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繁盛后宫的建立第11部分阅读
一个繁盛后宫的建立 作者:rouwenwu
闹得太僵,结果发现,不用我操心了。
趁着所有人都往这边看的时候,二哥和玄瑾他们,已经有了行动。不知是谁扔了什么东西,一瞬间人群中响起了数下巨大的爆炸声,伴随着肢体横飞,惨叫连连。火光夹着浓烟从爆炸处升起,四面立刻一片黑雾迷蒙,不辨人影。
一片混乱过后,烟雾渐散,毫不意外地,玄瑾和二哥他们,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傻傻看着下面,一片狼藉,所有人都灰头土脸,真是厉害啊
然后,就听到一声咬牙切齿的,“陛下……”是卢谦的声音。
我干笑着看向他,然后干笑就变成了忍笑,他大概被当成了重点攻击目标,虽然武功不错,没死没伤,可是全身上下,加上头脸都是黑黑一片,真是,要很费力,才能认出他啊。
我偷笑的样子大概是火上浇油了,我觉得他声音中都带了烟火气,“陛下,深更半夜,不知您会驾临此处,臣有失远迎,还望陛下恕罪。”说着作势要行礼,被我赶紧止住。
我知道他是问我深更半夜,来这儿干嘛,平白坏了他们的好事,既然现在二哥他们已经跑了,我也没必要再和卢谦较劲,于是我轻咳一声,换上一副无辜面孔,答道,“朕听到这边有喧哗声,所以过来看看,原来是卢统领在抓捕刺客啊。”
卢谦明知道我在扯瞎话,却还要告罪道,“臣让刺客惊扰了圣驾,真是罪该万死。”
我自然连说无妨,两人又干巴巴互瞪一会,我终于受不了了,说了句,“那卢统领忙着,朕先回宫休息了。”
“恭送陛下!”卢谦立刻接口。
于是,我就被子玉带着,灰溜溜地走了。
到了没人的地方,子玉放下了我。
我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感叹道,“没想到事情竟会这样了结,也好,到底没和卢谦发生正面冲突。”不过,想想我虽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但我的出现,和阻止他们放箭,在事实上,已经阻碍了他们的计划,明天恐怕还是会有麻烦。
想到这儿,因为他们没事而转好的心情,又低落下去,我不由叹了一声,道“真倒霉,如果那天咱们没有偷溜出宫,你没有被罚回家思过,内禁卫这么大的调动,应该能早些发现,我们就可以早些阻止他们,也不用等到这会儿,用这种方式解决了……”
子玉看着我,微微一笑道,“陛下现在还觉得,臣被罚回家思过,只是个巧合?”
我一下恍然大悟,“你是说,从那时起,太后已经计划着今天了?没错,平日我胡闹她根本不管,偏偏那次发了火,根本就是有意借故调开你,以防我知道情况,从中作梗。”
子玉点头道,“应该是这样,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没想到那天你这个小色鬼会出宫遇美,急着让我调查,反而让我从玄瑾处查出了异常,再与宫中伙伴一联系,就把整个情况猜出了个大概……只可惜他们行动的时间没打听准,今天差了一点……”
我想了一下,道,“这不关你的事,应该是他们发现情况不对,提前行动了,否则,卢谦早有准备,又怎么会最后才调来弓箭手。”
子玉微一思索,随即笑道,“不错,陛下很敏锐。”
我勉强笑了笑,刚想再说什么,却听子玉一声惊呼,“陛下,小心!”
闻言,我本能地停住了脚步,只见眼前白光一闪,明晃晃的一柄长剑就向我心口刺来,我吓得连呼吸也忘了,这时旁边剑光一闪,另一柄长剑挡了那一剑的势头,剑锋一偏,从我左臂上划了过去,我想惊呼,但瞬间灵光一闪,又将惊呼吞了回去。再抬头看时,子玉已和一个黑衣人斗到了一处。
借着月光,我定睛一看,那个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才见过的玄大美人,而他身后一人,面色苍白地倚坐在树下,却是我二哥。往附近一看,树阴下隐隐躺着几具尸体。看来,两人虽趁乱逃了出来,但附近搜索甚严,二哥伤势又太重,无法离开,只好躲在此处,那几个侍卫倒霉搜到这儿,结果就被无声无息地灭了口。想想刚才,如果不是子玉出手及时,我也差点变成这样,不觉一阵后怕。
再看看前面两人,正打得激烈,耳边却听到远处一阵喧哗,大概是大批的侍卫又搜过来了。
我不由低声道,“玄教主,我们没有恶意,请先住手。”
不理我。
我只好接着道,“如果我也想杀你们,现在大声呼叫,你们一个也跑不了,所以,请相信我好吗?”
