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穿越--恨嫁下堂妇第3部分阅读
又见穿越恨嫁下堂妇 作者:肉文屋
又蹦又跳,还嗷嗷叫了几声,惹得奶娘十分担心她是不是魔怔了。
隔天奶娘拿了一杯加了香灰的茶水让她喝,说那香灰是村长家的大婶过年的时候,去常安府白衣寺烧香的时候,从菩萨前的香炉里取的,最能驱邪镇魔,定惊安神。
巴月对着奶娘哭笑不得,拉着奶娘的手解释了半天,才说明白自己是想染布,若是成功了,或许能卖了出去赚些钱补贴家用,否则坐吃山空的,她那点离婚赡养费早晚会用完的。
不知道是蓝印花布的工艺没有在这个时代出现,还是巴月所处的这个地方没有这种工艺,所以奶娘对她的染布计划听得并不太明白,既然听不明白,也就更谈不上什么信心了,虽然对巴月花钱搞这个看不出能不能赚钱的东西有些微词,但奶娘见巴月的兴致这么高,也就不愿打击了她,只想着好不容易月儿终于振作起来,连性子都变得不同了,她愿意浪费钱财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开心就好,不管怎么样,总有她这个奶娘照顾着。
如此折腾了差不多一个月,巴月的第一批试验品终于出炉了。
附加价值
这一日,她将十来块白布……哦不,这个时候已经染成了蓝布了,一块一块小心的摊在桌子上,用一根竹签一点点的将布上的胶刮下来,原还有些担心会刮不下来,不料这胶竟是极好刮的,一部分完全融入了布里,使布变得□厚实,还有一部分凝在表面,刮下来后变成了粉末,不像胶,反而有点像白蜡粉,刮完了拿毛刷子一刷,就全部刷掉了。
“好像有点不一样啊……”
巴月摸着后脑勺,觉得这种胶不太像她以前见到过的,却哪里知道自己是误打误撞,虽然没有弄出正宗的防染浆来,却弄到了这种替代品,效果居然不比防染浆差,相反,还稍好一些。因为用防染浆印出来的花样,边缘多少会有些模糊,这是防染浆与水相遇产生的晕染效果造成的,而这种琉璃冻,居然意外的能完全防水,边缘一点也没有变模糊,完美的将巴月画出来的花样给体现出来。
“咦?这布……还真怪好看的……”
奶娘在一边坐着,伸手拿了一块蓝印花布,翻过来覆过去的看,却只见这布正反两面俱是一般的颜色花印,看不出差别,蓝色的衬底上,盛开着一丛丛小小的白花,看上去既清雅,又有一股热闹感。
巴月早就兴奋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只恨不得把这些布拿在手里狠狠的亲几口,这些蓝蓝白白的在她眼,全都是金色,金子的金。她几乎能看一大堆金子长了翅膀往她的怀里飞的景象了。
“可是,月儿啊……这布染出来虽然怪好看的,可是真的有人会买吗?”奶娘不知想到什么,又是摇头又是叹气,“这蓝蓝白白的虽说好看,但到底不是富贵色,颜色又不艳,穿上了也未见得体面,有钱人不爱穿,穷人家自个儿织了布做衣穿,哪会买你这布。”
“嘎?”
