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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风舞,情一诺第12部分阅读

    忆风舞 情一诺 作者:yuwangwen

    。 无影执起她的手指把玩,看到的却是布满着大小不一茧子的手,粗糙的触感也不同一般女子。

    对于叶双涵来说,早已习惯的伤疤,在无影看来竟触目惊心。

    听到无影闪烁其辞的回答,原本闭着的眸慢动作般地睁开,收敛起才出现不久的放松情绪,僵硬的抽回手,直视无影看着她手的眼睛,“很可怕?”

    “不。”

    他仍然看着被抽回的手,“很让人心疼。”

    低柔轻语像丝慢慢地织成了一张网,网罗住了那颗不知情为何物的心,一点点的沉沦。

    “这些伤,怎么来的?”她这些年一定过得很苦,虽然她从来不对他提过去,甚至说现在,但他知道,她一定是在痛苦和煎熬中渡过的。

    “没什么,练武之人有伤很正常。”她不自然将手放到身后,“为什么转移话题?”

    第六十三章

    “你对她很感兴趣。”无影终于移开目光,对上直视他的逼人视线。

    “没有,只是不喜欢你的回答。”

    “她确实是出门了。”她的反映很奇怪,性情淡到几乎不会起情绪的人为什么独独对舞儿不依不饶,“你还在意三年前的事?”

    她知道他说的那件事,他已经解释过了,再说是因为介意,就显得她太小肚鸡肠了,何况,她也不是那种喜欢争风吃醋的女人。

    “只是好奇为什么今日不见她而已,要是不想回答,大可不必答。我不喜欢你有所隐瞒。”她微转身,和他并肩而站。

    说的人理所当然,听的人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我也不喜欢你说话的方式。”看到她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无影忽然就来了火。

    她回首凝视他,注视着他眸中的怒火,有丝不解,他生气了?

    “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请收回你浑身的刺!”虽生气,他仍然控制着音量,尽量不让自己太过于激动,冰冰冷冷的眸所泛出的不解,让他有着深深的疼惜。他不喜欢她这样,非得要那么咄咄逼人才能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吗?!

    这就是他喜欢的女人,如此盛气凌人,又如此单纯脆弱。

    她颤了,两种猜测在心中互相撞击,不敢肯定。羽睫轻眨了下,整理好自己散乱的情绪,缓缓道,“你在担心我。”

    那证据中的肯定让无影哭笑不得,该说她是太自卑,所以用坚强来伪装自己,还是该说她对他,太过于自信呢。

    “是。”无影坚定的凝视她,说给她,同时也说给自己听。他真的担心她,心疼她,那是和对舞儿的心疼不一样。舞儿,天啊,他怎么又想到那家伙了!

    直白的回答,却让她不知所措,他当真在担心她。

    “不需要。”她毅然转身,隐藏起自己泛红的双眼,留下深沉不语的无影。

    他凭什么担心她?!就因为她跟他比旁人亲步昵吗?!她不需要!他只是她在脆弱无助时可以暂时倚靠的一根伐木,他没有这个权利!

    叶双涵狼狈的急步往回走,她在担心,怕无影会追上来,要是追上来她的心思就全暴露在他眼前了!太危险了,太危险了!

    她咬着牙,低着头,除了脚底快速前进的步子,和两旁迅速后退的景物再也看不到其他。

    ‘砰’的一声,左肩传来阵痛,一个踉跄之后咬着牙抬首便于工作看到一脸和煦如春风的笑,略讶异的张了张口,之后板起脸,“对不起,没看到。”

    “不碍事,叶姑娘没事就好。”清如泉水的声音非常动人,带了三分悠扬三分从容三分优雅,还有一分不认真就觉察不到的冷漠。

    叶双涵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远离他身上自然散发的惑人清香,微微点头算是回过话。视线在那流光溢彩的俊庞上淡淡一瞥之后立即收回来,随后拍拍衣袖,也没有问询是否有撞伤对方,就越过他走了过去。

    就在她擦身雪白衣袖而过的瞬间,突然一个踉跄,心下大惊,还来不及稳住身子就向右下方倒去,她很清楚,即使在瞬间将腰间佩剑撑地也无法及时挽救。

    放弃希望的她眼看离地面越来越近,就在快要碰地时,左肩下方飘入雪白的方便之门和一把玉骨扇,几乎在瞬间扭转了局面,噬骨的疼痛伴随着身子的站稳愈来愈剧烈,皓齿紧紧咬着唇,忍着痛楚。

    “叶姑娘,看清前面的路再出脚,才不会摔得太疼。”暖如春风的双眸像是探究般的盯着那张隐忍疼痛的脸上,而后逐渐将视线移到刚被扇柄打到的左肩,“刚才救人心切,若是下手重了,还望姑娘见谅。”

    第六十四章

    她转首回视,扯过一抹挑衅的笑意,“严重了。”同时,伸手拍了拍左肩刚因扇柄皱起的衣料,又一次先他而去。

    转过身,她下意识的垂首凝视自己的左臂,仍旧能感觉到肌肤上被纠缠的轻而浅的触感。是错觉吗?她刚才的确感觉到胳膊被类似绸缎之类的东西缠绕,难道是他故意的!一思及此,心顿时凉了大半,圣忆风果然是个狠角色!

