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宜解不宜结第1部分阅读
作品:冤家宜解不宜结
作者:楼雨晴
内容简介:
丁群英从小就讨厌言洛宇。
他言小弟家庭幸福,成绩傲视群伦,备受师长宠爱,还是个正直善良、温柔体贴的俊美少年。
而她丁大小姐却逃课闯祸、打架闹事无一不精,是个“气盖群雄、勇冠群英”的校园大姐头
他们的生活八竿子打不着,偏偏她就是看他不顺眼,每天不照三餐“招呼”、“招呼”他,她就全身不对劲
可是,为什么当她伤心难过的时候,想到的只有他
她初恋,他帮她写情书、计画减肥告白的时机;她家变丧父,他陪着她走过最难熬的时刻。
无论她对待他多么粗鲁恶劣,他从来没有离开她身边;原来,冤家从小结下了,就是解不了了啊……
正文
第一章
认识她,是言洛宇完美人生中,所有不幸的开端。
这个开端,始于他幼儿园小班。
在为这个不幸做说明之前,他得先为自己做个简单的介绍。
他,言洛宇,出生于相当幸福美满的家庭,这个家庭中,有一个在国中当教师、私底下却很不会说话,人际关系弄得一团糟的爸爸;一个每次进厨房都要先叫消防车在一旁待命的妈妈;加上大他十一岁,古灵精怪以捉弄他为乐的姐姐;还有在这当中水深火热的他。
但,这依然改变不了,这是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的事实。
虽然,爸爸教他做人要诚实,这条言氏家训害他吃了不少苦头。
例如国中时,坐前面的女生问他:“我的脸是不是很圆”
他认真端详了下,诚实回答她。“是有点婴儿肥。”
然后一巴掌就轰上他左脸颊了。
他曾经很质疑,无时无刻的诚实,真的是必要的吗
把这个问题拿去问智商一九五、聪明无比的姐姐,她也很慎重地拍拍他的肩。“弟,要相信爸和姐姐,这绝对是正确的、高尚的、完美的品格所必须具备的基础要件。”
是这样的吗可是他一直怀疑,她那时不敢直视他,又不时瞄他左脸红肿的行为,有相当大的偷笑嫌疑。
后来他才想起,自己一直忘了问,既然这是正确、高尚且完美的品行,那如此告诉他、并鼓励他的姐姐为什么都没有在遵守好奇怪对不对
不过无妨,这依然无损这是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的事实。
虽然,他又必须补充,他那个家事白痴的老妈,在他六岁那年差点毒死他,原因只是他一时年少无知,相信了她的保证而吃了那锅传说中的“谋财害命五毒汤”,被回家后吓坏了的爸爸送进医院洗胃,母子二人的大名差点出现在报纸的社会版头条。
直到现在,妈妈依然坚称那叫“恭喜发财五福汤”,不过关于这一点,他比较倾向于姐姐的说词,那是以生命为代价所换来的惨痛领悟。
还有无数次,他们一家四口差点葬身火窟……
于是在某次的家庭会议中,基于家中成员的身家安全为考量,以三票对一票通过,掌厨大位落在父亲手中,厨房从此列管为母亲的禁区,并贴上“狗与妈妈不许进入”的标语严格执行。
但、是他依然坚称这是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再再虽然,他还得加上一点,他有个特立独行、考试拿鸭蛋像家常便饭的姐姐,但是爸妈从来不骂她,还会帮她统计次数,有一阵子他甚至怀疑,集满十个鸭蛋是不是有棒棒糖吃
有一次期末考时,姐姐连着考了八科满分,回家时,妈妈直瞪着成绩单问:“女儿,你吃错药啦考这什么鬼成绩”
姐姐耸耸肩,回了句:“因为我不爽。”
“谁惹你大小姐不爽”
“地中海照明灯。”就是爸爸学校那个地中海秃头的教务主任啦,顶上光亮都可以拿来当照明灯使用了。