奶娘一句话把巴月从美梦里惊醒,是啊,她光顾着搞鼓这蓝印花布,却忘了去考察市场了。在巴月的印象里,这些蓝印花布的历史,就是农家妇女自给自足的历史,后来虽然声名远扬,而且还有专门的蓝印花布专卖店,可是这布的实用性在她那个时候已经几乎降低到最低点,做为工艺品的价值远远超过了它的实用价值。
这么一想,还真是她欠考虑了,不过已经走到这一步,而且投入了钱,哪有赔掉的道理,巴月可不想就这么罢手不干。
托着下巴思考了很久,她又有了定计。
“奶娘,你说的极是,这蓝印花布做起来并不难,造价低廉,布料粗得很,上不得档次,有钱人未必爱穿它,穷人家未必穿得起,看来要靠它赚钱,还得给它弄点附加值上去。”
奶娘听不懂附加值是什么意思,但她见巴月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不知为何,心里竟然定了下来,虽然不知道巴月要做什么,但暗中竟已有了支持到底的想法。
巴月这时的心思早已经飘到了附加值上去了,她所谓的附加值,不用说,就是她的老本行,她是学服装设计的呀,别的不说,创意绝对大大的有,蓝印花布的档次不是不高吗,那她就人为的提高,以蓝印花布的可清雅可厚重的特质为依托,专门设计出突出其优点的服装,让那些有钱人忽略掉布料档次低的缺点,乖乖的掏出银子来……得,她的眼睛里又开始冒金光了。
既然决定了,就要做到,为这,巴月又跑了一次常安府,还是由张小虎同志牵驴,她在一天之内,逛遍了常安府的成衣铺,还蹲在繁华的街市盯着行人的衣服看了半天,最后脑中灵感源源不断,干脆就买了纸笔,当街就画了起来。
不过用毛笔画服装设计图,这个难度对她来说实在高了点,只好强自忍了,一边歪歪斜斜的把灵感记录了,一边让张小虎去帮她买了只鹅。
于是,这只鹅注定要成为一只伟大的鹅,它的伟大之处就在于,它让鹅毛笔提前从这个世界诞生了,当然,那时已经成为一锅鹅肉汤的它,是不会明白这一点的。
回去的时候,巴月又跑到石匠那里,订购了大量的琉璃冻,惊得石匠盯着她直眨巴眼睛,显然弄不明白,这个瘦瘦弱弱风吹就倒的女人,要这么多打磨用的胶做什么,不过慑于“你才大嫂,你全家都是大嫂”的滛威,石匠还是二话不说,答应三天后给巴月做出足够量的琉璃冻。
然后,她又风风火火的跑去布铺,买了几匹白粗布,几匹白帛布,至于细布和丝绸,实在太贵了,她不舍得买,反正丝绸染色难,她也没把握能不能把丝绸染成蓝印花的模样,就不浪费这个钱了。
回家的路走到一半,她又哎呀一声,唉,又忘记去找那个算命先生算一卦了,算了,下次再去,反正三天后她还是要来常安府的。
将巴月送回了家的张小虎同志又一次受到了奶娘的热情招待,很有些不把巴月同志推销出去誓不罢休的姿态,唬得张小虎同志一连好多天也没敢再上门来。
巴月这会儿顾不上他,整天就是捣鼓她的蓝印花布,上次做试验都是用的小块碎布,这一次可是正儿八经的,要把整匹布都给染了,到这地步她才发现,好像自己的力气小了点,涂了胶又吸足了水的布,又厚又重,她居然用尽力气也挑不起来,更不用说晾到竹竿上去了。
“奶娘,奶娘,张家弟弟呢,喊他来搭把手啊……”
巴月同志终于深刻的体会到,家里没有一个男人是不行的,目前她能使唤得上的男人,似乎只有张小虎一个,于是不知道什么叫客气的她,很干脆的让奶娘拉下一张老脸,去请张小虎同志了。
“哎哎,好,我这就喊去。”
奶娘见巴月这么依赖张小虎,一张老脸又笑出了花儿来。男女之间的事儿嘛,不就是这么一来二往的,就给弄成了的。
不到半刻钟的工夫,张小虎同志就被奶娘生生拖了来,到了地头上,看也不敢看巴月一眼,只低着头不吭声,一只脚还在地上不停的划圈圈。
巴月瞅了他一眼,再看看奶娘那副红娘的派头,不用想,也知道这一路上奶娘肯定是跟张小虎说了什么,把小伙子给马蚤得头都不敢抬了,估计要不是奶娘拖着他,这毛头小子半路上就得给吓跑了。
“小虎,别傻站着了,过来帮我把布挑出来,晾到那边的竹竿上去。”
张小虎一听有活儿了,立时精神一振,撇下意图不良的奶娘,飞也似的从巴月手里接过活儿,双腿呈外八字一站,腰一沉,双手用力一抬,那折腾了巴月好半天也没能挑出来的布,就轻轻松松出了水面。
“小心点,别把布拖到地上……手抬高……这边,对,就挂到这里……等下,我去拉绳子……”
看张小虎把布都挂了上去,巴月连忙把手里的绳子一拉,那布就呼的一声,随着竹竿一起,被拉得老高,挂在上面,吧答吧答的滴着水。
染料缸里还有几匹布也浸着,巴月和张小虎合力,又将那些布都挑出来,挂了起来,看着满棚子滴水的布,巴月那个心满意足啊。
“月儿,这布……咋都是蓝色的?”