剑势一顿,却并未停止。
我的耐心告罄,声音大了很多,“你再不住手,我就叫人了。”
终于,他微一犹豫之后,跳出了战圈。
这时,我才发现他的伤势应该不轻,脸色惨白,身形微晃,却仍是一副傲然清高模样,冷冷盯着我,道,“你想怎样?”
我沉吟一下道,“你们都受了伤,我二哥的伤看来还不轻,你带着他是不出去的,不如让他先留在我这里,找个地方躲躲,等他伤好了,再从长计议?”
玄瑾闻言,冷冽的眸子扫了我一下,淡淡道,“陛下会如此好心?”
耳听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知道再也没时间耽搁了,索性直言道,“我知道,在你们看来,我和卢谦没什么不同,现在说什么兄弟情深的话,料你们也不信。我只说一句,不管怎样,我和卢谦至少有一点不同,我不希望他死。”说着,我指了指二哥。
玄瑾沉吟未答,二哥却开了口,干脆一声,“好!”
我和玄瑾都有些诧异,一起看向他。
只听他道,“茗峰,他说得对,这样我们都逃不了,不如你先离开,事情总还有希望……你不用担心我,至少在他手里,我一时总死不了。”这话说得,让我心里怎么这么不是味儿啊。
玄瑾听了,皱眉道,“不行,我怎么能把你交到这种人手上?”什么叫这种人,好好一大美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啊。
我赶紧开口道,“你放心,我不会做不该做的事,我以我母亲的名义发誓,你就相信我吧,没时间了。”
玄瑾还未答应,二哥应道,“好,那我相信你。”说着转头又对玄瑾道,“没事,不管怎样,我们都是兄弟。”没想到二哥这么简单就相信了我,我不由有些高兴。
却见玄瑾犹豫一下,终于应道,“好,”然后看向我,道,“好好照顾他,如果你再敢伤害他,我决饶不了你。”声音里都带着冰碴子,冻得我一个激灵,连连称是。
说话间,嘈杂声更近,玄瑾皱眉道,“我去引开他们,你快带他走。”说完,身形一晃,已不见了踪影。
我还在望着他消失的地方发呆,却听子玉一声低呼,“你做什么?”
回头看去,却见二哥举着一把匕首,就往胸口刺下。
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却见子玉飞身而上,一把钳住他的手腕,顺势夺走匕首,又点了他的|岤道,我这才放下心来。
几步抢过去,看看他身上,子玉出手也算快了,可是他胸口处仍然多了一个寸许长的口子。
我不明所以,质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他轻蔑地看我一眼,道,“你以为,我还会再给你羞辱我的机会?”
我心中又是失望,又是生气,原来,刚刚说的相信什么的,都是假的,他是宁可死,也不愿再落到我手里,不过,“那你刚刚为什么这么说?”
他索性闭上眼睛,根本不理我了。
子玉在旁边轻叹一声道,“如果他不这么说,又怎能骗得玄瑾放心离开。”
我心中又酸又苦,火气更大,强忍一下,冷笑道,“可惜,差了一点没死成,又落到我的手里,让你失望了。”
他闭紧了眼,只是一言不发。
我气极了,语气反而更加平静,凑到他耳边阴荫道,“折腾半天,回到原地,何苦来,倒搞得自己一身伤……这回要调养回来,不知又得费我多少凝玉膏了。”说着,还伸出手,顺着他的颈子,一路抚到锁骨,然后手一翻,从他不知被刀还是剑划破的领口中,探了进去。
“你……”这回他的眼睛终于睁开了,可是随即,一口血就喷了出来,晕过去了。
我傻了,一怒之下玩儿过了,这可怎么办?
看看子玉,子玉仰天翻了个白眼,道,“好玩吧?”不过,还是伸出手去,探了他的脉息,才道,“死不了。”
我松了口气,讪笑道,“这样也好,乖乖的,咱们运起来也方便。”
子玉瞪大了眼睛看看我,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方便是吧,那这种简单的活计就交给陛下您了。”
“啊?”这下我是真傻了。
44藏匿
当他醒来的时候,我正抱着他,走在密道中。
标准的英雄救美式抱法,很帅是不是?……可惜那只是看上去,对我来说是,真是很痛苦啊!
