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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9

    青砖筑就高三四丈的城池。门楼上书:“卢龙、威胡”等字,字体遒劲。
    车队经过城门盘查,进了城门。众人见前面又有一座土石建造的城墙,想是旧城。旧城与外围青砖城墙连为一体,果然形似月牙。
    卢龙城北依燕山,城内也有山丘,山石绿树高低掩映繁花似锦,景色很美。
    天色渐暗,黄三等差役带着众犯找到驿站休息。
    饭后,珠娘拉住方璋钺道:“你这件衣服换下来给我,我回头给你补补,还能凑合穿。”
    方璋钺面红耳赤,“这,这怎么行?破成这样,扔了算了。”
    “咦!你这几天天天穿着这件,宝贝得紧,怎么现在又成地主老爷了?你很有钱么?咱们这一路还不知要多久,能省则省……”
    方璋钺见她有絮叨下去的趋势,举手投降:“好好,我洗干净再给你。”
    ……
    晚间,汤阳见功翊摸着牢房石墙自言自语。担心他又想不开,凑近道:“功兄,你怎么了?”顺着他手指一看,但见石墙上刻了文字,仔细一看也挪不动脚了。
    金逸见两人面壁呆坐,起了好奇心,近前一看,大赞:“好诗!好诗!”
    牢房里都是文人,听见有诗,哪有不看的?纷纷近前,但见壁上刻了首出塞诗,笔力雄健,如刀削斧砍。
    诗云:
    老去悲长剑,胡为独远征?
    半生戎马换,片语榆关行!
    乱石冲云走,飞沙撼碛鸣。
    万方新雨露,吹不到边城。
    功翊喃喃:“我原觉自己满腹经纶才高八斗,遭小人妒忌,才横遭不幸深陷冤狱。如今再看,原有这么多有才学的人蒙冤流放,我又算得了什么?”
    众人又在墙壁找寻,连地上也不放过。
    方循在墙角找到一处,跪在地上念道:“愁剧须凭酒,时危莫论文。”方若忙扶父亲起身。
    方循叹道:“前人殷殷叮嘱啊。功小友,如今咱们已是被发遣的囚犯,我不再是朝廷官员,你也不再是江南才子。不能再用原先那些文绉绉的思路来想事情了。如果你依然日日沉浸在自己的冤屈,想象有一日能够平反昭雪,后边的路还怎么走下去呢?”
    金逸附和:“是啊,功兄你可以反过来看,咱们流放边疆,何尝不是一个机会:帮助咱们洗刷从前成功时所追慕的浮华虚影,寻找人生至理?”
    功翊回头,逐个看去,从头发花白的方循到几个和自己一样的年轻人。心想:他们都是出类拔萃的文人,有的曾经是朝廷命官、京中名士。不论从前如何跌荡风流,潇洒放逸,如今各个同我一样,身着寒衣,住在陋室。但没有人同我一样上来就寻死。他惭愧低头。
    石骞抚摸着墙上刻字,道:“我看咱们到了那也不寂寞,流放到那边的想必都是些才子,同是天涯万里身,相依萍梗即为邻啊。”
    方循笑道:“好个相依萍梗即为邻!如今咱们不仅为邻,可以说是抵足而眠哪。”
    石骞可惜道:“依照我的脾气,此时最好来一壶好酒,咱们诗书唱和,岂不快哉!有诗无酒,有诗无酒啊!”
    众人大笑。
    第11章 白头边翁
    第二日出发时,众犯人因着昨晚一番畅谈融洽不少。连功翊也一改往日颓废的样子,振奋起来。
    他长了一张窄条脸,浓眉大眼,本是俊朗的相貌,偏偏配了个鹰钩鼻,让他即使笑起来也显得有些阴郁。
    方璋钺一上车,珠娘就朝他伸手,他只得把衣服递给珠娘。
    珠娘见果然是干净的,也不知他何时洗的,在车上就穿针引线起来。
    石骞道:“回头再缝,仔细扎着手。”
    珠娘笑:“怎么会?您要相信我的针线功夫!”
    游无己看着十分羡慕,恨不得当场往自己衣服上扎十个八个窟窿。
    珠娘十分手巧,缝补半日,方璋钺那原本破烂不堪的衣服居然有种水田衣的风采。
    ……
    又走了一日,临近榆关。但闻海风腥咸,碧海金沙,路过乡民被海风吹得面庞黑亮。
    雄关高耸,长城沿远山蜿蜒,烽台险峻,与大海交汇。远望可见一处高阁,匾额上书:天下第一关。
    榆关素有“京师屏障,辽左咽喉”之称,而这将是众人出关前的最后一晚。
    众人自给自足,潮退后,差役及犯人们捡了许多虾、蟹、螺、贝等,点火烧制充做晚餐。
    众人谈论榆关是兵家必争之地,曾经有很多战役在此地发生。有人提到前朝有一位将军,因小妾被掳走,冲冠一怒为红颜投了大周。在此地与前朝军队战斗,致使大周军队一路长驱直入京师。
    桃红依偎在方循身上,斜睇着蒙蒙多情目,问道:“老爷,如果有一天妾被人掳走,你会像那位将军一样冲冠一怒为红颜吗?”
    方循想说那人是个万人唾弃的叛徒,可对着桃红盈盈如水的目光,花瓣般柔软的双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