张小虎同志出了半天力,看着这些布,也怪稀奇的。
巴月嘻嘻笑道:“当然是染出来的,还要浸晾好几次呢,你来帮我,等染成了,我用这布给你做一套新衣服穿,保证让村里的姑娘们看得眼都不打转。”
张小虎又被马蚤着了,挠着头半天没说话,好一会儿才口吃吃的道:“那、那我下回再来帮你。”
巴月自然没有不好的,免费劳力,不用白不用。
却是奶娘在一旁偷偷听着他们说话,见张小虎这么自发自愿的要来帮忙,更是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在心里直嘀咕:这事儿……八成能成……唉,下次让月儿进城扯几尺红布,好歹得缝套嫁衣出来……
正偷着乐呢,忽见张小虎要走,奶娘赶紧拉住,硬是留他吃了晚饭,才放人回去。
就这样,没过多久,三匹粗布,四匹帛布,全部成功的染成了蓝印花布,让巴月连做梦都会笑醒。
这一天,巴月拿了许多树皮出来,当然,也少不了那支鹅毛笔。树皮的内侧里面,全部都是她这些日子设计出来的服装样式,看着满桌子的树皮,真是让她又开心又无奈。没办法,那些柔弱的宣纸哪里经得起鹅毛笔笔尖的摧残,油纸倒是不怕划但是它不沾墨,本来还想用一些宽大的草叶做纸来用,可是保存期又短,放不了几天,草叶一枯,她的设计图就全完了。
最后,巴月终于想出用树皮来当纸稿,也是无奈之下的唯一选择了。
这些天里,她设计了上百种服饰,有和现在身上穿的相似的,也有她加以改良,还有不少她穿越之前就有的构思,不过这些构思也只能在树皮上画画而已,做出来是不可能的,这个时代的女子,怎么也不可能穿那些露胸露背露脐装的。
当然,在做衣服之前,她还得搞定两样东西,一样是尺,一样是碳笔,尺是她去常安府石匠那里取琉璃冻的时候,请木匠定做的,碳笔则是她从石匠那一堆里石材里,捡了一种能画出白线的石头,让石匠给她把那石头的一端磨尖了,做成了笔的形状,完全可以取代粉笔在布上划出线来方便剪裁。
最后拿了奶娘做针线时用的剪刀,就算是万事俱备了。
先挑了一款最简单的男式古装,巴月就捋起袖口,开始了她穿越以来,最重要的一个转折。不过最后完成这件男装的,却还是奶娘。没办法,谁让巴月她懂得裁衣,偏偏针线活却拿不出手,她那个时候,哪有用手缝衣服的,都是用的缝衣机啊,她那双手一旦拿起针,也就只能缝缝扣子了。
衣服完工的那一天,张小虎同志又一次被叫到了巴月小染坊里来。
“小虎,穿上。”
巴月拿着衣服直扑张小虎同志,差点没当场就把张小虎的衣服扒下来,把她新做的衣服给套上去。
等张小虎同志扭扭捏捏的换好衣服,往奶娘和巴月面前一站,果然是神气多了。
“多好看的衣裳啊……多壮实的娃儿啊……”
奶娘直着眼睛,围着张小虎同志转悠,转得张小虎同志两只眼睛都快成螺蚊眼了。
在这套衣服上,巴月没加进多少自己的创意,基本上完全是模仿张小虎平日里穿的衣服的样式,上身一件短褂,下身一条长裤,只把袖口和裤口给缩紧了,而且加入了布扣的设计,废掉了系衣服腰带,使这套衣服穿起来更方便,也更贴身。不过裤带还是要系的,她还没有神通广大到能发明松紧带的地步。
当然,这套衣服最醒目的地方,并不是那几个小小的改动的地方,而是在于布料本身。因为打一开始巴月就把男女都考虑到了,所以虽然名字叫蓝印花布,但是她画在布上的,并不全部都是花纹,而是吸取了唐装的特点,在上面画了寿字、福字、禄字,张小虎身上的这件,就是个福字,要不是她对画动物不在行,给张小虎做衣服的这块布料,她还想画上一只老虎呢。
张小虎穿上这套衣服以后,就两个字:精神。
这毛头小子年纪虽然不大,可是那身板,绝对是发育完全了的,膀大腰圆不说,往那儿一站,背一挺直,配上这套衣服,真是有多精神,就多精神,十里八乡的,大概真就挑不出比他更壮实的小伙儿了。
“这个……这个衣裳……”
被两个女人直勾勾的盯着,张小虎全身寒毛都快竖起来,两只手只顾着抓住衣角,嘴里嘀嘀咕咕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屁股没肉不好生养
巴月欣赏完了,笑咪咪道:“这衣服是我送给你的谢礼,你就穿回去吧,记得绕着村子多转一会儿,要是有人问你这衣服哪儿来的,就说是我做的,谁想要,都可以上我这儿来订做,看在同村的面上,我不赚钱,大人八十文一件,小孩儿四十文一件。”
“啊?”张小虎同志有些懵。
“去吧去吧,别忘了照我说的做……”巴月心情极好,在她眼里,张小虎同志就是一块会走动的广告招牌啊。
