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引皇妃第24部分阅读
药引皇妃 作者:
裤的她环顾着御书房整齐排列的书和奏折,怒从心起,不是说她无法无天吗?不是说她要拆了皇宫吗?好!既担了这罪名,便做了这事!看你司宸墨能奈何?大不了就是死罪,她殷雪漓何曾怕过死?她这命原本就是多活了,在炼丹那日就该葬身火海的!这苟活的日子她就没有一天是好过的,还不如一死呢!
“来人!”她怒喝。
“在!”门外的侍卫应道。
“给本宫砸了这御书房!”她冷声命令。
“这……”侍卫们面面相觑,均不敢,还劝慰雪漓,“娘娘,这可是死罪,御书房重地,藏有很多重要奏折,国家机密呢!”
“死罪?你们怕死?”雪漓轻笑,“那你们出去吧?别让本宫连累你们了!”
侍卫们相互看看,并没有出去,继续劝着,“娘娘!有什么话等皇上回来说清楚吧,别……”
话音未落,便听见“哗啦”一声,砚台笔墨,还有奏折便洒了一地。
“娘娘!”侍卫们蹲下来七手八脚捡。
又听一声巨响,一间书柜已倒,架子上的历史典籍散落满地。
“你们还不出去?等着本宫回说是你们弄倒的吗?”雪漓皱眉轻呵。
侍卫们叹了口气,终放下手中的东西,悻悻退出,其中便有人悄悄往玉华殿报信。
雪漓在御书房大笑,也没有眼泪,只觉得心里悲苦异常,将所有的愤恨发泄在御书房的古董上,乒乓过后,满地碎裂的瓷片,满壁书籍,满桌奏折全部成了她泄愤的对象,在御书房一片狼藉后,她觉得疲惫不堪,竟连笑的力气也没有了。
“秋月,”她靠在墙上伸出手。
“在,娘娘!”秋月为她的样子伤心,上前扶住她。
“哭什么?傻瓜!”雪漓将全身的重量全部靠在她身上,她确实支撑不下去了。“走吧,我们回梅居,等着皇上来治我的死罪!”
司宸墨!我就跟你杠上了!也不是没砸过,漓宫不是被她烧了吗?说不定哪天把这皇宫整个都给烧了!有本事就处死我!她咬牙,另一只手托着自己的腹部,一步一步走出御书房。
至门口时,听见侍卫低低相互交谈,“去禀报皇上了,不敢大声说,叫靳公公悄悄回的,可靳公公说皇上压根就没当回事儿,只顾着逗小皇子呢!”
雪漓心里再度一凉,如今即便她把皇宫烧了,他也只记得他的皇儿了吧?那她肚子里的这个算什么?
侍卫见她出来,挡住了她的道,“娘娘,皇上有令,在此思过,不得踏出半步。”
雪漓冷笑,“你挡我试试!本宫敢烧了漓宫,敢砸了御膳房,敢毁了御书房,你看本宫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吗?你倒是挡驾试试!”
“娘娘……”侍卫一时没了主意。
另一名侍卫碰了碰他,在他耳边悄声说,“你跟着娘娘,我再去禀报皇上。”
雪漓再次觉得好笑,禀报皇上?难道他会来吗?还会管她的死活吗?不再搭理侍卫,自顾自往前走去。
到了梅居,她再也支撑不下去,倒头就睡,梅居外却围了一层又一层侍卫,她知道,只是防止她逃跑,怕她像上次一样不辞而别。
真是好笑,她挺着个即将足月的身子还能跑到哪里去?再说,就算身体健步如飞,她又能去哪里?翼哥哥身边是再也回不去了,天下之大,何处驻足?
黑色的夜像幕,乌沉沉压来,一如雪漓的心情,黑得浓,沉得痛。她不时望着门外,期待熟悉的声音随风而来,柔柔地戏她,傻妞,又生气了!
只要他这么做,或许他会原谅他,不,是一定会原谅他!她要的真的不多……
然而,望穿了双眼,始终没有他的影子,那淡淡的紫檀香围绕的如今一定不是她了……
失落,像夜,笼罩了她整个世界,眼泪已成多余……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习惯性地往身边的位置蹭,却是意料中的空空如也。
起身,不见秋月的影子,自己慢吞吞地梳洗,更衣,忽然便觉得小腹一阵抽动,她不敢大意,小心地坐下来,阵痛渐渐停止,她松了一口气,轻抚着肚子,自言自语,“孩子,你可千万要平平安安的,你是娘唯一的牵挂了!”
她算算日子,离生产还有不到一月的时间,千辛万苦总算是熬过来了,但愿不要再出现差池才好!
