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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目光相对,陈晔平此时观察到孙婉霏的眼睛里竟多了一些愁苦,恍然发觉这是她以前没有的。他觉得她多此一举,于是把她给的钱又塞回去,他勉强扯出一抹笑说:“这里可是关押重犯的地方,知道旁边为什么没有一个犯人吗?因为进来一个人那个人过不久就会被处决。”
孙婉霏忽然说不出话,她站在那里很久,像是沉默了很长时间,这里又与外界隔绝安静的可怕。孙婉霏咬着嘴唇说:“陈晔平,我以前看你不顺眼,因为觉得你又吵又老在我和建山面前捣乱,我闲你烦……可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因为你是你哥哥的好弟弟——”
陈晔平没想到孙婉霏提起他敬爱的大哥,心里一阵酸楚,他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不爽道:“提这些做什么?”
孙婉霏却忍着泪说下去:“你哥在我面前说过你不少好话,我们从小就认识,你以为我不难过吗?就算人生无常,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不过就凭我们的情分,你哥也不想看到你这样,他该多难受……你是陈家唯一的独苗了,你全家都在天上看着你传宗接代光宗耀祖……我无论如何也要救你出去,不能让你死在这里……”
陈晔平别过头去看着某一处对她说:“行了,快走吧,我最看不得女孩子哭哭啼啼了。”
孙婉霏虽然忍着眼泪但还是湿了眼眶,她抹干眼泪,出去之前她把那些钱和金条放在他的枕头底下才走。
恰恰在狱卒关门时,陈晔平叫住她说:“孙婉霏。其实我一直觉得你跟我大哥挺配的,郎才女貌。如果你早两年的时候嫁给我哥,我一定心甘情愿叫你嫂子。”
孙婉霏听他说完立刻跑着出去了,过道上哒哒地皮鞋声消失了,那扇铁门被锁上,陈晔平仰头靠着墙壁,然后把头转向窗户,白茫茫的一片光射进来,外面是灰白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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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锡贵没有来过这里,也没有人来押审他。初来时狱卒送来的饭菜一律粗茶淡饭难以下咽,不过这几天却改善伙食有肉有汤饭都是热的,他知道这全是孙婉霏的功劳。那日吃过中饭,狱卒把碗盘端出去的时候悄无声息塞了一张报纸进来,陈晔平看着他把门关上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捡起来,这几日狱卒都是趁这时候把每日的报纸拿进来给他。陈晔平坐在床上,当看清那张大字报上写的内容时他两手一紧只想把报纸撕碎,可最后他泄气似的坐下来,抬头去看那扇窗户,风扇在转不断的有灰尘吹进来。
田兆年的后备军远比段锡贵想的还要厉害。应舒贺集结了八个混战旅其中还有五个省的督军站在江系那边,这场内战是打定了,谁输谁赢就看大多数的人站在哪一边,戚建匀肯定开始慌了,可是事情也没那么容易,如今铁路绝大多数是日、俄的管辖之地,这两个人对这两方有所忌惮,最后的赢家还是要看谁能拉拢其中一边。
风扇吹进来热乎乎的空气,陈晔平顺势躺下来,他现在真的是一颗废子了。不过这并没让他有多少难过,他与世隔绝不用知道外面的局势。他依旧吃得好睡得好,只是傍晚时外面的小池塘里的牛蛙叫得人心烦意乱,偶尔被吵醒睁开眼时竟是无尽的失落感。
那一晚睡着后他俨然梦到了自己的家,母亲、父亲都在,还有他的乳母。桂花时节下完雨后,母亲刚去庙里上完香并求了签,那是一只上上签,母亲高兴的途中又去摆摊算命先生的摊前算了八字。
那时他刚六岁,母亲把他的八字给那算命的看,算命的端详了很久,最后和母亲说:“八字算不错。”母亲听到那三个字时,立即皱着眉头问:“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算命的捋着他花白又长的胡子淡然笑说:“您家少爷这八字不坏,但也不算好,我见夫人穿得富丽华贵想必您家也是大户人家,他是您的第几个孩子?”母亲说:“他是我的第一个孩子。”
算命的把八字放到桌上,只是说:“那就没错了。公子这命辰是有凶的,但他却是命中有金天生就能享福之人。”母亲听到一个“凶”字,脑袋嗡嗡响捂着胸口向前问:“凶?大师,您是说我儿子命里会出什么意外吗?”
因着后面排队等候算命的人多,大师点头只说:“令公子五行缺木,给他买块玉带着,玉是驱邪避凶用的。”
听了算命的话,母亲急匆匆进了一家玉石店挑了里面上好的软玉,那玉经巧手匠人加工精雕细琢,那龙纹的细节十分考究,一看就知道母亲是花了大价钱买下来的上等货。那块玉上穿了一根红绳,母亲说红绳防凶辟邪是好的。
他的手仿佛放在那块冰冷的玉上,他抓住什么,逐渐睁开眼看到已经有白光透进来的窗户,原来自己是做了一个梦。自己握住的是床褥下冰冷的石板。
孙婉霏果然又来了,还是那监狱长开的门,她身上的香水味还是那么浓烈,满条走道都是她身上的香味。
孙婉霏一进来就跟他说:“我已经求弗瑞克跟上面的人打招呼了,我觉得你过不久就能被放出去了。”
陈晔平坐在床上手搁在腿上只是一笑,他并没什么好说的,唯一的是不想打断她天真的想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