奶娘也笑得合不拢嘴:“对对,穿出去走走,让大家伙儿都看看,我家月儿给你做的衣服……”
好啊好啊,只要张小虎穿着这衣服往外面这么一走,这么棒的小伙子,就算是被她家月儿给定下了,跑也跑不掉了,谁不知道这男人啊,身上的衣服除了是自家娘给做的,就只有媳妇能给做。
不行,她得拿着黄历挑了好日子,让村长上门来提亲。
可怜巴月这个半路穿越过来的外来者,还没有意识到这一件衣服就在张小虎同志的身上打下了自己的标签,还在美滋滋的想着是不是改天把张小虎再拉到常安府最热闹的街头去转一圈,将这个活动广告牌的作用发挥到最大。
张小虎同志到底是土生土长的本土人,倒是有些明白的,低着头,拉着自己自己的衣襟,眼角偷偷朝巴月瞄了好几下,然后红着耳根子咚咚咚的跑了出去。
“小虎啊,回头把你娘叫来,咱老姐妹俩个要好好唠唠啊……”
奶娘咋呼着,把张小虎同志马蚤得跑得更快了。
这天傍晚,奶娘拿了家里的几个鸡蛋,又翻出那条没舍得吃的腌制獐子腿,再拾掇了两样素菜,做了一个蛋皮汤,乐滋滋的等着村长大娘过来。
可惜的是,等到星星都出来了,村长大娘并没有过来。奶娘心里明白,又开始唉声叹气。
第二天,张小虎垂头丧气的捧着叠得整整齐齐的新衣服过来,对巴月支吾了半天,才道:“我娘不让我穿你做的衣服。”
正在裁衣服的巴月一愣,反问道:“为什么?”
难道她做的衣服有哪里不对?不符合农村老年妇女的审美观?唔……大有可能,代沟的问题是没治的,更何况她们中间的代沟以百或千年为单位,而且不光是时间问题,还有空间问题。
“我娘说……”张小虎同志的眼神偷偷的瞄了瞄巴月同志,然后一脸悲痛的道,“我娘说你屁股没肉,不好生养……”
“啊?”
饶是巴月同志的脑筋在那一瞬间转了百八十个弯弯,她也没有弄明白,这衣服跟她屁股有没有肉好不好生养有什么关系。
“那个……衣服我放这儿了……月儿,我、我走了……”
张小虎同志泪奔而去,而巴月同志则摸着衣服,两只眼睛还在那里冒星星,满天金星的星星。
“小虎啊,咋不坐会儿就走了?”
“啊啊……婶娘,我娘让我还了衣服就赶紧回去……”
“哦,那你慢些走,小心脚下……”
几句没营养的对话说完之后,奶娘走进了屋里。
“月儿……”
“奶娘,什么事?”
“别难过,下次奶娘给你找个比小虎更好的小伙子……”
“啊?”
等巴月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后,也只能是目瞪口呆,外加哭笑不得了。天地良心,她可还没打算找个年纪比自己小的男人当丈夫啊,最多也就是压榨一下童工,呃……十九岁也不能算童工了。
不过晚上巴月同志还是恶狠狠的扒了两碗饭,竟然说她屁股上没有肉……哪里没有肉了,明明是该翘的翘,该凹的凹,虽然瘦了点,但是曲线还是有的。
屁股上的肉不是多吃一碗饭就能立刻增加的,就算她吃得多,那消耗也大不是,想要让自己不再像个风中的竹竿的模样,不餐餐见肉的养个一年半载是不可能的。以她目前的条件,显然,短时间内她还是只能当个竹竿美人。
既然免费的会走动的活广告牌没有了,巴月也只好另做打算,给自己和奶娘各做了一套蓝印花布裙,从这里就可以体现出蓝印花布的优点之一,那就是它的颜色实在太大众化了,不够华丽固然是它最大的缺点,却也是它的一项优点,下至三岁奶娃儿,上至八十老奶奶,都可以穿,小娃娃穿了有小娃娃的童趣,老奶奶穿了,有老奶奶的质朴。
当然,这还并不是蓝印花布最大的优点,蓝印花布最大的优点,就是它不掉色,不褪色,无论用水洗多少遍,它都不掉颜色,无论压在箱底多少年,只要收藏得当,不受潮,不生霉,几十年后再从箱子底下取出来,它依旧崭新得像是刚刚从染料缸里掏出来的一样。
可惜的是,这一项最大的优点需要时间来验证,目前而言,巴月也只能嘴巴上说说,别人信不信就不知道了,至少她的奶娘是不相信的。
巴月给奶娘选的是一块寿字印花的布料,按照普通的农家妇女的衣着剪裁,其实她原意是想做一套正装,好让奶娘能穿出去显摆显摆,因为她早就发现奶娘根本就没有一件可以穿出门的正式衣服,可是奶娘坚决反对,说她一个老婆子犯不着穿得太正式,只要这衣裳干活方便就行了。
虽然奶娘是这样说,但巴月还是给这套衣服做了一些改良,她仿照旗袍的样式,把腰身给缩了,突出了腰部和臀部的曲线。就算是老太太了,也有美丽的权利不是,更何况在巴月眼里,奶娘才四十多岁,还不能算是老太太,拾掇拾掇,打扮干净了,也能夕阳红一把。
