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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似狂潮第6部分阅读

    以前他与岳宁的点点滴滴,包括失控的那个晚上,都只是连篇的错误曰但是……那些错误却是美丽、撼人心魂、深烙记忆的,是他最不意承认错了的错误。
    他想岳宁,非常想
    每个夜阑人静的夜晚,他为空虚的怀抱而失眠;他的胸膛是会认主人的、灵魂是会自己找伴侣的,而岳宁就是它们认定的主人、伴侣但她不能陪伴他,这让他空虚不已,曾有过的亲密,美好得像是梦,而它也仅仅是场短暂的梦。
    尉靖甩甩头,甩开那些没有意义的遐想。岳宁与尉毅的婚讯正以不可抹灭的姿态呈现在他面前,他与岳宁的过往,终究是错梦一场
    与其在这儿看着婚讯叹息,不如做点实质的事情表达他“由衷”的祝福。
    尉靖按下内线电话给秘书。“先帮我订束花送到尉氏企业,祝贺尉毅先生,再替我找来欧洲最有名珠宝店的最新目录,麻烦你手脚快一点,我赶着要”
    “恭喜你,总经理。”
    尉毅一早到尉氏企业上班,从下私家车开始直到走上顶楼办公室为止,一路上接获不少人的含笑道贺,他被恭喜得有点莫名其妙。
    “你们在恭喜什么”他狐疑地间。
    “结婚呀”平时惧于他的员工都笑盈盈地回答。“总经理,我们早就看好您跟山宁姐了。虽然说您的婚讯突然出现在报纸上颇令人意外,但我们还是由衷恭喜您”
    “是呀,打从岳小姐没到公司上班之后,我们都猜说她一定在您家里学着如何当贤内助。今天早上一看报纸,发现我们猜得一点都没错”
    这是生平第一次尉毅觉得自己在跟别人鸡同鸭讲。什么结婚什么贤内助岳小姐是指岳宁吗
    “这荒诞不经的消息是谁发布的”他寒着脸问。
    “报上说是尉老夫人说的。”
    “我妈”尉毅突然脚跟一转,往专用电梯走。“替我吩咐司机,我要回家一趟。”
    尉毅不寻常的反应让在场的下属们都为之一愣。
    三十分钟之后,尉毅回到尉宅。
    尉毅一下车,立即看见在庭院另一端喝早茶的母亲与岳宁,她们看起来就像专程坐在那里等他回来似的。他慢慢地踱过去,边察言观色。
    母亲的神色非常好,对宁宁的态度也很亲切,完全是“母亲”的样子,可是他却因而感到不安。他了解她,母亲本来好胜心就强,自从尉靖入籍后,她的精神一度崩溃,意图伤害尉靖。后来因为他出面护着尉靖,母亲高昂的气焰才强压下去。
    也因此母亲近年来总是迁怒于岳宁,情绪阴晴不定,在家里像个神出鬼没、到处窥人秘密的游魂。
    而现在在他面前的母亲,一点也不像她本来的模样,开朗得可疑。
    “毅儿,你不是去上班了吗”陶秀云笑吟吟地招呼他。
    可疑,太可疑了:“妈,我跟岳宁的婚事是不是你向媒体透露的”
    “宁宁,你瞧你毅哥哥。”陶秀云绽笑拉着岳宁的手,轻轻摇晃。“我就说,他要是听到你跟它的婚讯呀,准高兴得马上跑回家来。你看陶阿姨没说错吧”
    “这是怎么回事”尉毅阴着脸问。他太清楚母亲的性情了,她生性自私,自己的好处都顾不全了,怎么会管到别人头上除非有利可图
    尉毅不信母亲是真心与岳宁交好。不,更正,母亲绝对不是诚心要帮他跟岳宁办婚事
    “结婚呀”陶秀云的惊讶简直夸张到了极点。“你跟宁宁要结婚了呀:”
    “谁说的”
    “我跟宁宁一同达成的共识。”陶秀云摇摇岳宁的素手。“对吗宁宁。”
    岳宁空洞地望她一眼。“是的。”
    “为什么”尉毅这话是对着岳宁问。
    陶秀云即抢着回答。“哎呀,你这孩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还问为什么”尉毅拍掉母亲拉着岳宁的手,拉起她。“妈,我们失陪一下。”
    尉毅拉着她往后院疾走,岳宁任由他拖着,两人都没注意到陶秀云脸上浮起的阴险笑容。