这秋伏天真是不得了,天气一大早就热得受不了,她擦了擦额角的汗滴,眼见秋月远远走来,神情还十分沮丧。
“秋月,这么大早你去了哪里?”待秋月走进梅居,她便问。
秋月嘟了唇,一脸不高兴,“去看热闹了!”
“热闹?什么热闹?”雪漓好奇地问。
“祭天啊!皇上带着文武百官,三宫六院去祭天了!说是为庆祝皇长子弥月!这出宫的队伍那叫浩大,奴婢看来,还只有皇上登基的时候才有这么盛大的仪式呢!”秋月既羡又妒地诉说。
原来如此!
雪漓暗暗叹息,难怪他一晚都没来找她,有更加重大的事要办呢!那他昨晚在哪就寝的呢?御书房已经被他砸了,还有什么去处?皇后那儿?抑或是太和宫?心中的酸楚便不由自主冒了出来。
“娘娘!”只听秋月又道:“奴婢真替你抱屈,本来这些殊荣都是你的,现在却被阴险小人抢了去,早知道,你也用那个药!”
“瞎说什么呀!秋月!”雪漓瞪了她一眼,“那是要冒着危险的,我可不想我的海尔有危险,只要他平安就好,什么太子,什么殊荣,我才不在乎!”
秋月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娘娘,这宫里殊荣就是生存下去的资本,受冷遇的人谁都可以踩,受宠的人则人人追捧,现在宫里谁不去拍皇后马屁?娘娘要想清净,除非出宫!否则有吃不尽的苦,还有小皇子,若不被皇上重视,定人人唾弃!”
是啊!这皇宫原本就不适合她,大不了还是那个字,走!带着孩子归隐山林,过她想要的自在日子!这么一想,心境也开阔了很多!
“娘娘,喝碗鸡汤吧!御膳房早上送来的,还热着呢!这天下人,就是欺善怕恶,咱好好说话,御膳房不理不睬,昨儿一砸,他倒屁颠屁颠送来了,真是好笑!”秋月把鸡汤端到雪漓手边。
雪漓微微一笑,接过来,刚喝了一口,肚内的阵痛又剧烈而来,她轻叫一声,没端稳,汤碗掉在地上,汤洒了一地。
“娘娘,你怎么了!”秋月担心地问。
雪漓捂住肚子,豆大的汗珠往下滚,“秋月,我觉得肚子好痛,起先就痛了一阵,我不以为意,现在又痛了!”
“娘娘,是不是快生了?”秋月慌了手脚。
雪漓痛得嘴唇发白,“我也不知道,按理应该还有十几二十日,想是昨晚大动干戈,动了胎气!”
“这棵如何是好?宫里一个管事的人都没有!全去祭天了!”秋月急得手忙脚乱。
“去……去太和宫找风一天来!他懂……”雪漓挣扎着说。
秋月将她扶上床,边让门口的侍卫去叫风一天,可侍卫回来却禀报风一天早已南下办事。
“怎么办?“秋月我这雪漓的手,雪漓的指甲狠狠嵌入她的肉里,她却忽略了疼痛,急得掉泪
“还有太医啊!傻丫头!快……去传太医……:”雪漓咬牙记住几个字
侍卫转身就走,雪漓又叫住了他,“等等还有……快马加鞭……。去叫皇上回来……去啊!”
窗格里太阳的投影一点一点在移动,渐渐变成了又短又小的影子,疼了整整一上午的学历全身被汗水浸湿,犹如泡在水里一般,嘴里碎碎细念:太医怎恶魔还不来?”
“娘娘,太医们都不在,全部去祭天了……”秋月抹着泪道
去禀报皇上了吗?“此时此而哭,她真的很想念司宸墨的怀抱,无论他曾经怎么对她,只要他此时能醒过来,把她抱在怀里,给她力量,她所有的怨言都会消失。
秋月却回道,“去了,可是,还没消息……”
雪漓微微一笑,心头涌起一股苦涩,她曾经设想过千种万种孩子出生的场面,可没有一种是这般凄凉,繁华是他人的,落寞终究归了自己……
“秋月,皇上……不会来了,得靠我们自己了!你看过别的娘娘生孩子吗?”她心底滑过一丝绝望,微弱的声音在颤抖,颤得令人心酸。
秋月猛点头,“娘娘上回南游的时候,奴婢回了一次家,恰好表姐生孩子呢!”
“回家?”雪漓起了疑心,“你怎么能随意回家?”按规矩,宫女是不能回家的!
秋月红了脸,“娘娘,奴婢也不瞒你,守城门的侍卫是奴婢的邻居,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他值班的时候奴婢有时溜出宫去呢!”