奶娘穿上以后,居然罕见的在原地转了一圈,脸上红光满面的,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
巴月给自己做的是一件长裙,蓝印花布分两种,一种蓝底白花,一种白底蓝花,她给自己选用的是白底蓝色小碎花的布料,相对蓝底白花的布料,更多了几分娇俏之气。上身一样收了腰,下身的裙子则做成了百褶裙,为了弄出那些褶子,可没少花她的心思,又是缝线,又是用重物压,又是用蒸气熏蒸定型,不知花了多少工夫,才终于弄成了,然后又仿照朝鲜族的裙子,用一根帛布裙带从背后绕到在胸前系成一个蝴蝶结,长长的系带一直垂到脚面,风一吹飘啊飘的,配上她那个竹竿身材,还真有点我欲乘风而去的感觉。
奶娘见巴月穿上新衣裳,又是欢喜,又是流泪,抚摸着巴月的脸蛋,哽咽道:“看看,我家月儿是多中看的一个姑娘,穿上新衣裳就跟天上飞下来的仙女儿似的,都是奶娘不好,没照顾好你,让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巴月脸上一红,她照过镜子了,穿越后的这张脸五官还算精致,就是瘦了点,憔悴了点,皮肤还有点发暗,都是以前林八月吃不好睡不好心情又郁结的缘故,虽然现在比她刚穿越那会儿要好多了,人也精神了,但是离仙女的程度还差得远呢,当不起奶娘这么夸。
不过她见奶娘真情流露,心中也是一阵感动,忍不住抓着奶娘的手,道:“奶娘,你放心,月儿已经改了性子,以后,再也不让人欺负了去。月儿还要多想些法子挣钱,赡养奶娘终老呢。”
这话却是实实在在出自她的真心,虽说她不是真正的林八月,但是这些日子全亏了奶娘的照顾,她才能全心全意弄出这蓝印花布,在这世上,奶娘与她,已是真正的相依为命,她自然是真心对待奶娘,已当做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奶娘见她如此,又回想她近日所做的桩桩件件,皆是自己拿定的主意,完全不同于往日那毫无主见的软弱性子,更是喜极而泣,连道了几声“好,好……”,却是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却是巴月看不得她这粘粘糊糊的哭泣,一时的感动便罢了,感动过后,便要理直气壮的正视现实,因此她赶紧又按照自己的设计,剪裁了几片衣裳,让奶娘拿去缝。不说别的,奶娘这一手针钱活,当真是绝了,那针脚密密麻麻,却又整齐无比,比后世缝衣机踏出来的都不差,甚至还更好一些,怎么看都觉得舒服。
她自己却是拿把梳子把头发梳了梳,又从木盒里挑了一根坠着银珠的簪子把头发挽上。巴月从穿越到现在,也只学会挽这样简单的一个发髻,这已经很不错了,要知道以前她才会扎马尾。现在的头发实在太长了,她几次想下手剪掉一截,图个清爽,又方便干活。可是每次她一动这个念头,奶娘就吓得跟什么似的,连连说女子剪发不吉利,将来不好出嫁。巴月实在是被她念叨怕了,终于打消了剪头发的念头。只得学了挽个简单的发髻,至于稍微复杂点的,那就算了,先不说她能不能学会,就她现在这样的条件,哪有时间坐在那里慢慢梳头。
因家中还没有买镜子,她只得对着水缸照了照,看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便依依娜娜的往村子里走去。
张小虎这个活招牌没了,只能自己亲自上阵了,她就不信,她这身苦心染制、精心设计的蓝印花长裙,吸引不了村里那些女人的注意,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女人。在后世,谁都知道,有两种人的钱最好赚,一个是女人,一个是小孩。
村子里安静得很,这会儿已经过了吃早饭的时候,那些喜欢在吃饭的时候端着碗蹲在树下一边扒饭一边侃大山的村人们都已经散去,各回各家,该干嘛干嘛去了,男人们大都在家里硝制兽皮,或者晾晒草药,女人们基本上都聚在桑树林边纺纱,孩子们到处乱跑,嘻嘻哈哈的,为安静的村子凭添的几分热闹。
巴月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那片桑树林,这时间,村里大多数女人都聚在那里纺纱。
三个女人就可以演出一台戏,二三十来个女人聚在一起,会演出什么来呢?