    “宁宁,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一看四下已无人,尉毅单手抓住岳宁问。
    岳宁回他幽幽的一眼。思绪飘到几天前一向对她呼来唤去的陶秀云突然找上她,而且态度亲切得让她毛骨悚然。
    “宁宁,过来,我有话跟你谈。”
    “嗯。”她如以往般乖巧柔顺地走过去。
    “算一算,从你母亲病死后,你到尉家也已经十几年了哦”
    她突然一百八十度转变的态度让岳宁颇不能适应。她淡淡一笑。“是呀”
    陶秀云更热络地拉拢着她。“不知道你觉得我待你还算好吗”
    “您待我恩重如山。”岳宁觉得自己好象在唱戏。拜尉靖所赐,她现在也学曾戴面具说假话的功夫。尉靖……岳宁心中一叹,她又想起他了……“那你觉得毅儿如何呢”
    “不错。”她懒懒地应。
    “妈是想啊,”陶秀云很快就自己改掉称谓。“你跟毅儿年纪也不小了,这几年也不见你或他身边有别的伴,想来是你们都互相心有独钟。我想,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毅儿三十出头,你也二十好几了,既然彼此都有十几年的感情作基础,何不……”
    她试探性地瞟了岳宁一眼,故意顿了顿。
    岳宁完全没有反应,因为她实在惊呆了陶阿姨是那个意思吗她怎么突然有那种送件堆的想法
    “当然啦,我知道你配我们家毅儿是吃亏了点。”陶秀云语中有着几不可辨的恨意。她笑笑说道:“毕竟毅儿事业再怎么成功、长得再怎么帅,终究还是残废一个”
    “陶阿姨,我没有嫌毅哥哥这个……”岳宁急急忙忙辩道。
    这句话刚好正中陶秀云的下怀。“那事情就这么说走了。”她立刻起身。“婚事这一订下来,可有好多事要忙。我先去准备一下,想想如何让整个台湾业界知道你跟毅儿的婚事。”
    “陶阿姨”就这样,她的一句话决定了所有的事就算岳宁再迟钝,也觉得事有蹊跷。
    陶秀云忙不迭地挥手。“毅儿那边,我知道你女孩子怕羞,就让我去通知他好了。”
    结果,陶阿姨好象怕她反悔似的,隔没几天就把这则婚讯刊登在报纸上。
    岳宁一直以为尉毅已经知道了,没想到他是最后才从报上得知的。她有种被设计陷害的感觉,但陶阿姨干么要陷害她呢她们之间又没有深仇大恨
    岳宁懒洋洋地欠欠身。
    这几天她总是提不起劲来,好象手脚都不是她的、脑子也不是她的。甚至在前几夭晚上,她想去找毅哥哥谈谈陶阿姨的怪举,都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这个婚事的可笑决定变成了台湾一大新闻,她其实也该负部分责任。
    白纸印着黑字,消息分送到台湾各个角落。奇怪的是,她觉得这没什么关系。
    以前外柔内刚的岳宁可能会站出来辩解,把她的心意说清楚,可是现在的岳宁觉得被误会也没关系、糊里胡涂嫁给毅哥哥也没关系。
    岳宁猛然想起在记忆中依然鲜明的孤寂身影。
    就是因为他,它的离开与放弃,让这一切都变得无所谓了“宁宁,这是怎么回事,你说呀”尉毅烦躁地催促着。
    岳宁回过神来,她挤出一丝笑容。“这是陶阿姨的意思,原因就像她刚才讲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狗屁”尉毅不知不觉地操起尉靖常用的骂辞。“我就知道她有阴谋从两个礼拜前,她莫名其妙说什么她在家里很无聊,需要你留在家里陪她的时候,我就察觉不对劲了。我早该想到的……”
    “毅哥哥,你不愿意吗”岳宁垂着双肩走到大树下,背靠着树,幽幽地问。
    尉毅心下一惊
    他跟过去,仔细地审视岳宁。她变了,瘦了也憔悴了,年轻的脸上尽是疲惫,显示她正背负着她不能承受的感情重担。岳宁靠着大树的模样,彷佛她已经被折腾得站不住脚,那楚楚可怜的韵致,竟让人不忍卒睹。
    尉靖的离开,对她打击毕竟太大了