事情的始末是,地中海照明灯着弯讽刺爸爸连自己的女儿都教不好了,来学校真是误人子弟。姐姐辗转得知,隔月的考试就卯起来给地中海照明灯难看了
那是他四岁半时的事,于是他认清了一点,惹熊惹虎就是别惹叶洛希
还有无数次,她发现到他的“美色”有多好用,以一客麦当劳儿童餐他穿裙子、戴假发骗班上的色狼男同学来达到任何她想达成的目的,害他在那个尚不识人心险恶的七岁半,差点失去了纯纯的处男之吻。
虽然如此,他还是茍延残喘地活下来了,因此他还是决定在余生继续坚称这是个……什么东西,噢,对了,美满幸福的……家庭
扯远了。
他还没说到主题对不对
好,现在要正式进入主题了。
认识她,是他完美人生中,所有不幸的开端。
这个开端,始于他幼儿园小班。
为自己做完简单的介绍,接下来就是要为这个不幸做说明了。
这个不幸事件的祸源,名叫丁群英。
很中性化的名字,名字的主人更中性化,于是他一时不察,就很不小心地把她误当成小男生了;再再然后,老师、同学也跟着他很不小心地把她当成小男生;再再再然后,他们梁子就这样结下来了
同学开始嘲笑她长得不像女生,说他长得都还比她漂亮有气质。
于是她气呼呼地问他:“言洛宇,你说,你老实说,我真的长得很不像女生吗”
“……很不像。”爸爸说,做人要诚实。
那是他第一次,吃到女孩子赏的锅贴……更正确地说,是很不像女孩子的女孩子赏的锅贴。
他哭着回去告诉爸爸,诚实很痛,他不要诚实了。
但是爸爸说,男孩子要有志气,怎么可以因为一点点痛就改变原则。
原则诚实就已经让他痛成这样了,他不敢想象原则会害他变成怎样,他的不幸又不会因为诚实和原则而有所改变。
他很担心、很担心,因为他就坐在她隔壁。
从他“诚实”的那一天起,他的日子就变得很难过,这个小恶女从此以欺负他为毕生职志,偷画他的作业簿、推他一把害他跌倒、抢他的养乐多等等,诸如此类数不清的恶形恶状。最最过分的是,有一天同学又笑她男人婆,圆嘟嘟的像只胖小猪,连言洛宇这个男生都长得比她好看一百倍……
接着她就火了
“什么我没他好看他长得那么漂亮,说话嗲嗲的,根本就是个娘娘腔”
“我……我不是娘娘腔……”他好无辜地小声辩解。说话太大声喉咙会痛啊,听得到就好了嘛,这样就是娘娘腔了吗
“不然你就是女生”
“我、我不是……”
“我不信”她直接地、准确地、迅速地往他胯下偷袭
“哇”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嚷传遍幼儿园,惊动了师长、惊动了被联络到校的父母。
“妈妈、妈妈”他在母亲怀中,哭得好不凄惨。
“怎么了,小宇,告诉妈妈,谁欺负你”
“她”小小的手指,准确无误地指向丁群英。
“她怎么欺负你”
“她呜呜她抓人家的蛋蛋,好痛”
一旁的大人,全部张口结舌,反应不过来。
“不会吧儿子,你被性马蚤扰了吗有没有s没有”
“初晴,你可以不必那么兴奋。”丈夫哭笑不得。
有吗她有表现得很兴奋稍稍收敛了些,赞许的眼光忍不住瞄向才四岁多一点点的摧草女色魔。好样的,这丫头有眼光,懂得挑上她儿子这种极品,真是太猛了……啊,不是、不是这丫头不要命了,敢对她儿子伸出禄山之爪
小洛宇暂时忘了哭泣。“什么是性马蚤扰”
“就是、就是……唉呀,像抓蛋蛋就是了”
“那我也要抓她的蛋蛋”呜呜笑她的人又不是他,为什么他要被她骂还要被抓蛋蛋不公平。
“她没有蛋蛋可以让你抓啦”哈哈,儿子报复心很重哦
“初晴”言氏大家长好笑地瞪了妻子一眼。“不要乱教小孩。”
言孟春往旁边一看,女孩眼神不驯,紧抿着唇不愿认错。
