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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转奇 作者:肉色屋
把郭络罗氏休弃了、打杀了?难道那样才是一个大丈夫所为?
郭络罗氏终究只是一个女子,圣祖和老四不过是通过作践她来作践自己罢了。难道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应该维护郭络罗氏吗?
胤禩心里冷笑,如果他把郭络罗氏休弃了,圣祖和老四会有什么样的话等着他?
胤禩相信如果他那样做了的话,他马上就会变成一个“弃糟糠之妻”、“不仁不义”、“无礼仪廉耻”的混蛋了。
两种名头哪一种更好一点呢?
胤禩自问不傻,所以他当年顶着圣祖给的压力维护了郭络罗氏,也保得她背后的势力不失。
胤禩沉浸在自己狂乱的思绪中,无暇顾及身边的佟佳氏。
可是佟佳氏却时刻注意着她。
佟佳氏看到胤禩的面孔越来越苍白,眼神越来越混乱,也顾不得其他,走到胤禩旁边摇着胤禩的肩膀,连声的说:“乌力罕,乌力罕。你这是怎么啦?你可不要吓额娘啊!额娘不是说了吗?王爷已经把这件事情圆过来了,你不用担心了。”
胤禩终于在佟佳氏的呼唤中回过神来,低低的对佟佳氏说:“额娘,我没事。我只是没想到,只是没想到。”
胤禩尽力平稳自己的情绪,拿起茶杯准备喝一口水。可是手却抖的厉害。
佟佳氏飞快的接了过来,喂胤禩喝了一口水,要说胤禩现在的样子真是把佟佳氏吓坏了。佟佳氏心里那个后悔啊,恨不得时间倒流,她还没来得及和胤禩说过这些话。
可是,同时她也不明白,这事情听着并没有很糟糕啊,她本来只是想来告诉胤禩女人还是在内院呆着,不要老是到外面去。因为王爷带着胤禩去试枪的事情,佟佳氏已经听莫日根说了,虽然说她也高兴自己女儿在王爷面前这么有地位,但是另一方面她不是很赞成这样的事情。
佟佳氏心里乱糟糟的想着,可是眼睛还是盯着胤禩,见胤禩又伸手去拿茶杯,佟佳氏马上就拿了起来,连着喂了胤禩好几口茶以后,看着胤禩的脸色慢慢的恢复了,佟佳氏才渐渐的放下心来。
佟佳氏轻轻的说:“你放心吧。王爷已经将这件事情圆过去了,皇上也没有怎么责怪王爷。”
胤禩摸着自己慢慢平稳下来的心,也轻声说着:“我知道,王爷昨天就和我说这事情了。只是王爷只说了皇上说他治家无方、纵奴行恶,所以我就没想到还有另外的意思。额娘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佟佳氏挨着胤禩坐下了才道:“王爷还真是疼你。正因为这样,你行事更应该小心,更应该顾惜着王爷的名声。”然后才又说:“那天善保正好在养心殿当差,皇上叫他在隔壁侍候笔墨。他一听这事情就着急了,因此就往我们家送了信。”
胤禩点头。原来是和珅!看来和珅对自己要走的路更加清楚了。
佟佳氏又劝了胤禩许多话,也宽慰了他许多话,看着胤禩如常不过了,才不放心的走了,走之前还特特的嘱咐绿珠几个好好侍候着。
胤禩想着整件事情,也想着胤禛昨天和他说的每一句话。
胤禩很明白胤禛被皇帝这样问时的反应,当初他是什么反应,现在胤禛就是什么反应,当初他心里怎么痛苦,现在胤禛心里就怎么痛苦。
不,或许有点不一样。现在的这个博尔济吉特氏可不是当初的郭络罗氏,这个博尔济吉特氏根本没有郭络罗氏那样的势力在背后。所以胤禛根本不需要顾忌他。
可是胤禛昨天是怎么说的?
他对此事一句未提,只是告诉他有人参他了,一个脸色都没有甩给他看,一句狠话都没有对他说,还反而宽慰他,反过来叫他小心。
胤禩想起他自己当初的做法,虽然说他在外顶着了圣祖的压力,可是他对郭络罗氏可没有这样,他虽然告诉她她永远会是自己的福晋,可是那段时间她的院子他几乎不愿踏足。
这不能说明胤禛是一个比胤禩更加崇高的人,这只能让胤禩明白胤禛对这个博尔济吉特氏只怕真是心里的钟爱了。
这一点本来一直以来就是胤禩所追求的目标之一,可是在这个时候,胤禩明白过来的时候,他心里目标达成的喜悦却并没有想象中的甘甜。
这些姑且不提,胤禩很明白胤禛是不能背上这样一个名声的。就是事实如此,胤禩也不能让胤禛这样名声在外。
胤禩想着昨天胤禛说的话,做的推测,心里恨皇贵妃恨的要立即打杀了她!