    尉毅踱来踱去,企图冷静一下,安抚从听到婚讯就头痛发热的不适。他电回来,又是平时那副睿智稳当的模样。“那你呢你就愿意吗”
    “我无所谓了。”岳宁幽忽一笑。
    “为什么无所谓”
    “当一个人,他曾经爱过、痛过,曾经努力争取过,最后却宛如仍在起点,一无所获,便很难不曾有我现在的心境。”
    “岳宁”尉毅低喊。“你才二十四岁,你怎么可以有如此灰暗的心境”
    “不,我还不够灰暗。如果我真的消极,我就会去死,但是你看我并没有啊”
    “不要把死这个字讲得那么容易,没有尝过的人永远不懂它的可怕”尉毅异常激动地道。“岳宁,你要振作一点、积极一点”
    岳宁打断他。“我是想积极振作,但这也要看你给不给我机会。”
    “怎么”尉毅蹙眉。
    “如果你需要一个妻子,如果你觉得我可以胜任这份工作,就请你答应这件婚事。”
    “宁宁”
    “这么多年来都是我在照料你的生活,我一定可以把这工作做得很好。”
    “宁宁”
    “当然,如果你别有所爱的话,我就不勉强你了。”
    “宁宁”
    “我已经二十四岁了,我的前半辈子都是在尉家度过的。如果我不嫁给你,我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留在这里,或者我该搬出去,但这样似乎显得我恨忘恩负义,翅膀长硬了就想往外飞”
    尉毅及时用右手封住岳宁的嘴。“宁宁,你嫁给我,那尉靖怎么办”
    岳宁恍憾地问:“什么谁”
    “尉靖。”自从他们两人彻底斩断关系后,岳宁就常常是这副神思不属的模样,而且她的喃喃自语,别人打都打不断,就像刚才那样。
    尉毅知道,这是人在遭逢剧变之后,一种心理自我治疗的方式。但是岳宁已然是藉此逃避现实,这样做并不好,她应该像以前一样,敢于面对现实才对。
    尉毅耐心地再问她一遍,不容她打混过去。“你要嫁给我,尉情怎么办”
    岳宁局促一笑。“关他什么事哦,他有说过,要是我们结婚时记得通知他的话,他曾送一份结婚礼物来给我们。”
    “岳宁……”尉毅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
    岳宁温婉地笑。“毅哥哥你放心,我很好,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我是真的想嫁给你。只要你认为没有问题,那请你要我,我会尽力照顾你的,就像以前那样。婚后,如果你还是喜欢上酒吧地无所谓,如果你找到心中所受,我也会退出成全你。”
    好的、坏的、能拒绝的、不能拒绝的,都被她一个人说光了,他还能驳回什么
    “宁宁,你真的那么想嫁给我”尉毅万般无奈地吸口气。“不后悔”
    岳宁沉默了良久。“是的。”
    “那好吧”尉毅如壮士断腕道。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母亲的心机甚深,她的态度突如其来地大转变,背后一定有其原因。
    这桩婚事宛如一纸战帖,是真也好、是假也罢,他非得先接下来,才能继续接在后头的游戏。
    然而尉靖与宁宁的前景已经恶劣到极点,几近无可挽回。但愿母亲的介入,不至于使情况雪上加霜才好尉毅祈愿。
    夕阳西斜,远远的一轮炽红眼看着就要落尽,海边戏浪的人潮也开始踏上归途。
    岳宁坐在沙滩上,还赖着不想走。
    海边真好,海潮涤净她的凡思、海啸让她总不见心底的哭泣、海风吹得她几乎要凌云而去,不必再为红尘情事而伤怀。
    看着几个孩子扯开嗓门互相喊着,她突然想起上次她跟踪尉靖到这个海边来的时候,与磅礡的海潮声相抗,她对尉靖大喊:“我爱的是你、我爱的是你”的狂热劲,不禁觉得好笑。事隔没多久,她居然要结婚了,对象是尉毅尉靖“指定”
    的新郎倌。
