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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7

    面问我最害怕什么时,我明明知道母亲出家才是我最担心害怕的,结果我却说了家鹅。
    我不敢细想未来没有母亲,我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因此那时我很害怕一旦说出口母亲以后会真的出家,因此保留了。
    我的心,尤其是在脆弱的时候,常常是仰赖母亲的抚慰恢复的。
    我也不敢想,失去母亲的身影,家里会变成什么样子。
    “傻瓜,别哭了,妈妈现在还没打算出家。”母亲勉强地笑了一下,“不论何时,我都是你的妈妈,这是不会改变的。”
    现在没打算,那以后会打算吗?我不敢将心中的疑问说出口,因为我还没有能力面对肯定的回答,所以我换了一个温和的问题:“到寺院里修行是做什么?”
    “跟随师父学习佛法,获得化解内心苦痛的智慧,及早脱离苦海,应该是这样的吧。”母亲这么说的时候,好像心中真的没有了对父亲的憎恨。
    “那你要去多久?”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直到觉悟的那一天。”母亲一边说,一边帮我擦去眼泪。
    不知道为什么,母亲越是帮我擦,我越泪流不止。
    那时候我清醒地意识到,我就快要失去我尘世之中的母亲了,她将变成一个修行者,从我的俗世生活中渐行渐远。
    我不知该为母亲的觉悟开心先,还是为自己将要失去陪伴伤心先。
    面对无法逆转的事情,面对别人的认真决定,我通常不会再浪费唇舌。
    “我要怎么办呢?”我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对她撒娇。
    “你不用担心,我准备慢慢地把身外所有都转交给你,让你可以无忧生活。”母亲的脸颊靠在我的头上。
    想到以后,这样的亲密机会将越来越少,我又一阵心痛。
    “妈妈,没有你我活不下去。”我试图挽留她。
    “我就在不远的地方,你不会失去妈妈的。”母亲这样淡淡地保证。
    “嗯,这样我就放心了。”
    “宝贝,你恨你爸爸吗?”母亲忽然换了一个话题。
    “恨的。”我是为了安慰母亲才这样回答。
    我实在想象不出这样温柔的母亲,对她前夫的恨意居然能够绵延十几年,我能感觉到直到现在,那恨意还残留着,所以她才想要忘却、放下,这也是她选择前去修行的目的之一。
    很多年以前,在母亲不许我问及父亲的一切不久之后,我对他的感情已经随着时日流逝慢慢轻薄,渐渐模糊,我甚至不知道后来他的样貌发生了什么变化,只记得他很久以前、很年轻时候的模样了。
    虽然我会偶尔想起他,不过全是他以前的面容,想想就觉得失真,没有谁能够一直保持着将近二十年前的模样,大家的年龄都在等速叠增。
    父亲在我的心中的样貌,已经定格在他离开我们的那一刻。
    “对了,你还记得吗?”母亲换了一种语气。
    “记得什么?”
    “你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我不是给你买了一套公寓吗?”
    “喔——你说我的婚房啊?”
    “对啊。”
    “当然记得,现在我不是每个月都在收房租吗?不知道那时候你想什么,给十八岁的我买婚房。”我从母亲的怀里挣脱,坐正,用手抹去下巴的残泪。
    “我没有跟你说实话,其实那套房子是你爸买给你的,他要我不要告诉你。婚房,其实是我自己天真的讲法,你爸说,那是他给你的抚养费和补偿。所以,你也不要再恨他了好吗?你爸后来并没得子,除了你,他没其他孩子。”母亲捧着我的脸颊,叹了一口气。
    她真是天真啊!我在心里感叹,这完全不像一个中老年人说出口的话。
    拿爱和恨与物质权衡、比较的话,自己就该好好想一想,自己更在乎什么?
    我不是那样的人,其实母亲自己也不是。只是,她似乎觉得我与她一样对父亲的离去耿耿于怀,所以试图化解我心中的怨恨。
    “无所谓啦,反正他对我来说已经很遥远。”我说。
    是啊,遥远得我本以为今生都无法再见。
    那一次交谈过后,母亲把她大部分财产都转移到我的名下,虽然她只是一名高中老师,但积蓄却远远比我想象中更多。
    看到我惊讶的模样,母亲说:“有很大一部分是我继承下来的遗产。有这些钱,你就可以自由无忧地写诗了。”
    “好幸运,我像妈妈一样,也可以继承遗产。”虽然我这么说,但内心却充满悲惨。
    这种悲惨更是体现在母亲离开以后的日子里。
    财产转移手续办理结束之后,她让我陪同她到公证处立了遗嘱,将我作为她的第一继承人,将在上海的表哥作为她的第二继承人,十分郑重。
    然后我陪母亲到寺院里办理了住寺修行手续。
    母亲的行李那么少,仿佛在踏入寺院之前,她已经变得清心寡欲,有了物质是羁绊的觉悟,拒绝了许许多多我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