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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穿越--恨嫁下堂妇第20部分阅读

    又见穿越恨嫁下堂妇 作者:肉文屋

    大少夫人又迎进来几位年轻的夫人和小姐,站在那里叙了几句话,便各自分散开来,其中有两个小姐看到观妙亭这边的景色不错,又见亭子里坐的人衣着不俗,模样儿却面生得很,忍不住就往这边来了。

    “打扰了。”

    进了亭子,那两位小姐就对着巴月告了一声扰,礼数周全,倒把巴月弄得一愣一愣,这亭子又不是她的,地方也大得很,进来就进来,跟她告什么扰呢?

    可人机灵,连忙伏在她耳边道:“是韩府的两位小姐,跟咱们镇国公府是姻亲,辈份上,是两位少爷的表妹,林娘子你可不能失礼了。”

    巴月无语,又是表亲,看来这上层社会就是这样,大家族彼此联姻,最后搞得一场聚会,见谁都有那么点亲戚关系,就跟红楼梦里面一样,贾府里面来一个姑娘,就是贾宝玉他表妹。

    这样想着,一时间也不好上前搭话,毕竟自己是借着镇国公府的顺风车才进来的,可人又提醒不能失礼,所以她也就不好跟做生意似的,上前夸人家小姐漂亮啥的,干脆就起身福了一礼,顺便送出一个免费的灿烂笑容。

    那两个小姐赶紧回了一礼,就在巴月对面的位子上坐下来,待那两个李家侍女奉上茶来退下去后,她们才偷偷交换一个眼色,然后年纪稍长的那个姑娘便冲着巴月甜甜一笑。

    “这位姐姐面生得很,可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聚会?”

    “是啊。”巴月道,心里开始兴奋,这可是接近跟融入这些名门闺秀的大好机会呀。

    “小妹韩雅如,这是妹妹秀如,不知姐姐怎么称呼?”

    “巴……呃,林八月。”

    巴月报上自己的名字,却见那两姐妹互相交换一个眼神,都有些迷惑。百陵州里,似乎没有姓林的大户呀?

    她怔了怔,突然就意识到,原来这两姐妹是在打探自己的底细,可是自己哪有什么底细可以被打探的,她在这个地方的身份很尴尬,就好像丑小鸭披了一身白毛跑进了天鹅群里,白毛还在身上的时候,天鹅们会把她当成同伴,一旦身份戳穿,就成了笑话。一个寒门小户出来的女人,有什么资格穿一身华贵衣裙,跟一群名门闺秀平等论交?

    意识到这一点,巴月像是被浇了一头冷水,刚刚沸腾起来的热血,渐渐冷却下去。这趟真不该来呀,至少,在自己还没有打出名气以前,实在不该就这样出现在这群名门闺秀的面前,前锋应该让白大小姐去打,自己隐藏在幕后保持神秘才是正道呀,否则,身份一戳穿,她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

    敷衍了几句,巴月就实在没兴趣跟这两个千金小姐虚以蛇委了,趁现在身份没被戳破,赶紧找个隐秘的地方待着,到聚会结束就走人。

    于是她就借口要去寻同伴,带着可人走了。

    她这边走得痛快,可是那两位韩小姐可就不痛快了,大眼对着小眼瞪了一会儿,那妹妹突然道:“大姐,我瞧着那位林小姐身边的丫环,好像是舅母身边的可人。”

    姐姐吓了一跳,道:“不可胡说,可人是舅母身边的大丫环,哪能上这儿来,估计是长得像吧。”

    不提这两个姐妹满肚子疑惑,可人其实也挺疑惑的。巴月带她离开观妙亭之后,只看哪儿人少就往哪儿跑,最后居然在园子的一角找了处没人的屋子,就待在那儿不动了。

    “林娘子,您怎么不跟两位表小姐多聊一会儿呢?”

    巴月不急,她可是急了,这是多好的机会呀,国公夫人特意安排了,就是让巴月尽快熟悉怎么样与这些贵妇和千金小姐打交道,怎么能躲开呢?

