也许会换来一线希望。
轩辕显然不相信我说的话,一把把我从地板上拎起来,死死的盯着我的眼睛,我也不甘示弱的回瞪他,这时候有一点动摇的话,估计很快又可以去云端转悠去了。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与人对视是相当耗神的,就在我快要睡过去的时候,感到衣领被松开了,我后退两步,靠在柱子上。
“我不管你是谁,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小侯爷裴弄泠,你的任务就是要把他的角色进行下去,知道了吗?”轩辕那接近绝对零度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呵呵,你这是要让我为你效力吗?你觉得我会乖乖的在你麾下作你的傀儡吗?不要以为抓住我的把柄就可以胁迫我,有种人是最不怕被人威胁的,不幸的是,我就是其中的一个。”
我望着脸色越来越阴沉的轩辕,盈盈一笑,走人。
那个自负的家伙以为掌握我是假的小侯爷就可以为所欲为,我看起来很像被人胁迫吗?
以前帮父亲处理帮派事务时也经常被人威胁,但是威胁我的下场是很惨的,至少在我二十二岁接管龙海第一黑帮时,已经没有人可以用威胁的口气跟我说话了。
因为那一次,被挟持的是我最敬爱的父亲,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同样面无表情的父亲,父亲身后的人看见我眼中没有一丝慌乱,犹豫再三,终于冲我吼道,
“放下武器,否则我就让他立刻死在你面前!”那人用父亲的身体挡住他所有要害,我身后的神枪手即使变换各种方位也无法越过父亲的身体将那人立即射杀。稍有差池,那只抵在父亲太阳|岤的枪就会使父亲血溅当场。
“二当家,你想要什么,是龙海第一黑帮老大的交椅,还是我这条命?”我向前走了两步。
“你给我站住!我弟弟不就是调戏了你吗,多大点事儿,你居然把他泡在盐酸里,我可怜的兄弟,在里面翻滚了三个钟头才咽气,我连尸骨都找不到,只有一大罐的血水,贱人,你的心挖出来连狗都不会吃,我要杀了你,地狱里的鬼可都不是吃素的,你就等着被千人骑,万人操吧,哈哈哈……”
看着二当家的口水喷到父亲脸上,我皱了皱眉。
从始至终,父亲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用慈祥温和的目光看着我,一直看着我,好想永远也见不到似的。
“那这么说你是想要我的命了?”我依然没有表情。
“呸,臭表子,你的贱命爷不稀罕,我要让你尝尝自己最亲的人死在自己面前的滋味!”二当家咬牙切齿的模样在我看来已经习惯了,能在我面前咬牙的人不会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二当家似已经接近疯狂,脸上的肌肉狰狞,我认识的二当家不是这样的,看来人被逼到一定的地步,也会变的歇斯底里,记忆中,二当家永远是和蔼的,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对父亲敬爱,对我疼爱有加。但是,我这人很记仇的,看着二当家的弟弟在盐酸池里翻滚挣扎,淡绿色的池水渐渐变成血红色,我想到的只是报复的快感。结局我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当真正见到时,却又是另一番滋味。
“嘣……”突然一声枪响,将我拉回现实。
父亲依然矗立在我面前,沿着左腿裤管流下的鲜血很快在地面上积成一摊血迹。微微颤抖的身躯身躯显示了身体的主人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臭娘们,心疼了吧,哼,你也有今天,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咱们好好玩一把,昂!”二当家在父亲大腿处开了一枪后迅速将枪口移回太阳|岤。
我用眼神制止身后蠢蠢欲动的弟兄,缓缓的开口,
“父亲,女儿不孝,让您受苦了。但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我也不会让那贱种的脏手玷污您的,您走好。”说完,我以闪电之势从后腰拔出手枪。
“砰,砰……”
两个叠加的身影轰然倒下,父亲紧闭着双眼,嘴角含着笑容,左胸处一朵鲜红的罂粟花在熊熊的绽放。
“臭表子,为什么不杀我,啊??你怕了吗?啊?”二当家歪倒在满是血污的地板,肩膀上的枪伤不是致命的,但会让他失去全部的战斗力。
我将枪放回原处,看也不看众人一眼,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停下了脚步,
“董虎。”
“老大,什么事?”