    岳宁拨开蒙着脸的发丝。自从婚事确定了以后,她好象没什么事可以做。所有婚事的前置工作都有陶阿姨帮她打点。她甚至连毅哥哥都不用伺候了,整天就问着,偶尔试一、两套婚礼要用的婚纱,然后等着上教堂。
    她也乐得轻松,反正她最近也懒得一点都不想动,老是想卧床休息。不过令天倒是个例外,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她突然好想念蓝篮的海,便一个人驾车到海边来。
    “岳宁,”正当她想得入神之际,那个她熟悉到忘不了的男性嗓音在她后方响“你怎么会在这里”
    岳宁如遭雷砸,她行动迟缓地转过头去。是尉靖没错她心口一缩,差点难受得昏过去。
    “嗨。”她局促地缩手缩脚,颤抖的指尖泄漏了她心中的激动。
    “嗨。”站着的尉靖由上而下拋下一件外衣。“这里风大,小心别着凉了。”
    不要对我这么温柔岳宁在心里尖叫。你对我这么体贴,只会让我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绵更纠结不清在我尚未决定要恨你,还是要在心里放过你之前,不要再给我任何爱你的理由
    她紧缠在一块的柳眉让尉靖心疼。这是怎么回事她的形容玛何如此憔悴尉靖已忘记他上回仔仔细细地看着岳宁的澄澈大眼是什么时候了。因为在他记忆中,他总是不断在躲避被岳宁看穿的机会
    可是,看着岳宁现在迷茫朦胧的双眼,他怕,怕再也见不到她灵动的模样,岳宁逐渐在枯萎成一具人偶娃娃他怀疑,西方如火般燎烧的夕阳能不能燃进她的双眼
    尉情凑近看。不,他不以为她瞳中有火光,更别提那夕阳
    一缕浅淡的香泽悄悄钻进尉靖的胸腔,他这才发现,他靠岳宁太近了,近到差点吻上她……岳宁已经是尉毅的未婚妻了这项认知劈进尉靖蠢动难安的心。
    他选择学她席地而坐。离她有段小小的距离。“你好吗”
    “不错,你呢”
    “也不错。”两个人像在练习国语版的国中英文第一课,僵硬得可以。“怎么会到海边来”
    “想看海。”岳宁幽幽道,侧头看着尉靖,这种难得的宁静也不错。“那你呢”
    尉靖沈吟了一下。“我本来想要到尉宅送结婚礼物给你,结果开车开到半路,也跟你一样,忽然想看海,所以就拐到这边来了。”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礼物早该送了,因为它上星期便已空运来台;他没有说的是,在他心中百转千折、反复思索,一百个“不该见面”的理由都抵不过地想见她的念头;他没有说的是,他自己承诺并约束,他只能在拿礼物给她时望一望她,然后得马上离开,不许眷恋、不许逗留,以防再铸成大错
    岳宁拚命抖着。她似乎听见“锵”的一声,是谁的心碎了她的吗
    她不得不承认,当她与毅哥哥的婚讯见报后,她曾经私心希望尉靖挥舞着宝剑来抢走她,没想到它的反应居然是去为她选购祝贺结婚的礼物一如他之前对她的承诺。
    尉靖是如此高兴见到她已有归宿,因为这样她就不会再与他牵扯不休吗岳宁咽下泪水,尉靖表示得如此明白,如果她还对他执迷不悟,岂不是无耻加不识好歹
    “既然在这里遇到你,那我就不过去尉宅了,结婚礼物现在拿给你还省事些。
    “尉靖跳起来,跑向他停在不远处的跑车。
    他再跑回来她身边的时候,手中多了一只扁平绒布盒,岳宁在他的坚持之下,不得不伸手去接。
    心爱之人送的结婚礼物多令人心酸。
    “打开看看喜不喜欢。”尉靖有些急切。“我精挑细选的。”
    岳宁拗不过他,只好挑开暗钮、轻启盒盖。在夕阳余晖下,盒内成套的钻石耳环、项链光华璀璨,教人无法逼视,只觉得日光在钻石中折射、千回百绕,迸出美丽非凡的光芒。
    美、真是美得让人目不转睛
    然而岳宁自从开启绒布盒、望了第一眼之后,就对钻石首饰失去兴趣,她的注意力全被一张飘然落在脚边的心卡吸引住了。她默声读着:佳偶天成
    尉靖那苍劲的字体、一笔一画都有力的贺词,彷佛是尖刀利剑,毫不容情地刺进岳宁柔软的胸膛。她蓦然想大笑,尉情说她与尉毅是佳偶天成