    她没有发觉,她的身后那双清明下隐藏着阴蜇的风眸一直目送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待那道素色背景消失在拐角,若有所思的眼眸才收回,转而换上渲有几分妖美的笑,抬臂一挥宽大衣袖,甩开扇不疾不徐的朝刚叶双涵出来的凉亭走去。

    “吵架了?我刚看她一副快哭的样子。”还没有走到凉亭,他就感受到无影燥乱的气息。

    “她?哭?算了吧!”无影闻声望去,便看到圣音优哉优哉的走过来。他宁可相信公鸡会下蛋,也不相信那个冷若冰霜的女人会哭。

    “难说。”

    “这两天你忙的很少见你,怎么这会跑来了。”

    已经悉了好几日的面容终于露出了一丝松懈,而后又矛盾的敛起眉,“有一件还不太确定的事想告诉你。”

    还不待无影开口,他又叹道,“不知道怎么说,先告诉你吧。”

    “奇了,很少见你这样唉声叹气。”无影已经按耐不住想要知道是什么事情能使得圣音这么矛盾了,还是忍不住调侃他,“怎么,后悔那日让独孤翊带走舞儿了?”

    他别过眼,直接忽略他的戏谑,“那日让独孤翊带干部战士舞儿是为了跟踪他,查他口中说的那个人。”

    “查到了?”

    “嗯。”他回眸,透着隐隐的希望,“可能是舞儿的姐姐。”

    “姐姐?!可能?”舞儿居然还有姐姐?!

    “十年前我也派人搜查过,本以为那场大火中存活的只有被我救起的舞儿,没想到她还有一个姐姐,而且还活着。”自从丫头被救回后,他就没再开口提到灭绝门的灭门事件,自然也没有听过她说起还有个姐姐。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是他的希望。

    “找到舞儿的姐姐对舞儿来说,确实是件好事。”那家伙以后不会太孤单了。

    “对我来说也是。”

    无影疑惑的望向他,等着他的下文。

    “她是个至关重要的人,如果是真的,找到她将是我的舞儿的转折点。”他对上无影仍旧疑惑的脸,“那意味着灭绝门的传人不是舞儿,而是她。”

    “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无影快抓狂了,他怎么越听越糊涂。

    圣音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无奈道,“我跟舞儿到底是因为什么发展到如今这般模样,你还不知道吗?灭绝门的传人若是舞儿的姐姐,所有的事情就跟舞儿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那舞儿岂不是更危险了。”难道不是吗,日教若是发现舞儿没有利用价值了,肯定会除掉这颗绊脚石。

    像是看到了不久之后的美好,那双清淡的眸子漾起了柔波,温润似水的声音中是执著的信心,“只要她和‘绝’没有关系,我就有自信保护好她。”

    “为什么你之前没有这样的自信?!”要是一开始就这样,舞儿就不会被伤的那么深了!

    才刚刚柔和的双眸被一句质问掀起了涟漪,转为深幽的眸子在对面那张担忧又有些责备的脸上恣意游走,像是审视,又像是诉说,“我说过,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

    宛大的园内,两人以一步之遥而立,缓缓道出的幽吧让时间停在了那一刻,比得湛蓝的天黯然失色,连风都失去了温度。

    期待,无奈,质疑,矛盾,很多心情在这一刻消然萌发,不知不觉中,有些人,有些事,已经变了模样。

    第六十五章

    “你就等着夸奖我吧。”

    “先说。”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瓷杯,紧张的等待着谜底揭晓的那一刻。

    泠沉香得意的挺起胸脯,看出圣音的期待,在凌厉的视线下,不怕死的用折磨人的速度缓缓道,“这冷凝香,之前并不是独孤翊的妹妹,独孤翊只有一个姐姐独孤嫣,她只是独孤翊手下的一句得力助手,以经营凝香苑为名,实际上是帮独孤翊打探各地情报。”

    听了半天都没听到重点,宛如雕刻的薄唇不悦的轻启,“重点。”

    “嗯,嗯,”泠沉香清了清嗓子,决定学是保住小命为大,“冷凝香,原名绝姒,灭绝门大小姐,十年前大火之夜被独孤鸣所救,自此效忠于独孤家,没有二心,略懂武功,温婉善良,知书达理……”

    “停!”他终于知道轩叶为什么总是和她抬杠了,说话毫无重点的赞美真让人抓狂。

    “怎么?不听了么?”泠沉香像是不明白的皱起眉,不解道“我以为少主看上人家了让我去做媒呢!”