“这次用滚油吧。”
说完,我疾步走出房间。
事后,手下的弟兄告诉我,二当家没撑过半个小时,是不是有点太便宜他了,我不想再想这个问题了,刚接手的帮中事物处理起来还是有些棘手,头疼,早知道当龙头老大这么辛苦,当初就随便找个人顶顶算了。我揉着太阳|岤看着手中一大堆的请柬大发了一顿牢马蚤。
同年年底,江湖上传出,龙海第一大帮的老大被自己的女儿干掉,那个刚满二十二岁的女人,手段之阴狠比她爸在为是有过之而不及。
几年后,该组织在她的带领下日益壮大,道上的兄弟送她一个绰号:
冷面修罗。
回到房间,我想着刚才在后花园和轩辕见面的情景,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那个性情懦弱的小侯爷应该是对轩辕言听计从的主儿,估计两人之间还有一腿,想象两个男人蹲床上嘿咻嘿咻,一阵恶寒,想想其中一个就是这个身体,再一阵恶寒。不过,看样子,小侯爷应该没多少仇敌啊,怎么会被人下毒呢?以轩辕的态度来看,小侯爷的利用价值还是有的,所以下毒是另有其人,是谁呢?
还有,这个破身体元气大伤,不知道还能挺多久,明天还得考虑一下强身计划,要不半道儿上挂了岂不哀哉。唉,怎么到哪儿麻烦事儿都这么多,不想了,头疼,睡觉是大事,睡觉。
窗外,一双深邃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屋内的人,不一会儿,屋里传出轻微的鼾声,门外之人叱笑一声,经过晚上后花园的一幕,居然还能安稳的躺床上熟睡,真不知道这个人是太过自信还是傻到一定地步。
一阵微风拂过,刚才立于窗外的人影消失不见。
四周渐渐安静下来,连虫鸣声都渐渐小了下去。床上之人再三确定门外的人走了之后,翻了个身,重重的叹了口气。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我站在房门外,像慵懒的猫一样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听着身体的关节啪啪作响,我满意的笑了笑,年轻就是好,十七八岁的身体还有很大的发展前途,深吸一口气,去吃早饭。
跟着丫环左绕右拐好容易找到饭厅,我终于意识到,只是个锻炼的好机会,每天三趟的跑,比我每星期去健身俱乐部跑的路都多。
走进饭厅,老侯爷和轩辕已经到了,老侯爷一看到我,立即站起向我走来,将我引向饭桌,看我坐下,才紧挨着我入座,那表情,真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儿子,倒是像看自己的老子,我心里早已经把真正的小侯爷骂了多少次,把自己的爹整成这个样子,真是恶劣,轩辕看到我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冲我行了礼就自行入座了,看来这轩辕也是被小侯爷惯坏的主儿。
早饭本来就没什么吃头,再加上一个唯唯诺诺的老头和俩各怀鬼胎的正主儿,这顿饭吃得那叫一个沉闷。不过,我猜到轩辕会在这个时候给我尥蹶子,所以,我也不急,以不变应万变,见招拆招才是本事。
“小侯爷,去年生辰侯爷送您的和田美玉据说是不可多得的好玉,可否让在下观摩观摩。”轩辕貌似恳切的开口,但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没有逃过我的眼睛。合着是在这等着我呢。
“呃……”我目光闪烁,低头搓着衣角。
“小侯爷不会舍不得吧,轩辕只是借来看看而已。”更加诚恳的语气。
我抬起头来,眼睛里一片水雾,拉了拉老侯爷的袖子,小声的说,