“好!”雪漓咬着乌青的唇瓣,“你来帮我接生吧!知道要哪些东西吗?”
“娘娘,我……”秋月有些害怕。
有一阵剧痛袭来,雪漓下身涌出一股液体,雪漓抓紧了秋月的手,“秋月,来不及了,快去!准备东西!”
“是!是!”秋月忙不迭地转圈,按照记忆中稳婆的做法找来剪子,热水,点了蜡烛,纱布……
一时也想不起别的,秋月回到雪漓身边,鼓励她,“娘娘,加油,奴婢听稳婆说,生孩子的事每个女人自己都可以的,奴婢的娘亲还说生奴婢的时候,她在地里种菜,跨进门,奴婢就落地了呢!所以,娘娘,你一定行的!”
“嗯!秋月,谢谢你,我一定行!”雪漓咬牙,把阵阵剧痛压在体内,不让自己哼出一声来。
可那痛却似要将她的灵魂从身体里抽离了一样,且无休无止,没有尽头。
眼看窗外渐渐日暮,雪漓心中千遍万遍咒骂着一个名字,司宸墨,我恨你!你这个片子!我恨你!
眼角滑落最后一滴泪,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在梅居黄昏的暗影中奏响,雪漓已似要虚脱了一般,微笑浮上脸庞,暮色中呈现惨淡的华丽……
“娘娘,恭喜,是个龙子!”秋月惊喜地叫道。
雪漓忽想起了什么似的,急道,“秋月,快,想个办法,别让他哭!”
秋月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还是遵照雪漓的吩咐,用手指沾了点糖水塞进婴儿嘴里,婴儿吧唧了几下,便吮吸着睡着了。
“秋月,你那位青梅竹马的邻居今晚当班吗?”产后的雪漓虚弱地问。
秋月掐着指头算了算,“刚好是他当班!”
雪漓挣扎着了一下,完全没有力气移动身体,徒劳之余示意秋月把孩子抱过来。
秋月把孩子交到她手里,她的眼泪却倏然而落,已经洗过澡的孩子脸上粉白粉白的,完全不像有些小孩生下来皱巴巴难看的样子,酣睡的样子,匀净的呼吸,勾起了雪漓心中母爱无限。
雪漓一个劲地在孩子脸上猛亲,而后对秋月说,“秋月,把柜子里的小衣服通通都拿来。”
秋月前去整理了一番,竟有一大摞,“娘娘,要这许多吗?”秋月惊讶地问。
雪漓点点头,“是的,快,把衣服都打成包!等下来不及了!”
“娘娘!你要干什么?”秋月一边收拾一边问。
“秋月,我首饰盒里所有的首饰,还有箱子里所有的金银,你全部包起来,你不是说有个表姐才生了个孩儿吗?你现在就把孩子送出宫,要给你表姐,要她帮忙带着,我感激不尽!”雪漓快速而果断地说。
“娘娘!你要把小皇子送出宫?你要瞒着皇上!可你怎么瞒得过!”秋月大惊。
雪漓泪水上涌,“能瞒得过!就说难产,无人前来救治,皇儿……生下来哭了一声就死了!”
说到这儿,她泪如雨下,亲着孩子的小脸,念道,“孩子,不是娘亲咒你,娘亲也是为了你好,在这宫廷之中,你永远也不会快乐,你在外等着,娘亲身体稍稍恢复,就会出宫来接你!”
“娘娘,你也要走吗?”秋月轻问。
雪漓点点头,“你不是说,若我想获得清净就必须出宫吗?这宫里我早已厌倦了!”
她闭上眼,脸颊重新贴着孩子粉嫩的小脸蛋,“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呢?皇长子有父皇给他取个如珍如宝的名字,我们不稀罕,我们宁可做那草芥,宁可做那逍遥自在的平民百姓,就叫你芥儿吧?如何?也没有姓,轩辕这国姓我们姓不起,你就是娘的芥儿,是娘一人的宝贝!”雪漓越说越哭得厉害,泪水将她和孩子的脸均润湿一大片。
秋月看了看外面,“娘娘,可要小声点儿,不然侍卫会听见了!”
“嗯,”雪漓应了一声,果断地拭干泪,把孩子交到她手上,“东西收拾好了吗?快去吧!记得快去快回,免得皇上起疑心!”
“是!娘娘!”秋月抱起孩子,用包布将脸盖住,从头到脚遮个严严实实,只留个缝出气,孩子很听话,竟然一直睡着不哭。
秋月走出室内,打开门,梅居外站了一溜的士兵,门外的士兵一脸惊喜,“娘娘生了!?”
秋月面露悲戚,看着怀中的孩子,轻声呜咽,“孩子倒是生了,可才哭了一声就薨了!”