不过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胤禩明白自己必须冷静下来,只有冷静下来,才能更好把这些还给皇贵妃或者加倍的还给她。
胤禩决定不放过任何一个和此事有牵连的人!
而且他也立即决定了,让皇贵妃也尝尝这些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又为八爷心疼了吧?大家
一百章 胤禩的设计
胤禩坚决的不让胤禛知道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的正真始末。胤禩明白作为一个男人没有人愿意让自己的妻子知道这样的事情。
所以,晚上胤禛回来的时候,胤禩已经重整旗鼓,一点儿异样也看不出来了。
晚间说起来话来的时候,胤禩只说佟佳氏来过了,笑着说佟佳氏对他的肚子简直比他本人还紧张,胤禛听了也笑笑,倒不大为意。
胤禩又顺着说:“您今天上朝可好?”
胤禛笑着说:“好着呢,没什么大事。”
胤禩又问:“那件事情,没让御史们抓着?”
胤禛便说:“想着是皇帝压了。不过我看,这事情观保应该已经知道了,今天一打照面就对着我笑,我看张若溎的神色只怕观保已经知道这事情了。”
胤禩知道这个观保就是荣亲王侧福晋索罗卓氏的阿玛,而他们一向与荣亲王福晋西林觉罗氏交好,现在西林觉罗氏把持着荣亲王世子,反而是亲生母亲的索罗卓氏却在一边只能干看着,所以这个观保对他们是不会有什么好感的。
胤禛果然又说:“只是今天上朝皇帝就没有给御史们机会,所以才压着了。日后倒难说。”
胤禩虽然能理解观保的做法,但是并不准备给他机会:“我听说观保的儿子曾经打死过一个人,这件事情让观保生生的用钱堵住了,现在虽然过了快一年了,但是只怕那苦主还是可以找到的。”
胤禛惊讶的看着胤禩:“你如何知道这事情?”
胤禩微微一笑:“自然是荣亲王福晋告诉我的。荣亲王福晋虽然伴着皇太后,可是荣亲王府邸还是有她的人啊,况且西林觉罗氏一族又怎会放过索罗卓氏家的短处。”
胤禛听了神情上舒缓了一点。
胤禩又说:“观保此人在左都上已经经年了,一度也得了礼部尚书的位子,只是没有做长,可见此人才干相当的一般。这一次若是丢了左都的位子,您也不必为他惋惜,会有更好的人接替他,这样您也为朝廷举荐能才了。”
胤禛如何不懂胤禩话里的意思,所以虽然面上戏谑的看着胤禩,可是心里听了这样冠冕堂皇、厚颜无耻的话,还是觉得妥贴的很。
胤禩又说:“这事情叫员外郎家的人去办一下就行了,也不用爷操心,免得人家又胡乱攀扯上您。”
胤禛觉得也行,点头了。
胤禩接着说:“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又把御史们拉了进来,看来是知道上次吃亏在哪里了。”
胤禛也说:“俗语说的好,吃一堑长一智。不过我真没料到后宫妇人的手竟然已经伸到朝堂上来了。皇帝这真是……”
胤禛想想不说了,皇帝毕竟还是自己挑选的继承人么。
胤禩却说:“倒未必是这样。我听说观保一家向来和乌雅氏一家交好,约莫现在他们觉得是在一条船上了,所以互相通气、有事情了支应一下也是应当的。”
胤禛问:“乌雅氏?是九公主的额驸?”
胤禩点头:“正是他们家。观保的夫人和老公爵夫人一直交好。”
胤禛的眉头已经拧起来了。
胤禩明白这个计划很快就要达成。
胤禛的思维正在连绵不绝的伸展,那么说不是观保和皇贵妃有了牵连,而是和硕额驸札兰泰和观保本来就是连在一起的,而现在让观保有了机会和皇贵妃搭上线,所以观保愿意出这一份力了?那么说来只怕他们还在彼此的试探阶段。
观保这方面暂时可以用他的儿子来威吓一下,先压住了他。不过这不是长久的法子。总有一天皇贵妃会的许诺会超过这件事情在观保心中的分量,而让皇贵妃和观保长长久久的连上了可真不好。所以,应该趁着现在关系还没有牢固的时候,就打碎掉。而且,这个联盟好破的很,就是中间的乌雅氏,札兰泰。
只是怎么破呢?