“爹,孩儿,不小心弄丢了,都是孩儿太愚笨,连块玉都看不住,您惩罚孩儿吧。”说完挪身就要跪下。
那老侯爷哪受的这等悲泣,急忙搀扶,我这屁股还没挪出凳角,又顺势挪了回来。
我又理所当然的偎在老侯爷怀里,冲着脸色铁青的轩辕浅笑一下,然后轩辕的脸立马黑了。
当初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的时候,我就严刑逼供了一干人等,掌握了小侯爷的各种细节,接着将他们统统赶出府去,现在除了轩辕,其他人想抓我的把柄,难啊。在我生死一线时让那个轩辕钻了空子,失策,不过跟我玩假戏真做,咱们就看看谁才是天生的演员。
第二章 收服月影
不过,刚打算和轩辕好好玩几把的时候,他居然消失了,无缘无故的,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还给我留下跟山一样高的医药书籍。早上醒来时,发现阳光被一大坨黑乎乎的东西挡着起身察看,发现一张纸条压在镇纸下面,
“裴弄泠,好好看书,保命之本。轩辕”
这是哪跟哪呀,想不明白,不过走了也好,可以专心找祁喧了。
祁喧,等着我,我会先一步找到你的。
饭间,我磨磨蹭蹭的靠到‘老爹’身边,‘欲言又止’的看了‘老爹’一眼,又赶快垂下脑袋,老侯爷一看就知道我的‘意图’,
(这条信息是常年跟在老侯爷身边的师爷提供的,当时我只是拿着闪着寒光的小刀把玩,顺便‘不小心’割断师爷坠玉的绦子,然后师爷非常爽快就来了个竹筒倒豆子。)
“吾儿,有何事要说啊。”老侯爷不紧不慢的摸着胡子。
“爹,孩儿想要找个人……”我继续埋着头,手也‘不有自由’的搓着衣角。
“好,明天为父就发布海捕文件寻人!”老侯爷一锤定音。
“啊……那,那谢谢爹……”说完,我‘逃’似的跑回房间。唉,有个宠自己宠到天上的‘老爹’就是好办事。即使我这边说完,那边暗卫就会着手调查我要找的人的来龙去脉。
傍晚,一个人在大街上游荡,其实,身边方圆十里豆埋伏着大量的暗卫,这也是令人很无奈的事情,不过我已经事先说过,没有我的指示,凡敢现身者,杀。
夕阳西下,我查看完最后一张海捕榜文,失望而归,还是没有人找到祁喧,连提供消息的人都没有,轻叹一声,准备回府。
没有祁喧的消息,我也无心再四处闲逛,直接拣最近的一条小巷穿回去。当我刚出巷口,一阵吵杂声迎面而来,‘人口拍卖会’,这是我给这个贩卖奴隶地方的雅称,我不准备多作停留,正欲转身离去,一个血肉模糊的肉体‘飞’上了高台,四溅的鲜血有两滴散落在我衣袖上。
我皱皱眉头,抬眼看向扔人的大汉,那大汉打着赤膊,胳膊赶我大腿一般粗细,在荧荧火光下泛着可鉴的油光,正骂骂咧咧的冲上高台,
“王歪嘴,你卖给老子的是什么货色啊,根本不受调教,打伤老子十几名弟兄,老子挑断他手筋脚筋,呵——这小兔崽子差点没把老子命根子咬断,再怎么上他都不吭声,真是没劲透了,再换一个,快点!”
一个貌似王歪嘴的糟老头急忙跑过来,
“彪爷,你等着,小的这就跟你再挑一个小子,保证让您爽到吐白沫!”语毕,伸脚踹向那个血肉模糊的身体,那个肉团连动也不动,看样是只剩一口气了。
那个彪爷能不花银子随意玩人贩子手中的奴隶,看样是京城一霸,不过,这些不是我在意的,我在意的是我衣袖上的那两滴血迹,在火把的照亮下,已经呈现暗黑色。
不一会儿,一个白白嫩嫩的小男孩被送到彪爷手里,彪爷满意的挥了挥手,一大帮人从场子里涌出来。
等他们走后,我走进场子里,跳上高台,王歪嘴看到我不合规矩的站在高台上,正准备发作,却看到我一身价值不菲的衣袍,顿时笑容堆满丑得找不着北的老脸上。
“这位小公子是来挑人的吗?还请您站到下面去,这里太脏,怕是要弄脏您的鞋子。”一脸的谄媚,我心底一阵恶寒。
“你可是这里管事的?”
“是啊,小爷有什么吩咐吗?”