“啊!”侍卫们惊讶不已,“那。。。。。这可如何是好?皇上回来……”
秋月拭了拭泪,“娘娘让我把孩子拿去处理掉,放心吧,这事娘娘说不关我的事,她会在皇子面子解释,想必就更不关你们的事了!我走了,待会儿还要回来,你们有良心的话就去御膳房找点东西给娘娘补补身子,娘娘虚着呢!”
“好的,明白!”这些侍卫就怕皇子一出生就薨了一事牵连到自己,听秋月这么一说算是放了心,当下便有侍卫跑去御书房。
秋月佯装伤心叹息,“这叫什么事!整个宫里空空的,留下可怜的娘娘待产,这皇子出事原本也不是我们做奴婢的责任啊!”
侍卫们感叹平日雪漓为人和蔼不骄纵,听了秋月的话也颇为难过,都觉今天的事皇上实在过分,怎么说也得给宫里留个太医,小皇子出生便夭折一事其实皇上要负最大的责任,可是,想虽这么想,谁敢说出来的呢?
最终,悲戚中也丝毫没有怀疑,任秋月抱着孩子远走,这事本身没有可以怀疑的地方,天下有哪个当母亲的会把刚出生的孩子送走,并且称他已死呢?
眼看秋月的身影消失在渐浓的夜色中,雪漓心中涌起难舍难离的愁肠,原来对孩子的牵挂是这样的!
她从小就没有娘,没享受过多久母爱,这一回,她在心中暗暗发誓,芥儿,娘一定会给你世间最好的东西,不是你父皇眼中的太子皇位,亦不是他人眼中的财富地位,而是最难能可贵的自由!还有娘亲全部的爱!
想起孩子的父皇,她便心内酸痛难耐,司宸墨!我会让你后悔!既然不重视我们母子,我就惩罚你永远也见不到我们!
忽而,她又觉得自己的诅咒很好笑,他既不在乎她,离开他又怎么叫惩罚呢?
两个时辰以后,秋月便回来了,暗示她一切顺利,她轻轻一笑,对秋月说了声“谢谢!”
秋月摇头,“娘娘,看见你这个样子,奴婢不知道有多心痛,你还对奴婢说谢谢,哎,娘娘,先把这个喝了吧,奴婢从表姐家带来的,她家里刚好炖了一只鸡。”
雪漓无力地摇摇头,“我不想吃!”
“娘娘,你不吃怎么行?刚刚生产,身子是最弱的,奴婢表姐每天一只鸡呢!虽然也吃得腻烦想吐,表姐夫却像盯什么似的逼着她吃……”秋月忽然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停了下来,“娘娘,奴婢的意思是……”
“算了,别缩了,我明白,秋月,这宫里,只有你对我最好!放那吧,我待会儿吃!”雪漓苦笑一声。
秋月无奈,放下鸡汤,静静地陪在雪漓身边,擦着她泪,“娘娘,别哭,我听老嬷嬷们说,月里如果哭得太多老了以后会变瞎子的。”
雪漓轻笑一声,“现在都顾不上了,还管什么老了以后!”说着一串泪又滑了出来,也不去拭那泪,只觉得疲倦,“秋月,给我打点水来,我想沐浴。”
“娘娘,不行!月里是不能沐浴的,第三天的时候奴婢去找点艾叶什么的,稍稍洗洗,可就不能沾水了。”
雪漓一笑,“你还挺有经验,可这大热天不洗,不臭死人吗?”
秋月也笑了,“奴婢也是听家里人和嬷嬷们说的,怕什么臭啊!难道你怕臭到万岁爷,不敢靠近你吗?”
秋月目瞪口呆,她今天真是撞鬼了!哪壶不开提哪壶!尽说混话!
尴尬间,一声通报如惊雷震耳:“皇上驾到!”
“秋月,就说我已睡着!”雪漓忙不迭闭上眼睛。
“皇上,娘娘已经睡着了!”秋月在司宸墨和雪漓之间跪下。
“嗯!”司宸墨重重呼出一口气,绕过秋月在床榻上坐下,没有吵醒雪漓,只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依然是凉的,即便在如此炎热的天气里,也是冰凉的……
雪漓由他握着自己手,由他冰凉的指尖轻轻在她手背上抚摸,这凉意一直渗透到心里,差点激起泪涌如泉,好在背对着他,让她有时间慢慢让眼角凝着的泪变干……
“娘娘还好吗?”司宸墨问秋月。
“回皇上,娘娘身子还好,就是过于伤心了。”秋月小心谨慎地斟词酌句。
司宸墨叹了口气,她的伤心他如何不懂?血脉相连,他又何尝不是痛到五内俱焚?他注意到几上那碗鸡汤,“这鸡汤娘娘不喝吗?”