这问题一出,胤禛做惯了皇帝的脑海里就直接出来一个字:杀!
胤禛心里一惊,接着开始细想。
皇帝已经指婚的情况下,就是九公主死了,札兰泰都是和硕额驸了,而札兰泰还是那么一个锐意进取的人,只要有他在这样这条线准断不了。而如果只是札兰泰犯一些错误,那么皇帝为着自己的面子也不会在指婚前发作了札兰泰,而到九公主下嫁还有长长的六个月,这段时间足够皇贵妃和观保交心了。到了那时候,即使在出事情,只怕他们就是想拆伙也不得不继续捆在一起了。但是只要札兰泰死了,九公主起码三年之内不嫁,就是再嫁也只能往低了去,如此皇贵妃就会少折腾了。
想到这里,胤禛的目光向着这个给自己暗示的人转去,只见他眉头微蹙,像是仍然在为这件事情烦恼。然后胤禛又马上想到了皇贵妃刻意想让他以及胤禩背上的那“恶毒”的名声,哼,如果她自己有了一个守着望门寡的女儿,想必这将会是皇贵妃所乐见的。
胤禛想到这一点以后,马上就决定了实施这个计划,用针尖对麦芒永远是最好的方法
胤禛犹豫着是不是要将这件事情告诉胤禩,而胤禩恰在这时转过目光来,微叹着说:“若是皇帝没有将九公主指婚给札兰泰就不会生出这么些事情来了。”
胤禛立即决定将这个计划全盘托出。
胤禩的神情随着胤禛的话而变化着,并不是胤禩刻意为之,实在是胤禩没有想到就在刚才这么短的时间内胤禛连怎么实施这个计划、在哪个地方下手都已经有了初步的打算,所以胤禩心里是真正的震惊。
胤禩完完整整的听了以后才说话:“这可以说是釜底抽薪的计划。只是冒的风险却也委实不小。主要是札兰泰是皇帝的近臣,他如果出现意外的话,皇帝会不会心生警惕,会不会大动干戈,会不会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胤禛随着胤禩的反问,马上就想,不错,如果札兰泰被刺杀,皇帝一定会要求查个水落石出,这毕竟关系到皇帝自身的安危。对于这一点皇帝一定会万分认真、严肃的对待,更或者掀起一个更大的风暴来。这一点,胤禛不得不考虑在内。
一个成熟的计划本来就应该把各方反应、各种可能会出来的结果都考虑在内,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胤禛接着深入探索,如果这个意外本身就发生在一起冲突中,如果札兰泰只是误中副车或者说是冲突中的意外,这样一来,皇帝就不会联想到自身了。
胤禛继续拉着胤禩进行技术讨论。
整个计划开始慢慢的接近胤禩琢磨了一下午的计划。
最终二人讨论到了执行者身上。
这个人是个关键!他必须是他们自己的人!是一个无论如何就是死了也是他们自己的人!
而且他必须稳健能干、沉着冷静、有胆有识。
胤禛来回的想,谁是能让自己托付大事的人?
胤禛首先排除了双庆、成武他们,这几年下来胤禛对他们已经寄予了厚望,他们将来都将是朝廷的栋梁,所以他们几个不能参与到这样的暗杀中来。
然后胤禛又排除自己满院子的奴才们,这些奴才办办一般的事情是可以了,可是如果是这样的大事,胤禛觉得自己并不能放手让他们去干,哪怕是高从云。
胤禛的目光慢慢的凝聚到胤禩身上,只有这个人,是胤禛现在所信任的,只有这个人,是永远和他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皆损。
胤禩也陪着胤禛一起陷入思考中,这就是他下午遇到的难题。这件事情到底有谁去做?
然后胤禩感觉到了胤禛的目光,胤禩抬起头正和胤禛的目光对个正着,胤禩瞬间明白了胤禛的打算。
胤禩心里立即抗拒,不,不行,他不能干这个事情,就是他们家的人不能干这个事情。干这个事情等于是把一个把柄捏在了胤禛手里,他和他们家必须是光明磊落的,这件事情肯定不能沾。
可是面对着胤禛这样的目光,这样的计算,胤禩的脑子里开始高速运转,现在他急需的是一个脱身的主意。
先下手永远为强!只是,这一次注定要暴露一些自己的暗着了。
所以,胤禩说:“我听说高从云有一个哥哥。我看着高从云是老实可靠的,想必他的哥哥也是这样的吧。王爷何不把他安到咱们这里呢?”