我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深刻地意识到,他和我一样,是个大老爷们,抱在怀里,这叫一个沉实啊。这还没走出多远,我已经是两臂酸软,汗如雨下了。
所以,当我听到他睁开眼睛后第一句话就是“放我下来”的时候,心中的火腾一下就上来了,你以为我愿意这么抱着你啊,若不是顾忌你胸前有伤,我至于这么费劲儿吗?背着可要省事多了,还不领情!
于是我一张口也没好气,“被我抱着和被我拖着,你选择吧。”
“你!”果然气到他了,引得他咳嗽了半天,脸都咳红了,勉强止住,瞪着我道,“解开我的|岤道,我自己会走。”
我乐了,“解|岤?你还真瞧得起我……对不起,不会!”
“你!”又被噎着了,不再理我,向四面看看,皱眉道,“秦子玉呢?”
“打听消息去了。”这句语气更差,说到秦子玉,我心中的火就更大了……刚刚那个死东西才送我到密道口,就说要去打探消息,然后看着我抱着慕容澹吃力的样子,脸上毫不犹豫地显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最后还火上加油,来了一句,“陛下,现在您知道刚刚臣的痛苦了吧?抱着一头猪走路,真是很辛苦啊。”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没了踪影,我只好对着他背影消失的方向,在心中暗骂,小肚鸡肠,不就让你用轻功带我飞了一段吗,就这么整我。
回想完毕,更生气了,低头看看慕容澹在我怀里那一幅强自忍耐的模样,我不由把气都撒到了他身上,“你以为我愿意抱着你啊,你知不知道,抱着一头猪走路,有多辛苦!”把子玉的话转送给你,看还气不死你!
“你,咳咳咳……”果然,他又被我气得一阵猛咳,半晌才缓过气来。
两个人谁也不理谁,安静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他沉不住气了,也不看我,干巴巴问了一声,“这是哪儿?”
“密道,”我也干巴巴回了一句。
又把他噎着了,他瞪了我半天,最后索性闭上眼睛,真不理我了。
他不理我,我又有些无趣了,迟疑一下,自己道,“这是宫中的密道,我们没走多远,现在应该在御花园下面。”
闻言,他睁开眼,皱眉道,“密道?我怎么不知宫中还有密道?”
我笑了,几乎是有些恶意地道,“你为什么会知道,这是历任燕王才知道的秘密,父皇临死前才把地图给我。”
我等着看他生气,谁料这回他并没生气,只是脸色微微苍白了点,轻轻“嗯”了一声。
我有些扫兴,一时想不出再说些什么,只见他抬眼扫了扫周围,又问道,“这密道,应该是直通宫外吧?”
我应了一声,然后就见他冷冷看了我一眼,里面全是轻蔑与讥嘲。我不明所以,想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急急解释道,“你不要误会,不是我有意隐瞒,不想带你们从密道出去,而是这密道现在已经出不去了。”
他看着我,不说话,眼中嘲讽之意更重。
我只好接着解释,“我没骗你,这密道中的机关皆为铁制,应该一年一修的,可自我登基以来,还从未修过,结果,前阵子我说偷偷溜出去看看,就发现中间一处机关不知怎么坏了,死活也打不开……所以,现在是真的出不去了。”
这是真的,当时父皇给我的是一个匣子,里面有地图和机关的开启方式,还有各处的机械构造,应该是给修理人员用的,还有历次检修的工人名录,及最后给家属的抚恤金数量……没错,不是工钱,是抚恤金,名录上的所有工人,在完工之后,都死了……既然是只有帝王才能知道的秘密,又怎会让这些人带着秘密离开呢?我不是好人,可是好端端的,每年骗几个人来杀一杀这种事,我一时还下不了决心去做,于是拖来拖去,就拖到这时候了……为自己身上偶尔闪现的正义之光感动一把。
正想着,却听他轻笑道,“你防卢家,倒防得紧。”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听得我有点晕,半天才想明白,他或许是以为,我不修密道,是怕太后那边发现这个秘密……怎么所有人都觉得,我和卢家的关系应该是这样的呢?我心里不太舒服,并没有解释。
正在这时,我忽然觉得有个什么东西,一下窜上了我的脚,然后毛茸茸地就钻进了裤管里,一瞬间,我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尖叫一声,蹭一下窜起老高,顺手就把慕容澹扔了出去。
低头一看,只见一只小老鼠吱地一声,从我裤管中掉了下来,大概也吓坏了,出溜一下就没影了。可是,刚刚那种毛茸茸的感觉还留在腿上,让我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我知道这里老鼠多,不过因为每次走都很小心,从没跟它们有过这样的亲密接触。今天心不在焉,怀里又抱着人,视线不好,竟让它爬到了腿上,真是恶心死了。
对了,我怀里的人呢?