    “聊什么呀,你没听她们句句都是打探我的底细吗?”巴月没好气地道,“等她们知道我不过是个小商人的女儿,蹭了镇国公府少夫人的光才进的园子,哪儿还会理我。趁她们没发觉,赶紧闪人,省得到时候自讨没趣。”

    可人听了,目瞠口呆。这算什么理由,林娘子虽然出身不高,可是攀上了大少爷,这园子里身份能高过她去的,就没几个了。

    “林娘子,大少爷他……”

    就在可人几乎忍不住就要掀了石匠的底牌的时候,屋外,突然有人声渐渐接近,巴月紧张地一拉她,“嘘”了一声,轻轻地把门给关上了,可人的话也因此而被打断。

    89旧事

    是四个一边闲逛一边赏花的贵妇,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走着走着,就走到这偏僻的角落里来了。兴许是日头高照,有些热了,而这边恰巧林荫茂密,正是遮阳的好去处。

    走得累了,也不进屋,丫环上前在廊下抚了几下尘土,几个贵妇直接就在廊下坐着歇脚,聊了几话,话题无巧不巧,竟转到了巴月最想知道的事情上。

    “大嫂,先前我在水苑的时候,瞅着对面诵心堂里有一个姑子的身影在窗口晃了晃,怎么今日李家大少夫人还请了方外之人来聚会吗?”

    一个青裙少妇挑起了话头,顿时吸引了坐在屋里无聊只盼着她们赶紧走人的巴月注意。

    “听说是要祈福吧。”另一个红装少妇接口道,“只是不知请的是哪位师太?”

    第三个少妇头上戴着一顶雀羽帽,华丽之极,这时却眼睛一亮,轻笑道:“我来得早,那姑子进园时是见过的,你们猜是谁?”

    “是谁?”青裙少妇与红装少妇同时问道。

    “就是被镇国公府供奉在妙华庵的圆慧师太。”

    谜底一出,那两个少妇齐齐“哦”了一声,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怪不得先前见沐二少夫人急急地往诵心堂去了,我还道沐二少夫人什么时候也一心向佛了呢。”青裙少妇想起了传言,顿时笑得花枝乱颤。

    沐二少夫人?巴月眨眨眼睛,难道是说白大小姐,镇国公姓沐?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打转,不过她没时间去细想,竖着耳朵只管贴在门上仔细听外面几个贵妇侃八卦。

    第四个少妇年纪极轻,似乎是新婚未久,一身衣着打扮还带着喜气,在四个贵妇中本有些拘束寡言,这时却难掩好奇,问道:“姐姐们说的是谁?圆慧师太怎么了?”

    “这却不好说了,毕竟是人家的是非,咱们也不那等市井长舌妇。”戴雀羽帽的少妇故作矜持,却反而更吊起了别人的胃口。

    年轻少妇越发的好奇,却又不好再问,只用盼望地眼神盯着那三个知道底细的少妇。

    巴月躲在屋里,更是恨得牙根痒痒。

    青裙少妇噗哧一笑,道:“陈夫人,你莫逗她了,这里也没有旁人,只咱们四个,说了也不妨事,便告诉她吧。只是卿儿妹妹,你听了心里明白便可,莫再跟旁人说三道四,否则得罪了镇国公,可牵连了我等。”

    年轻少妇忙道:“姐姐教诲,妹妹谨记在心。”

    巴月又在屋里翻白眼儿,这都是屁话,真的要守口如瓶的话,她这会儿还能听得到八卦吗?

    于是那三个贵妇便一人一句说开了。

    “镇国公府有两位少爷,卿儿妹妹你可曾见过?”

    年轻少妇红着脸,低声道:“不曾。”

    “那位二少爷就不说了,公府嫡子,将来啊……唉,可惜了那位大少爷了,真正是个多情种子,是吧,大嫂?”

    红装少妇脸也一红,啐道:“你问我做什么,只说你的便是。”

    戴雀羽帽的少妇捂唇偷笑,道:“不问你问谁,咱们三个人里,只你是见过那位大少爷的,还魂牵梦绕了好些日子。”

    “要死了要死了,你们这两个烂嘴巴的,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我才十二岁,什么事都不懂,再乱讲,看我不扯烂你们的嘴巴……”红装少妇的脸真真是红透了,极不好意思的解释。

    也可见她们之间亦是极好的,否则这等隐私,怎么会当场说出来。

    笑闹了一阵,红装少妇才对那年轻少妇道:“莫要笑我轻浮,你若有机会见了那位大少爷,方知道这世上也有能让女人甘心去死的男子,那圆慧师太便明证,想当年,多么美丽聪慧的一个女子,却是被那位大少爷误了终身。”

    她们这边说得兴起,巴月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了,刚才她听到什么沐二少夫人的时候,就已经隐隐有所觉察,这会儿又听什么圆慧师太跟镇国公府大少爷有那么一段,可是,白家二小姐不是为石匠才出家的吗?

    石匠好像也姓沐哦!

    想到这里,巴月心里狠狠骂了一句:我靠!

