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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6

    自开口为她和上官求婚,即墨烁哪有推脱余地。同样是和亲,居然成全了自己的臣子和公主,即墨烁自是心里气不过,明里暗里在朝堂公事之上,对上官刁难不断。

    上官知道艳福难消,他对于公主没有什么心思,娶她只是为了国家,皇命难为,但朝臣也得了皇上的暗示,一时风向鲜明,白日里上官不知吃了多少明损暗亏,晚上上官归家时,对于公主也难有好脸色。

    公主不言不语,同样忍了上官三个月,每日早起晚睡,除了画画也不接触任何人。

    上官诸多见解都被皇上与大臣们驳回,发现一腔热血和学识无法得以所用,便是寒了心辞官归乡,即墨烁气没消尽拿捏着上官前途不肯放手,直到公主呈上了那幅历时一年的白环西献图。

    公主以独特的笔法,将天成国的瑞兽苍鸾绘制在卷,将悉数展开有四层楼高的绘卷占去了大半位置,鸟的身下则是公主所绘的颐川,其中轩汇城画得最为详细。传说中的神兽由一个异国人手中得到了它最完整和丰富的模样。神鸟翱翔在天,底下山水人情隽永逼真。苍鸾身上跪坐着一位白衣女仙,携环西来,这位女子一说是西王母,一说是公主本人的化身,手中藤枝寓意两国永结秦晋之好。

    这副极富心血之作,是公主在确定自己和上官的婚事之后,开始着手的。她从一开始就明白,自己要嫁的,是天成的臣子,是为这天成国的江山和百姓尽心尽力的人,上官为天成国而活,她作为他的妻子,自然也是天成国的人。这画,是她的新婚礼物,也是给这个国家的礼物。

    最后,此画作为上官的辞官礼品,献给了即墨烁。加上女皇出面,两人全身而退,两人在那江南水乡,整日相处,逗鸟赏花、写文作画,公主甚至收了丈夫上官做自己的弟子,将自己的画艺技法,悉数相授。

    后来,上官不过四十,便早逝,公主为了不让自己的技艺失传,开始寻找合适的传承者。

    ......

    商君道:“上官先生逝世后,平一先生便搬回轩汇了,坊间只传闻说在七年前,因为眼缘,收了何霜林一位弟子。”

    “没错。”路烟苒坦诚回应道:“先生拿过一些何公子的画作给我瞧,他的画技谓之鬼斧神工不夸张,而我...真是惭愧,先生传授我时并无私心,四年来,我连一些皮毛都学不精。”

    商君道:“能够在平一先生手下习画,三小姐过于谦逊了。”

    路烟苒悠悠然叹气:“并未谦虚,都是真话。商公子若不信...”

    商君握着扇子,缓缓扇动。“三小姐是否怀有真才实学,露一手便知。”

    浅真不知商君又想做什么妖,这样实在太过突兀。今晚的静室为了保持温度,灯笼和油灯点了很多,光线虽是充足,可再怎么说,此时此刻也不具合适作画的闲情雅致。

    浅真提醒他俩:“观中只有笔墨纸砚,没有其他上色的颜料。”

    “我就不应该说师傅名号的...”路烟苒抱头娇声嘟囔,到了这一步,她却突然想开了,自暴自弃地挽袖子。她对浅真客气开口:“这些就够了,劳烦道长为我准备一下。”

    “你们可别对我有什么期望。”路烟苒再一次强调。“请你们做好我会画得很烂的准备。”

    静室的书桌上放了笔和砚台,浅真为她从柜子中取了一张半臂长两掌宽的宣纸,磨好了墨。因为没有专用的画笔,浅真还多备了几只不同粗细的笔。应路烟苒的要求,她又准备了一盆用以稀释墨汁的清水。

    浅真和商君都全神贯注地看着路烟苒的动作。

    路烟苒站在书桌前,拿起一只最粗的狼毫,笔毛都有两指粗细,是给浅清写巨大字幅用的。浅真就算不会画画也知道,画画一般是先用细笔描边,无论上色与否,都要先勾勒事物的轮廓,方可继续。

    但她也知道,这是一般画法。

    “先生教我的,是‘泼墨桃花’。”路烟苒说完,就握着笔沾了满满的墨,笔尖还在滴墨,她却把笔移到了纸面上空,一滴一滴的墨被她滴在了纸的不同位置,宣纸单薄,墨一下子就晕染开来。

    这泼墨桃花自然不是指画桃花,而是重在泼墨的一种画法。平一先生在一幅春意桃林图中将此技发挥得神乎其神。路烟苒家的后花园桃花多艳丽,平一先生领着她画得最多的,就是这泼墨所绘的桃花,简称为“泼墨桃花”。

    这一次,手法是同种泼墨,她要画的却不是桃花。

    纸面被墨点占据得差不多,路烟苒便收了那只狼毫。仔细端详纸面,她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