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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7

    后了。
    不管如何,总归同自己没什么关系。
    她正对着脚尖出神,耳边全是外面风刮过树叶的声响,圣上却忽的抬起头,道:“必世然後仁,善人之治国百年,亦可以胜残去杀。”
    他半靠在椅背上,轻轻问:“何意?”
    圣上问的突然,内殿中人都未曾反应过来,彼此对视几眼,面面相觑之后,竟无人应答。
    内侍宫人不得直视君颜,皆是低头垂首,宁海站在圣上身侧,不易察觉的环视一圈儿,终于将视线投到了静立一侧的锦书。
    她低着头,同众人并无二般,似乎也不知圣上此言何意。
    似有似无的,内侍总管在心底叹一口气。
    绿仪抿了抿唇,手指在衣袖中搓动几下,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忐忑。
    缓缓吸一口气,她低声道:“圣上……是在称颂文帝的仁善。”
    圣上看她一眼,淡淡道:“哦?”
    只是简简单单一个字,绿仪却似是受了鼓励一般,微微抬声,道:“必世然後仁,善人之治国百年,亦可以胜残去杀,乃是孔子之口,后被太史公收录于《孝文本纪第十》,借以称颂文帝仁政,德被四方。”
    圣上神色淡然,不辩喜怒,隐约之中,甚至有几分冷然:“是吗。”
    绿仪目光希冀,本是盼望能得到几分夸赞的,却不想圣上如此回应,看一眼冷眼旁观的宁海,脸色不觉微白,身体摇晃起来。
    她面有畏缩之色,唯恐被怪罪多嘴,圣上却不再言语,自一侧取了一本奏疏,低头慢慢翻看,大概是将这一页翻过去了。
    当然,只是大概。
    第二日清晨,锦书再到含元殿的偏殿时,绿仪便不在了。
    宁海特意过去同她说,绿仪新谋了差事,往别处去了,日后她便得辛苦些,将绿仪的那份也做着。
    锦书低头应了一声,没有多问,便取茶去了。
    宁海目视她身影消失,脸上依旧带笑,目光却微凝,神情之中别有深意。
    他的徒弟看着他,压低声音,不解的问:“师傅,您不是说,锦书姑娘前途不可限量吗?可这么久了,圣上待她,也不甚亲近……”
    “你个小兔崽子,能懂什么。”宁海斜了他一眼,使得那小太监下意识的一缩脖子。
    “倘若她一过来,圣上便幸了,反倒不会有出息。”
    历朝历代的宫廷,被君主临幸过的宫人不知有多少,可别说的飞上枝头了,连得个名分的,都少得可怜。
    随随便便就要了的,也只能当个玩意儿取乐,兴头没了,就会扔到角落里,任由它腐朽陈旧,最终归尘。
    像现下这般,明明近在咫尺,却舍不得动的,才是真上了心呢。
    “等着瞧吧,”宁海目光微敛,隐约有些喟叹:“她的运道……马上就来。”
    ☆、郴州
    一场秋雨一场寒,昨日落了一夜的雨,虽不狂暴,却也潇潇,当真寒意漫漫。
    好在含元殿乃是天子居所,待遇在宫中最佳,在此侍奉的宫人内侍也跟着沾了光,锦书也早早躲进内殿,在暖炉边温了手,倒是不觉得冷。
    天气渐渐转寒,她奉茶的次数便多了起来,留在前殿侍奉的时候也多了。
    圣上待她依旧淡淡的,既不亲近,也不疏冷,同其余人并没什么区别,锦书见了,心中倒觉自在。
    绿仪走了,含元殿便只有她一个奉茶宫人,宁海总管没有表露出想再添一个的意思,锦书也不去多问,只埋头做自己的事情,其余一概不管。
    大周十日一朝,其余诸事皆是臣工上疏,再请圣上御览批示。
    偌大帝国的十五道与三百六十州,林林总总的事情总是不歇,锦书在前殿侍奉时,见得最多的,便是圣上翻阅奏疏时蹙起的眉头,与案上小山一般,散了又聚的奏疏。
    有时候,她也在心里悄悄的想,万人之上的天子,其实也未必那样自在。
    圣上勤勉,每日皆是早早起身,对着桌案上的奏疏消磨,今日也不例外。
    锦书按部就班的奉茶之后,便低眉顺眼的侍立一侧,如往常一般一言不发。
    圣上依旧蹙着眉,停笔看了一会儿,才端起茶盏,缓缓饮了一口,随即又将目光重新转向面前奏疏。
    殿外的日头从东升,至高悬,同此前那些时日一般,他都没有歇过。
    锦书正以为圣上会如此一直到午膳时,他却将御笔搁在笔架上,对着案上展开的奏疏,沉默起来。
    这本是同锦书无关的,她不动声色的用余光看了一眼,便重新垂下眼睫,继续做自己的木头人。
    直到圣上靠到椅背上,有些惫懒的揉了揉额头,低声吩咐:“过来,研墨。”
    锦书进了含元殿之后,他还不曾如此次这般,主动吩咐过什么,这话一入耳,几乎没能反应过来。
    一侧的宁海心中雪亮,碍于御前不敢做声,只向她递了一个眼色过去,着意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