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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娘假作无知无觉,将头侧靠在张丛肩上:“我一向以为,自己不比什么人差,人家能发家致富,我便也能。可是,如今想想,这一生心血,归根结底,也不是自己的。”
“怎么不是自己的呢?是咱们家的,咱们家的,不就是你的么?”张丛道:“难道我还能休了你,独占家产不成?莫说我不是那样没有良心的人,便是,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我是穷苦里一路过来的,如此是应了‘三不出’的说法,不可以休妻的。你可安心吧。”
喜娘抿了一下嘴唇,她道:“我不是疑你负心,我是想,我活到了这个岁数,还能活几年呢?等我死了,这铺子啊,宅子啊,都归了谁?说是给子孙留下的,可子孙苦乐,咱们又如何能体会?咱们给他们积攒了东西,自己却辛苦了一辈子,好生不值。“
她直起了腰,微微侧脸看着张丛,他有些尴尬,“哦”一声,方道:“世人不都是如此,艰辛一世,给儿孙们攒家底的么?你若觉得先前的日子艰苦,今后咱们好吃好喝,好好享乐便也不亏了。铺子里的生意,交给你弟弟打点便是。”
喜娘苦笑一声,道:“可我放不下。喜贺手段太嫩,还顶不上事儿。不瞒爷说,如今咱们铺子的生意,瞧着还不错,可是,周家的聚朋楼,眼见着也要做熟食买卖了,到时候第一家挤的,不就是咱们吗?他们财大气粗,我心里,着实没谱啊。”
张丛一怔,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微微蹙眉,道:“不至于吧?周家那是多大的买卖,和咱们争斗……”
“若单是论货品,我是谁也不怕的。”喜娘道:“就怕周家用什么阴的狠的脏的招数,到时候百口莫辩……”
“不会,”张丛道:“周大爷不是那样的人!”
他很是笃定,浑然忘记了八年前,他还是个小铺子的主人,是不可能与周海钰相熟的。
“是不是的,总得防他们几分,知人知面不知心呐。”喜娘深吸一口气,她觉得自己可以死心了,但此刻,她还要勉强自己,冷静下来,装下去。
她要接着试探他。
张丛皱皱眉毛,道:“再不然便干脆将铺子卖给他们。”
喜娘心一沉:“卖了铺子,咱们吃什么去?”
“在村里买些田地,雇人耕种,咱们建几间大屋,坐吃米粮便是。”张丛道。
他答得流利,喜娘一时间竟忍不住想,他会不会是,早就有了这般打算?
若是真卖了铺子和院子,回到村子里去做地主,她就不再有收入,也不再有地位。张丛会成为真正的“张大户”,那些雇来耕种田地的佃农们,眼里也只会有爷,不会有她这个太太。
若是叫别人说,这未必不好--如此,她顺理成章软下声气,瞧着张丛的脸色过日子,再也不敢反抗张丛,更不要提对他颐指气使,如此,一家人不就很和睦了吗?
更况,在村里做地主,便很可以写一副“耕读传家”的匾额挂起来,假作自家始终是本分读书人。读书人的名声,比商人是好到哪里去了。
但是,回去做地主婆,她的日子,岂会过得好!
女人没了收入,便是靠丈夫养着,自然要将男人当作天一般端着敬着--你没了他,就活不了呀。而张丛本性坏不坏另说,行为却着实是渣男之中的高配,若是喜娘不能管他了,他在酒色上头岂会检点?夫妻二人若是争吵,他怕是要比先前还嚣张呢。
她但凡不曾疯掉,绝不会愿意过“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日子。
“再瞧瞧吧。”她应付一句,道:“我心底下也舍不得那个铺子,咱们两个辛苦这么些年,不就是为了这几间铺子?若是如此束手就擒,我也不甘心呐。”
张丛笑了一声,道:“那铺子也不是我挣下的,我没什么念想。你若是不甘心,便接着挣扎一番。总之咱们已然有了这么些钱财,一时片刻,不致如先前那样穷,你大可折腾。”
喜娘垂着头想了想,突然望着张丛笑了,她拿出这辈子的演技,硬是凑出了几分柔情:“爷,多谢你肯谅解我这一番心思--若是换了先前,你怕是要斥骂我无事生非的。如今你既这样好声气与我说话,想起来,也忍不住有些感慨。”
张丛登时便有些尴尬。他张了张口,方道:“我,我这不是将前事都忘了个干净么?我那时,会有那么不讲理?你,你也别想了……”
喜娘摇摇头,道:“说那时的事做什么?爷如今,是很好了。”
张丛这才放松了些,笑一笑,道:“是,如今你我夫妇好好过日子便是,没什么好争的。”
那一刻,喜娘分明瞧到他脸上原先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身形也微妙地软了几分,仿佛终于应付了一个极难的困局。
她垂下眼,假装什么也不曾发觉。
或许是因为张丛也不想演得太过分,他虽还宿在喜娘房中,平时也不会与她多亲热。今日这番谈话后,二人便叫厨房摆了饭上来,无非是家常菜色,荤素兼有。用过饭,张丛去散步消食了,喜娘等喜贺回来,问了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