“娘娘说不想喝。”秋月低头看着自己的裙裾。
“不喝怎么行?待会儿醒了一定要她喝了。”司宸墨皱了皱眉。“御膳房对娘娘的伙食还好吗?”
“还好!”秋月在想司宸墨怎么不提御书房的事,不过,这事或许与皇子夭折之事比起来算不上什么了。
最终,司宸墨把话题转到了皇子身上,“朕的皇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秋月急忙跪下,“皇上,娘娘今儿一早肚子就疼,奴婢四处找太医都没找到,然后一直折腾到下午,娘娘疼得嘴唇都发白了,差点去了半条命,无可奈何之际,奴婢和娘娘只好自己动手接生,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小皇子倒是生下来了,可是刚哭了一声就没了气息,小脸儿憋得乌紫,娘娘当时就哭昏过去了。”
“后来呢?”雪漓感到司宸墨的手把她的手握得鉄紧,她的指头几乎要断掉了一般。
“后来娘娘醒过来就让奴婢把小皇子埋掉……”秋月一边说一边泣泪,这倒不是伪装,想起方才的情形,她就忍不住掉泪。
“埋去哪里了?”司宸墨沉声问道。
“宫外……”秋月的回答开始怯弱起来。
“大胆!”他忽然震怒,“谁准许你埋到宫外去?朕还没见一见你就擅自埋到宫外去了?”
秋月吓得脸色灰白,不住磕头,“皇上,皇上饶命!奴婢罪该万死!”
“你确实罪该万死!可你就是死一万次也换不回皇儿的命!”司宸墨的情绪似有些失控了。
“够了!”雪漓知道,她不醒不行了,“秋月,你先下去。”
司宸墨见她醒过来,声音立时便放柔了,依然握了她的手,“雪儿,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皇儿没了没关系,别伤心,以后我们还可以生,可以生很多……”
雪漓根本就没有看他,“你以为我还会和你生孩子吗?”语气冷到了极点。
“雪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司宸墨的声音微微一抖。
“什么意思?”雪漓怒视着他,“你有什么权利责备秋月?当我在生死边缘的时候,是她在我身边陪着我,在我最虚弱的时候,是她为我端来的鸡汤,在我最需要安慰的时候,是她握着我的手,而你呢,你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吗?皇儿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
司宸墨一愣,解释道,“雪儿,你在怪我吗?可是,我有重要的事要办,你要理解我,而且,我并不知道……”
“是!你有很重要的事要办!”雪漓不想听他的解释,“是携太子祭天吧?我理解你,所以,我并没有对你寄予很多奢望,但是,你也没有权利指责别人,还有,我再也不会想要给你生孩子,这样的痛苦,一次就够了!”
对于雪漓恶劣的态度,他没有生气,反而陪笑道,“雪儿,别傻了,下一次我……”
“停!没有下一次!你走吧,我很累,想睡觉!”雪漓木然闭上眼睛,下起了逐客令。
司宸墨不但不走,反而挤上了床,“我也累了,一起睡会儿!”
“皇上请自重,我是产妇!”雪漓冷声道。
司宸墨脸部轮廓僵硬,讪讪道,“你把我御书房砸了让我睡哪里?”
雪漓忽而睁开眼冷笑,“皇上,别说笑话了,这大越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床吧?而且大部分床上都睡着女人!皇上你爱去哪就去哪!皇后?贵妃?或者都不满意?重新选妃?于皇上而言不过轻而易举的事!”
“可是,我只要你!”司宸墨凝视着她。
雪漓大笑,“皇上,真的很好笑!那么请问你的那些太子小皇子从哪来的?”
“雪儿,你不相信我了?”他眸中闪过一丝痛。
她停止了笑声,唇边滑过一丝苦涩,“你认为你还会相信你吗?”
“雪儿!”他忽然俯下身子,唇摩擦着她的耳垂和她颈部的肌肤,“雪儿,我真的,只要你,再相信我一次,最后一次!”
雪漓扭开头,泪从眼角滑落,“好像我已经给了你无数个最后一次了!”
“雪儿,我真的有苦……”他抱着她,急切地解释。
“放开,你弄疼我了,请你马上从这里消失,否则,我就消失!”她果真挣扎着起床。
“好好好,你别动,我走!”他决定投降,松开了手,望着她,“皇儿葬在哪里?我去看看。”
她笑,“呵,活着的时候你都没想来看看,死了还有什么可看的?”
他身体僵硬,转身离开,烛光将他的影子映在地上,落寞而狭长,“为什么要葬到宫外去?就是不想让我看吗?”