胤禛听了这话暗暗吃惊,永远留着最后一手,是胤禛长久以来的习惯,而且也常常是胤禛出奇制胜的法宝。而高从云哥哥高从平以及高从云暗地里的一些事情,胤禛并没有告诉过胤禩。只是胤禩现在却说出了这句话,难道她都知道了吗?
胤禛不动声色的看着胤禩,胤禩也看着胤禛,然后胤禩说:“您也不要怪我,高从云前一阵字服侍着您,我能不小心吗?所以我就叫人打听了他。听说他只有一个哥哥了,但却是在别人的庄子上干活,我一直就想着,这也太不象话了。我们家的奴才的家人怎么能在别人家干活呢?而且说他哥哥挺能干的。所以不如这一次?”
胤禛听了胤禩的话倒也合情合理,只是他还盯着胤禩,可是胤禩却不说话了。
胤禩深深的明白什么叫画蛇添足,什么叫欲盖弥彰,什么叫沉默是金。
所以过了好半天,胤禩才又说了:“爷看着不合适,那就算了。这毕竟是件大事,高从云怕是也办不了。”
胤禛这才明白了胤禩话里的意思,原来她是想着捏住了高从平然后叫高从云去做这事情。
胤禛的心里舒了一口气,才对胤禩说:“高从云如何能干这事情。他跟着我出入,也是一个熟面孔了。”
接着又对胤禩说:“你别操心了,陆道悟不是叫你好好养着。这件事情再看看,也不一定非要这样干。”
胤禩听了这话算是放心了,这件事情肯定是要干了。做皇子们最善于的就是那一套,对着自己幕僚的那些无法无天、毁灭人性的主意嘴上说着不好不好不行不行,但是一转身就吩咐底下人速速去办了。所以胤禩很明白刚刚胤禛那句话不过是推托之词。但是,无论如何,胤禛不会把注意打到他身上或者他们家身上来了。
等一下,胤禩突然警惕,看着这事情还要叫绿玉送信出去,最好叫拉克申和莫日根都避一避,万一胤禛背着他找了保柱家,而保柱家又看在他的面子上干这事情,他可要悔死了。
然后,第二天郡王府里的马确确实实的少了一匹。
接着,观保的家里收到了一封信,说如今世事艰难,希望观保大人能够看在去年的情分上接济一千两银子,并说请观保大人派人拿着银子放到升来客栈的地字三号房,到时候自有人取。
观保发作了自己儿子一顿,可是还是拿着银子到了制定地点,并叫人时时的看着。可是看了一天,没见一个人进房。
过了一天观保又得了一封信,信上说有人盯着很不敢去银子,又说若是观保大人这样,就要立即投了别家,说有人正想找大人的错处呢,到时候只怕大人官位不保,所以还请大人爽爽快快的趁早摆手了吧。
观保这才将最近的事情和这事情联系在一起,明白了。可是心里到底不死心,想着如果将这事情拿住了,他就什么都不怕了。所以他叫人撤了盯梢,但是往更暗处置留了一条小尾巴。
结果第三天,又收了一封信,问观保大人是不是嫌着御史的位子太热?
观保还是很爱惜自己的位子的,只好打消了所有心思,老老实实的只把银子留在那里了。
然后观保在下朝以后,处心积虑和景郡王搭上了话,诚心诚意的赞美了胤禛一番,回应观保的是胤禛含笑的嘴角,冷清的眼神。
几天以后,王府的马回来了,胤禩明白人已经到位了。
胤禛却在可惜,这一来自己的火枪改造计划可就要远远的搁置了,却不曾想到这正是胤禩的目的之一,胤禩始终觉得火枪改造计划太过莽进。
一百零一章
计划实施
二月二,龙抬头。
旗杆胡同真武庙前奇异的冒出了三四十个穿着道袍的人,这伙人一路敲锣打鼓、散发传单,刚行了一段路就在胡同口遇上了几个侍卫。
两伙人马各不相让,侍卫们虽然人少,但这些人一贯的嚣张跋扈,因此立即推搡起来,然后随着一声雷响,一阵烟雾,震的众人一愣,等看清了却是有人扔了个鞭炮,侍卫们更来劲了,鞭炮也扔的更多了。
鞭炮不停的被仍出来,鞭炮声中夹杂着人喊声,场面一阵乱似一阵。
然后突然的更大的一声鞭炮声震的人心都是一慌,接着有人大喊“札兰泰!札兰泰”,接着又有人大喊“把他们全拿下!一个都不能放走!”
接着又有人大喊“打死人了!”
