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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小就被圈在深闺,平日里呆在又破又小的院子里,眼前人从来都是府上谋事的衙役,像来人这般生得好看,气质身份一瞧便不凡的人,她真真头一次见,更让她心砰砰直跳的是,这人,似乎识得她。
    这样一想,季安程手心捏得更紧,她嘴角微微挤出一个矜持的笑,慢慢将耳侧被风吹得散乱的青丝捋好。
    “姑娘若是醒了,便随我来罢,有人有话要我转告与你。”
    中气十足的清朗之声陡然响在耳侧,众人皆是一惊,面面相觑间,人群里有一青衫老者徐徐向前,手臂遥遥一抬,落在安程身上。两鬓虽已斑白,但胜在精神矍铄,脊背挺得格外笔直,眼神也锐利,似乎能穿透人心。
    不自觉的,季安程撑起身子,她心中虽然迟疑,但还是跟了上去。
    这一去,便耽误了好一会儿,谢安乐等了许久,才等回了季安程。
    只是这次和方才相比,更加魂不守舍了,看得谢安乐于心不忍,想去寻那老头,却是怎么瞧也再没瞧见了。
    “你没事儿吧?”虽这样问,她还是心中忐忑,这会儿前来就是想向她解释,这样一想,她和孟子喻对视了眼,后者硬着头皮上前。
    “季姑娘,我、我要向你赔罪。”男子态度诚恳,季安程抿了唇,声音很软,还夹杂着一个不确定:“怎么了?”
    音调略微有些奇怪,孟子喻愣了半秒,恰好少女也抬头,一如既往的清澈眼瞳,加上苍白如纸的神色,他面上愧疚更甚:“之前,之前云瑾那样做,是有苦衷的。”
    她听得恍然,好在耳畔终于抓住一个熟悉字眼。云瑾?方才有个她压根不认识的老人将她拉到茅草屋后,递给她一卷并不十分光滑的黄得有些偏白的纸,上头字体娟秀,娓娓道来一个故事,故事奇异而志怪,只是当主人公是她时,季安程只觉得心惊。
    她俨然心不在焉,谢安乐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孟子喻,径直道:“云瑾新娶了亲。”她微微一顿,看安程并未露出难过神色,这才清咳了声继续:“你莫要怪他,他为你和你父亲做了不少牺牲,不过这些你都不需要知道,木已成舟,知道也无法再更改了。”
    谢安乐说完,面前人依旧呆呆的,她眉宇轻蹙,盯着季安程,还想再说,娇俏女声慢悠悠出现,丹寄神采飞扬,像是一团燃着的烈火:“诸位?话都说完了?”
    藏着没说的话让谢安乐眉宇轻蹙,然而碍着孟子喻在跟前,她撇了撇嘴,徐徐然踩上不远处的华丽马车。
    “还不走?”丹寄瞪了眼还凑在跟前的孟子喻,后者有些懊丧,几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登了马车往远处去了。
    季安程站在原地,衣袖下的纸都被捏成紧实的小团,她看了眼面前人,想说什么,却最后还是闭上了。
    她还没想好该如何同人说这些荒唐事,如若说出去,她怕是要被人当成妖怪的吧。
    一路无话,到了府邸前,家奴过来牵马,丹寄翻身一月,站在原地等安程,结果马背上的姑娘不管怎么弄都下不来,急得眼泪都差点落下,丹寄凑上前瞟了眼,原来下马时一个不小心,缰绳挂到长靴的绣线流苏了。
    丹寄无语,只是还未等她上前,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牵马的人立刻跪在地上,毕恭毕敬:“国师大人。”
    来人淡淡“嗯”了声,神色淡漠倨傲,眼底流泻出的阴鸷让困在马背上的的季安程心底一颤,她不知如何是好。说来也是奇怪,那人只靠近了一点点,黑色烈马不知为何,变得异常温顺不说,直接后腿一矮,就半蹲了下去。而来人面上带了淡淡的笑,俯身一点一点为她解缠在一起的缰绳。
    正午前后的光比任何时候都要耀眼炽热。
    两人离得极近,金光洒在来人脸上,可以看到他漂亮到极致的眸子,黑如鸦羽的睫毛眨了眨,在眼睑旁投下一层浅浅的叠影。
    季安程的脑子不知为何,轰地一下就炸开了,她胸腔里的心跳得飞快,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丹寄盯着她那从白皙倏地转红的脸颊看了半晌,觉得有些好笑。
    明明上一秒还在为情郎暗自失神,现在又沉浸在一个老妖怪的美色之中,果然是人类,她啧啧感叹两声,又摇摇头,叉腰收拾之前在湖面上捉到的小妖怪去了。
    能觉出丹寄临走时目光中的深意,季安程脸红了红,抿紧唇想要打个招呼,下一秒,整个身子陡然变得僵硬。
    来人身侧不知为何出现了一棵枯黑的焦木,粗而笔直的树干上长了张绿油油的大脸,上面如蛆虫一样的绿色斑点正在不断蠕动。
    “你,你身后——”
    青隐手上动作滞了滞,却是微微弯了嘴角,什么也没说,等解开流苏上的最后一道缠绕,他终于直起身子,一旁的人脸枯木看了看他,目光又转向面前的少女。
    它上前挪了一步,季安程本就神经紧绷,焦黑的枯木活物似的朝她靠近时,季安程只觉胸中隔应的厉害,一股气从底到脑,上下翻滚,像是无数朵烟花在脑海中炸开,接着,眼前倏地一黑,什么也看不到了
    脸红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