    穿越本来就是一件匪疑所思的事情,结果是她遇上了匪疑所思中的匪疑所思,还真是应了一句主角定律,她随手拉个男人,果然身世不凡。

    什么世上也有能让女人甘心去死的男子,就石匠那一脸大胡子的土匪样儿,那白二小姐真是眼睛被狗屎糊了。

    巴月在心里恶狠狠地吐槽,其实思绪已经乱了,只恨不得石匠现在就在眼前,她非把那一把大胡子扯光,然后拖着跟猪去比比谁帅。

    这时外面已经在细说当年的经过了,巴月捂着耳朵不想听,却挡不住那声音往耳朵里钻。

    可人在一边,早已经捂住了脸,在心里暗暗哀嚎:大少爷,不是婢子不帮您,实在是您的劫数到了,躲都躲不过去。

    “话说当年白二小姐才刚刚及笄,随母前往寺里还愿,半路翻了车,恰巧沐大少爷经过。那大少爷本是怜香惜玉的多情种,不忍见她母女受跋涉之苦,便让出车驾,自己在车后步行。”

    “沐大少爷天生一副好相貌,便似菩萨座下金童一般,那白二小姐也是个玉女似的品貌,谁见了不说他们俩是天生一对儿啊,只是白家到底只是个商户,镇国公府却是有些瞧不上,因而当白家有意联姻,镇国公却推拒了。”

    “那可怎生得好?”年轻少妇面目失色,似乎在为这对金童玉女担忧不已。

    戴雀羽帽的少妇冷笑一声,道:“那沐大少爷也是没当担的,镇国公不允,他竟是争也不争,却哪料白二小姐却是个性情刚烈的,不能嫁入沐家,干脆就一把剪子绞了头发,誓言不能嫁与沐郎,宁可终身不嫁。”

    “啊!”

    “莫如此贬他。”红装少妇幽幽一叹,“沐大少爷亦不是无情之人,他在白二小姐的闺居附近住下,誓言白二小姐一日不还俗,他便一日不娶。”

    “咦?不是十年不娶吗?”青裙少女惊咦一声,显然她知道的和红装少妇说的略有出入。

    戴雀羽帽的少妇不屑地撇嘴,道:“那是镇国公以让二少爷迎娶白家大小姐为正妻以弥补白家为条件,逼得沐大少爷改了誓言。”

    “不想竟有如此曲折。”年轻少妇悠然出神,不知是敬佩白二小姐的刚烈,还是羡慕白大小姐的幸运。

    巴月在屋里听得清楚,顿时可就气坏了。

    好你个石匠,装神弄鬼,让本姑娘把你当成了老实人,没想到竟然……竟然还有这么风流的过往,都有心上人了,还誓言旦旦,那干什么还来招惹本姑娘?

    她这里只顾生气,却不曾想到,这些贵妇的叙述里,却有悖背之处。

    90是个美人

    “各位夫人,祈福仪式已经开始,我家少夫人请各位夫人前去观礼。”

    一个匆匆赶来的大媳妇一句话,将这些侃八卦正侃在兴头上的贵妇们都喊走,待她们走远了,巴月才打开门走出来,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然后一拽可人。

    “老实交待,你跟石匠什么关系?”

    虽然对感情是迟钝了些,但是巴月可不笨,一点点的触发,马上就让她联想起所有的破绽。

    可人料不到她竟然问得这么直接,顿时又惊又羞,垂下头,声音细若蚊蝇:“婢子是……夫人派去服侍大少爷……”

    “贴身侍婢,还是通房丫头?”巴月紧追着又问了一句。

    其实这两个称谓没有太大的区别,只不过后者是上了床的,前者就不一定了。

    可人脸涨得跟红苹果似的,窘得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

    “婢子……还不曾服侍过大少爷……”

    那是,才到常安府呢,就被拉去干苦力,其实可人跟石匠,压根儿连话都没说过。

    “那就好……”巴月的牙根儿磨得咯吱响,“一个破石匠,也敢要你这么漂亮的姑娘服侍,美死他……”

    踩着重重地脚步,她径直往园子的大门方向走去。

    “林、林娘子,您这是要去哪儿?”可人踩着碎步,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

    “回去。”巴月恶狠狠道。

    “可、可是二少夫人还在园子里……”

    巴月蓦然停脚,低下头想了一会儿,转过身对着可人一笑:“对哦,现在就走,太失礼了,刚才不是说有什么祈福仪式嘛,走,瞧瞧去。”

    她的笑容堪称是温柔无比,但是可人看了,却浑身一颤,正当头顶的太阳照在身上,也感觉不到暖和。

    祈福仪式在一个池子边举行,池水清澈无比,东面有只巨大的石龟,□伸得老长,从口中吐出一汩泉水落入池中。龟背上,有座小亭子,一个灰衣尼姑正坐在那里,手持佛珠,高声颂经。亭子外面,数十个贵妇和千金小姐,静坐听诵。每个人的面前,都摆着一个香案,插着香,旁边一只托盘里,放着一壶雄黄酒和三把艾叶。

    巴月走近了,仔细看了那灰衣尼姑几眼,对可人道:“她就是慧圆师太?”