    绝姒,绝姒,绝舞的姐姐,灭绝六的大小姐。

    这算是对他多看来至死不渝之心的眷顾吗,垂下的紫色袖袍中,手因激动微微的颤抖,连袖口都跟着轻飘飘的荡起来了,霎时间,室内清香四溢。

    随着香气的浓重,泠沉香额头的冷汗也愈来愈多,少主生气了?因为刚才那句话,不至于吧,刚才她是开玩笑的,阴冷的寒气逐渐浮上身体,泠沉香一步步的后退,远离危险物。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终于……”一心想着忙结束一切,却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惊喜。

    他的丫头,注定是属于他的。

    少主在说什么呢……算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站住。”他回身,宽大的紫色袖袍一挥,茶杯脱手而出,朝泠沉香偷溜的方向而去,不偏不倚,刚刚在那只手要接触到门板的时候,只听“啊”的一声,娇嫩的手便被魄瓷杯打得没了知觉,而瓷杯却完好无损的回旋到原位,他另一手优雅的揭开杯盖,轻撇了几下漂浮的茶叶,缓缓的执起杯,含笑望着她,啜饮了一口,“还准备奖励你呢,怎么这么急?”

    “少主你确定你没生气?”泠沉香咬着牙,怯怯回首,仔细瞧着圣音含笑的俊颜,想要找出意思的破绽,难道刚才的香味是因为过于兴奋?不会吧,圣忆风会兴奋,天大的笑话!

    “当然。”他将茶杯放回桌上,优哉优哉的坐咽木椅上,“又花了两天时间,就凭这么点消息,也敢向我夸下海口。”

    “当然还有。”泠沉香看出圣音的情绪,揉着可怜的手,抬着正色道,“少主曾经也怀疑过,仅凭日教,在当年是不可能毁掉灭绝门的。”

    “所以?”

    “查冷凝香的时候,无意之间发现了日教的一个秘密。”泠沉香得意的开口,早就把疼忘到脑后了,“我想,这个消息少主你大概会非常感兴趣。”

    “和日教密谋的人查出来了?”

    “呵呵,何止是查出来了!”泠沉香又习惯性的把玩起自己的发梢,笑的得意不已。

    木窗被风吹的半掩,从椅上垂下的墨黑长发,如丝般从宽阔的肩头披泄而下,桌上完美瑕的手指有节奏的一下下敲着桌面,随着泠沉香的叙述,长发的主人一如既往的悠悠散散,除了眼神变幻莫测外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当泠沉香嘀咕完后,像是想从中找出答案般,他仍旧垂眸凝视着敲桌面的手,良久良久后,翩若惊鸿般拂袖逸窗而出,只留下一句渗透着莫名情绪的话久久回荡在屋内。

    终于找到借口去看看了……

    少主终于找到借口去看谁了?泠沉香望向窗口,一团团的疑问在脑袋中扩散,一时之间消化不掉,懊恼的蹙着眉。

    第六十六章

    南城城主府邸。

    “你还在想他?”独孤翊坐在桌边,背对靠在床边的独孤嫣淡淡开口,话语中却蕴含着担忧和责备。

    “你以为你真的爱他么?!若是真的爱他,那日见到三公子为何还会有那种表情?”

    “不一样,我对三公子只是崇拜,不含任何儿女私情。”

    “哼。”他不悦的轻哼一声,“看来我真的要考虑是不是该和他为敌了。”

    “翊儿?!”独孤嫣听他这么说,急忙撑着扶住床住站起来。

    “姐!”独孤翊见瘦弱的身子摇摇欲坠急忙过去搀住,“你在干什么?!说过了不能随便下床!”

    “你真的决定和他为敌么?!”独孤嫣使出浑身的劲摇着身旁她根本摇不动的弟弟,“快说啊!”