    这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最可悲的讽刺
    佳偶天成、佳偶天成:这四个字忽然变形,扭曲成一个劲道无穷的漩涡,岳宁突然感觉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岳宁”尉靖只来得及接住她往后翻倒的上半身。
    第九章
    “这又是怎么回事”无奈而略显暴躁的嗓音自病房门外传入。“宁宁怎么会突然晕倒呢”尉毅一双精锐的利眸盯牢病床旁的尉靖。
    十几分钟前,他才刚从成堆的公事中抽出身来,准备下班。当他正要离开尉氏企业的时候,却接到尉靖的电话,说是岳宁突然昏倒,被他送进了医院。
    于是,他马上拦下小憩片刻的奢侈愿望,赶了过来。
    映入眼帘的第一幕,就是尉情一脸担忧的神色,牢牢握着岳宁的纤手不放。尉毅暗叹在心,若果这种为伊挂怀的表现,不能说是有情,那该作何解释
    他用右手抹了把脸,很想叫这封有情人儿别再互相折磨了
    “你又做了什么事”尉毅沈下脸问。
    “尉毅……”尉靖看到尉毅来了,立即站起身,但大掌仍紧紧握着岳宁的手。
    他的脸色苍白得可以,白到让尉毅觉得有必要把他推上另一张病床。“我在海边遇到岳宁,本来是想藉此机会把结婚礼物交给她……没想到她就这样昏倒了。”
    尉毅的眼神锐利得像鹰。“你不是已经决定不再与她见面了吗”
    “我……”尉靖语塞,其实他也没想到他们曾往海边不期而遇。“只是巧合。”
    “哦是吗”若非心灵相通,怎会有如此神奇的巧合“结婚礼物在哪里
    拿来我看看。“
    尉情把搁在小几上的绒布盒交给尉毅,之间也没放开岳宁的手。
    尉毅不动声色地看着尉情一反以往的举动。他打开盒盖,揪一眼灿烂夺目的首饰,再看到写着“佳偶天成”的外卡时,他已经完全明白岳宁晕厥的原因。
    这个尉靖尉毅真想拿刀剖开他的脑袋,看看里头装的是什么垃圾
    其实,尉靖与岳宁才堪称为最完美的佳偶,尉靖却反过来贺岳宁与他是“佳偶天成”,莫怪岳宁要气苦得昏倒了。
    尉毅观察弟弟,他发现尉靖也憔悴了,整个人改变不少。最起码他以前从不在他面前深情款款地执着岳宁的手以尉靖过往推拒到底的态势,遇到这种情形,在他看到自己出现以后,恐怕是吊儿郎当地说几句话就开溜了,溜到一旁去伤心也不让人知道。
    现在,他竟毫不避嫌地在他这个大哥面前,为“未来大嫂”忧心忡忡
    尉毅一拍额头,他懂了一直以来,他都是站在力促尉靖与岳宁好事的立场上,造成尉情报答与偿罪的心态越来越严重,抗拒岳宁也越来越厉害,如果他现在逆向操作,把尉靖赶离开岳宁身边,可会奏奇效
    尉毅关上盒盖,拦下它。“很漂亮,我想宁宁会喜欢的,我代她谢谢你。”
    “呃。”尉靖恍憾了一下。
    岳宁真的会喜欢吗这真是矛盾的心态,他想把全天下最美好的事物都拱到岳宁面前,只为博她一粲,但又不想她欣喜若狂地接受这个“结婚礼物”
    “医生怎么说”尉毅装作没见到他失神。
    “他们初步判断,岳宁没什么,也许是人累或怎么的。不过他们替她作了血液生化值等等的检验……”
    “没事就好,你请回吧”尉毅走过来,精硕的身躯挤开尉靖,他更粗鲁地用右手抽出被尉情牢牢握住岳宁的手,轻轻摩挲着。“岳宁有我来照顾就绰绰有余了尉毅的话,让尉靖着着实实地愣了一下。
    以前尉毅总是等不及似地把岳宁往他跟前送,好象只怕他没注意到岳宁的存在,像这样忙不迭地赶走他,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不过……也对,他们都快结婚了,对她有占有欲是很自然的事。
    但尉靖还是站着失神了片刻。
    尉毅傲慢地抬起下巴,推开他。“你走啊”
