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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71

    自己的,这才好捂着自家的钱,免得兄弟被婆娘坑了去!”
    那年长文吏原本在同僚之中极有面子的,如今消息不灵,被人撅了,心内自然不大痛快,此刻笑笑,道:“原来兄弟家的妇人还有私房银子的?我婆娘每日里恨不得将几根钗儿都拿去当卖了,只哭应付不起一家吃用哩,这都是拿着一样的工钱,你怎么……”
    “嗐,我随口说说,我们家婆娘也没有私房银子。”听着他有心暗示自己手上贪了赃,那年少点儿的文吏连忙分辩:“他们商人家里,才有多余银钱呢,靠朝廷养着,莫说咱们,便是老爷,没有家里铺子贴补,能养得起一家人?”
    官府的小吏们唠叨完了,出门也将这事儿当做奇谈说。合州城不过这么大的地方,消息三传两传,竟传到了张丛耳朵里。
    前些日子他惹出来的那些事,最终还是被温知县给按下去了——玉姐儿到底是定给温家的媳妇儿,若是有个为了钱宁可不要女儿名节的爹,温家脸上也过不去。于是温知县狠狠敲打了“刁民”们一番,又砍了个脑袋挂在城门上,宣称是破了一个乘着冬闲进城抢劫的流匪团伙,也便罢了。至于张丛那一日和他们在一起,也解释成了张丛想去见女儿一面,结果不幸遇到这伙刁民……如是,大家的面子都保住了。
    可是张丛仍旧深觉耻辱。
    温知县客客气气请他来,然后关了门将他训了一通。温知县是一县父母官,正儿八经的进士老爷,便是官运很不亨通,也比他们这些平头百姓高到哪里去了,亲口骂他简直是给他颜面!可张丛并不这么想。于他看来,温知县既然是他女儿今后的公公,便和他是一家人,怎么能这样瞧不起他?
    他面上不敢说什么,出了县衙照样以温知县亲家的身份招摇,可心里却是恨起了这姓温的——同是男子,他怎么就不能明白自己一直被妻子欺压的痛苦?他张丛天生便是个坏人么?不是的!他是因为实在没有身为男子的尊威,才益发在意钱财的!
    而温知县居然说他见利忘义实在不配做个读书人,还威胁他若是再闹出什么事情来,便写封信,劝张家把他踢出族谱,只将喜娘的儿女们过继给他某个无嗣的堂兄弟便是。如此,他折腾出什么来都跟玉姐儿没了关系,温家也不会再保他。毕竟,和温家联姻的,依然是赫赫有名的本地大族,合阳张氏!
    那一刻张丛目瞪口呆,他是真怕了。
    他深知,自己若是想在乡下做老爷,那家族的支持是必不可少的。哪怕他和宗族的关系并不好,然而人家若是要找他闹事,总要想想张家在本地的势力。一旦被踢出族谱了,他还算是个什么?没有家族撑腰,也没有一群护院或者一群强壮的儿子,乡下哪里有人能看得起他!
    没错,他是有钱,可有钱没势力,放在乡下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只会招来豺狼!
    他不敢顶撞温知县,只好满口答应,可回来想想,却是越想越恨。
    那天喜娘说他新定的妇人不贞洁,差点气死他,回头查查,却发现这全然是个谣言,因此他自觉很不必和新岳家翻脸。然而他不翻脸,人家便能饶过他么?是他带了一群人上城里,结果死了一个,残了三个,还另有两个被官府打做流贼,刺配外地了。官差们还到人家家里去,开口便说人家通匪,硬是将这几家敲了个盆空碗破方骂骂咧咧走了。那乡民们受了害,不敢和官差对着干,却很敢去他新岳家吵闹。
    他岳父岳母尚且认定这个女婿是有钱的,不肯轻易断了亲事,然而乡亲们如何肯依?纷纷叫嚣若是张丛不赔了他们银钱,只要这混蛋进村,他们便非得打断他腿不可。
    那死人的娘,要二十两银子,两个刺配的,各要十两银子,三个残了的,反倒要三十两。
    张丛差点儿气死,恨恨问:“如何没丢性命的,反倒要这么多钱?”
    他那来送个信的新大舅子道:“死了的只消一副棺材烧埋,外加给他老娘养老,花不了多少钱了,可几个残了的却要家人养一辈子,做不了活只能吃饭,可不是要三十两?”
    张丛咬牙切齿,他新买的地和院子并不在这个村,索性便道:“那我退婚!”
    大舅子登时便拍了桌子站起来——他虽是殷实人家的儿子,可既然是在村里的,谁还没干过点儿农活?他那两膀子力气,岂是做买卖的喜贺可比!张丛家一张桌子,登时便裂开了缝儿:“你道我们农家的女儿便不懂节烈二字么!我妹妹在家里养到十六岁,清清白白好女儿,许了你,白挨了人家一通编排!你若是不要她,她必是要以死明志的,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了这条命不要,也得宰了你,掏了你心肝去我妹妹坟头祭奠!”
    张丛岂敢和这种人计较,只觉得那一拳不是打在桌子上,而是打在他心口上。说不得掏出最后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来,请大舅子回去好生说说——他也知道乡下人的命不值钱,死了一个,给个十两也就顶天了。可人家就敢狮子大开口的要,他又怎么敢不给?
    大舅子接了银票,面色顿霁,吃了顿好的,舒舒服服坐着骡车回去了。张丛却是心肝都疼。和离时从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