    可人支支吾吾:“婢、婢子记不清了。”

    听她这回答,巴月就知道,那灰衣尼姑定是白二小姐了,若不是,可人又怎么会支支吾吾。

    “倒是个美人。”

    冷哼一声,巴月妒心大起。

    什么见鬼的尼姑,以为戴着顶僧帽,就看不出这白二小姐是带发修行吗?就这模样,还出什么家呀,分明是凡心未死,等着石匠把她接出佛门吧。

    有心想上前找碴儿,可是巴月又不甘心,凭什么她为要一个三心二意的石匠,干出争风吃醋这种难看到极点的事儿,虽然她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名门千金,但是穿越女也有穿越女的尊严。

    可人提心吊胆,低声道:“林、林娘子……”

    “干什么?”

    “您别再扯帕子了,快要破了。”

    这时候,灰衣尼姑念经已毕,起身走出亭子,那李家大少夫人亲手端上一盆清水跟在身边,那灰衣尼姑随手折了一根柳枝,沾着水,洒在香案上的那些艾叶上,便洒一下,便有一个贵妇或是千金小姐合掌拜谢,然后递上一只亲手做的香囊,挂在灰衣尼姑的腰间。不大一会儿,灰衣尼姑的腰间就挂满了香囊。

    巴月注意的当然不是这祈福的仪式,而是那尼姑的身姿,虽然裹在宽大的僧袍下,可是那一举手,一抬足,真是应了风姿卓绝这四个字,既有大家闺秀的典雅,又有方外之人的空灵,直把自己这竹竿身材给比下去了。

    处处都比不上对方,巴月这心火儿啊,越烧越旺,可是却硬生生忍了下来,脑袋一昂,对可人道:“仪式也差不多了,咱们回车上等着吧。”

    可人大喜,连忙应是。她可就怕巴月冲上去,闹出一场争风吃醋的丑闻,也怕她气不过,拂袖就走,自己回去没办法交差,这会儿巴月肯主动避开慧圆师太,也没有拂袖就走,真是再好不过。

    “怪不得大少爷看中林娘子,平时有些不着调,关键时候,还是识大体。”

    可人对巴月的评价,平白就高了一层。若是让巴月知道她在想什么,恐怕要笑抽过去。她哪儿是识大体呀,要发难也不是这个时候,毕竟白大小姐还在那儿坐着呢,不看僧面看财面,巴月还不想得罪自己的财神爷。

    她已经打定了主意,在这园子里,她不闹事,算是给白大小姐面子,等出了园子,回镇国公府牵回小毛驴,哼哼,巴月龇龇牙,咧嘴露出一个冷笑。

    臭石匠,你给我等着,不收拾了你,本姑娘就枉为穿越女。

    可人又是一个寒颤,抬头望望天,太阳亮得晃眼,怎么她就总感觉一阵阵阴冷呢。

    “不好了……不好了……”

    算命先生一溜小跑,冲到镇国公面前,一巴掌挥掉镇国公手中的茶盏,“老不死的,你还有闲工夫在这里喝茶,儿媳妇都快跑了啊。”

    “什么?”镇国公一头雾水。

    “老夫可给你那宝贝儿子算过一命,他这几日有一劫,过去了就儿孙满堂,过不去可就一辈子没媳妇儿了啊。”

    “等等,等等,到底出什么事儿?”镇国公一听到自己的宝贝儿子有劫,马上就紧张起来。

    原来,今天是端午节,城里热闹,算命先生是个闲不住,溜达到街上,买了一壶雄黄酒,一边喝着一边闲逛,逛了半天,累了,就跑回镇国公府,准备蹭饭。还没走到门口,就见一辆马车在大门外停下,巴月从车上下来。

    “哟,八……呃……”

    算命先生正准备打招呼,不料又从车上下来两个女子,一个是白大小姐,另一个是个尼姑,饶是算命先生再镇静,也傻眼了。

    老骗子眼尖,清清楚楚地从巴月的眼底深处,看到了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当下把酒壶一扔,算命先生就冲进来找镇国公拉救兵了。巴月那姑娘聪明得很,只怕白大小姐一介绍,她马上就能猜出石匠的底细,而且那姑娘的脾气,他领教得还少吗?