他说,小孩子闹别扭是常有的事,请老师不必放在心上,然后将儿子带到一旁安抚情绪,顺便教导他做人不可以记恨,要友爱同学,例如“我也要抓她蛋蛋”就是绝对不可取的行为。
“可是她也抓我的蛋蛋啊,而且很用力”爸爸说要友爱同学,可是抓人家的蛋蛋是一种友爱的行为吗
也对啦,这是身为男性的耻辱。
言孟春盯着儿子愤愤不平的表情,设法安抚。“因为她不知道这样会痛。”
“她还咬我的耳朵”
“她在和你联络感情。”
“她用脚踢我的屁股”
“……她不小心把脚伸太长了。”挖空脑浆挤出这一句。
“上次做劳作,她故意用蜡烛滴我。”
“……”言孟春叹气。“儿子,你到底受了多少x虐待”
所谓的命运,其实是为了因应老天爷耍贱而延伸出来的名词,为人在倒霉时,喝凉水都塞牙缝的带赛遭遇找个合理的解释。
举个例子来说。
你有没有过这样的经验出门前还晴空万里,不过才多眨了两下眼睛,一场大雨就将你淋成落汤鸡;好不容易七手八脚找出雨衣穿上,发动机车骑没几公尺,又是一片朗朗天晴、花好月圆,路过的人全像看白痴一样地看着你
再例如,平时明明走两步就有一家机车行,让人怀疑你不开机车行就落伍了,可是莫名其妙被戳破轮胎,真正需要时,却神奇地在方圆百里找不到半家,只能牵着车逛大街,还要催眠自己,当作是在溜狗……
再再例如,一场台风可以疾风豪雨到连台北捷运都淹水,偏偏就是水库不下半滴雨,然后看着新闻中家家户户淹水淹到膝盖,扫都来不及,还要高呼“节约用水”……
这个就叫命运
而,对言洛宇来说,他的“命运”就是遇上丁群英。
真的,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去经历上述几项,都不要遇到她。
他们的缘分开始于幼儿园小班,也结束于幼儿园小班,升中班时,他就没再见过她,为此,他痛哭流涕,感激得不知所云。
但是,什么叫孽缘你知道吗什么又叫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知道吗就在他过惯安逸日子,完全失去危机意识时,衰神冷不防地又倒打他一靶。
在他国小一年级,新生入学之后,他再度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原因无他,右座芳邻正是昔日旧识,丁小姑娘是也。
最悲哀的是,他这只小猪头居然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她来,及时逃命;更猪头的是,他还犯了相同的错误在开学的第一天,天真无邪地问她:“你是男生还是女生啊我看不出来耶”
可以想象他会有什么下场了吧新仇加旧恨,她简直把他欺负得没日没夜、没天没良
两人的座位中间被划上一条楚河汉界,这个不光是他们,走遍所有低年级的教室桌面都找得到,比较过分的是,她不只命令他不可以越界,每次越界就打他手背,就算没越界也打因为规矩是她订的,她说有就有,不许有异议,而她自己却可以常常越界……他几乎每天都是红着手背回家。
班上打躲避球时,她从头到尾锁定他卯起来k,而且劲道十足,有一次还把他k到流鼻血。
打扫工作做完时,她故意把他负责的区域弄脏,再去报告老师说他偷懒没打扫……
这些也都算了,她还带头叫他娘娘腔,说他一点都不像男生,害班上的男同学也跟着唾弃起他来,不敢跟他一起玩,怕被一同归类在娘娘腔的行列……
他哪里不像男生了他只是说话轻声了点、动作秀气了点、长得比较像妈妈,这样而已啊,噢,对了,还加上考试分数比她高,然后她就气得跳脚了
真的,他也不晓得为什么啊,而且他表现得愈是无辜,她就欺负得愈带劲