“呵呵,我不叫小爷,”我盈盈浅笑了一下,看到王歪嘴明显的哆嗦了一下,
“我叫小侯爷。”
王歪嘴立刻瘫软在地,“啊……小,小侯爷,您看上哪个,您……您就拿去玩吧。”
我搜到王歪嘴跟前,蹲下身子,拉起溅血的衣袖,
“你的人把我的衣服弄脏了,你说怎么办呢?”我尽量保持语气轻柔。
只见王歪嘴闻声又是大幅度的哆嗦了一下,然后从衣襟里掏出几张大额银票,哆嗦的递到我面前。
我一声轻笑,“懂事,我喜欢,你起来吧。”
然后,我走下高台,人群已经向两边靠拢,留出中间的空隙,我收好银票,望着王歪嘴,
“那个,我也喜欢。”说完指向那一团血肉。
“小的这就洗干净了送您府上去,您走好。”王歪嘴的脸都扭曲了。
“那就好,我可等着呢。”说完,快步走出这里,人太多,我不喜欢。
我溜达着回府,刚进大门,管家就来报,人已经送来了。
“放到卧房里。”
我脚步不停的走向卧房。管家领命后迅速消失,因我不喜欢人多吵杂,侯府的奴才们就练就一身硬功夫,一般的时候,偌大的侯府空无一人,但是一声召唤,几百号人会突然出现可供差遣。
推开房门,看到那团血肉躺在平时供我小憩的睡榻上。怎么在这么久远的年代,属下办事的效率居然比现代高这么多,我不禁失笑。
走到睡榻旁边,搬来小几,坐在血肉旁边,拉起勉强能算得上手的‘手’,开始把脉。脉搏很弱,似有似无,虚浮沉疴,但又不像是绝脉,看了几天医书,也只能把到这里了,将血水浸透的衣衫褪下,那身体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布满了青紫的伤痕和狰狞的伤口,尤其是四肢,伤口向外翻着白肉,隐约可见被割断的筋脉。
深吸一口气,彪爷,我记住了。
走到案几,我抓了抓头,写下几样草药,然后沉默良久,从书堆里扒出一本书翻来找去,再写下几味药,再找书,再写,折腾了几次,最后终于完成了。我拿着药方走到门口,拍手两下,立刻有一下小厮上前接过药方。
我回到睡榻旁,床上的人醒了,脸肿的看不清容貌,但是那双眼睛,眼珠漆黑,怕是世上再不会找到这样绮丽炫美的两粒墨玉,含着淡淡的水雾,似冷漠,又似仇恨。
我轻叹一声,
“我可以接回你的手筋脚筋,但是,伤好之前要听从我的安排,你懂吗?”床上的人听到前半句话眼中闪过一道光影,但听到后半句就立刻阴霾下来。我幡然醒悟,这小子八成是误解我的意思了。不过,就让他误会两天吧。
门外一声轻咳,我起身走向门口,回来时,手里端着一碗刚刚熬好的汤药。
我轻柔的扶起床上的人,
“吃药。”
怀中的人轻哼一声,不理。
没办法,难得有这么个机会让我医术实习,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床上的人紧闭着眼睛,等待着被强行灌药,或者是被扔在床上等死,世上怎么可能有人能将断了的手筋脚筋接上,这不过是哄骗他就范的手段,道貌岸然的登徒子见多了,他眼中的温柔只不过是惺惺作态而已。
忽然感到脸上一阵轻痒,有轻微的微热的呼吸吹在了脸上,就像清风轻轻拂过脸颊,还带着股淡淡的幽香。正当床上之人迷茫之际,一张温润的唇覆了上来!有些冰冰的却柔软至极,正欲张口咬下,舌就这样滑了进来,伴着一溜滚烫却苦涩异常的液体,就这样轻轻巧巧地一转,那股苦涩的液体就这么温顺地流入了口中……
居然如此喂药,床上之人想将药吐出,无奈那人堵住唇瓣,不留一丝空隙,一直冰凉的手抚上喉结,轻轻的撩拨着,不多时,只听到‘咕嘟’一声,药进了腹中,接下来一碗药就很顺利的喂完了。
我放下怀中的人,看到他紧盯着我,墨玉般的眼睛充满了鄙夷。我摇头轻笑,翻出金创药和化瘀膏与他轻轻涂抹。上好药,我看着那人伤痕累累的身体,皱了皱眉。
“你好好休息,天色已晚,明日我再给你接上手筋脚筋。”拉过薄被与他盖上。洗净双手,走到另一个我专属的超大睡榻,脱衣,上床,睡觉。
那人紧盯这大床上的人,确定此人真是睡熟了,才沉沉睡去。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我继续每天惯有的动作,走出房门,伸懒腰,深吸气,回头,看到一双墨玉般的眸子。
“早。”
没人回答,我也没指望他回答。吃过早饭,捎带着给某人连威胁带哄骗的喂完饭,我指使一大群人开始忙活。不多时,一切就绪。
一声轻咳,众人消失于无形。
两张大桌拼成的手术台,那人躺在桌上,定定的看着我,手脚都被支架牢牢的捆住。