    走就走尉靖往门口跨出一大步,却不自觉地回头再望榻上的岳宁一眼……为什么他会觉得他守护岳宁的权利被剥夺了为什么他会觉得坐在岳宁床边,等待她醒转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尉靖脚下虚浮地走着,就在他快走出病房的时候,尉毅有力的声量追着他道:“尉靖,除非你想清楚了要她或者不要,不然别随便来见宁宁。因为如果连你都想得不清不楚,见她就等于是在折磨她。”
    尉毅冰冷地低声道:“不过你能思考的时间不多了,若你还是一直想不透、恕不开,却想见宁宁也不要紧。过几天就是我们的婚礼,届时依然欢迎你赏光,亲眼看着她变成你大嫂”
    尉毅的一字一句都狠狠敲进尉情心里。也许他真的昏了、疯了,他居然在考虑要不要抢回岳宁考虑他是不是真的能眼睁睁地看着岳事嫁给尉毅
    尉靖为自己疯狂的思绪发出一声苦笑。他以为这恼人的情事早已结束了,而事实上,随着尉毅、岳宁婚期的确定,它也早该结束了。
    可是,在他心中最秘密、最不可示人的角落里,它一直没有结束而且也永不结束
    尉毅赶走尉靖,亲自去护理站与医生谈过之后,便踅回病房守着岳宁。
    他静静地陪坐在她身边,望着这个与他情同兄妹的小女人,想起她幼时扎着两根辫子的俏模样,想起她温婉柔顺的外表下,有刚烈的性子与炙狂奔放的情感,想起她与尉靖的苦恋,他都不由得一叹再叹
    只愿他方才说的话不会太重、太绝,能适度点醒尉靖,又不至于让他更逃避。
    “尉靖……”榻上的岳宁突然发声,不安地欠动身子,在睡梦中轻喃着爱人的名字。
    尉毅看她柳眉紧蹙,似乎很痛苦,便用右手将她摇醒。
    “晤……”岳宁才刚睁开迷蒙的双眼,便激切地反手抓住尉毅。“毅哥哥,他呢”
    “他走了。”尉毅简单地答。
    岳宁静默下来,看看四周,发现是在医院里,神智也从梦境中回来了。地想起留对自己说过,如果再对尉情存有一丝眷恋与希望,那就真的人不知羞耻了
    她困窘地面对毅哥哥犀利的目光。“哦,我怎么曾往这里”
    “你在海边昏倒了,是尉靖送你来医院的。”尉毅侧身去拿小几上的绒布盒,像是要运出她真实情感似的,将它推到她面前。“这是尉靖给你的结婚礼物。”
    岳宁起身,接过那盒子,颤抖的指头轻抚着,眼角微微沁出泪来。
    终究是忘不了、拋不了最爱的他呵
    “别哭了。”尉毅单手忙乱地找纸巾替她拭泪。“这么爱哭的女人怎么能当妈妈”
    “当妈妈”岳宁激动地拉下尉毅帮她抹去泪水的右手,两眼瞪着他看,脸上迸出难言的神采。“你是说,我有小孩子了”
    “是。”尉毅颔首。
    “太好了”岳宁把双手轻贴在肚皮上,侧着头感受身体正孕育着一个新生命。太奇妙了她的阴霾一扫而空,欣喜若狂。“我怎么也没有想过,我居然要做妈妈了”
    尉毅原本怕她知道自己怀孕的消息之后,情绪更落寞,没想到她竟如此喜悦。她竟的此一悦他看着她一脸幸福可期的笑容,道:“要不要我现在就去把尉情找回来刚才是我赶他走的。”
    岳宁忽然静默下来,想了想,最后坚毅地摇摇头。“毅哥哥,你……愿意当小孩的爸爸吗”
    “当然没问题。”尉毅担心地看着她。“但是,你确定真的不要尉靖吗”
    岳宁再次摇摇头。“不。”
    以前用情、用爱、用身体留住他,最后都失败了,如今有了小生命,能改变什么呢再说,她亦不愿拿孩子当筹码,赌尉靖回不回头
    岳宁更坚决。“我不要他”
    尉毅无奈之余,只好点头,岳宁的物性子,他又不是不知道。他左思右想,这孩子虽然在他的翼护之下,但毕竟是尉靖的骨肉,为了避免岳宁受到母亲那方可能的压迫,他不得不先叮咛她一声。“若非必要,你千万则让我妈知道你有身孕了,能瞒她多久是多久。”
    “嗯。”岳宁随便应他一声,玉掌又溜到肚皮上。
    她愉快地低吟。“孩子……”
    由陶秀云一手策划,尉毅、岳宁出任男女主角的结婚大典,终于要演出了。