可以想见,这会儿桑树林边,真是比菜市场还要热闹几分,尤以上次问巴月井里的水好不好喝的那个村妇的嗓门儿最高。
这个村妇的汉子姓吕,一开始是喊他老吕的,可是喊着喊着,就喊成了老驴,所以一般人都喊她驴嫂。
巴月老远就听驴嫂的声音,而且好巧不巧,话里还提到了自己。
“张婶儿,听说那李家不要的女人,看上你家小虎了,是不是呀?”
张婶儿就是村长大娘。
“那是,我家小虎可是十里八乡最棒的小伙儿,别说林八月,你们谁家的姑娘不想着嫁给我家小虎啊。”村长大娘乐呵呵的回答,“不过那女人,我可看不上,我家小虎要娶,也得娶个黄花大闺女。”
靠近里面的几个小姑娘突然就红了脸,她们可不都是未出嫁的黄花大闺女,大概对那位张小虎同志确实有点想法,因此纷纷脸红,连头都不敢抬了,只埋头把纺车上的那个手摇转得更快了。
“臭美,这十里八乡又不是只有你家小虎一个好小伙儿……”旁边一个妇人听不得这话,笑骂开来,“我家狗子一点不比小虎差……”
于是,又有几个小姑娘红了脸。偏偏也有几个胆子比较大的,附在她们耳边低声不知道说了什么,让她们更加羞涩,于是惹来了阵阵低笑。
“这可不一定,上个月他们进山打猎回来,你家狗子的猎物比小虎少啊……”驴嫂明显偏帮村长大娘的。
“那又不是狗子不如小虎,不过是下山的时候刚好崴了脚,一不留神放跑了活逮的两只兔子……”
那妇人正为自家儿子辩解着,一抬头,见面前突然多了一个穿着碎花长裙的女子,那裙角被风吹着飘啊飘的,说不出的好看,不由得惊叫一声,“咦,这衣裳用什么布做的,怪好看的……啊,原来是李家大嫂啊,怎么走路不带声儿的,白白吓人一跳……”
巴月的到来,让刚才还很热闹的纺纱妇女团有了片刻的异样安静,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不过她并不在意,捋了援垂到耳边的一缕发丝,面带微笑道:“各位婶子、嫂子,还有妹妹们,都在忙啊。”
青出于蓝
村妇们面面相觑,自从搬家之后,巴月就再没怎么到村里面来过,跟她们几乎就没说过话,这会儿突然往这里一站,和声细气的开口,她们竟然不知道怎么应答。
还有村长大娘有些主见,轻咳一声,将手里的纱线放下,站起来看了巴月几眼,道:“是八月侄女啊,往常不见你来走动,今儿突然来,有什么事吗?”
巴月轻轻一笑,又伸手掸了掸裙角上的尘土,说出了她早已经准备好的借口。
“也无什么大事,我是来找阿禄嫂的,在屋里没见着她,就过来看她是不是和婶子还有各位嫂子们在一起纺纱。”
说着,她又往前走了几步,眼神故意在人群里扫视了几下,不经意的腰肢又晃动了几下,身前的那根裙带轻轻的拂啊拂,上面一溜儿蓝色的小碎花,分外好看,看得那些女人们几乎都直了眼。
“看来也不在这里,巴月不打扰大家伙儿干活了,再去别处找找。”
说着,她一个转身,那百褶裙就飘了起来,像一朵乍然开放的花儿,然后才又依依娜娜的去了。
女人们看着她远去,怔愣了许久,才有人叹道:“她这是什么意思,找阿禄嫂?怕不是又要去收什么阳债阴债吧。”
“呸呸呸,这话说不得说不得,阿弥佗佛,大风吹去……”
又有一个年轻姑娘自言自语道:“这衣裳真是好看得紧,那布料是哪里买来的,怎么从不曾见过呢?”