    “即使我不与他为敌,他也会把我当眼中钉。”浓浓的不悄从鼻中逸出。

    “翊儿!”独孤嫣因激动泛红的双颊之下的脸白的惨淡。虽然已经服过了解药,但还是留下了病根,一直小病不断。

    “姐,你先别急,我就说说。”一向心高气傲的独孤诩也有害怕的事,好运就是自人那冲中毒之后身体一直不佳的姐姐,温柔的拂着独孤嫣的背,“开玩笑的。”

    独孤嫣听到他的回话,抬眸凝视那双和自己完全不同眸色的眼睛,半晌后松开手,逐渐冷静下来,瘫软的滑下身坐回到床上,任由独孤翊帮她盖好被子。刚刚的激动耗去了她太多的精力,松了口气之后,终于安心闭上了困倦的双眼。

    独孤翊轻叹一声后转身出了屋子,待那抹蓝色身影消失在门外后,床上的人吃力的睁开眼皮,微侧螓首望向被关上的门,那双眼中有苦楚,有无奈,有自责,也有心痛,所有的悲伤之情漾在眸中,唯独找不到叫做后悔的情愫。

    独孤嫣的毒为谁所下,他已经查到了,然而在她穷追不舍之下,他还是没有勇气告诉房内的人实情,事实总是残忍的,病弱的姐姐怎么能随得了如此沉痛的打击,那会比要她的命还要令她痛苦。

    试想,对于一个已经不起折腾的人来说,若你的款款深情,换来的不但是不悄,更加上催人心落的伤害,那无疑是无崩地裂的打击。

    “鱼晨。”

    “属下在。”垂首回话的人比独孤翊高出了一个头,身体强壮的站在好运里犹如一堵墙,正是独孤翊的贴身侍卫。

    “你说,我们应该给他点什么警告?”似是询问却毫无商量的口气,仿佛已经肯定了叫鱼晨的男人会是怎样的回答。

    “伤害大小姐的人不可饶。”即使气愤,说出的话仍旧是例行公事,“杀。”

    “杀谁?他,还是他?”姐姐心里的那个人,即使再恨,不能杀也杀不得;而另外一个,哼,他势必要取他的狗命!

    “陈升。”

    “交给你了。”蓝色眸子飘过一片亮光,很满意他的答案。“先查出升的下落。”

    “是。”

    上次让凝香查圣音的事,居然很巧的查到了陈升的真实身份,还真让他吃了一惊。财欲熏心的人果然什么都做得出,八杆子打不着的人都能凑到一块去!

    “庄主,您准备怎么对付司空矅?”鱼晨顿了下道,“属下认为,还是不要打草惊蛇。”

    “那是当然。他暂且不提,先把陈升干掉,杀了武林一大祸害也是好事。”毕竟……虽不喜欢司空矅,但因为这件事情中间出现了陈升,他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把所有的罪都扣在司空曜头上。

    “属下明白。”

    “城主,宫里传话让你这几日有空去一趟。”

    独孤翊如墨染的眉拧起,他请了半月的假在家陪姐姐,说明了这段时间出现任何事都不要联系他,怎么还找来!

    鱼晨见主子颇为不悦,道:“我去辞了。”

    独孤翊沉默片刻,舒展开眉道:“不,我也该去会一会他了。”

    只不过在这之前,他似乎还应该先去一个地方。

    第六十七章

    月华初上,柔柔淡淡,衬的地处仙境的凝香阁若隐若现,仿若一眨眼便会消失在这水雾萦绕中。

    窗外,夜正阑珊。窗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三楼的房门被紧紧地插着,下午开始就没有人能成功的踏进过,屋内忽明忽暗的烛光伴着轻风摇曳,映着床幔内隐约的人影也跟着忽隐铁现,小小的身躯抱腿埋首于两膝之间,这个姿势从接近傍晚一直维持到现在,不偏不倚,仍旧最初的位置。

    起先还能听到时而传出的呜咽,太阳下山了,月儿爬了上来,慢慢的,呜咽声也没了。如果要形容此刻的氛围,那就一个字,静,死寂般的静如吞噬人的魔鬼笼罩着昏暗的房间。

    等到月儿都已高高挂在树梢,如雕塑般的身躯有了动静,发出一阵细微的熙簌声,半晌,终于掀开床幔晃晃悠悠的着陆到地面,不稳的走到茶几边倒了一杯水,仰颈一口喝下,骨碌碌的水声在夜里突兀的刺耳,烛光跳跃了几下,一张憔悴不堪的脸庞,带着绝望,带着心恢,在忽明的烛光下让人莫名的心疼。

    其实,只要静下心想一想就可以发现,过去的已经过去了,那些温柔,那些宠溺,也都只是曾经,她只是可悲的将那些已逝的过往当作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着不放,却没有意识到岸上的光景已不是当年,即使侥幸爬了上去,看到的也只是物是人非的凄凉。

    对于师父来说,她或许就像一阵飘忽而过的轻烟,佛不起他眼底的涟漪,更扰乱不了那颗平静淡然的心湖。

    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想明白的问题,只用了一个下午,就猛然醒悟了,这或许就是一念之间吧。