偷偷告诉姐姐这件事,姐姐只是凉凉地说:“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只能说你笨得很够本,你自求多福吧,我也救不了你了。”
姐姐的落井下石,让他清楚地见识到什么叫“手足情深”
所幸,这样的日子也没维持多久,一年级下学期开学时,他就没再见过她,导师说,她转学了。
因此,他又偷来几年安逸时光,世界依然美好,阳光依然灿烂。
直到上国中一年级
让他再重复一遍,什么叫命运什么叫孽缘如果还是不清楚,看看他,相信每个人都会有相当深刻的体悟
是的,他和丁群英又成为同班同学了
他的座号,就在她后面一号。
初初看到同学名时,他简直想呻吟了,很明显的,上帝再次挑上他见证“命运”的公信力。
岁月,让她改变了许多,以前,她只是名字中性化、外表中性化而已,现在,她连行为举止都中性化过了头,这还是客气的说法,事实上,和男人比豪情气魄,请叫她第一名,她简直就和她的名字一样:气盖群雄,勇冠群英
就他所知道,校内校外人人都必恭必敬喊她一声:“大姐头”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以前她虽然打压他,可那也仅止于对他个人的小恶作剧,她对每一个同学都是相当友爱的,上课认真、作业准时交,在师生之间也算是甜美可爱的好学生。
不像现在,她永远是最后进教室,最快离开的,逃课闯祸、违反校规的事一定有她的分,我行我素得让全校师长头疼。
心里,有那么一点难受。他是第一个把她误当成男孩子的人,幼儿园时期,她心灵是真的受到创伤了,她今天变成道地的男人婆,和男人比气魄……总觉得自己也该负上一小部分的责任。
所以对她心血来潮的恶整行为,他始终容忍着,他早有心理准备了,遇上她日子不会太好过。
自取其辱地又跑去问阿姐,她说
“弟,送你一句话,冤家宜解不宜结,就你这点智能唉,你斗不过她的。”附赠一声悲悯叹息,有模有样地摇头走人。
每次跟姐说话,都会让他严重质疑自己的智商,觉得自己笨到这种地步,不自杀谢罪实在对不起天下苍生。
不过……斗他没有要跟丁群英斗什么啊是姐误会什么,还是他说错什么了
虽然,他必须承认,这些年过去,丁群英依然不改其志,以捉弄他为乐。
他忘了谁说的,好象是四叔吧他说:“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记恨的动物。她会忘记她交过几个男朋友、会忘记她做过几次c女膜重整手术、会忘记她欠你钱……但是,她只要恨一个人,海枯石烂都不会忘记诅咒你,所以,要让一个女人记住你最好的方法,莫过于让她恨你。”
这些话,在丁群英身上得到了印证。
至少,在她这么努力地表态之后,她清楚地让他了解一件事,她很讨厌他,非常非常地讨厌;而他也清楚地确认了一件事,这辈子,他只要碰上她,就绝对没什么好事
他也认命了,尽可能地有多远避多远。
他们的缘分一向来得快,去得更快,国一结束,因为学校的能力分班,成绩向来名列前茅的他,自然被分到前段班,与后段班的她虽然同处一个校园,但要碰在一起,机率其实不大。
她现在如何他并不很清楚,也不会特别去关切。有一回打扫时间,他负责清扫体育器材室,正要推开门时,刚好看见丁群英也在里头,那时她正好接过同学递给她的香烟吸了一口,接着拚命地咳
她,明明不会抽烟吧
来不及深入思考,就看见训导主任往这里走来,他下意识地,挡在半开的窗户前大喊了声:“训导主任好”
里头的人吓到了,赶紧熄掉烟蒂由另一个窗口丢出去。
幸好,训导主任没闻到烟味,也没多做停留,点了下头就离开。
他松了口气,回头瞄了一眼,对上她有些复杂怪异的凝视眼神。
当时,他其实也没多想什么,直觉就是做出帮她掩饰的行为了