“哪里是买的,是她自己染了布做的,前阵子老让我家小虎去她那里帮忙,我原不大喜欢,只不过看在他婶子的面上,又可怜她家里没个汉子帮衬,让小虎去干点力气活,也算全了邻里的情谊。喏,前儿还给我家小虎做了一套衣裳,也是这样的布料,小虎穿着倒是挺精神,可我还是让小虎把衣服给她送了回去,我可不能让这个女人进我家的门。”
“咦?自己做的啊,怪道是从常安府过来的,懂的就是比我们多……这衣裳真是好看啊……我说,她不会是故意来让我们看她这衣裳的吧……馋我们的眼睛……”
“别说啊……要是我也有这样一件……”这又是一个年轻姑娘在羡慕了。
巴月走了一段路,又蹑手蹑脚绕到桑树林后面,躲在树后偷偷听女人们的议论,然后满脸笑容的比了个ok的手势。
明天让奶娘再往村子里走一圈,这样不管是年轻的,还是上了年纪的,只要是女人,一网打尽。哼哼,谁说蓝印花布没有市场,看那些女人的反应,市场绝对大大的有,当然,她是不会把目光局限于这个小小的张家村的,常安府的成衣铺,才是她的最终目标。
鉴于她现在的生产力不高,可以每个月制作十几二十套衣服,寄放到常安府的成衣铺去卖,等到能挣到钱了,她可以出钱雇人,扩大生产,又或者直接和成衣铺合作,她提供布料和设计,尤其成衣铺直接制作成衣出售,等到销量上去了,钱挣得多了,她甚至可以请个掌柜,在常安府里开个蓝印花专卖店。
多么美好的前景,巴月满眼又开始冒金光。
但是这世上显然不是只有钱不是万能但没有钱万万不能这一条真理,还有一条公认的真理,那就是前途是光明的,道理是曲折的,想要发财,并不是手里有商品就能够发财的,如何让常安府的成衣铺答应寄卖她的衣服,这是巴月眼下要面临的又一道坎。
为此,在做了几天的准备之后,巴月又一次去了常安府,身边还带了这几天赶制出来的五套各种不同风格的衣服。只不过,这一次,没有张小虎同志为她牵驴了,当然,她也不需要,前往常安府的路,她都已经走熟了,而且走了这么多次,奶娘也放心多了,没有再要求一定要有人陪她一起去。
不过村长家的驴子,还是要借过来的,只不过经历了张小虎同志还衣服的事件,对于向村长家借毛驴,巴月感觉有几分别扭,盘算着要是这次生意能谈成,赚了钱第一件事,就是买头毛驴回来。
这毛驴跟她也混熟了,舔舔她的手,静等她爬上它的背,然后四蹄一扬,由慢到快,渐渐加速,先出了村,沿着荒地里一条踩出来的小道,径直上了官道,然后就是一溜小跑,稳稳当当的,如果说还有什么不足的地方,那就是驴脖子上还少了一个铜铃铛,风里带上一串清脆的铃铛声,那才叫完美。
虽然是这样想,但巴月还没有打算去真去买个铜铃铛,要知道,虽然不如银子贵重,但铜也很值钱啊,就算要买,也等有了自己的驴子以后再买,现在买,不是平白便宜了村长家了嘛。
入了城,常安府还是如以往一般热闹。
她一个穿着新裙子的俏丽少妇,又是单身一人,吸引了不少男男女女大胆注视的目光。巴月忍不住挺了挺胸,不但不害怕,反而故意要充分发挥自己这个活动广告牌的作用。
前几次来的时候,虽然有张小虎同志充当护花使者,但巴月心里还是有点害怕的,后世电视剧里看多了,越是热闹繁华的地方,越容易闹出纨绔公子或者是地痦流氓调戏民女的桥段。可是真的身临其境之后,她才知道那全是写剧本的在瞎扯,要是女子上街真的这么容易被人调戏或者强抢,哪里还有女子敢上街。虽然是封建社会,但也是有法律的,每天在街上巡来巡去的衙役可都不是吃素的。
反正这常安府的治安是相当的好,这大概也算是太平盛世的一个表现,如果连上个街都不安全了,那离乱世也就不远了。
唯一遗憾的是,到现在巴月也没弄明白自己到底身处哪个时代,铜钱背后那个大x通宝的x字,她研究了好几天,也没认出是哪个字,反正和秦汉晋隋唐宋元明清绝对没有任何字形上的相似之处,看情况,她不但穿了,而且还穿到了另一个异时空,一个她完全陌生的没有任何印象的时代,所以没有在这个世界里发现蓝印花布,也是可以理解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她见识的还少,毕竟常安府没有这种蓝印花布,不代表别的地方没有,这一点还有待她继续去发掘。她的蓝印花事业能进行到哪一步,在很大程度上,将取决于这一点。
当然,她坚信,至少在这个常安府内,会有一定的市场,现在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求个吉兆,到那个算命先生那里。
算命先生还坐在那个杂货铺的旁边,正在打瞌睡,布幌子歪在一边,被风吹了,摇来晃去,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倒下来砸着那个正在打瞌睡的脑袋。
巴月瞧得直乐,走过去扶正布幌子,然后敲了敲桌子。
算命先生一惊,猛的坐直身体,两只眼睛迷茫的盯着巴月看了好一会儿,才认了出来,轻咳一声,道:“是你啊,怎么样,找着你要的琉璃冻了吗?”