    回首遥望曾经,那温柔如水魅惑如毒的笑,早已在心中深深扎了根,要除去这根深蒂固的感情,需要的勇气和毅力是她从未设想过的,然而,如今不就做到了么。或许,她只是个看起来还没有成熟的娃娃,谁能想到才17的她却经历着别人可能一生也没有经历过的痛苦和挣扎,一切的一切给了她毅然斩断情丝的决心。

    幸福就如同弱不禁风的火苗,轻轻一呵,便火熄情灭。瞬息间,整个世界颠倒黑白,重新在她面前款款降临,十年的相依相随,风雨共渡,原以为没有人能比她靠的更近,谁知竟是咫尺天涯。所以说,这个世界是没有奇迹的吧。

    已经五天了,最初的奢望,到如今的心死,不过短短五天……

    五天呵,足够埋葬一段刻骨的柔情……

    咚的一声,门闩落地的声音震得脆弱的耳膜嗡嗡做响,她仍旧撑着桌沿立在桌前,连转身一看空间的欲望都没有。伴随着门闩在地面不断回弹的声音,轻而缓慢的步伐一步步的移近,最后在离她身后一指长的位置停住了脚步。

    “你,还好吧。”幽远还哀伤的声音带着温热的气息,从她的右耳后方传了过来,似是单纯询问又似关心。

    干燥的嘴角终于有了动静,像是回答般的轻轻动了下,还来不及张口,泪水便从眼角顺着早已干涸的泪痕顺流而下。

    无声的泪,又一遍上演着绝望的忧伤,她紧紧的抓住桌沿,努力将浑身的痛楚全部都凝聚在手心,以为那样才能使千疮百孔的心不承受巨大的压力。

    当一个宽大而熨烫的手掌贴在她不住涌泪的双眼上,霎时间,尖锐的刺痛如浪潮般朝她席卷而来,无力抵挡,无处可藏。

    不是他,不是他,为什么不是他!她最终还是被抛弃了吗……

    难言的疼痛在心中膨胀,单薄的身体颤抖的愈来愈剧烈,当锥心的痛如气体般充满全身,她终于不可抑制的大哭起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像是坠落深不见底的悬崖,不断不断地往下坠落着,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歇。

    感受到她的变化,另一只胳膊环到她身前,紧紧搂住了她的腰,狠狠地收进怀里,她的泪水越来越汹涌,如泉般从他的指缝汩汩流泻而出,从未有过的怜惜漫上他的心头,所有的爱怜都融进一遍又一遍的喃喃低语,“不要哭,不要哭…。。”

    她的歇斯底里,他的温柔劝哄,交错重叠,一声掩着一声,无休止的演绎着悲情痴怨,声音遍及之处,满地凄凉。

    第六十八章

    月明今日照离别,清辉能否斩断情丝?

    “好些了?”独孤翊从身后拥起瘫软的舞儿,难得一见体贴的将凌乱青丝小心翼翼地别到耳后。

    许久之后。

    “不打算开口说话了?”

    “我叫人准备些你爱吃的,一会儿送上来。”

    他一人自言自语,仿佛怀里搂着的不是温香软玉,而只是一座石雕。

    终于,浅浅的叹息,绵远而浓重的扩散开来,“我先扶你回床上休息。”

    如雕塑般的人儿在他掺扶着起身时,虚弱的推搡着他,无声的提出抗议。

    她从他怀中挣脱出来,转过身在昏暗的屋内对上那双冰蓝的深眸,半晌后,越过他朝屋外走去。

    他没有伸拦她,“去哪?”

    “尘家庄。”留下一句话后,她径自走出了屋。

    独孤翊立在原地,迷离而又恍惚的抬起手,将视线凝聚在刚刚碰角过她的手掌上,仍旧余温未了。

    他要放她走吗?

    至今仍旧记得初次遇她时,她像个赌气的孩子,一个人吃完了将近一桌的饭后,理直气壮的拍拍屁股走人,还是他在身后替她付了帐,赎回那支步摇,伸手摸摸胸口,那支步摇从那时起,就一直留在身上不曾离开过。

    第二次见面,她漂亮利落的剑法被他破了式,害得她一阵恼怒,他却被她生气的模样给吸引了视线,恍了神。

    第三次酒楼会面,她的主动“投怀送抱”彻底扰乱了他平静的心湖,久久不能平息。

    而在尘家庄的那次,他却见到了不曾见到过的她,浑身散发的哀伤,如同走到了生命的尽头,然而她的泪,她的痴,为的邓是另一个不懂得珍惜她的男人!他不甘心!

    一次次的见面,一次次的沦陷。

    如今,他真的要放走她吗?

    付出了不曾付出的真心后,他甘心吗?

    不,他做不到!