    石匠这次死定了。

    “你是说,我那儿媳妇还不知道我儿子的身份?”镇国公总算弄明白了。

    “现在肯定已经知道了。我说你别儿媳妇了,那姑娘认不认你这个公爹还不知道呢。”

    镇国公笑笑,捋捋胡子,道:“不打紧,我亲自出面为我儿解释,这总成了吧。”

    算命先生白了他一眼:“你去你去,可别怪我没提醒你,那姑娘是个倔脾气,惹毛了她,六亲不认。”

    “她能跟我这个公爹计较。”镇国公不信,慢条斯理地整整衣冠,准备正式跟那未来的准大儿媳妇好好谈一回。

    算命先生转了转眼珠子,带着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跟了过去。

    91不是坏人

    这时候,巴月正跟白大小姐,还有那位白二小姐坐在花厅里聊天。

    祈福仪式结束后,白大小姐邀请自己的妹妹到家中小住,白二小姐推辞不过,只得来了。车上不好说话,白大小姐只给巴月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妹妹,倒也没多说什么。巴月自然就更不会多说了。

    原本是打算一回来就牵了毛驴走的,但是既然情敌都在眼前了,不惦量惦量她的斤两,巴月也不甘心就这么走了,于是便客串了一回陪聊。

    谁知道,这白二小姐从头到尾,连理都没搭理她,只双手合什,一口一个阿弥佗佛,跟白大小姐聊来聊去,聊的都是佛经。

    巴月哪儿懂什么佛经呀,她现在能把三字经从头看到尾不念错字就算不错了。

    装,你再装,帽子边角的头发丝都露出来了,满口佛经也掩饰不了你的一颗尘心。一句话也插不上嘴的巴月恨得牙痒痒的。

    正巧这时宜儿泡好茶端进来,巴月突然起身,从她手上端起一杯茶,奉到白二小姐面前,口中却道:“慧圆师太,这是顶级的大红袍,姐姐平日宝贝着呢,只你来了,她才舍得拿出来给你润口。”

    话是好话,只在“师太”二字上,巴月咬得特别重。

    白大小姐尚不觉得异常,只是轻笑道:“哟哟,哪能让客人奉茶呀,妹妹你这是嫌我冷落你了,快回去坐好,让宜儿给你奉茶。”

    巴月笑咪咪地回来坐下,眼神却仍在白二小姐的身上,眼角微微向上挑着。

    白二小姐合什念了一声佛,淡淡道:“多谢施主。”只是那脸色,明显有些沉下去了,显然是听出巴月故意咬重的那两个字。

    巴月小小地报了一箭之仇,心里的闷气稍稍散了一些,也懒得再坐在这儿听她们两姐妹左一句佛曰右一句阿弥佗佛,反正她也看明白了,这白二小姐就是在装,表面摆出了四大皆空的模样,其实心里肯定还在想着石匠。

    于是她当即便起身告辞。

    “姐姐,我出来也好些天了,该回去往铺子里走走,过几日再来。”

    白大小姐一愣:“这便要走?”

    巴月道:“还有好些事情,要与三小姐商量呢。”

    拉出白三小姐当借口,这白大小姐便不拦了,只是道:“便是要走,也不忙在一时,我好准备些东西让你带回去。”

    “那便明儿吧。”

    巴月也不争这半天工夫,应了一声便走了,却没回自己的院落,而是牵出小毛驴,打算趁这半天工夫,上街买些礼物给奶娘和方秀娟她们捎回去。

    正走到来时经过的那条游廊边上,旁边突然冒出一个声音。

    “林娘子,请留步。”

    声音很陌生,巴月愕然地回头,就见一个老头踱着步子一摇三晃地过来,一身衣裳看上去挺气派。

    “你认得我?”

    豪门内宅,男子止步。巴月住进来这些天,还真没见过半个男人,这会儿突然冒出老头儿,还真吓了她一跳,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一看,可就怒从心来。原来那老头儿的眼神可直勾勾的在她脸上转悠。

    那是什么眼神儿,我呸,原来是个老色鬼。

    巴月不动声色地扯扯小毛驴的耳朵,好闺女,看你的了,一会儿直接给这老色鬼来个后撩腿。

    小毛驴晃晃尾巴,昂地一声叫唤。

    镇国公哪知道巴月转动着这样的心思,要不是得摆出当公爹的威严来,他脸上早就笑开花了。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他这是老公爹看儿媳妇,越看越喜欢。

    “林娘子,这几日在府里住着,可还习惯?”镇国公亲切地问着。

    “关你什么事?”

    巴月没好气地答道,脚下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躲到了小毛驴的一侧。语气虽然不好,但是巴月却已经在飞快地转动脑筋,这老色鬼是什么人?敢在镇国公府的内宅里这么横行的,妈呀,不会是镇国公吧?

