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清欢 作者:无心谈笑
    南泱淡淡答道。
    容怀叹气：“和你同门这么些年，你很少受这样的伤。都是为了你那小徒弟。恕我直言，轻欢那孩子眼中感情过于丰富浓烈，磨练只会让她成熟，但磨不掉她那些欲念，她不适合修道。”
    “她……的确是容易用情的人。或许离开北罚这种清心寡欲的地方，她能活得自在些。”南泱将目光放在烧得火热的铸剑池中，话峰却转，“但，入了我门下，就没有离开的道理。只要她不想离开，她就永远是我的徒弟。”
    容怀才为南泱包扎好，铸剑池的厚重石门就阵轰隆隆的异动，开了条缝，个人走进来。
    是身蓝白长衣的喻修，俊逸双眉敛得很紧，似有什么重要的事来访。
    “大师兄？什么风把你这大忙人吹到铸剑池来了？”容怀调笑喻修。
    喻修沉声道：“正好师妹也在。有些要紧事，你们和我下山趟。”
    容怀摇头：“我暂时走不开。何事要出动三位尊主？”
    “说来话长。焚天门的烈火旗越过郁水关，在洛城有些纠纷。……确切说他们要夺洛城，已经触动朝廷了。”
    “师兄意思是……这次命令是……”
    喻修点点头：“是皇帝亲自给掌门传的令。”说着，喻修眉头皱得紧，“你们也知道，北罚向行天下大道，以天下苍生安稳为己任。若要得百姓平安，社稷就不可动荡，北罚虽向来不做朝廷奴臣，但历代都明里暗里帮衬君主。七年前，正是因为天隼教的强大威胁到朝廷，北罚才答应与乱花谷……不说那个，这次焚天门竟猖狂到夺城，皇帝知道焚天门是当年天隼教余孽所成，所以点明了要尊主亲自走趟。”
    容怀道：“原是这样。若是单烈火旗的人倒罢，怕是闻惊雷也进了郁水关，才叫尊主去。依我看，焚天门此次是试探，入主中原时机未到，他不敢做大动作。”
    喻修思索片刻，道：“师尊也是这个意思。可朝廷传了令，怎么说也该走趟。乱花谷也派了人去，北罚就不能明着应付。”
    沉默半天的南泱忽然开口：“容怀师兄确实不方便下山。我跟大师兄走趟罢，去两位，也不算拂了他面子。”
    容怀赞许：“这样最好。也顺便给朝廷个警示，他以为他大面子，他皇帝叫出三位就出三位？太过顺从，反而折了我北罚门面。也该叫朝廷忌惮忌惮。”
    南泱沉默。毕竟她徒儿还是皇子，也不好说什么。
    喻修道：“也好，师妹这就随我走吧。事情紧急，耽搁不得。要是洛城真被焚天门夺了，就真棘手了。”
    “师兄，你小心些照顾南泱，她手腕才有的新伤。”容怀嘱咐道。
    “无需你操心。我自有药配给她。”喻修瞥了两眼铸剑池中的东西，淡淡移开目光，转身离开。
    “我帮你瞧着那剑，你放心罢。”容怀体贴地和南泱说。
    南泱点点头，也随着喻修离去。
    第16章
    喻修走得匆忙，收拾些简易行李装进马车，仅带了二十个弟子随行。才从铸剑池出来不过两个时辰，便和南泱同乘车下山。
    拉车的马是两匹极好的汗血宝马，连夜脚程快耐力久，路南下，很快便越过北疆进入中原。才四天时间，喻修行人就预备进关中了。
    喻修直忙着部署，整天有写不完的飞鸽传书，南泱在边帮衬些，二人本都是寡言的性子，路上除了说几句门派或江湖事宜，再没有聊什么。只是南泱才伤的手腕余毒未清，不时剧痛，喻修为她配了些药丸才缓解。
    喻修领着弟子们预备在驿休息晚，四天三夜，就算他和南泱坐在马车里挨得住，众跟随他们的二十个弟子可都是骑马，不眠不休的，也该好好休整，补充些粮食。
    饭桌上，喻修与南泱坐桌，摆里几道算丰盛的菜肴。喻修草草吃完，南泱在边慢条斯理端着碗白饭慢慢嚼。
    喻修边埋头写着什么，边用余光瞥南泱眼，低声说：“这两天你都休息不好，今晚服点定神丸，不然精神不够，伤也好得慢。”
    “是，师兄。”南泱应道。
    “你这些年还是和以前样，有什么事都不说出来，我是你师兄，你……”喻修顿了顿，又转了话题，“吃些菜罢，你总喜欢只吃白饭，又吃不出甚么花样。”
    南泱搁下碗筷：“师兄忙吧，我出去转转。”
    喻修点点头，看着南泱踏出门槛离开视线，又专注于手下的信笺了。
    关中的驿规格还不算寒酸，风光自然也和北疆大有不同，这时节恰好入秋，驿后院的园树木尽是红枫黄叶，重重叠叠。
    南泱才走到棵树转手处，看见院里不远处的暗角里有两个人在交谈，胖瘦。她本想避开，但偶尔顺风传入她耳中的几个字眼让她不由驻足。
    “门主到底什么时候才叫我们回去？……我们好歹也是原先的三十六暗卫，如今却耗在这些无头绪的地方……”胖子语气中怨气十足。
    瘦子安慰道：“谁成想呢，门主坚持要找，这找就是这么些年，可鬼知道那人在哪里？你才被派来，想通就好，不碍事，兴许过段时间门主就不想这事了。”
    “可能么？门主这架式，怕是要找辈子！”
    “哪来的说法？……找到了，不就完事了。虽说……实在荒谬了些。”
    胖子声音转低：“可……我不是听说，几年前门主那家子都被杀光了么？眼瞅着裹了棺材入了土，怎么又开始找小主子了？”
    “你竟不知道？！……那先几年的确是都死绝了，门主还特意寻到处奇妙所在，到处是错综复杂的地道机关，在那里修了座特别大的陵墓葬了门主夫人和小主子。你也知道，门主对他夫人感情之深，那陵墓修的，堪比皇室了。结果呢，就引来那倒斗的了……你知道吧？就是那摸死人干活的。门主再去祭拜时，发现陵墓被盗后震怒，清点遗失物品时，发现他小女儿的棺室有不对劲……棺材里尸体没了！”
    “什么？！有这等事？倒斗的连粽子都偷？”
    “哪个没脑子的偷粽子！那陪葬品值钱，死人尸体值甚么钱？……门主怀疑小主子诈死，跟着倒斗的走了，或者是自己顺着倒斗的凿开的路自个儿出去了，也不知详细原因。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