我抬眼一看,只见慕容澹躺在地上,正愣愣地望着我,半晌,脸上的线条慢慢开始变化,终于,哈哈大笑起来。
我一下羞红了脸,叫道,“笑什么笑,不许笑了!”
他根本不理我,笑得那叫一个开心,偶尔咳嗽两声,大概是牵动了伤势,不时还哎呦一声。
我又羞又怒,吼道,“笑,笑,把你的伤口都笑裂了才好。”
他却是满不在乎,笑了个过瘾,半天才慢慢停下来,脸上还挂着嘲讽的笑容,鄙夷地道,“堂堂男子汉,竟然怕老鼠。”
我辩解道,“老鼠不可怕,可如果老鼠爬到你裤腿里就可怕了。
他哼了一声,道,“怕就是怕,何必狡辩。”
我恼羞成怒,大声威胁道,“好你不怕,你不怕,信不信我把你留这儿喂老鼠,看你怕不怕。”
他一挑眉,又是一声轻哼,脸上笑容依旧。
我怒极反笑,恶念顿生,俯下身看着他,温柔地道,“咦,这倒是个好主意,你说,如果我打断你的四肢,把你扔在这里,需要多久,你才会被老鼠全啃光啊。”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我是真的动了那种心思,当然,只是一瞬而已。
不知道是我的演技太好,还是我眼中那一刻的杀意被他看到了,他脸上的笑容终于慢慢收了起来,一双眼睛冷冷看着我,半晌,突然轻笑一声,淡淡道,“随便你。”
嘿,他这是什么意思?是拿准了我不会这么做,还是宁可被老鼠吃了,也不愿和我在一起?不过,无论是哪一点,都让我很不爽。
于是,我也冷笑一下,一把抱起了他,道,“可惜,就算你愿意,我也不会把你舍给老鼠……将你这身子调教出来,花了我多少力气,又怎能拿来喂老鼠,当然要留着喂自己了!”
这话一出口,把他气得嘴唇哆嗦了半天都没说出话来,好一会儿,才骂了声,“无耻!”
嘁,我就知道是这句,这么多年了,也没点新鲜的。
看来,这一局又是我赢。和他在一起这么久,我早摸出经验了,跟他斗口的时候,只要我抓住“无耻”这一基本要点,一准儿是百战百胜,呵呵……我的气终于消了。
不过,这回他是真气急了,再不肯理我。
不理就算了,如果是别人还好,对他我可是做不到老着脸皮去哄,毕竟,当年的心结并不是说一句“够了”,就能完全解开的。
只是,没人斗嘴分散注意力,手臂的酸痛就更加明显起来,所以,对他|岤道自行解开后,就一把推开我让自己摔到地上的举动,我并没有太大的反感,反而解脱地欢呼一声,“太好了,你可以自己走了。”
他伏在地上,诧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眼一闭,又晕过去了。
我呆呆看着他,半晌,惨呼一声,“不是吧!”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抵达了目的地,我寝宫地下的小室了。
看着他缓缓睁开眼睛,时间掐得那叫一个恰到好处,我直琢磨,你说,他这是不是装的啊!
沉着脸,把他扔到室中的一张小榻上,回身拧动机括,去关最后一道门。这个机关是个花瓶,拧一下门就关上,拧两下门就锁上了,在外面无法打开……平时我不锁,不过现在情况特殊,还是小心点好。
这时,却听他在背后凉凉说道,“陛下还有力气抬手,看来胳臂还是不太酸么。”
我一下转过身,惊讶地看着他。只见他脸上笑得那叫一个得意,原来,刚刚他真是装的!