“宫外多好!多自由!连花儿都格外香!”她的声音轻柔飘渺,蒙着梦幻般的色彩。
他明黄的身影终踱出梅居,寂寥的是他,落泪的是她。窗外夜风轻松,酴醾的花香里,开的又是什么花?
梅居外,他和侍卫的对话雪漓无法听见。
“娘娘要生了,怎么也没人来通知我?”他有些恼怒。
侍卫摸了摸头,很无辜,“皇上,侍卫长郑直快马加鞭去了天坛啊!皇上没见到他?”
“知道了。”司宸墨陷入沉思,稍后大步流星往太和宫而去。
太和宫内,紫画从衣内拿出枕头甩在一边,“热死人了!怀揣这个东西真讨厌!”
宫女春儿看了看门外,赶紧把门关上,“娘娘,你小心点儿,听说皇上回宫了,万一被皇上看见可完蛋了!”
只听“啪”的一声,紫画一耳光扇在春儿脸上,“死奴婢,你诅咒谁完蛋呢?”
春儿慌忙跪下磕头,“娘娘恕罪,奴婢知错了!奴婢罪该万死,是奴婢完蛋了!”
“哼!”紫画瞥了她一眼,“皇上回宫?那又怎么样?难道他还会来看本宫吗?真是笑话,早就屁颠屁颠去了漓妃娘娘那里吧!”
“不会吧?”春儿皱眉思忖,“如今最得宠的不是皇后娘娘吗?都说皇太子要被封为太子了呢!”
紫画冷笑,“你懂什么?皇长子?皇后?太子?都滚一边去,我还不知道皇上心里想什么?不过,真是天助我也,漓妃的儿子竟然死了!春儿,你这消息可确切?”
“千真万确!听说秋月都把孩子抱出宫葬掉了。”春儿拼命点头以表示肯定。
“哦?”紫画蹙起了眉,“葬在哪里?有谁亲眼看见?”
春儿缓缓摇头,“那就不知道了,只有人看见秋月抱了孩子出去,说是漓妃娘娘的命令,令她出宫葬孩子!”
“嗯,再探!”紫画双眼微眯,眸中闪过一缕寒光。
“皇上驾到!”一声通报吓得紫画赶紧滚上床,把枕头塞进衣内,被子盖住了腹部。
司宸墨面色平静,亦看不出来此的目的,紫画心中有鬼,大着胆子叫了句,“二哥哥怎么这时候还来看紫画?”语毕准备下床行礼。
“行了!”司宸墨阻止了她,“你别又动了胎气,就躺着吧,朕只是来看看你好不好?”
“谢二哥哥关心!紫画很好!”紫画垂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对了,侍卫郑直你认识吗?”司宸墨没来由地问了句。
紫画心中一跳,眼角的余光端详司宸墨的脸色,并未发现异常,方道:“二哥哥这说哪里话来,紫画怎么说也是你的贵妃,缘何会认识侍卫?何况,紫画大门不出,二门不进的一直死守太和宫,上哪去认识别人啊!”
“是吗?那最好!”司宸墨打量了一下周围,“从今天起朕住太和宫,有什么事叫朕一声也方便些,朕不希望这个孩子也出什么问题。”
“真的吗?”紫画喜形于色,马上又低垂了头,“紫画只想多一点侍候二哥哥的机会!”
司宸墨笑了笑,“紫画,其实朕很怀念宫外那些时候的你,单纯,可爱,朕真希望你永远都是那个样子。”
紫画眼眶一湿,“紫画谢二哥哥教诲,紫画会谨记在心。”
“嗯,如此朕便放心了,你歇着吧,朕先走了!”司宸墨留给他一个威严的背影。
至门口,他唤来曹子瑜,“从今天开始,太和宫所有侍卫全部重新换一批,任何人未经许可不得擅自靠近。”
“是!”曹子瑜立刻按他的吩咐调换侍卫。
紫画远远地从她的寝宫望出去,暗自冷笑。
春儿看着这一切,惊讶地张大了嘴,好半天才说,“娘娘,难怪皇上封你为贵妃,原来你们在宫外就 认识啊?你还叫皇上哥哥,真是不简单!”
紫画得意的一笑,“所以,春儿你跟着本宫绝对不会有错!”
“皇上对你可真好!说的那些话真动听,怀念单纯可爱的娘娘……这算不算情话?”春儿继续艳羡。
“蠢东西!”紫画立刻变了脸,她自然知道司宸墨这话不是情话,而是在警告她,希望她永远是从前的她,不要有异心,还无端提起郑直,难道他怀疑是她害了去天坛报信的郑直?哼!她紫画还没那么蠢,这时候杀了郑直,不明摆着宫里的女人争宠的手段吗?她可不想惹祸上身,只不过用了个小小计策而已!她不由浮现出一缕微笑。
不过,这个郑直估计也不敢再回来了,没有把信带到,间接害死皇子的罪名足够他死一万次了!