“我说过要帮你接回去,就一定会接回去,很痛,忍着点。”说完,我在酒池里洗过双手,拿起消过毒的金针,眯着眼睛将天蚕丝穿上。
天蚕丝,柔韧结实,不易腐烂,是接筋脉不可或缺的。
我翻开皮肉,将筋脉挑出,也就是韧带,仔细地将断了的韧带分类,对齐,缝合,然后用羊肠线缝合肌肉,最后用普通的线将皮肤缝合。接着,又依次将其余三肢的筋脉接上。说时简单,其实很耗神。敷上金创药,已是正午时候。
长舒一口气,望向那双眸子,从一开始,他就没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那眼睛里写满了东西,不过,我已经没有精神去探讨了,
“十天后拆线,一月后即可下床。三月内不得动武。”
“我已将你的手筋脚筋接上,这几个月你要听从我的安排,以后你就是月影。”
打个哈欠,回屋睡觉。
睡梦中,仿佛又回到那个血雨腥风的时候,我哆嗦着手用小刀割开皮肉,挖出弹头,一层层的缝合伤口,上药,包扎,父亲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扶住我的肩膀,
“灵儿,有你在,爸爸就不怕受伤了。”
父亲慈爱苍白的笑容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那一年,我十二岁。
睡了大概一个时辰,我坐在床边,挠头,饿醒了。望向睡榻上的人,睡得很沉。起身去吃饭。
当睡梦中的人醒来的时候,我正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看。我微微一笑,月影立刻战栗一下,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见过我笑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哆嗦,不过后来我知道了,在我站在镜子面前笑的时候,我也浑身打了好几个冷战。
我举着一本医术,右手握着一枚银针,正在月影胸膛上瞄来瞄去。瞬时间,那人脸色铁青。
“你中了消魂散,失去内力,我可不想我救活的人还是废人,那什么,我刚学的针灸,|岤位还认不全,扎错了你吱一声啊。”那人脸色风云突变般,黑了……
“玉堂|岤,好像是在胸骨中间,第三根肋骨处。”
放下医书,开始在月影身上乱摸,摸到锁骨,向下一根一根的数肋骨,找到貌似玉堂|岤的地方,我抄起医书,确认无误后,狠狠扎下,
“唔……”一声闷哼,
“哦,可能力道有些大了,我只看过医书,不曾救过人,你多担待啊。”
我继续瞄医书,下一个|岤道是天池|岤,位于||乳|中和食窦的中间。
继续伸手在月影的身上摸来摸去,摸到他胸前右边的突起,然后向右两指,比划了半天,还是拿不准,只能对照医书一遍一遍的确认。我一直沉迷与|岤道纠缠不清,去没发现床上的人身体紧绷,面色潮红,||乳|珠挺立。
后来,我最终还是发现月影的异常,急促的喘息声和上下起伏的胸膛还是让我失去耐心。
再后来,我把他扔给府里的大夫。
再再后来,听属下回报,毒以解,就没再理他。
一个月后
早上,我一贯的伸着懒腰走出房门,一个多月过去了,祁喧仍然没有一点消息,不禁心急起来,白道找不到,要就不试试黑道。
挠着头走到院子中央,眼角处瞥见有一个人影立在墙角处,我转向那个人,用眼神示意他过来。那人立刻走向前来,垂首而立。
“你是谁,”我漫不经心的问到。
“月影。”
沉默半晌。
“哦,想起来了,你就是我一个月前带回来的那个‘肉团’啊。”特地将重音让在肉团两个字上,果然,那人身形猛然一抖。
“你可知侯府的规矩?”我端起茶碗。
“知道。”
“说说。”用杯盖撇去茶叶
“没有指示现身者,杀。”
“那你可是知道怎么办了。”轻抿一小口,唇齿留香,好茶。
“月影谢过小侯爷救命之恩,”说完,我眼前一花,那人已经全速向假山撞去。
拍掌一下。
假山处闪出两名影卫,将寻死的月影擒住,扭送到我面前。轻咳一声,两人身形几个起伏,消失在假山群中。
月影抬起头来,墨玉般的眸子不解地看着我。他身材修颀,肩宽臂长,胸阔腿壮,魁伟的身躯却被长而细的腰身相连,浑身上下充满着力量,全身并无多余的饰物,最惹眼的就属腰间那一束淡红色的腰带,流苏轻悬,随风轻摆。
“侯府的规矩你遵守的不错,”我走向月影,用手挑起他的下颌,
“但我有说过你是侯府的人吗?”