    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巴月瞪大眼睛向老色鬼的脸上看去,努力想找出和石匠相像的地方。

    眼睛?

    不像。老色鬼是狐狸眼,细长细长的,石匠是牛眼,圆溜溜的。

    鼻子?

    更不像了。老色鬼的鼻子有点勾,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石匠的鼻子正直多了。

    嘴巴?

    呃,无法比较,石匠的嘴巴都藏在胡子里了。

    没有一处地方长得像的,不可能是父子。

    “咳咳……”见巴月往边上躲,镇国公轻咳一声,只当自己板着脸吓着这个寒门女子,连忙努力让神色柔和一点,“不要害怕,我不是坏人。”

    这是哄孩子呢吧……算命先生躲在墙,双手捶墙笑翻了。这老骗子忒坏,明明只要露个面儿,就能说清楚的事,可他就是不出去,偏要躲在这里偷看翁媳过招。

    “坏人从来都说自己不是坏人。”

    巴月突然发现,不对呀,这对话怎么听上去那么幼稚呢?到底是自己幼稚,还是这老色鬼幼稚?

    “这个……”镇国公老脸一红,仔细一想,没错,是这个理儿,哪有坏人会承认自己是坏人,都是说自己不是坏人,这么一说,自己这堂堂镇国公,可不真就是个坏人了。

    “我警告你,不管你是谁,哪怕就是这府中的主人,再敢上前半步,我、我就让石匠的闺女踹你。”巴月又退后一步,发出郑重的警告。

    “啊?”镇国公傻眼,突然就激动起来,“你们连闺女都有了,这、这个孽子,竟然还没有娶你过门……媳妇儿啊,快……快带我去见见我孙女儿……”

    说着,不自觉地又上前几步。

    小毛驴昂的一声,抬起后腿一撩。

    “哎哟!”

    扑通!

    小毛驴这一脚撩得不是地方,正中要害,镇国公捂着下身直打滚。

    巴月傻眼了,用力一拍小毛驴的头:“笨蛋,跟你爹一样笨,我还没让你撩你怎么就下脚了呢?”

    小毛驴委屈的低下头,眼泪汪汪。

    巴月左右看看,四周没人,也不敢再留下来,匆匆道:“老爷子,对不住,意外,都是意外,这些钱你拿着,找个大夫看看。”

    扔下钱袋,巴月就牵着罪魁祸首溜之大吉。

    “哈哈哈哈哈哈……”

    算命先生大笑着从墙后转了出来,扶起镇国公后,对着他挤眉弄眼。

    “怎么样,老哥哥,见识到你这个未来儿媳妇的风采了吧。”

    镇国公脸色铁青,那是疼的,一把揪住算命先生的衣领,吼道:“姓胡的,你怎么没告诉我,大儿和她已经生了一个闺女?”

    算命先生笑抽了,抽搐道:“那头毛驴就是……哈哈……就是你家宝贝儿子的闺女呀……不行了,哈哈哈,老夫快笑死了,老哥哥你扶我一把……”

    镇国公:“……”

    “老家伙,看你疼的,脸色又青又白,要不要给你请个大夫?”

    “滚。”

    片刻后,镇国公的声音又响起。

    “来人,备车备车,媳妇搞不定,连闺女都搞不定,这次要是不教训教训那个孽子,我就不是他老子!”

    92我高兴

    镇国公要出门,府里一片震动,备车的备车,备人的备人,备物的备物,堂堂镇国公出门,自然不是一个车夫一辆马车就能打发的,亲兵护卫多了不算,总得有十几二十个跟着吧,车里面,水呀点心呀总得备着吧,尿壶也得放上,要不半路上镇国公大小急,难道还能学着山野村夫找个草丛里蹲着去?

    “还不赶紧地上路,哪儿来的那么多破规矩。”镇国公性急,对着管家吹胡子瞪眼。

    算命先生在一边窃笑:“冷静,老哥哥你冷静些儿,终于让你找着借口去把宝贝儿子拎回家了,十年都等了,也不急在这一时。”

    “胡扯,我是去教训这孽子。”镇国公一张老脸拉不下来,冲算命先生怒吼。

    “鬼才信。”算命先生撇撇嘴,一脸不屑。

    眼看镇国公就要发飙了,管家一溜烟地跑了,一边跑一边喊首:“都别磨蹭了,快快快,车夫……车夫哪儿去了,快把马料喂足……侍卫官……人呢……”

    动静太大,把内院的白大小姐姐妹俩都惊动了。

    “小宜,你去瞧瞧,外边为什么这么乱?”被打扰了姐妹叙旧,白大小姐挺不高兴。

    小宜丫头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回来报告:“少夫人,是国公大人要出门。”

    “出门?”白大小姐疑惑道,“出个门怎么闹出这么大动静?瞅着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小宜,你再去瞧瞧,老爷这是要去哪儿?”