当然,他并不会指望因为这件事,两人就能化敌为友,因为四叔也说过:“就算你做了一百件让女人感动的事,只要做一件对不起她的事,她记住的永远是对不起她的那一件,而不是感人肺腑的一百件。”
有时他觉得好奇怪,既然女人是那么糟糕又麻烦的生物,那他为什么要娶四婶,还生了个小小麻烦
但是后来的这件事,又让他认同了四叔的话,女人确实很糟糕
早上升旗典礼完,他的桌椅被推倒,书本散了一地,还嚣张地附上一记大脚印;放学回家时,发现脚踏车的轮胎遭不明人士戳破,唯一的嫌疑犯是谁,他连想都不必
从小到大一忍再忍,他终于决定他受够了
就在某一天,又让他撞见她和同学打架,他一时在气头上,想也没想便去通知训导主任。
她看不顺眼的人就活该要被她扁吗为什么要任她这么为所欲为下去总要有个人告诉她,什么叫规矩什么叫人与人相处之道
因为这件事,她被记了两支小过,并且咬牙切齿地当着他的面撂下狠话:“言洛宇你以后最好有多远闪多远,不要再让我看见你,否则你他妈的我见一次扁一次”
他愣愣地,看着她离去的身影,背脊僵直,似她倔强的性情。
他没有错,阻止校园暴力,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他不该感到内疚,但是看到她嘴角带伤,怨恨瞪视他的眼神,以及往后每一次经过中廊,视线对上那张处分公告,他就是没有办法克制歉疚的感觉由心底升起。
之后,他更少看到她了,反正他们不对盘,其中一个人远远看到对方都会绕道而行。
他是师长、同学眼中的模范生、乖宝宝,违反校规的事,打死也不会做,考试成绩傲视群伦,聪明、有气质,前段班的同学以他为典范;而她是学校的头痛人物,校内校外的学生之间有纠纷,首推她仲裁交涉,她豪气干云,不让须眉,后段班的同学以她马首是瞻。
他们王不见王,各有不同的生活圈,也不会有交集。
就这样,一直到国中毕业,他没有疑问地考上第一志愿的巿立高中,有关她的消息,了解得就更少了。
现在回想起来,虽然他们几乎从不包纸尿布后就结识好吧,改成结仇会贴切些但实际相处的时日,其实不超过两年,这样的缘分,不知该算深或浅要说深,翻开国小、国中的毕业纪念,班上随便一个同学都比他们同窗还久;但要说浅,他们好象每绕一圈,又会不小心碰在一起……
两年同窗,他还每次都坐她隔壁,但他其实一点都不了解这个女孩子。她看似大而化之、不拘小节,和谁都能打成一片,独独对他就是小心眼得很,死死记住他八百年前犯的小过错,专挑他来作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天知道,他也搞不懂她为什么会这么不爽他,真要认真算起来,他才是比较倒霉的那一个吧
女人啊,真是奇怪的生物。
比较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的孽缘真的就到此为止了。她是不是仍在另一所学校作威作福、鱼肉同学,他并不清楚,反正从此桥归桥,路归路,要是接下来还有可能再成为同学,那他言洛宇的头就剁下来让人当西瓜劈
第二章
是的,他的头不会被剁下来当西瓜劈,因为他读男校,除非她变性,否则别说同班,连同校的可能性都等于零。
但是他忽略了一点,命运的公信力是不容挑衅的。
他有说过,他们的孽缘很深厚吧
他有说过,老天爷很喜欢挑他来耍贱吧
他有说过,他们不管怎么绕,都会碰在一起吧透过她,不需要任何科学证明他就已经百分之百相信地球是圆的
那天放学回家,骑着脚踏车经过社区公园,不经意瞥见公园内有点眼熟的身影,害他差黠倒栽葱
幸好及时稳住车头,要不然骑脚踏车“犁田”,回去准被姐笑死。
