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声道。
    喜娘答应一声，吩咐刚刚进门的花霄去安排了。她又念了张丛几句，她那半块糖，便被不露痕迹地放在了一边儿的桌子上。
    张丛不吃的东西，她也不敢吃。
    毕竟，张丛今日的行动，怕是早就考虑好了，才能如此有条不紊地进行——支走李友去买点心，自己去牢里看“不知道是谁”的那个人，然后带着李友买的点心回家，为她祝生辰，然后顺理成章地，递给她一块糖。
    喜娘虽然没干过下毒下药的事儿，却也看了不少野史和小说－－味道浓重的东西里，下毒是不容易被发现的。恰好，玉蕙香的这奶油松子儿糖中，松子的浓郁香气，是可以掩盖掉什么的。
    喜娘不敢不怀疑张丛。她虽然觉得，张丛不至于蠢到如此地步，竟会指望一块糖毒死妻子，然后翻身做真正的家主，但万一，见过陈盼儿之后，他真的疯了呢？
    毕竟，当初他也曾被陈盼儿几句话一挑拨，便将刚生完孩子没几天的她拖下床来痛打……
    保险起见，这糖，她是不会吃的。
    中毒
    张丛牙疼，苏妈急忙去厨下兑了一海碗淡盐水与他漱口，折腾了好一会儿，方道疼痛稍减。只是，经了这么一番折腾，他坐在那里，却被那只攒盒与旁边摆着的一瓶花，共同挡住了视线，瞧不见喜娘悄悄丢下的糖了。
    他倒是也不急着走，反倒似是颇有几分谈天的雅兴，捂着腮帮子也不忘咕咕哝哝问道：“难得喜贺回来得早，又有兴致来说话。你们姐弟两个说什么？也说与我听听看。”
    喜娘挑了挑嘴角，道：“也没什么，只是想着，喜贺的年岁也大了，总不能老和姐姐姐夫住一块儿。我想，不妨先着他寻一处好住所，今后定了亲事，就可以顺顺当当接新娘子回去，做正儿八经的爷了。”
    “哦？”张丛似是来了兴致，瞧向喜贺，道：“你可有瞧中的宅院？”
    喜贺摇头。张丛又是递糖，又是牙疼，闹了好一会儿，借着这一阵子，他已然极稳妥地掩藏了方才的怒意，此刻面色竟平和得很，甚至还有几分恰到好处的懊丧：“城中少有安宁清雅的处所，我想着，不如出城买个院子吧。”
    张丛一怔，道：“清雅的自然是好，可出城买院子，不是不大便利么？每日里还要城内城外来去，岂不奔忙劳碌得很？今后成了亲，难道将新娘子丢在城外么？”
    喜贺摇摇头，似是有些赧颜：“哪儿的话，连定亲都不曾定过，成亲更要等到什么时候去？若是现下便真住出去了，我也孤单得很。那边儿要照顾妥当，少不得又要弄几个苍头婆子，买也罢，雇也罢，都是要钱的。好生不合算。不如买个院子，平日寻一两个乡下利落人，抽空前来打扫院落，伺弄花木，待咱们一家人有空闲时，一并去城外玩耍小住，岂不是很风雅？”
    “那你平日住在哪里呢？总不能住在店铺里头吧。”
    喜贺确是没想到张丛会这样问，一时怔忡，接着便有些尴尬，道：“我……出去租个小房也成。”
    张丛要说什么，喜娘却突然插了话：“你姐夫哪儿舍得赶你走？他是怕你走，才有此问呢。咱们家里，难道还能少你一间房不成——你瞧瞧，他分明便是要在你面前做好人，偏要问这么一句，倒好像我这做姐姐的，是个赶弟弟出门的坏人了。”
    张丛瞧了喜娘一眼，一时摸不透她心思，也跟着笑，笑得颇有些尴尬：“是啊，我看着你长大，心里只将你当作亲弟弟的。如今你还没成亲就要自立家门，说起来，我心里如何过意？便是谁家，也没有和未成婚的弟弟分家的道理。依我说，你若是喜欢城外的院子，买一处好好打理，当作我们夫妇劳动你辛苦这许多年的酬劳，也是有情有理的。”
    酬劳？喜贺心里不知哪儿来的一股恼。他在“张家”的铺子做事，尽心尽力，是图什么酬劳么？是报他们夫妇的恩么？都不是，他只是将这个宅子当作自己的家，将那几个铺子当作自家人的产业，可如今，张丛这话……
    “姐姐姐夫自小养我长大，这样的大恩，我无以为报，至于酬劳，便更不敢说了。”喜贺道：“姐夫别说这样外见的话。”
    他这样说着，口气却冷了下来。张丛显然是意识到什么了，但他并不说话。
    喜娘也听出了张丛的言外之意——喜贺是个外人，差不多是时候走了。
    给喜贺买宅子这个话题，是她提出来的，可她说的，是等喜贺定了亲再让他搬走。张丛呢，却是口口声声客气得很，言外之意，又有谁听不出？
    他，巴不得喜贺今日便走呢。
    喜娘的目光，从那半块糖上飞快掠过，她笑了一声，道：“喜贺，你姐夫既然这样说了，那便是真将你当作能自己撑起门面的男人了，你怎么不明白他的苦心？既然家主都发话了，你便尽心挑个喜欢的宅子吧。你放心，你姐姐姐夫，最不缺的便是钱。”
    张丛立时变了脸色，喜娘却犹自说个不停。
    “咱们当初穷的时候，为了个什么才吃苦受累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