随着这一声喊,场面更乱,穿道袍的趁着烟雾四处奔跑,趁机逃窜。
场面一度混乱难以控制,幸好这还是在内城的边上,巡城司的人很快就过来了,控制了场面,抓了十几个人,押回了顺天府尹。
然而,这场闹剧并没有就此结束,反而它轰轰烈烈的展开了。
皇宫内皇贵妃听闻此事以后,手里的帕子不知不觉的掉了,等她回过神来以后,立即驱车去看九公主,九公主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正在默默垂泪。
见到自己的额娘进来,勉强依着规矩行了礼。
皇贵妃待劝九公主几句,却不知从何劝起。母女二人只是持手相看泪眼。
皇贵妃终于说:“公主不用伤心,你是皇帝的女儿,皇上一定会给你再指一个好额驸的。”
但其实母女二人都知道,再找一个和札兰泰一样的额驸是不可能了。
所以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九公主的眼泪就哗哗的下来了。
皇贵妃也陪着掉了眼泪。
最后还是九公主先劝慰了皇贵妃,二人才止住了。
皇帝更是立即下令严查这些乱党,务要捉住贼首,以正大清之威!
第二天顺天府尹就呈上了证供。实际上,那伙人根本不用逼供就什么都说了。他们是八卦教的教徒,这样在京城游行已经好几次了,前几次都好好的,就是这一次发生了冲突。然后顺天府尹当天就顺藤摸瓜,抓了更多的教众回来。
但是再审下去,说到火枪,说到和硕额驸,他们就一问三不知了。顺天府尹下令狠狠的用刑,务必要撬开这些人的嘴巴,可是刑具刚上,一个一个有都开口说了,张三说是李四,李四说是王五,王五又说是陈六,总之说出来的名字没有一个是相同的。审到了半夜,终于三个人说了同一个名字,这人是他们的头。顺天府尹瞬间兴奋了,这简直就是理所当然、顺里成章。顺天府尹开始重审这个人,几轮大刑之后这人也没有招认。顺天府尹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继续审,却又开始越审越乱,终于到了第二天上午,此案被定为造反谋逆,但和硕额驸还真是被误杀的。
皇帝看着这一些证词,觉得太丢脸了。一帮乌合之众竟然把他钦点的和硕额驸干掉了,不管这已经被证实了是误杀,皇帝依旧认为自己的颜面尽失。所以他急召九门提督福隆安吩咐他一定要将漏网的逆贼查个水落石出并一网打尽。
福隆安不得不接下。他有这个职责,谁叫他是步军统领还是侍卫们的头呢。
可是他心里极其不愿意。这么几天过去,顺天府尹已经认为将这件事情查清楚了。大部分人虽然震惊但是也已经相信了是京城内的八卦教众闹事,然后不幸的札兰泰倒霉了,正好碰到,然后还被人杀了。
但是这绝对不是福隆安的想法,他认为这事情的不寻常。
在内城闹事,本身就已经够奇怪的了。还正好碰上了札兰泰一伙,这绝对让人起疑。还随身带了火枪,已经查证札兰泰是被火枪一枪毙命,这简直就是有预谋。
可是谁要杀札兰泰呢?
看不惯札兰泰的人自然不少,可是有谁会想要他的命呢?