下意识里,他完全不多作停留地快速给它骑过去,或许是习惯吧,他们就像磁之同极,本能地互斥,必须保持安全距离。
她说了,要他离她愈远愈好,否则见他一次扁一次他一点都不打算见识女人言出必行的魄力,尤其是这个威风八面的大姐头
隔没几天,他又在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看见她。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下来,次数一多,他不小心留意到她的举动喂流浪猫流浪狗她要狠扁人从不手软的大姐头
不会吧她哪时变得这么有爱心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每天放学经过小公园,他会往特定的方向望去,搜寻那道熟悉的身影。渐渐地,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似乎比较没那么糟糕了。
一个会喂流浪动物,温柔安抚牠们的人,应该坏不到哪里去吧
爸爸也不擅于表达情感,但是对那些流浪的小动物却很有爱心,常常喂食牠们,他从小看到大,耳濡目染下,对于爱护小动物的人,会让他产生莫名的亲切感。
这一天,学校有辅导课,他上完课回家时,夕阳已经半隐入地平面,他打算赶在夕阳余晖完全消失之前回到家。
就在绕过每天回家必经的小公园,正要弯进社区的巷子里时,一旁的状况引起他的注意。
丁群英
初步判断,她似乎遇上麻烦了,谁教她平时爱惹是生非,这下吃到苦头了吧
这其实不干他的事,他该做的,是当作没看到,然后依原定计划在天黑前回到他温暖可爱的家,洗个香喷喷的澡,品尝爸爸细火慢熬了两个钟头的人参香菇鸡汤
但是当角落大打出手后
哇咧七个打一个是不是男人啊
不管她平时如何威冠群英,至少此刻他看出她招架得很吃力,在一拳逼上她左脸颊的同时,他毫不犹豫地捡起地上的石头砸去宾果,正中红心
“丁群英,上来”
那颗石头引起她的注意,她回过头,错愕地瞪着他。
“发什么呆快点”他又催促,这次她没有迟疑,俐落地跳上脚踏车后座,他立刻埋头用力地踩踩踩
但是,他得附带说明一点,这是脚踏车,不是一般电影英雄救美的场景中必定会出现的拉风机车,有一飞千里的能耐,而且他也未满十八岁,没有驾照,所以……
呃,那不是重点啦,总之,后座的丁群英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搂住他的腰
“啊”他惊叫一声。
“鬼叫什么又没要强犦你”不搂住他的腰,身体怎么平衡怎么找到施力点
丁群英白他一眼,长腿往前伸,占去一半脚踏板的空间,助他一“脚”之力。要真想靠他这龟速逃命,她还不如跳下来和后面那群穷追不舍的家伙决一死战痛快些
“可是、可是”这样不算强“抱”吗而且,她搂得会不会太紧了些从没和亲人以外的异性如此亲密,他面颊微微泛起红潮。
“闭嘴你再啰嗉我扁你”没见过男人像他这样龟龟毛毛的
世上怎么有这种事救人还要被骂、被扁,言洛宇在心中频频叹气。
“左转。”她冷不防命令。
“噢。”谨遵懿旨。
在社区附近绕了几圈,甩掉后头紧追不舍的人后,他依着她的指示将她送到家门前,这才发现她住的地方和他家居然只隔两条巷子。
丁群英跳下后座,双手抱胸,斜睇着他。
“干、干么”用这种眼神盯着他,他会头皮发麻耶
“你很不怕死哦”都说了叫他有多远闪多远了,他还敢插手管她的闲事,不相信她会言出必行,把他扁成猪头吗
“那、那我回去了。”他掉转车头,识相地摸摸鼻子闪人,不碍她的眼。
“等一下啦”她没好气地叫住他。“这次不算,好歹你帮了我一回,你以为我那么不识好歹哦”