月影的脸瞬间涨红,眼睛也越过我,转往别处。我放开他的下颌,重新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后,从袖袋里掏出几张大额银票,放在石桌上,
“当时遇到你时,本候正好在研究医术,带你回府,只是想练练手,说白了就是你命硬,遇到本候这个庸医还能大难不死,”我继续喝茶。
“这几百两是王歪嘴给你的医药费,拿上离开侯府,或是留在我身边当铜人(练习针灸的靶子)也行,你自行决定吧。”茶凉了,无奈的将茶碗放回石桌上。眼前的人儿占得笔直,但微微握紧的双手看的出他在挣扎。
不一会儿,月影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朗声说道:
“小侯爷对月影恩同再造,月影愿意在小侯爷手下效力。”字字斟酌,掷地有声。
“好。今后,你,可以在我身后半步行走。”说完,站起身来,
“走,出去逛逛。”
看来这金创药效果不错,原要三月才能长牢的筋脉一月就可以了,几日前府医来报,我就等着他出现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想通了,我还专门暗示府医告诉他侯府的规矩,呵呵,有趣的傻小子,也是身手不凡的杀手。
每日独自围着城墙查看海捕文件,已经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了,现在有个人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还是有些不太习惯。不过,也好,逗逗月影也是很有趣的消遣。
真是巧呵,头回领月影出来溜达就碰上了彪爷,不过,这巧合有一点点人为因素。
“还记得彪爷吗?”我半眯着眼睛问到。
“记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
我笑了笑,好戏开始了。
彪爷依然是骂骂咧咧的,这次看样子是在挨家挨户的收保护费,我低着头,慢慢挪向彪爷跟前,彪爷看到是我,笑嘻嘻的迎上来,猥琐的小眼睛不停的在我身上上下打量,我抬头‘飞快’的看了彪爷一眼,赶紧又低下头,小声的说:
“彪爷,本候想请你过府一叙……”头‘埋’的更低了,我侧着头看向月影,那家伙的脸都扭曲了,我继续低头,诡异的笑容荡漾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
“既然小侯爷开了金口,奴才们也不好推辞,你们说是吧?”彪爷身后一帮狗腿们急忙附和,只是没有带一点恭敬的语气,倒是像被讨好的大爷。
“是……是,那就请彪爷移驾侯府喝喝茶。”我连忙‘恭敬’的闪身让路,将彪爷引向去侯府的大路,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在街市上横冲直撞,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侯府的茶厅。
“彪爷,快请坐。”我将旁边的位置指了指,彪爷笑呵呵的坐下,眼睛像是黏在我身上一般,我微微皱了皱眉头。
一柱香后,我和彪爷那一伙人喝着茶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算了算时间,差不多了。
“彪爷,本候想向你问个人,可否?”我优雅的喝了口茶,
“小侯爷向问谁,老子一定会统统告诉您的。”彪爷拍着胸脯说道。
“那好,月影,你出来见见彪爷。”我放下茶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