    此时不留,待何时!思量了这些日子,已经被自己的懦弱折磨够了!这次就算是要与圣音,乃至整个武林为敌,他也要留下她!

    回过神,他急步朝外追去,怕再晚一步就来不及留住般,从三层的护栏俯冲而下,轻如燕般落到通往岸边的碎石小桥上,伸出胳膊,恰好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不能走。”

    棱角公明的侧脸,背着月光刚刚好将另一半容颜隐没在了黑暗中,冰蓝的眸子被月光染上柔和的色彩,赏心悦目的画面,她却没有心情欣赏,只是仰首用眼神冷淡的问他为什么。

    “还没有给凝香告别。”他居然连个理由都没有想好就跑了出来。

    他从三楼直接跳下来,急忙拦住她,就为这个?她不悦的蹙起眉,疑惑的瞥了眼他后,径直越过他。

    “不要走。”他拉住她纤细的手腕,低沉的嗓音仿佛自喉音逼出来一般。

    “你——”她回首,却撞上他清湛如海,不掺入一丝杂色的蓝眸,往日的讽刺挖苦全然不见,只觉那目光柔柔的,像有千丝万缕萦萦绕绕,不禁为之一怔。

    突然,如清泉叮咚不绝,又带着魅惑风情的笑声,顺着风势传入两人耳中,打断了暧昧的氛围,“呵呵……好个依依惜别的画面。”

    第六十九章

    似曾相识的声音,让舞儿混沌发胀的头脑猛然一醒,回回望去,只见一紫衣人如鹤般立于几丈之外的桥柱上,飘飘扬扬,虚幻的仿佛随时都会乘风而去,消失于人间。

    这位小姑娘,和人过招时记得长点儿心眼。是他!那么好听的声音,是除了师父的之外,她听到过最动听的。

    那日出手救了她的人!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独孤翊随声望去,便看到了在黑夜中如鬼魅般的紫衣人,虽然对方身上并没有杀气,但是他却觉察到了明显的敌意,保护性的收紧舞儿手腕上的力道,将呆若木鸡的人儿拉至身后,以防万一。

    上次救了他们,他就知道没那么简单,圣忆风岂是随意出手相救的人,今天总算是找上门来了。

    看到独孤翊的动作,黑暗中的凤蛑危险地眯起,视线却一直落在舞儿吃惊的脸上不曾移开。他刚刚得知消息,便为能见她一面而忙了一个晚上,而她居然躲在别的男人身后!强烈的嫉妒涌上心头,内力将周身气流搅动的狂乱流窜,霎时间衣袂俱场,

    “不知门主,深夜大驾光临,所为何事?”独孤翊镇静的开口,没有被突来的打扰而乱了方寸。

    “来会会朋友罢了。”轻笑又起,他忍下心痛轻拂衣袖,朝相依的两人方向飘去,如扬花般随风起舞的轻柔。

    独孤翊上前一步挡住舞儿的视线,他可不记得他们什么时候成朋友了,凝起心神望向他,“门主也是光明正大的人,何不直说?”

    他停身于离两人最近的石柱上,临风一笑,笑吟吟的样子,清亮的如暗夜宝石,银色泛着柔光的面具遮住了迷一样的脸,却凭添了阴柔邪气的韵味。

    “想跟你做一个交易。”话是说给独孤翊听,视线却一直落在独孤翊身后的舞儿身上。

    独孤翊觉察到了圣音的视线,隐隐不安跃然而上,“在下素来不与江湖来往,我也不认为我们有什么可以交易的。”

    “那城主就错了,我相信,你会对我提出的事情非常,非常地感兴趣。”他将视线收回,重新落到独孤翊不友善的脸上,心中的嫉妒更深了一层。独孤翊才见世面舞儿几次,居然就对舞儿有这么强的占有欲,看来他低估那丫头的魅力了。

    “我想,我没有需要和你交易的事,要是没有其他的事,门主可以离开了,在下有私事要处理。”独孤翊摆明了根本不想听他的话。

    澄清到几乎透明的双瞳不悦的眯起,出口的话不失优雅的淡淡柔柔,犹如丝绸光滑流畅,“那太子之位呢?”

    闻方,独孤翊果然有了反应,浑身立即凝聚出杀气,“太子之位,与我何干?”

    “哦?”圣音走进两人,步履轻盈如羽,笑凝着独孤翊的表情,“看来我猜错了,原来你和司空矅没有关系?本说你们若是认识,念在你我一面之缘的份上,我就让他走了算了,看来,是我多虑了。”

    “既然这样——后会有期。”说完轻瞥了眼身后被挡住看不见面容的舞儿,眸底闪过一丝危险。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位置,这丫头两次躲在同一个男人身后,要不是脸上这张面具,他定要将她拉过来好好得惩罚一番不可!