我简直难以置信,从来都是我欺负他,这回竟被他耍了,真是耻辱啊……这个打击让我连生气都忘了,张大嘴看着他笑得志得意满。
半晌才想起来发火,可是看看他因为得意,神采飞扬,显得格外漂亮的一张脸,我决定……忍了。
狠狠白他一眼,扭过头去不再理他,气却都出在了手里的花瓶上,狠狠一转,然后,只听卡拉声,低头一看,花瓶带着下面的一节铁杆,下来了。
我傻了,看看原来放花瓶的地方,一个洞,伸出手指掏掏,凉冰冰,拿出手指瞧瞧,全是锈。
我呆呆站在那儿,努力回想,那个,我好像开始拧了一下,这个,后来又拧了一下,所以,这样看来,这个门,应该是,再也开不开了……这下好,密道变密室了。
正郁闷着,只听后面爆发出了一阵清亮的笑声,还夹着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话声,“真没想到,你的内力竟,竟然如此深厚,这么一个铁东西,都让你掰下来了……真是,真是厉害呀!哈哈哈……”
我猛然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他,道,“笑吧,笑吧!这回你就是想出去,也出不去了!哼,你就乖乖在这儿呆着吧!”说完,怒气冲冲扔下花瓶,就冲上楼梯离开了密室。
出得门来,仍是余怒未消,把门重重地反锁上,还在心中嘀咕,“叫你笑,看我饿你个半天,你还笑不笑!”
将掩饰的墙壁推开,进入寝宫,看到熟悉的景物,我的情绪渐渐平静,疲惫就慢慢涌了上来,今天这一夜,真是长啊。
想去休息,看看身上,又是血,又是泥,这身衣服无论如何要先处理掉。臂上的伤也开始痛,刚才子玉只是大概给我包扎了一下,也需要再上点药。下面还有个人,更是一身伤,怎么也得给他弄点药……唉,看来还不能睡。
想到还有这么多事要做,就愈发疲惫,打不起精神,忍不住坐到椅子上,想着,不睡,歇一会儿总可以吧,就歇一会儿……然后,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之中,我猛然想起一事,立刻惊醒了,只觉一瞬间,全身的血都凉了……
天,我在干什么,怎么被他一激,就把他一个人扔在了里面,一路笑闹我都忘了,就在不久之前,他还试图自杀……我立刻想到花瓶被我扔到地上,碎成的一地磁片,脑子里一阵嗡鸣,再不敢想,飞速转身,又冲回了密室。
45疗伤
开门的时候,我的手指一直在哆嗦,半天打开锁,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才鼓足了勇气,猛然推开门,往下一看……然后,眼前一黑,身子无力地靠在了门上。
借着壁上夜明珠微弱的光辉,我看到,他一动不动地伏在地上,手中握着一块磁片。
原来,已经晚了……
好一会儿,我才勉强抬起脚,恍恍惚惚下了楼梯。然后,慢慢走到他身边,俯下身,静静看着他。
他墨黑的头发散着,凌乱地披了一背,半张脸也被遮住了,身上衣衫破烂,满是血迹污渍,整个人狼狈得不得了。
真是的,这家伙原来极重仪表,什么时候出场,都是光彩夺目,就是只金凤凰,也没他惹眼,可现在却是这种样子……你就算要死,好歹也给自己收拾收拾吧,怎么这个样子,这个样子,真是,真是,丑死了……
一瞬间,我的泪涌了出来,心中痛得难以呼吸,腿一软,就坐到了地上。
泪,一滴一滴落在他身上,一会儿,就把他的衣服打湿了一片。
我一边哭着,一边还骂着,“死东西,要死也不找个好地方,这下我还得抱你去埋,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很沉啊?你……”
正在这时,忽听一声极轻极低的呻吟,我一下摒住了呼吸,连动也不敢动了。然后,又一是声,不是我的错觉!我猛地抬起眼,就见发丝掩映中,他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没死,原来他竟没有死!
我一把抱起了他,再次确认,他真的没死……他身上滚烫,隔着两个人的衣服,都让我感觉到了。他的头无力地靠在我的肩上,脸颊火红,颈上一道伤痕,位置很吓人,不过好在不深,血已经凝了。
看他这样子,我就明白了,应该是他伤后发烧,手上无力,虽然想自杀,刀口却浅了,人也晕了过去……至于他为什么又突然醒了,是很久很久以后,他自己告诉我的,他说,梦到又被我弄了一身伤,结果我这个大魔头竟然还往他身上浇盐水,搞得他一下就醒过来了。盐水?我没好意思告诉他,不是盐水,是泪水。
不过当时可没想到这么多,一瞬间只是欣喜若狂,但很快,狂喜就变成了愤怒,这个家伙,又整我!想发作,可看看他那惨样儿,我……再忍。
小心翼翼将他又抱回了床上,但还是牵动了他的伤口,他皱着眉,低低呻吟了一声,引得我不由暗骂自己,刚刚怎么那么粗鲁,把他扔来扔去的……不过话说回来,这也不全是我的错,谁让这家伙逞强,痛就叫么,不叫我怎么知道。
正胡思乱想间,他慢慢睁开了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立刻,他的眼睛就睁大了,里面慢慢露出了绝望的神色,喃喃道,“原来,我还没有死。”
看来,现在必须先想法消除他的死志,于是我坐到他旁边,微一思索,然后抬起头,问道,“你不觉得,现在就死,稍微有点早吗?你就这么确信,你母亲已经逃走了?你也不想想,玄瑾带着你都没逃出去,何况你母亲一介女流,又不会武功……你真能死得这么踏实?”