司宸墨压抑了一肚子火往梅居而来,今早得到得消息,郑宣竟然在曹子瑜面前自刎而亡。原因是在去天坛报信的途中善心突发,忍不住出手搭救被山贼栏路打劫的父女,结果人没救成功,还被山贼在树上吊了一夜。
刚才又听人来报,雪漓在梅居不肯用膳。
这纷乱的局势,混乱的后宫,他实在焦头烂额。
梅居。
秋月唉声叹气把鸡汤放在几上,毫无办法。整整一天一夜,每次御膳房送来的鸡汤,又原封不动地送回去。
“娘娘,你就喝点吧!这样下去身子会垮的!”秋月重复着千篇一律的话。
雪漓只是摇头,一天一夜了,她粒米未进,是在赌气吗?抑或是绝望?她不知道,只是没有胃口,心早飞出了宫外。“秋月,你说荠儿会哭吗?会想娘吗?”
秋月叹道,“娘娘,小皇子还什么都不懂呢!他才出生两天啊!”
“是吗?才两天?”雪儿忽笑,“我怎么觉得他出生好久了呢?你给我说说你当时送她当时送他去你表姐家的情形。”
秋月一笑,这当娘的心真是无法言喻,其实小皇子一路睡着,有什么号说的呢?便到表姐家以后,皇子如何饿得哭,表姐如何给她哺||乳|的事将来听,小道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雪漓在她的描述中乐得哈哈直笑,眉宇间满是浓浓的骄傲和母爱。
“什么事这么开心?”温润的声音让雪漓的欢笑声冻结。秋月识趣地退下。
“听说你一直不肯吃东西?”司宸墨的目光落在那碗鸡汤上。
雪漓亦不回答,闭了眼不说话。
司宸墨便握住了她的手,“这明显是不欢迎我了?刚才还和秋月有说有笑的,我以来怎么就这样了?”
“皇上既有自知之明,何必还来呢?”雪漓冷声道。
“雪儿,你当真不想看见我吗?”司宸墨低低地道。
“是!”雪漓不想多说一个字,把头转向一边,任信痛的酸涩。
“好!”司宸墨点着头,“只要你每天按时乖乖地吃东西,我就不来吵你,好不好?”
“我吃不吃东西与你无关!”雪漓硬邦邦地丢了一句。
司宸墨语结,不再与她做无谓的争执,坚硬冰凉的手指擒住她的下巴。
“你想干什么?”雪漓警惕地看着他。
司宸墨淡淡一笑,“还是老办法!”他端起碗喝了一口鸡汤,吻住了她的唇,辗转摩擦中,鸡汤流入她口中,无法喘息,她只有把鸡汤全部咽了进去,混着他淡淡的气息,她的头又开始眩晕。
她恨自己的不争气,唯恐自己在他的气息中忘记自己,慌忙推着他,可司宸墨却难以从她唇上离开,明明只打算给她喂鸡汤,一沾上她就如同沾上了迷|药,他有多久没碰女人了?有多久没碰他了?自从皇后生了儿子就没再好好跟她温存过,他可怜的小东西,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他会补偿的,会的,宝贝,对不起……
他心中默默念着,一边加深着他的吻,只是吻,现在的她,是不能碰的,这个他还是很清楚。。。。。
在他的禁锢下,雪漓一动也不能动,只能完全被动地接受他的吻,她不知道,他这算什么,明明知道她刚生完孩子还这样对她,难道都一点也不疼惜她吗?难道不知道女人在这个时候不能做这种事吗?难道在他心里只有兽欲吗?难道他真的只对她的身体感兴趣吗?
曾经沉迷得忘乎所以的吻,今天只让她觉得委屈,觉得倒胃口,可是,却无法逃开,眼泪却顺着脸颊淌下来。
他陶醉地吻着她的唇,回味着她的甜香,甚至忽视她的感受,直到这个吻变得咸咸的,他才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
他所有的兴趣尽数消褪,松开她的唇,准备喝第二口。
她害怕了,急声道,“我自己喝!”
他微微一笑,也不知是欣慰还是苦涩,欣慰的事她终于肯喝了,苦涩的事她抢着喝的原因是不想他吻她……
她抢过碗,一口气喝完了鸡汤,将碗倒过来给他看,“喝完了,你快走吧!”