    小宜应了一声,正要往外跑,冷不防沐家二少爷从外头进来,一边走一边道:“不用去了,爹这是要去找大哥。”

    说完才发现一个尼姑坐在屋里,沐二少爷一愣,道:“原来二妹妹也在。”

    白二小姐低眉垂目,合掌念了一声阿弥佗佛,虽然努力保持冷静,但慌乱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的心情。

    “大姐,大姐夫,贫尼累了,先去休息,告辞。”

    待白二小姐走了,沐二少爷才轻轻哼了一声。

    白大小姐马上瞪起眼睛,嗔怒道:“妾身知道你看不起我二妹,但也别在妾身面前表现出来。”

    沐二少爷在外面虽然嚣张,但心中极爱这位夫人,闻言忙陪笑道:“哪儿的话,她是你妹妹,也是我的小姨子,我怎么会瞧不起她,只是为她可惜罢了。”

    “还不都是你大哥害的,可怜我妹妹到现在还在等着他。”白大小姐叹息起来,既恨沐大少爷的无情,又惋惜自己妹妹的死心眼。天下好男人多了,何必非盯着这么一个不成气的男人。

    “我大哥怎么了,我大哥他……”沐二少爷想辩驳,又怕惹了夫人不高兴,最后忍了下来,只是道,“你还是多劝劝二妹妹,别再想着我大哥,我大哥他……心里已经有人了。”

    “什么?”白大小姐大惊,“是谁?”

    沐二少爷哼了一声,道:“还能是谁,就是那个没教养的女人。你前些日子不是奇怪娘为什么对那个女人那么看重,我去找娘打探,才知道原来她是大哥看中的女人,娘是看在爹的面子上,才善待几分。”

    说着,又一拍脑袋,道:“是了,那回大哥回来拜祭二娘,我陪着他,路上取糕点的时候,被那女人冲撞,本想教训那女人一番,却是大哥给解的围,我还道是大哥那善心病又犯了,原来却是早就认识那女人呀。”

    “你说的是林八月?”白大小姐惊叫一声,跌坐在椅子里,神色变幻,半天没缓过来,“她她她……难道是故意接近我?”

    说到这里,白大小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阴沉,想起自己被欺骗,想起自己那可怜的妹妹,心中恨意一下子升腾起来。

    “我去找二妹,不,我跟二妹一起去找你大哥,这件事情,他不给我二妹一个说法,我、我跟他没完。”

    “啊?夫人……夫人……不用这样吧……虽然我瞧那个女人也不顺眼,可是我大哥好不容易想娶媳妇,别再折腾了,二妹的事就算了吧,大哥不愿意娶她,你也不能逼我大哥呀……”

    沐二少爷夹在妻子和兄长之间难做人,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去,直后悔自己多嘴,这事等生米做成熟饭再说出来就好了。

    石匠这会儿哪里知道自己就快要大难临头了,他正盯着眼前的男人,琢磨着是一拳头打出去,还是好声好气的把他当客户招待。

    那个男人就是邵九。

    地点是在琉璃冻专卖铺。

    石匠听了巴月的嘱咐,不雕石头了,在铺子里坐镇。邵九是来购买琉璃冻的。

    两个男人,不期而遇。

    邵九不知道石匠,但是石匠却是知道邵九的,按他的脾气,这种软弱无能连妻子都护不住的男人,就该一拳头打得头破血流才好,不过眼下人家却是来送银子的,石匠不能不能惦量一下。揍了邵九就没银子挣,那个见钱眼开的女人知道了也不会感激他,这么做值不值呢?

    “掌柜……掌柜……我要三百坛琉璃冻……”

    邵九纳闷了,这掌柜怎么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眼睛瞪得像寺庙里的怒目金刚,看上去怪吓人的。

    石匠回过神,闷声道:“十两银子一坛,三千两拿来,先付钱,后交货。”

    邵九瞠目结舌:“不是二两银子一坛?”

    石匠瞪眼:“卖给你就是十两,爱买不买。”他还不高兴卖呢。

    邵九大气,道:“哪有这样做买卖的,月儿呢,让她出来,我亲自跟她谈。”

    却原来,邵九这次亲自来采买琉璃冻,目的就是想见巴月一面,原是要在张家村等的,哪知道巴月为避流言,一直没有回去,因此邵九直接就找到常安府里来了。

    蓝印花布大卖,邵家看着一天比一天红火的市场,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蓝印花布有市场,可是万万料不到,竟然会红火至此,尤其是邵家,整天里唉声叹气,后悔为了不得罪知府家的大少爷,而生生把一只会生金蛋的母鸡给放跑了。

    也正是因为邵父有了悔意,邵九才敢跑去跟奶娘认错拉关系,心中却打着破镜重圆的主意。

    砰!