“呃……”如果点头,她会不会一拳挥来
“喂,问你一件事。刚刚你干么要帮我你明知道我不爽你很久了。”乘机看好戏,报一点老鼠冤不是更痛快
“嗯……”这种事放心里就好了吧说出来多失礼。
“男子汉大丈夫,有话就直说,嗯嗯啊啊的,你演a片啊”她不耐烦地吼他。“到底为什么”
“我们……是同学。”
“同学”嘲讽的眼神瞄了眼他身上的制服。“雄中耶,我可没那个荣幸。”
读雄中又得罪她了吗他研究她的表情,斟酌着词汇。“可是……我们很早就认识了啊你不觉得我们很有缘吗”今天换作是别人,也会和他一样这么做的。
“那叫冤家路窄吧”
“……”他又无言以对了。
“算了算了”她挥挥手。“反正我欠你一个人情,有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讨。”
他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不讨厌我了吗”四叔不是说,就算他做了一百件事,她记得的永远是他对不起她的那一件
“谁说的下次见到你,我照扁不误。”亮拳以兹证明。
“……”四叔英明
突然有种山穷水尽,多说无益的感觉。“那,再见。”
“跟一个下次见面要扁你的人说再见”
“……”埋头,骑车。
这一回,她没再拦住他,看着他离开视线,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轻哼:“愣头愣脑的白痴”
虽然,她说过要他没事最好少出现在她面前,否则下次见面依然照扁不误,但是每天下课经过小公园,他还是会习惯性地朝里头望去,给她一记微笑当作打招呼。
就只是那一秒的眼神交会,一记淡淡的微笑,他不会停留,而她也会当作没看到地别开头去,完全不给他好脸色。
每日夕阳西下前的小小交集,似乎成了他们之间无须宣之于口的自然默契,甚至是生活中的一部分,习惯了之后,没那么做反而觉得哪里不对劲。
没错,这天下课,没看到蹲踞在公园角落与流浪小猫喁喁低喃的身影,回家之后的言洛宇就开始坐也想,站也想,洗澡也想,吃饭也想了……
“喂,思春了哦”叶洛希在餐桌底下踢了踢他。
“哪有”
“还没有明明就坐立下安,一副欲火焚身的样子”
“洛洛,你弟才十六岁,不要乱教。”言孟春严肃地纠正。
“老爸,你太小看人类的爆发力了,小叔五岁就会泡马子了。”叶洛希更不以为然。
叶初晴哼了两声。“既然我们说的是人类。你没事干么拿一只配种用的兽类来比较”
“啊,也对,失言失言”
这愈扯愈不象话。
言孟春彻底投降,好担心地看着儿子,多伯他纯洁的心灵被污染啊……
言洛宇像是没听到,心不在焉地扒着白饭。
“小宇”起码洛洛有句话没说错,儿子今天真的有点小反常。
白饭扒到一半,突如其来地冒出一句:“爸,我等一下可不可以把今天剩下的饭菜拿去喂公园附近的流浪狗”她今天没去,那些小猫小狗一定饿坏了。
“噢,好啊”言孟春愣愣地点头。儿子一整晚光扒白饭,想的就是这件事
晚上八点,提供照明作用的公共路灯一盏一盏亮起来,言洛宇提着今天晚餐的厨余来到小公园,大方分送父亲的手艺,看着小家伙们围在他身边满足地大快朵颐,他浅浅微笑。
“好吃吗我爸的厨艺不是盖的吧每次吃他做的东西,都会觉得当他的儿子好幸福哦”他搔搔小白狗的脖子,小白狗在他掌心蹭啊蹭地,像在撒娇,让人倍感窝心,他逐渐有些明白她天天来喂这些流浪动物的原因了。
她是不是很寂寞所以才找这些不会拒绝她的小动物陪她
他不是她,也无从得知她心里在想什么,但至少,她让他觉得比较不像以前那样避之唯恐不及了。
“她虽然外表凶巴巴的,但还是有很可爱的一面,你们说对不对”逗着啃鱼骨的小花猫,他笑笑地下了结论。
