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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一个姓薛的皇后,定然是薛家出来的,薛太后还在宫中作威作福,她就不能暴露了自己。
“朕自然记得。你方才说夏侯汜在门口候着,朕明明下过令要处死他的,难道你们阳奉阴违,趁朕昏迷放过了他?”
薛素讶异地张了张嘴,上下端详了李蕴一遍,道:“陛下真不记得‘薛夙’了?”
薛夙?
一阵卷着雪花的冷风吹过来,李蕴缩了缩脖子,头又开始隐约作痛。
她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但记不得了。
温润干净的狐狸眼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不记得也没关系,应该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最重要的,是输人不能输阵,尤其在薛家人面前。
李蕴顺手将头发一缕一缕挽起来,笑着说:“皇后真是爱开玩笑,你不是就叫‘薛素’吗?”
薛素的眼神遽然阴冷起来,似乎很不悦,但李蕴没有看到,只顾着抓头发,薛素盯了她许久,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伸出一双手,插入她的发间,动作轻柔,十分熟练地替她束发。
李蕴觉得她的手很宽大,骨节分明,手指很长,指甲却是光秃秃的,掌心还有茧子,与寻常女子很不一样。
这是一双挽弓射箭的手,与李蕴的手很相似。
或者说,薛素整个人,都与李蕴十分相似。
李蕴观察镜中的薛素,薛素也望着她,丝毫没有回避,她的眼神很坦荡,一直放在李蕴身上,不曾挪开片刻。
“两年以来,陛下的头发,都是妾身打理的,总算不辱使命,陛下英姿,一如当年,丝毫不曾改变。”
李蕴微不可察地抖了抖。
她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她是个女人,昏迷两年,要吃喝拉撒,什么秘密都瞒不住,那岂不是全大雍都知道了,其实他们的皇帝是个女人?!
薛素这是什么意思?她是自己人?还是另有隐情?
身后的漼儿忽然开口:“父皇,大司空还在外头等着你呢,你到底见不见?如果不见,那漼儿去跟他打个招呼,请他下次帮忙带沁芳斋的点心进宫。”
李蕴:这孩子绝对不姓李,你父皇我跟夏侯老贼势如水火,你死我亡,你竟然让他带点心?我看你就是个小点心!
她翻了个白眼,情势尚未明朗之前,还是不要招惹夏侯汜,谁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疯,六年前还扬言直取东都,挟天子以令诸侯,六年后竟乖乖做了她的臣子。
“太子还是少同大司空来往的好,”李蕴还未开口,薛素便冷声斥责了漼儿,“殿下姓李,不姓夏侯,若要吃沁芳斋的点心,派辛夷或何秀出宫去买。还有,殿下的功课尚未完成,早些回东宫去吧。”
李漼眼里含着一股泪,可怜兮兮地望着李蕴,后者却偏过头,没有看他。
无相子师从道门,又在佛门落脚,她从小耳濡目染,心大得很,对寻常事物都能容忍,极少去恨一个人,夏侯汜算一个。
她不知道李漼到底与她有什么关系,也不知道李漼为什么会亲近夏侯汜,如果李漼是她的孩子,她早就把他吊起来打个屁/股开花了。
但他还是个五六岁的孩子,李蕴招招手让他过来,李漼便瘪着嘴小碎步走过来,趴在她的膝上,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日后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来找父皇要,你是太子,将来要承继大统,功课还是要做好,对了,你老师是哪一个?”
“经学谋略是丞相桓玠和太傅楚缙教,武学老师是右将军章衡。”
“啪”地一声,李蕴手里的犀角梳尽数折断,李漼听见“咯吱咯吱”的磨牙声,抬头一看,他父皇的一张脸都皱成了橘子皮。
李蕴:天哪!为什么我都当上皇帝了,他们三个还是阴魂不散?!
正在她愤愤不满,低声咒骂时,身后的薛素不知为何,竟面沉如水,帮她戴上紫金冠,插上玉簪,一不小心便插到了别处,弄伤了自己的手。
鲜红色的血迹在掌心蔓延开,薛素眯起眼睛,好似一只盯上了猎物的野狼,若仔细去看,会发现她也有一双狐狸眼,黑白分明的瞳仁,被镜中人完全占据,仿佛再也放不下旁人。
她轻舒一口气,压下心中异状,又恢复了那副冷若冰霜的面孔:“陛下,头发梳好了。”
“哦?”李蕴左看右看,这冠发束得比她有水准多了,皇后虽然是太后那边的人,对她倒还尽心,“皇后,朕今日才醒,身体仍有不适,你先去打发了大司空,让他无诏不得入宫觐见。”
薛素唇角勾起一个细微的笑,将受伤的手掩入长袖,略一行礼,便昂首阔步,走了出去。
李蕴看着她的背影,啧啧称奇,原来世上不止她一个走路跨大步还衣袖带风的女子,薛素要是女扮男装,保准比她更出色。
李漼昂着头,抱着李蕴的大腿,对这个才醒过来的父皇仍有陌生的感觉,小心翼翼地问:“父皇,那漼儿以后都不能再见大司空了么?”
李蕴压下胸中怒火,挤出一个笑来,道:“这个先不要管。小翠,告诉父皇,你母妃是哪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历代的“尺”换算成现代身高都不太一样,所以我这里是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