这是福隆安不解的地方。
不过这些只是福隆安心里面的各种猜测,连自己的亲弟弟福康安都没有透露半句。
接着,福隆安开始两边忙碌,侍卫们因为这件事情群情激愤每天恨不得闹出一点事情来,所以福隆安忙着和绵恩、阿伊江等人安抚军心,另一方面皇帝急于想世人证明大清是不可侵犯的、皇室是不可侵犯的,所以给他的压力越来越大。
终于福隆安在这样的压力下,顺着顺天府尹做出的结论并一力上书说这些邪教不可留。
接着第二天张明给皇帝整理折子的时候,突然掉出来一本折子,皇帝打开一看,却是湖广总督上的折子,说湖北境内清水教谋逆。
皇帝当下就震怒了,一看这折子还是在札兰泰事发之前送来的,皇帝更怒了。
养心殿当差的人都被训斥了一顿。张明几个更是连连磕头。
皇帝立即叫刘纶拟召让湖广总督富明安严惩清水教,同时命福隆安在京城内外剿灭邪教。
一时间京城内人人谈“教”色变。
胤禛和胤禩默默的密切关注着事态发展。等到皇帝的命令一下,两个人才各自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终于向着它本应该去的方向发展了。
皇帝命福隆安彻查此事,倒是在胤禛胤禩的意料之中。可是福隆安这个人,胤禛却有点把握不住,所以侍卫们就多闹了点事情。一个人的精力总是有限,所以福隆安投降的时候,胤禛的心里舒了一口气。他知道张明那张牌可以打了。
张明一向是聪明的人,所以胤禛暗示可以帮福隆安的一把的时候,张明马上就明白了。而且胤禛并不担心张明,因为张明只会认为胤禛想帮他一把,毕竟福隆安位子摆在那里,是个人都愿意和他交好。而福隆安也只会以为张明帮了他一把,毕竟他两见面也是说话的。果然过后,张明还怪不意思的对胤禛表示,这个好处白白叫他得了,还说要好好谢谢胤禛。
胤禛只笑着说,日后麻烦谙达的时候只怕不会少。
张明立即一口大气大包大办了。
至于高从平,那更是不需要胤禛担心的事情了。高从平十年之内不会踏出庄子一步,不会离开他的土地一刻。不过,半个月后,苏德业的老娘带着苏德业的两个外甥子投奔了景郡王府。
福晋非常宽容的允许苏德业带着老弱妇孺三人在王府内生活,并单独的拨了两间挨着内院的房子给三人住,还指了一个婆子去照看。看得一众奴才都眼红苏德业,看看,看看,这就是给主子认真当差的回报。
这件事情从任何一方面看来,就要落幕了,尤其是作为善后人员之一的福隆安,他极其盼望着这件事情从此揭过。
可是这一天傍晚,十一贝勒拜访了福隆安。
福隆安在和硕公主府的平乐堂内接待了永瑆。
二人坐定以后,福隆安无视了永瑆难看的面色,先开口说:“贝勒爷难得来访,想是又得人哪位名家的真迹,来叫我一饱眼福?”
永瑆却文不对题的说:“今天十五阿哥和我说了几句话。”
福隆安静待下文。
永瑆接着开始说:“他说他觉得札兰泰去的奇怪,托我来问问,你这里有没有其他的消息?”
福隆安想着,终于也有人和他一样想了,或者说终于有人开口问了。
可是面对永瑆,他仍然说:“顺天府已经结案了,皇帝的剿灭令也已经下了,这事情就是这样了。”
福隆安认为永瑆绝对能够明白这里的意思,可是永瑆却问:“这么说,这件事情真的是有疑点了?”
福隆安明白,自己要是在这件事情上露出一点半星来,只怕要生出许多事情出来,或者永瑆现在已经有意的倾向了十五阿哥,那么永瑆就不会善罢甘休。虽然这只是他的一个不切实际的念头,一般来说永瑆在吃了皇贵妃那么多亏以后,应该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可是他仍然不得不防。
所以,福隆安笑着说:“任何事情都是有疑点的。只是看的人不同罢了。您说是不是?”
永瑆沉默了。
福隆安接着说:“贝勒爷是要自己找出疑点呢?还是要替别人找疑点呢?”
永瑆还是沉默。
福隆安进一步说:“若是贝勒爷要自己找,奴才倒也愿意跟着贝勒爷,为贝勒爷尽一份力。”
永瑆仍然沉默。
福隆安等着永瑆的决定。虽然目前来看永瑆实在不是皇帝心中的那个人,可是有理密亲王的事情在前,只要这个人没有登上那个位子就都有变数在。更何况,现在那一位还只是有一点点子的意思呢。所以,福隆安并没有完全放弃这样一位和他们家密切联系着的皇子。
永瑆终于说:“我已决定一生寄情于书画之中了。你是皇上的重臣,难道还不知道皇上对我的看法吗?就是我想,皇上也不愿,我每日的捣鼓书画,皇上看着我,还高兴几分。”
福隆安闻言也在心里叹气。
有些人的性格就是这样,当他生命中的有人强烈的期望他是什么样子的时候,他就会一个劲的往着那个方向发展。而有些人却会不断的试探不断的尝试不断的突破,然后自由自在的发展着。不幸的,他面前的这位贝勒爷完完全全的是前一种人,或者说他被教成了前一种人。
而加上永瑆性格中的一些已经存在的缺陷,福隆安认为即使自己的阿玛在,他们这一族也不会鼎力的支持永瑆,何况他阿玛现在去了,富察氏内部已经有了其他的声音。所以福隆安不敢也不能将宝压在永瑆身上。
因此,闻言,福隆安对着永瑆说:“寄情山水也属乐事,贝勒爷又何必挂心世俗烦恼。”
接着又说:“若十五阿哥有疑问,他自然会去自己寻找。贝勒爷又何苦……”
最后一句话说的永瑆心里一片清明。原来他又做了别人的枪手了。这个永琰可真是!想必又是皇贵妃的主意,难道皇贵妃认为他现在还是那个十四岁的孩子吗?