    结婚典礼选在一家以结婚场地为号召的新型饭店,所有结婚该有的设备一应俱全,不但有礼服部、宴会部,连高雅圣洁的礼堂与主持婚礼的牧师都有。
    有这么周全的饭店,再加上陶秀云坚持她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因此婚前尉毅与岳宁根本没有机会插手筹备婚礼的事,除了试礼服一事以外。
    今天一大早,尉毅与岳宁就像被赶上架的鸭子,被司机送到饭店来,然后又各自被服务人员带开去打扮。
    新娘子岳宁这边,只有少少的两个女人意兴阑珊地帮她梳梳头,随便招呼着,好象她今天不是新娘子似的。
    新郎尉毅,换上了一套不比平常办公穿的西装豪华气派多少的礼服。他很快就斥退一干人等,满怀心事地来到岳宁的休息室看着她。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今天的“婚礼”阴谋重重、诡计也重重。
    岳宁独自坐在沙发上。由于她二十多年来一直被困在尉家,所以她没有知心的女性友人,婚礼前也没有女伴陪着。奇怪的事,总揽大小事的陶秀云好象也挺胡涂的,什么都安排了,眼前就是漏了伴娘、傧相等等角色。
    于是,那两个笨手笨脚的女人退下以后,岳宁只好自己整装。
    她给自己画了个极素雅的淡妆。漏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她特地穿双平底耐走的鞋子,礼服也不新潮,轻便而简洁,主要是腰部没有束缚的款式。
    她把一切都弄好后,就闷声不响地拿着一件旧毛衣,坐在沙发上发愣。
    尉毅斜倚在墙边,静静守护着她,以防母亲那边临时有变,他不敢掉以轻心。
    看着岳宁抚摸腹部、细小用毛衣盖着腹部的温柔表情,他动容了。为母则强,这句话一点也没错,岳宁自从得知肚子里有个新生命之后,似乎不再分分秒秒以尉靖为念,转而专心照顾自己与孩子。
    可是,爱情就这样烟消云散了吗
    尉毅感触良多。他瞥眼,注意到虽然岳宁很专注地在她腹部抚摸,但是随着吉时一分一砂地逼近,她的手指开始颤抖,抖得越来越厉害,神色也越来越仓皇。
    他终于开口。“宁宁,现在还来得及。”
    岳宁抬起头来凝望他,有些惊悸。“什么来得及来不及”
    “悔婚”尉毅轻轻吐出的这两个字,但对岳宁却彷佛有千钧之力。
    “毅哥哥不要开玩笑了。”岳宁冷汗直流,泛白的手指紧抓着毛衣不放。
    “不,我是说真的。一直到交换戒指以前,你都可以说你不嫁”
    岳宁锁紧柳眉。“毅哥哥,我的心情好乱,你不要再说了。”
    “你为什么心情好乱为什么这么禁不起撩拨”尉毅走近逼视她。“追根究底,答案就是你对尉靖还有眷恋”
    岳宁按着太阳岤,身子侧转到另一边去,然而尉毅却紧追不舍道:“尉靖遵循命运,但你可以不依,你可以站起来反抗命运之神,要祂给你另一条活路走”
    命运之神给的活路
    好熟的话语岳宁失神一会儿,前一个跟她提起命运之神的人是谁
    尉靖
    岳宁凄凉她笑了。
    “你笑什么”尉毅皱眉问。岳宁的笑容太不寻常了。
    “我笑你们兄弟俩真奇怪。一个是无可救药地跟着命运走、半点都不肯违抗:一个是要我起而抗天。这样截然不同的两人居然会是兄弟,真是太好笑了。”
    “岳宁,你镇定点”
    “噢,不对。”岳宁略微神经质的笑声戛然而止,她偏着头认真地想。“尉靖也不是无可救药地跟着命运走……让我想想,他也曾说过,要跟命运之神赌一把。”
    “赌什么”尉毅看到岳宁黯然的脸庞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然后消逝,他直觉地抓住机会问,或许是个转机也说不定
    “不谈也罢。”岳宁伸手挥掉不切实际的冀望,神色绝望。“都到这一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宁宁”尉毅右手力大无穷,他使劲抓着岳宁的手臂,弄得她好痛。“你与尉靖相爱,你们绝不该被拆散只要有一丝希望,你都不能放弃。说尉靖赌的是什么”