    石匠一拳头挥出,正中邵九的鼻梁,打得邵九一跤跌倒,鼻子歪了半天,鼻血直流。

    “你、你、你为什么打我?”

    “我高兴。”

    石匠拧拧手腕,对一边的伙计道:“认准了,以后铺子里的琉璃冻,邵家的人来买,一律十两一坛。”

    伙计:“……”

    邵九:“你、你这是敲诈,我要去告你,还要告你伤人。”

    “请便。”石匠哼了一声,抬头望天。

    93大尾巴狼

    邵九还真跑进衙门去告状了,很快便有几个衙役来,把石匠锁了带走。铺子里伙计给吓坏了,正六神无主的时候,就见巴月骑着小毛驴在铺子门口停下。

    伙计如同见了主心骨,赶紧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说了。

    “什么,他把邵九给打了?”

    巴月一时间是又惊又喜,奇怪的是,原来的一肚子怒火却消退了不少。

    笨石匠,算你有心,还知道给本姑娘出气。

    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对那伙计道:“你赶紧从柜上支二十两银子给县老爷送去……哎,别,悄悄给师爷送去,可别让他们这么快就把石匠给判了。”

    县衙大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这点猫腻巴月还是知道的,让伙计去衙门送礼,自己却赶着去搬救兵了。

    那救兵也不是别人,自然就是堂堂的镇国公大人。

    其实巴月从镇国公府里溜出来之后,并没有立刻回常安府,而是躲在府外看动静。她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被毛驴踹了一脚的那个老色鬼,很有可能真的是镇国公,也就是石匠他爹,有心回去陪个罪再慰问一下,可问题是,小毛驴那一脚踹得实在不是地方呀,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去陪罪慰问,难道还能说不好意思啊,我家毛驴踹了你那地方,小孩子不懂事,我已经教训过它了,你不要在意啊。

    这也太尴尬了,无论如何,这些话也说不出口呀。

    可是就这么溜了,巴月又有点于心不安,石匠他爹也一把年纪了,被踹到那地方,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呀,到时候算帐算到她头上,也不晓得石匠肯不肯出来救她?

    正是溜也不是,不溜也不是,巴月就在这样矛盾的心情和等待中,看到镇国公带着那个老骗子上了马车,直往常安府而去。

    完了,看那老骗子出现在老色鬼身边,没得侥幸了,那老色鬼真是石匠他爹呀,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呢。

    巴月捂着脸,心里哀嚎了许久。亏得她还没嫁给石匠,要是真嫁了,这可怎么有脸见人哦。儿媳妇的驴踹了老公爹,这传出去,可真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镇国公都走了,巴月自然也不会再留下来,一路上就跟做贼似的,鬼鬼祟祟地跟在镇国公府马车的后面,保持一定的距离也回了常安府。

    只是算命先生显然不知道石匠已经被巴月拐到铺子里坐镇去了,一进常安府,就直接带着镇国公去了石匠家,巴月则赶紧骑着小毛驴往铺子里来,打算先找石匠救命,回头好在镇国公面前帮她求情,至于算帐的事情,等过了这一关再算不迟。

    哪里料得到,情况会发展到居然是她先找人去救石匠了。

    带着风萧萧,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惨心情,巴月去了石匠的家,远远看见镇国公府的马车停在大门前,她思来想去,还是没敢从大门进去。绕了石匠家的围墙转了半圈,就见有一处地方垒了几块石头,看位置,似乎正是算命先生平时爬墙头的地方,巴月眼珠子一转,一拎裙角,也不管动作好看不好看,踩着石头就往墙上爬。

    镇国公和算命先生正在院子里转圈圈。镇国公是东看看西看看,连块废石料都要抚摸半天,一副很感慨的神色,算命先生在边上罗里罗嗦地介绍石匠这几年的生活。

    巴月不想惊动镇国公,只想把算命先生引出来,便趁着镇国公背对着她的机会,在墙头缝里抠了一把土,往算命先生头上洒过去,以吸引算命先生的注意。

    一阵风吹过,泥土在半空中偏了方向,全落到镇国公头上脖里。

    “咦?怎么有尘土落下?”镇国公疑惑地摸着脖子往上看。

    巴月猛地一缩脖子,好半天没敢动弹。过了一会儿,听里面没什么动静,她又伸长脖子往里看去。

    咦?人呢?

    “你在这里做什么?”

    算命先生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吓得巴月哇地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