不过又突然想到他如今正在福隆安面前呢,背上立即冒出了冷汗。
永瑆强笑着对福隆安说:“看来我又糊涂了,此事皇上既然已经拍板,自然是一清二楚的了。”
福隆安也笑着说:“贝勒爷友爱兄弟,最是难能可贵。这一点上,皇上一直说贝勒爷当为楷模呢。”
接着二人又废话了几句,永瑆才告别而去。
福隆安的心里的一个念头愈发的清楚。看来景郡王已经和皇贵妃彻底的对上了。
可是这一件事情,到底是皇贵妃再次的趁机攀扯呢?还是景郡王对内务府折子的回报?
因为就他看来,景郡王实在没有必要冒这样的风险去干掉札兰泰。而且就福隆安对景郡王的了解,他不像是一个这样冒进的人。那么,还是皇贵妃趁机攀扯的可能性比较大了。这样说来,皇贵妃的计谋也真是不可小窥了。
皇贵妃的势力福隆安清楚的很,因为皇贵妃的出身所限,在朝堂上还真没有什么势力,本来十五阿哥慢慢长大或许会慢慢的建立起来一点。可是上一次,十五阿哥急于立功表现,最终却没有讨的了好,反而衬得景郡王杰出不凡,这让很多人更愿意持观望的态度或者直接被暗示到景郡王那边去了。可以说十五阿哥的处境比之以前更加不如了。而现在,皇贵妃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在京城的有家声有实力的额驸,却这样被坏事了。无论是谁坏的事情,总是对皇贵妃的一大打击。如果皇贵妃用这个悲痛的已成的事实作为武器去打击景郡王,也不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情。只是这样皇贵妃的计也未免太毒了。怪道世人都说最毒妇人心呢。
只是,无论如何,现在下注在十五阿哥那里也实在是太早了。
接着福隆安开始推测如果是后者,福隆安觉得景郡王更加的变化莫测了。在心里面福隆安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情是景郡王干的。
不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位王爷的手段真当是狠辣啊。竟然直接就跳过内务府的人,给了皇贵妃一招釜底抽薪。而且这件事情做的如此大胆却又如此周密,硬是没有一点儿线索或者证据指向景郡王。福隆安倒不相信景郡王会和逆教有关,恐怕他只是趁乱谋事,可是这样也足以证明这位王爷的狠绝了。
福隆安和景郡王一起共事几个月了,对这位王爷表现出来的能力和才干都是从心里叹服的。有时候福隆安几乎已经升起了这样的念头,要对着王爷表示诚服之意。
可是一想到他阿玛给他留下来的那些话,他忍住了。
他阿玛看人一向很准,尤其是对皇帝,他阿玛可以说知之甚深。如果皇帝正像他阿玛形容那样好大喜功、恶直好谀,那么,以他现在对景郡王的了解,只怕这位王爷在将来会和皇帝出现不可调和的矛盾。
就现在而言,这王爷虽然说表面上一派和气,对着人都是谦和有礼,可是福隆安认为这位王爷只是在他铁一般的意志外包裹了一层棉布,而现在晃人眼花的正是这一层软和的棉布。可是总有一天,他要内里的铁一样的东西要暴露在外。福隆安想着这位王爷爱憎分明的性格,总觉得这一天不会太远。
到时候皇上能接受有一个铁一样的儿子在自己面前晃悠吗?福隆安觉得以他阿玛对皇上的评语以及他自己对皇上的认识,皇上绝对不会允许有这么一个人在他面前晃悠。
所以福隆安不敢对景郡王过分投入。
还是阿玛说的对,他们只做皇上的纯臣也就是了。就是这样一个晚上,在两个念头的压迫下,福隆安更加坚定了做皇上的纯臣的决心。
王府里的胤禛早就料着了皇贵妃会慢慢的有所怀疑,可是他还真是没有想到永琰会找上永瑆。
胤禛见了这一招,心里立即失笑。难道永瑆还会替他出头?即使永瑆愿意,难道福隆安也会愿意?
胤禛想着难道皇贵妃和永琰只会这一招了?