他点点头,“好吧,我走!”站起身缓缓离去,没忘记交代秋月好好照顾娘娘。
她凝视着他的背影,听着他低柔的叮嘱,同时也听见自己的心碎裂的声音……
“秋月!关门!以后无关人等不准进来!”她有意大声宣布。他不是说她失别人吗?那如今他对她来说就是无关人等!
窗格外,院子里那个明黄的影子明显身体一倾,雪漓心中升起酸痛的快意。
“哎!娘娘,这又是何必呢?”秋月摇头叹息。
“秋月,来!别让他扫了我们的兴!过来,我们再说说小皇子!”雪漓朝秋月招手。
秋月灵机一动,道,“娘娘!你既如此想念小皇子,就该多吃东西,长体力,这样才能早点出宫见小皇子啊!否则,像现在这样成天病怏怏的,何时才能见到小皇子啊!”
雪漓心中一动,精神立刻振奋起来,“秋月,我要吃东西,你去御膳房最补得来给我!”
第三日上,秋月就去寻乐艾叶来,在屋子里倒了滚烫的热水,艾叶的香味将整个屋子都熏香了。
待水稍稍冷了一点,雪漓将自己泡入水里,水波荡漾,很快便消散了她的疲劳。他静静躺在水里,闭眼享受这份舒缓和惬意,竟不愿再起来。
忽然,一只手抚上了她胸口,和着温热的水,在她肌肤上激起阵阵涟漪。
她慌得睁开眼睛,毫无疑问,这只手是属于他的,虽然在热水的作用下不再那么冰冷,可她也能分辨出来。
“你怎么又来了!?出去!”雪漓不客气地驱赶,并本能地缩进水里,用手遮住胸前的春光。
他非但不出去,反而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她,“如今是真的又奶了!”
雪漓低头,见白色的||乳|汁分泌出来,流进水里。
她涨红了脸骂道,“你下流!出去啊!”
“好!我出去!”司宸墨笑了笑,依言而出。
雪漓从浴桶中出去,擦干身上的水,她发现自己的身体比以前丰腴多了,这就是生孩子和不生孩子得区别吗?
沉思间,一双又力的臂膀从身后抱住了她,紫檀香充斥了她的呼吸,除了他,还有谁?
依稀觉得这样的情景很熟悉,曾几何时,也有那么一次,他偷窥她淋浴,她从浴桶里出来,他也这样突然抱住了她……
那时她说了什么话?“不要!”她扭着身子挣扎。
他听了这句话当时很生气,粗鲁地把她抱上床……
今天呢?今天为什么不生气,只是温柔地抱着她,缓缓走到床前,却不把她放下,反而将她抱在膝上,细细地替她擦干身上每一滴水珠,并帮她把头发上的水也擦干净。
“月中不能受惊,尤其洗了发,要马上弄干,否则以后会头疼!”他温柔的叮嘱。
她嘲讽地笑,“你如何得知?是不是皇后娘娘那儿学来的经验?”
他稍稍尴尬,不再说话,随随便便给她裹上一层晨衣,却未穿肚兜,手轻轻抚摸她胸前的柔软,稍稍用力,便有||乳|汁分泌出来,他便低头去吮吸,异样的麻痒传遍她全身,她愤怒地推开他,“你除了有这个欲望还会做点别的吗?”
他以楞,伤痛在眸中意闪而逝,勉强微笑,将她放回床上,轻轻盖上被子,手指拨弄她的头发,“雪儿,我知道你恨我,我对不起你,既然如此讨厌我,我以后少来就是,你自己要好好保重身体。”说完也不管她是否同意,便在她唇上匆匆一吻,站起身准备离去。
恰逢秋月传膳进来,便问,“娘娘肯用膳了?”
秋月点头,“回皇上,昨天晚上开始就已经用膳了。”
他眸中闪现满意的光,“很好,小心照顾着,重重赏你。”
一时,千年参,人形乌等各种各样名贵补品源源不断进了梅居,那是司宸墨听说雪漓肯吃东西以后赏赐的。
而他亦遵守承诺,只要她肯用膳,便果真没有再来打扰她,雪漓的身子一天天开始复原,好不容易盼到满月的那一天,探访者也开始上门,却是雪漓所不愿见到得。
一早,太后和皇后便相携而来。
雪漓起床下跪,“臣妾叩见母后,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
太后今天的态度却是非常好,亲手将雪漓扶起,“漓妃不必多礼,如今身子不便,还是好好躺回去吧。“
“谢母后!“雪丽起身,恭顺地站在一边。
皇后如今完全一副得只得样子,红光满面,“妹妹,也不可太伤心了,这孩子的事也是命中消,妹妹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是,谢姐姐关心。”雪漓一副恬淡的样子,也看不出喜怒哀乐,皇后那显摆的虚荣心没有得到满足,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