他呆呆看着我,脸上因为高烧一片绯红,神志大概也不太清醒,眼中满是茫然,半晌才轻声问道,“你是说,我还不能死?”
“没错!”我残忍地干脆。
他又看着我发了会儿呆,然后,轻轻“哦”了一声,带着一点失望,慢慢闭上了眼,脸上显出一种疲惫之极的表情。
我看了,又是心痛又是愤怒,忍不住大声问道,“你就这么怕我?非要用死来躲开我?”
他闻言睁开眼睛,在我脸上扫了一下,随即垂下眼睑,轻笑一声道,“怕?怎么会怕,有什么好怕的?难道还有什么糟糕的事,是我没经历过的?”
望着他脸上那种难得一见的脆弱表情,我心中更痛了。
只听他又慢慢道,“我不是怕,只是有点累,一点点累……就像,一个人,在暗室里呆久了,猛然看到前面多了一扇窗,就奋力向那边挣扎过去,可是,快要够到那一点光明的时候,那光明又瞬间消失了……只是这样而已,让人有一点儿失望,一点儿累而已……”说着,又看我一眼,淡笑道,“这种感觉,你是不会明白的……”
“明白,我明白……”怎么会不明白,这种感觉,我经历了何止一次。你知不知道,你就曾经是我的那一点光明,想到这儿,我心痛如绞,不自觉地伸出手去,想要抚平他脸上的哀伤。
没想到,他一下显出惊骇欲绝的表情,瞳孔都收缩了,一边躲,一遍哑声叫道,“别碰我,别碰我,求你,别再这样,别……”
我被吓了一跳,看着他在神志不清中,平日的倨傲倔强半点不见,露出了从未见过的惊慌可怜模样。我不由轻叹一声,这家伙,刚刚还说不怕,现在就怕成这样……本来就是,有些事,经历过再多次,也依然会痛,依然会怕。
我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伸出的手慢慢握成了拳,然后,收了回去。
他又戒备地看了我一会儿,大概看我一动不动,终于放了心,又缓缓闭上了眼睛,最后,轻声做了一个总结性发言,“你知不知道,你是一个魔鬼……”
我呆了一下,苦笑道,“知道,我知道……”
可惜,他却并未听到,人已是又睡了过去,或者又昏了过去。
看着他紧闭的双眼,我可真是……羡慕啊。为什么,为什么他可以睡觉,而我就还有那么多事要做?唉,真是命苦啊。
回到寝宫,我换掉了那一身脏衣服。看看上面尽是他的血迹,我知道,这件衣服不能留了,找件其他衣服包好,扔到了一旁。
然后,我提高声音,叫道,“来人。”
一人推门进来,却是小福子,今天本是安信值夜,可是出了那种事,他会避开去,也很正常。
安信……唉,先不想他,要干的事情太多了。
我张口道,“小福子,你去叫……叫小礼子来,”本来想叫小福子去找太医,话到嘴边,却又改了口。
安信心细如发,脑子又聪明,这事要让他瞧出一点异样,恐怕他很快就会猜到真相。如果他发现二哥在我这里,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偷偷告诉太后那边,就什么都完了。而小礼子,既然愿意帮助茹姐姐,至少不是太后的人,而且心中向着茹姐姐,便让他发现了什么,他也不会去报信。
小福子闻言,诧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低头应了声是。
小礼子进来的时候,还是一瘸一拐的,我不由心中愧疚,他为我挨了打,我却没怎么问过他,真是不该,于是,先温言慰问了两句。
他自是连连谢恩,半句怨言也没有,反而一脸歉意,结结巴巴道,“对,对不起,陛下。让您为奴才,得罪了安总管。”
我微微皱了皱眉头,道,“没事,我和他之间,谈不上什么得罪不得罪的。”
他又看了我一眼,畏畏缩缩地点了点头。