还是叫胤禩格外小心点吧,后院妇人的手段无非也就是使到后院来。
一百零二章 另一个当局者
皇贵妃正在永寿宫内盯着一个茶杯出神,永琰默默的坐在旁边。
终于皇贵妃开口说:“十五阿哥还是回去好好读书吧。”
永琰闻言瞪大了眼睛,愕然道:“额娘!额娘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件事情我们就这样算了?九姐姐她……”
皇贵妃挥手打断了永琰的话,然后温和的说:“听额娘的话,你回去好好读书。皇上会喜欢的。”
看着永琰又要说话,皇贵妃赶在前面继续说:“恩科就要开始,大批的举子就要入京,现在可不正是你潜心读书的好时机吗?”
永琰听了这一句话,脸上的神情终于再次的沉默下来。
皇贵妃却还没有说完:“这一次的事情,虽然我们有所怀疑,可这都仅仅是我们猜测。本想叫你去永瑆那里探一探,可是他也大了,竟然也不怎么好用了。只不过你还是要笼络着他,富察氏即使不能为我们所用,但也决计不能让他们倒向另一边去。”
永琰认真的点头。
皇贵妃看着永琰虽然点头了,可是脸上还有点其他神色,也知道自己的儿子长大了,而长大了的孩子总是不愿意听一个母亲唠叨。不然上一次他又怎会不声不响,大着胆子接了那么一个让人下不了台的差事?皇贵妃想到这件事情,就恨不得将永琰身边的人都打杀了。叫他们蛊惑主子!
皇贵妃想到她在永寿宫听到这个事情时候的惊讶,以及随之而起的慌乱。皇太后八十圣寿在即,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拖延着迟迟未决。难怪皇上的情绪一日比一日的不快。
那一日她将永琰请到永寿宫的时候,一眼就看出自己儿子脸上的亢奋混合着抑郁的神情,就像一个走投无路的人准备使出浑身的力气进行最后一搏。皇贵妃对于这个神情是非常熟悉的,这些年来有多少女子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情来,然后又快速的消失了呢?
所以,皇贵妃绝不能让永琰处于这样一种状态中。因此,她软硬兼施,终于迫得永琰装病放弃了在她看来这一极触皇上霉头的事情。永琰当时虽然接受了,可是皇贵妃也明白那时候永琰正处于走投无路的地步,有人给了他一条回头路他当然顺顺当当的就回来了。但是当这件事情落在了景郡王身上,并且被景郡王顺顺利利完完美美的解决的时候,永琰立即对她露出了怨怼的神情。
皇贵妃想那时候如果站在自己面前如果不是自己的儿子,她必定一掌打了下去。可是她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她生生的忍住了。她耐着性子将自己推测到的事情的原本面目说了一遍给永琰听。虽然说这件事情她刚刚开始时没有想到,可是现在看看受益者是谁,她大概也能将这事情七拼八凑出来了。
这一下子永琰倒是静了下来,可是他过后的反应并没有让皇贵妃满意,他一心一意想着如何回报,而且还必须要快。
皇贵妃想着自己是怎样的费劲了力气再次的压住了他的狂思乱想,几乎伤害他们母子之间的感情。
所以现在,也是时候要有人出来转移他的这一份逆心了,一个年轻的女子看来应该尽快出现在他面前了。人有了对比以后才会珍惜。而且这个女子处在他们母子之间,也可以充当一下二人之间的缓冲,或者母子二人还会因此而产生一些共同的想法和看法,由此弥补一下出现了裂缝的感情。
皇贵妃想到这里,按下自己心中要说的话,对永琰和气的说:“你只一心一意读书吧。”
永琰才恭敬的告退了。
皇贵妃目送永琰出去,才慢慢的回了座。
想着这一段时间来发生的事情。
到了年后永琰还是心心念念的不忘那件事情,终于叫他找着了景郡王在广州的错处。
皇贵妃想着永琰那时候得意的神情,想着那时候自己又是欢喜又是无语的心境,这个孩子会用脑子了,可是还不够。
皇贵妃深信,如今这世上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皇帝。皇帝喜爱一个人的时候,那是看这个人万般都是好的,就是缺点也是美的。而现在的景郡王正处于这样一种当口,他正享受着皇帝的圣宠。
所以,皇贵妃让永琰在这件事情上只字不提景郡王,而是把矛头对准了景郡王福晋。不为别的,只是想看看皇帝对景郡王的宠爱到底到了什么地步。这一试,皇贵妃心里已经明白景郡王在皇帝心中不可动摇的位子。或者说,起码这一段时间内,这个位子是不可动摇的。
皇贵妃明白了这一点以后,已经立意收起自己的羽翼,更是准备叫永琰安分守己的用功读书了。
但是突然的灾祸就降临在九公主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