    他要走了吗?被堵在身后的舞儿听着醉人的声音,很想上前仔细瞧瞧,却浑身无力又被独孤翊狠狠地拽着手腕,动不了。

    圣音转身走不到几步,身后便传来独孤翊冷冷的声音,“留步。”

    第七十章

    南城此时虽是如春般温暖的秋末,但在只有冬夏的北城,地处南北城交界的凝得阁早已渗上了浓重的冬日凉气,小桥心头的岸上,绿萼、骨里红和玉蝶交相辉映,梅海凝云的景象将梅花的冷傲和轻柔描绘的淋漓尽致,冷风阵阵掠过梅林,玉瘦香浓,催人欲醉。

    大好风景之时,却不是赏景之刻。

    脱口而出的两字让圣音止住了步子,一人背对两个,三人风中衣带纷飞,唯美的不似人间场景,表面的美好下却暗涌着一触即发的紧张。

    不出意料的得意慢慢漾上清淡眸心,同时闪过不可多得的赞赏,还有一丝丝的惋惜。这个男人,心太大,容纳的是整个龙袂国;而他,心却很小,小到只有一人的位置。

    这就是致命的差别,牵挂越多,弱点越多,功亏一篑的几率就越大。

    人生没有重演,有时,一次失误便是万劫不复。

    “还有事?”圣音回身,逆着的风将过腰长发吹散开来,银白的面具在飘散的发丝中若隐若现。

    “司空曜还在宫中。”白天宫里还传话说让他去一趟,他不信这么短的时间内人就出事了。

    “城主似乎是不信我了,”他将双手放到身前,修筑的手指伸进雪白的裘套里,避开夜间的寒风,“圣忆风可曾骗过人?”

    “我们进一步谈。”他可不想把舞儿牵扯进这件事中。

    “我想城主是没有听懂我的话,我只说要和你做交易,并没说要谈交易。”清淡的证据染上不悦,只稍一点,整个人便如神祗一般凛然难犯。

    闻言,独孤翊心中的怒火又上了一层。今天总算是见识到圣忆风的狠了,前一刻的笑,便是后一刻的陷阱,真的一点都不能疏忽大意。

    “筹码是什么?”独孤翊心下揣测,圣忆风虽是邪教之主,却从不是打诳语之人,只要他开口承认,就很有可能是真的。

    圣音闻方轻笑出声,凤眸移到独孤翊身后,而后慢条斯理的抽出裘套中的莹白手指,伸向舞儿的方向,如柳梢佛水般轻轻一点,“她。”

    她?!独孤翊愤怒的握紧拳,刚刚他就看出圣忆风的眼神不对,果然目的在舞儿!

    被“钦点”的撂儿被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住了,他们谈的事和她有什么关系,怎么扯到她身上来了。趁独孤翊慌神之际,撂儿迈出一步,将整个人呈现在圣音面前。

    “她不可能。”独孤翊毅然回绝他。

    “怎么?舍不得?”他瞅着舞儿,淡淡的笑起来。

    心好疼,为什么看到眼前这个人心会这么痛,才平息不久的激动情绪又莫名的腾升了起来,舞儿望着他,不由自主地抚上胸口,试着压下疼痛的感觉,还不待独孤翊回答,她抢先开口,低喃的声音分不表是说给自己听还是在问对方,“你到底是谁?”

    拉近的距离,将舞儿整张脸都暴露在月光之下,泪痕依旧清晰可见。

    她方才哭过?是因为他这么久没有来找她么。面具下的嘴角轻轻勾起,适才因嫉妒扰乱的心绪,因这个发现缓和了很多。

    见他不语,舞儿又道,“为什么救我?”

    “你受伤,我会心疼的。”他笑睨着她,轻柔的语调带着诱惑的味道。

    丫头受伤,我会心疼的。

    第七十一章

    用震惊已经不能形容她此刻的心情了,她还记得,曾经贪恋温暖的怀抱练武时故意跌跤,结果不出意外的摔进了柔软的司里,她调皮的问他为什么总是及时出现,然后他柔情万种的对她说,丫头受伤,我会心疼的。

    一样的话,变了称呼,却同样扰乱着她脆弱的神经。

    不同的是,一个温柔,一个轻佻。

    为什么!为什么在她痛下决心挥剑斩情丝后,又出现了另一个他!

    他垂首看着她,笑意盎然的双眸由凝视逐渐转为疑惑,她这才是第二次见以圣忆风身份出现的他,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复杂的神情变化?

    “小姑娘……”

    “不要说话!”舞儿惊恐的望着他后退数步,双手快速的捂上自己的耳朵,原本撩人心弦的声音此刻却如鬼魅般对她纠缠不休,“不要说!不要说话!”