我叫他请位御医来,说我不小心划伤了手,没当回事,现在好像有些发烧,让御医最好赶紧煎了药带来,再拿几包备着,还要拿点儿外敷的,不过,这不是什么大事,叫御医就不要声张了。
小礼子低着头,回了一声是,就要离开。
我叫住他,让他顺便把墙角那包衣服拿走处理掉,一定不能让人看到里面的东西。他连一点好奇的表情都没有,只是应了一声,抱起衣服,就告退了……倒是个懂事的奴才。
御医来时,已是天色微明,我让他放下药,露出伤口让他瞧了瞧,却没敢让他包扎……如果他碰到我,发现我没烧,又是麻烦。
在让御医离开前,我特别叮嘱道,“你知道,昨夜宫中闹刺客,从太后,到下面的人,个个都是敏感非常。朕这伤若是被人知道了,不知多少奴才要遭殃,朕于心不忍,所以,这事也不用再和别人说了。”
他微一迟疑,还是应了一声是。
其实我也知道,我找御医的事,瞒不了人,太后知道我受了伤,也会猜到我是昨天遇上了那帮人,虽然这样,我受伤的事,还是不能摆明了。这样的伤口,在这个位置,鬼才相信我是自己不小心划的。如果走正常途径,必然要捉拿刺客,每日御医会来看诊,还会有各色人等来探视,二哥藏在这就不安全了,而且,我也没工夫照顾他了。
而为怕有人怀疑我为什么要偷偷看伤,我刚刚特意那样说,就是让他们以为,我是怕子玉因护驾不利受罚,才这样做,如此一来,他们就不会想到别处。我受伤,卢谦也难逃责罚,所以,既然我不吱声,太后那边也会装作不知,我就能少了很多麻烦。
好在我是真的受了伤,否则想把药弄来,又不让人怀疑,还真是不容易啊。
御医走后,我让小礼子准备了几盆热水,就叫他退下了。
然后,我将门反锁,开始费力地给自己清洗伤口,上药,包扎……这时,又不禁暗骂密室那个死东西,若不是为了他,我受了伤,早有一堆人围过来伺候安慰了,何至于现在没人理,还要惨兮兮自己处理伤口,而且,一会儿还要伺候他……越想越委屈,不行,等他伤好了,无论如何也要把这笔账讨回来。
一想到时怎么讨账,我的心情立刻好了些……
只可惜,在讨账之前,恐要做好一段时间小厮了,唉…
不过,也没关系,先苦后甜,甜的才更甜么,呵呵……
这么想着,我乐呵呵地端起盆,拎着药,下去作小厮了。
46谢礼
等我喂他吃了药,又扒了他的衣服,给他清洗完全身伤口,再上药,再包扎,再给他穿完衣服,已经是筋疲力尽了。
那个好命的家伙,整个过程里就醒过来两次,看看我,皱皱眉,就又睡了,从头到尾全靠我在折腾。
好在能借机吃点豆腐,否则我可就亏大了。
疲惫不堪上得楼来,就听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着小福子的叫声,“陛下,陛下您在吗?陛下您没事吧?陛下?”
“吵什么吵,不知道朕在休息吗?”我的口气很不好,当了半天小厮,火正没处发呢,刚想睡觉,就在这儿鬼叫。
不过,打开门,我的火就没了,只见子玉就等在外面,这时只听小福子解释道,“陛下,秦统领有事求见,奴才和他说陛下正在休息,他说事情很重要,奴才才斗胆……”
“好了没关系,子玉,你来了很久吗?进来说吧。朕刚刚睡熟了,没听到敲门声。”后一句表面上是对子玉说的,其实是说给小福子听的,不知他刚刚敲了多长时间,让他有所怀疑,告诉安信就麻烦了。
进到内室,子玉脸上显出了凝重的表情,我就知道事情不好,果然,只听子玉道,“陛下,有点麻烦……”
我急忙问道,“怎么,玄瑾没逃出去?”
子玉一愣,脸上露出了啼笑皆非的表情,摇头道,“陛下,你还真是,唉……玄瑾应该没事,没听到他的消息,是王皇后和王茹被捉到了。”
“茹姐姐?”我更急了,“她没事吧?”