    毅哥哥认真的神情,把她几乎死去的希望救活了。岳宁说道:“他赌,如果我知道他坚持把我让给你的真正理由,无论何时、何地、有何困难,他将不再顾忌,愿意带我走。”她手一摆。“就是这样。”
    尉毅沈吟了半晌。“你认真想过吗”
    她认真想过吗岳宁恻然。
    每个夜里,她辗转难眠,绝不轻言放弃寻找答案,但是……“想过又如何反正我您的与他想的永远不会相同。就算瞎猫碰上死耗子,真的猜对了又如何他永远有办法找理由推拒我。”岳宁已被尉靖反反复覆的态度弄得心寒。
    爱也罢、恨也罢,总之不能厮守,爱恨皆徒然
    尉毅踱来踱去。既然尉靖最后还是赔了这一把,就表示他没有对岳宁完全死心,表示他并没有被“废手之恩”与“还手之债”搞得理智全失。
    这个问题……一道灵光闪过尉毅的脑际。他想到了
    原来这个赌约,旨在让岳宁了解尉靖有多珍视她,可惜岳宁当局者迷,参不透这个赌约的意义
    尉毅走向行李箱,把岳宁原本穿来饭店的那套洋装找出来,拋到她膝盖上。
    去,去换衣服。“
    “换衣服”离吉时不到半个钟头了,岳宁脸色变得青白。“干么”
    “我知道那个所谓真正的理由了”尉毅宣布道。
    岳宁霍地一声站起。“你知道”
    “是的,你快去换好衣服,我送你去找尉靖,把答案告诉他。”
    “婚礼怎么办”岳宁很实际地问道。
    “不管它”
    “不行那岂不是尉氏企业失信于人”岳宁的眼睛开始有了灵气与精神。
    “毅哥哥,你把那个答案告诉我,我自己去找他。”
    “你行吗”尉毅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一个有孕在身的小女人。
    “行”岳宁精气神都饱满地回答他。毅哥哥知道那个答案真是太好了尉靖这次一定推不掉她了。不过……“万一又猜错了怎么办”
    “至少你曾经试过”尉毅看她脸颊恢复红润,也轻松地朝她眨眨眼。“附耳过来”
    他在岳宁耳边轻轻地说出他所以为的那个答案,听得岳宁热泪盈眶。
    “真的是那样”她含泪轻颤道。“我在他心中的地位真的如此重要”
    “不会再有别的答案了。”尉毅不容她否认地保证道。“你要相信尉靖。纵使他以前怎么伤你的心,都是因为他想爱你却又克制着不能去爱的缘故。你爱得很辛苦,但尉靖绝不比你轻松。”
    它的厚掌滑过岳宁的发丝。“也许你这一去,他还是会虚张声势地唬你一下,但是你不用怕、不要退缩,无论如何,只要记得尉靖爱你胜过他自己就好。”
    岳宁拉着尉毅的礼服下摆。“毅哥哥,你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
    “傻瓜你们是我的弟弟和妹妹呀”尉毅似有无限追忆地望向窗外的蓝天。
    “再说,有情人应成眷属,不该像我……”他蓦然停口。
    岳宁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异状,她又回到以前的她,那个“敢爱”的女子。她抓起毛衣,看一眼时钟,事不宜迟离婚礼只剩十分钟而已,再换衣服恐怕来不及了。
    尉毅也开始动作。他猜尉靖不可能到场观礼、亲眼目睹岳宁成为别人的新娘,所以他打通电话,同“靖锐科技”的员工确定尉靖在哪里,决定先送岳宁出贩店。
    他全神贯注在岳宁身上,以致无暇分神去注意吉时快到了,为何没有人来通知他们要准备去行礼
    此刻他心中所想的,就是如何将岳宁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送出饭店。不过这实在很困难,岳宁穿着白纱礼服br 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