说着,习惯性的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却摸了一手口水,老脸顿时一红,连忙转过头去,抬起手,用宽大的袖口挡了脸,赶紧擦了几下,才又转回头来,一本正经的看着巴月。
“是的,找到了,所以我来实现我答应过你的话,请你帮我算一卦。”巴月强忍着笑意,在算命先生面前坐了下来。
“哦……嗯,算卦还是测字?”算命先生有些尴尬,习惯性的问道。
巴月转了转眼珠,道:“测字。”
说着,她接过算命先生递过来的纸笔,歪歪扭扭的写了个蓝印花布的“蓝”字。
“这字真够丑的……”算命先生嘀咕了一声,然后清清喉咙,“大嫂要求什么?”
“求财。”巴月将包袱拎到桌子上,打开来,露面那几件用蓝印花布做的衣服,“我想问,这样的衣服,能在常安府打开销路吗?”
“销路?”
“呃……市场……也不对,就是有没有人喜欢买它穿……很多人……能让我一夜暴富……”
“一夜暴富……”算命先生笑了,没看衣服,只拿过那张写了字的纸,正要说话,巴月又拦住了他。
“先生,我只想听好话,你说好话就行了,别的不用说……”她取了十文钱放在桌上。
算命她是不信的,来找算命先生,一是实现她说过的话,二是求个吉兆,也就听两句恭喜发财之类的,这和送别人出远门一定要说句一路顺风一样,纯粹求个吉利。
算命先生又一次失笑,摇了摇头,道:“老夫在此算卦十余年,还未曾见过你这样的。”
他又捋了捋胡子,才道:“这个蓝字,草头,显见大嫂的财路,应是由草而来。”
巴月眉尖一扬,这算命先生还真有两下子,不过一般染料就两种来路,一是从草里面,一是从矿石里面,算他猜中了这百分之五十的机率。
“不过这草字下面是一个监字,监者,困也,你若是要求财,还需脱困而出。”
“怎么个脱困法?”巴月有些不高兴了,都说了让他说好话,他还在这里监啊困啊的,一听就不是好兆头。
算命先生笑了笑,提笔写了个青字。
“青?”巴月摸不着头脑,一脸茫然。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算命先生解释道,“青者,由蓝而出,脱于蓝,胜于蓝,你若要求财,便全在这个青字上。依老夫看,你已得了这个青字,这买卖,做得,这财,也求得。”
“啊?”
巴月还是没听明白,不过最后一个求得,她是听懂了,行,只要能求得,就算是吉兆了,她笑逐颜开,道了一句谢,拎起包袱牵着毛驴又往石匠那里去了。
其实巴月不知道,在古时,所谓的青,就是蓝,比如这天空,以前都叫青天,谁叫它蓝天啊,所以她口中的蓝印花布,放在算命先生眼里,应该叫青印花布才对,按算命先生的说法,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所以这青印花布自然是大大的有销路的。
到了石匠那里,还没有进门,就听到院子传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巴月在门外探了脑袋一看,那石匠站在那里一手拿着锤子,一手拿了把锉刀,正在雕刻一块石碑。
“喂,石匠,在忙啊。”
她一出声,那石匠吃了一惊,锤子差点砸着自己的手。
“八姑娘,你怎么又来了?”
因巴月为了买琉璃冻来过几次,两人也算熟了,巴月就听不得他每次都客人客人的喊,又讨厌被人喊作大嫂,就让他喊自己巴姑娘,但石匠显然理解错了,以为是八月的八,所以每次都叫她八姑娘,巴月也没有纠正,反正她现在的身份是林八月,叫八姑娘也不算错。
只是很明显,石匠这语气听上去并不太欢迎她来,因此她一听眉头就竖起来了,道:“怎么着,我不能来?”
“不是不是……”瑟瑟的秋风里,石匠一脑门子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