    可不可以不要再这么折磨她!难道她受得苦还少吗?!

    凄厉的尖叫如狂风般将湖面掀起层层波浪,几只受惊得鸟儿扑扇着翅膀冲出梅林,顷刻间梅瓣如雨般挥洒而下,幽幽的扬起了一片萧索寂寥的冷瑟。

    独孤翊顺势接住后退的舞儿,一遍遍的叫着她的名字,试着将她从自己编造的梦魇中拉出来。

    “要不!放开我!我不要看见他,不要!”

    听闻舞儿的自言自语,慌乱间独孤翊撇了眼同样看似迷茫的圣音,面露疑惑。

    视线还没来得及重新回到怀中的人身上,余光便瞥见一个紫色身影已欺近身边。独孤翊一手搂着不断挣扎的舞儿,另一手迅速出掌,连换八种掌法都未能完全躲过圣音的进攻。

    蓦然间,紫衣身形一凝,移行换位,如惊鸿般惊到他的身后,一手找到准确位置,迅速点了舞儿的风池|岤,疯狂的人终于安静了下来。见状,独孤翊抽出腰间佩剑,灌注内力,带起一抹寒芒,向鬼魅般无法确定准确位置的圣音刺去。右手使剑,左手抱人,自然会力不从心,但是独孤翊却拼命地紧紧搂着怀中的人,生怕有个闪失。

    交手之间,眯起的寒眸不断的向柳腰上那碍眼的手掌扫视去,恨不能及时将昏睡的人儿抢过来。突然,他轻灵巧动地闪身,斜斜的飘出独孤翊剑所能及的范围,就在对方稍松懈之下,伸出袖中的手指,宛若利剑般直逼掺扶舞儿的手掌。

    独孤翊怒叱一声,手中剑芒暴长,却远远快不到早已剑人合一的圣音,只听“哧”的一声,一抹蓝色碎布便随风飘落,独孤翊心下一惊,还好自己躲的快,不然一只手这会儿恐怕就像这破碎的袖口般遗落风中了。

    “呵,没想到城主一介官员,武功却如此高深。”圣音并不给他喘气的机会,剑掌合一,凌厉的掌风直逼独孤翊,过及之处道道白光,割得肌肤都会生疼,漫天的剑光却独独避开对方怀中的舞儿。

    独孤翊看出他的小心,心中不由得怀疑起圣忆风对舞儿的重视程度,刚他以舞儿作为筹码似乎并不单纯为了交易。

    就在独孤翊出神的那么一瞬,他宛如游龙般掠过对方,在半空中掠过一抹紫色光弧,落在不远处的桥柱上,前一刻还在独孤翊怀中的舞儿,此刻却安静的躺在他的臂弯里。

    他轻柔地搂着已昏过去的舞儿,回眸一笑,“人我带走了,至于司空矅,只要你进便会见到了。”

    话音刚落,身形轻飘飘的一闪,竟如道轻烟般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下身后绵延不绝的笑声,如同划过长空的流星雨,灿然清亮,回味无穷。

    进宫,他连他准备进宫都知道!到底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第七十二章

    魅门处于北城的北部,比起这里的冷,凝香阁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夜深人静,魅门的后院庭院里,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银妆铺地,不必仰赖烛灯,庭园之美尽收眼底。偌大的庭园只有一座苑落——惊风苑。回廊上散落着从外面飘进的零星雪花,屋内的灯光透到窗纱映射在雪花上,点点光亮如天空繁星般闪烁。

    屋内燃着数盏烛火,镂空的香炉下冒出袅袅香气,真到子时,寂静无声的屋内,终于有了些许动静。

    嘤嘤的呜咽从床上传了出来,才瞬间,又重新回到安静的氛围。一身紫衣的人微微倚着雕刻精美的床柱,轻垂着长睫,视线自始至终都停留在床上面容憔悴的脸上,听到呜咽也只是闪了闪睫,发现只是做梦后放心的舒了口气。

    “师父……师父……”喃喃絮语断断续续的从苍白唇瓣逸出,露在丝绒被上的双拳紧紧蜷着,像是隐忍着极大的痛苦。

    “不要走……”

    “不要丢掉舞儿……”

    “舞儿会伤心……”

    “会心痛……”

    “真的……真的好痛……”

    原本毫无血色的脸因梦魇的折磨变得潮红,额头露出点点细汗。

    圣音俯下身将她搂进怀里,不断的拍拂着她的后背,轻柔的在她耳边唤着,安抚她的惊慌和恐惧。

    “不……不要说话,不要!”当梦里那张带着面具的脸在眼前越来越清晰,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