“现在应该没事,两个人只是又被押回了冷宫,不过,以后就不好说了……”子玉微皱着眉头道。
听她们没事,我心中一松,但立刻又提起心来,出了昨天的事,太后杀机已露,这回恐怕是再容不得她们活下去了。
我正担心,只听子玉道,“陛下也不用太担心,刚刚已叫了孟南邹曲两人带几个靠得住的,也去看守……”说到这儿,子玉笑道,“对了,臣还请陛下恕臣矫诏之罪。臣刚刚带人到冷宫的时候,卢谦的人不让臣进去,臣就说这是陛下的命令,这两个人是要犯,务必看好,所以让我们也来加强守卫。陛下还说,万不能让刺客的同党把她们灭了口,或是让她们有机会自尽,否者,所有看守的人都要重责……”
闻言我笑道,“干得好,子玉,吓吓他们,让他们不敢搞小动作,再盯紧了,让他们想搞什么也没机会……只是,子玉,这回还要劳烦你多费心了。”
子玉挑眉笑道,“陛下几时学得这么客气?”然后作势摸摸我的头,“我记得昨天伤得是手臂,不是脑袋啊?”
“去,”我笑骂一声,“干你的活儿去吧,别忘了朕说过,有事可是要重责的……秦统领,你还是先担心自己的脑袋吧!”
子玉一笑,躬身一礼道,“臣遵命”,转身就要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挺拔依旧,只是平日总是整洁笔挺的衣服,现在却带了些褶皱与污渍……昨天他是忙了一夜吧。想着,我心中感动,忍不住叫住他,诚恳地道,“子玉,谢谢……”
子玉回头,略有些诧异地看着我,但马上表情就变了,懒洋洋笑道,“陛下也太没诚意了,臣为您忙了一夜,一句话就把臣给打发了?怎么也得来点实际的吧?”
看他那副疲懒样,我又起了玩笑之心,笑道,“好啊,以身相许怎么样?”话一出口,我立刻想起昨天听到的,不由十分后悔,我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没想子玉却似完全没想到那些,反而夸张地睁大了眼,一脸怕怕地道,“陛下,你不是想害我吧?我可不想让你后宫那群男男女女都恨我,何况,我还舍不得我家里家外那么多莺莺燕燕呢……您还是饶了我吧!”
看着他一脸苦相,我放了心,骂道,“不识抬举,你可别后悔!”
他扬眉一笑,转身离去。
子玉离开的时候,已是天色大亮,我累了一宿,能做的该做的也算做完了,精神也放松下来,困意就袭上来了。于是,我又借病逃了早朝,扑到床上,踏踏实实地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晌午,我终于醒了,是被饿醒的,这才想起来,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过,安信今天怎么这么好,往常他可容不得我赖床不吃早饭,安信……然后,我骤然想起昨天的事,心里一抽,一口气堵在胸口,半天没缓过来……算了,还没想到怎么做,先不想他。
我叫来人,梳洗完毕,吩咐传膳,狼吞虎咽吃完,才想起来密室中那个应该也饿坏了,于是,拣了几样清粥小菜留下,他在发烧,这些东西比较好消化。
打发宫人离开,我拎着食盒,走下了密室。
我进去的时候,他已经醒了,正坐在榻上发呆。他的烧应该也退下去一些了,至少神志是清醒了,因为他一看到我,又露出了像是看到蟑螂似的欠揍表情……不过,这回我倒没怎么生气,脑子里还留着昨晚他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实在很难生起气来。
我对他笑笑,道,“醒了?好些了没有?饿了吧?我给你带了点吃的。”说着把粥菜端到小桌上,摆到了榻上。
他瞥我一眼,没说话,不过倒是很乖地开始吃饭,我就坐在旁边看着。
这人和人就是不一样,他应该很饿了,可是吃东西的时候,仍是不紧不慢,斯文优雅。这才是真正的贵族,什么时候都是举止合宜,风度翩翩。哪儿像我,不饿的时候还能装装样子,要饿了,什么规矩礼仪都扔到了一边,就像安信说的,“不饿的时候像个人,饿的时候就像条狼了”,安信……不想他,想点别的。
对了,王皇后的事要不要告诉他?他现在伤势未好,如果知道了,免不了担心,与身体不利。可是不告诉他,他就不担心了吗?恐怕会更担心……
我正想着,却听他问道,“是不是我母后有事?”
我吃了一惊,诧异地抬头看看他,见他正一脸焦急看着我,我不由摸摸自己的脸,我这张脸就这么藏不住事?有些郁闷。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