远远的,丁群英就看见一个呆子低着头傻呼呼地自言自语,不晓得在念哪一国的经,慢慢走近,看清公园灯柱下那个闯入她地盘的入侵者
“又是你,言洛宇”这家伙跟她有仇吗走到哪里都阴魂不散,连喂个流浪猫狗他都要来抢
“你来了”他将今天迟了些许的笑容给她。“今天比较晚哦”
“我有说要天天来吗”口气很冲她弯身倒出饭菜。“小黑,过来。”
他又说错什么了吗看来她今天心情似乎不大好。
言洛宇好无辜地低头摸摸在他脚边轻赠进食的小白狗,寻求牠的认同。
“小、黑我叫你过来”丁群英看了更火。这群叛徒喂了牠们这么久,居然比不上才喂过一顿饭的陌生人
言洛宇左右张望了好几下,确定她指的是他脚边的这只。坦白说,他就是瞪凸了眼,都找不到牠能被叫成小黑的理由。
“牠、牠好像是白色的……”他小小声纠正,怀疑她是不是有严重色盲
丁群英冷冷瞟他一眼。“牠眼珠子是黑色的。”她就要叫牠小黑不行吗要他管
他愣愣地张口,发不出声音。
好……奇怪的逻辑。
“小白”她再喊,他又瞪住她,被她一记火眼金睛扫回来。
噢,好好好,因为牠眼白是白色的嘛他看着毛色全黑的狗狗,努力催眠自己举一反三。
“咪咪”
……没关系,又没人规定狗不能叫咪咪。
“小强”
……无所谓,蟑螂又没有申请专利,猫绝对可以被叫小强。
“小笨宇”
这个……就有点过分了哦指桑骂槐嘛
惨了,再这样下去,他会精神错乱。
丁群英一一点名,发现真的没人不,没猫没狗理她,她真的是火到最高点了
言洛宇好同情地偷觑她。他能理解这些小家伙的心情,爸爸煮的东西,真的会让人不吃到吐就舍不得放下筷子,更别提是这些没志节的小家伙们了。
“好,你们好样的,不过来是不是大不了我走”什么世界啊不是说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猫是灵性的动物吗叛徒,一个个都是叛徒连牠们都不要她
起身之际,手腕被握住
“言洛宇,你右手想打上石膏就再给我抓紧一点没关系”她恨恨地瞪住他捉握的五指。
“不要生气,牠们只是饿了,你又那么凶,牠们才会不敢靠近你。”不介意她的坏脾气,他温温地说道,手没放。
“要你教”他以为他是谁一个突然闯入的外来者罢了,喂一顿饭就了不起了吗
他起身,绕到她面前正要张口
“你怎么了”最先接触到的,是她眼底淡淡的泪光,还有额上的血迹。
“关你屁事。”被握得有点紧,紧到手腕发热,她粗鲁地甩开。
“你又打架了”
“要报告教官吗去啊”她冷讽。“要不要我把我们学校的电话告诉你”
他就知道,她还在记恨。
他轻叹。“打架不好,你自己也会受伤,而且你父母”
“言洛宇你有完没完雄中的资优生了下起啊我父母怎样不关你的事,我毕不了业更不会死,你再多说一句,我保证我会揍你”
被女生一天到晚威胁要揍他实在不是多光荣的事,而他更是清楚地知道,她打起架来强悍不输男人,几个大男人都会被她修理得金光闪闪了,他必须羞愧地承认好吧,真要动手他绝对打不赢她。
发狠地撂完话,他这个被威胁的人都还没脚软,她反而先蹲下身去,将脸埋在膝上。
气氛静得有些怪异。她该不会在哭吧
这一刻,他竟奇异地看穿她外表强悍,内心其实极其脆弱,所以才会用更尖锐的芒刺武装自己,尤其针对他……
其实他也不懂,为什么她对他会特别尖锐敏感他明明没做什么。
也许是感受到她的无助,饱餐过后的阿猫阿狗一一趋靠向她,围在她脚边,安心地偎靠撒娇。
看她伸手安抚每一只饱足后的猫兄狗弟。他轻道:“你看,我只是有利用价值而已,牠们的心还是向着你的br 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