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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5

    已然有些发白,额头上沁了一层密密的冷汗。腹部已经结痂的伤口不知何时裂开了,有鲜红的血液争先恐后溢了出来,逐渐将他的一身白衫染红。
    一片殷红刺痛了她的眼睛,季语颇有些不知所措,声音明显有异,打着颤:“还能走么?”
    谢晅颤颤巍巍站起来:“还好。习惯了。”
    “怎么回事?伤口不是已经结痂了么,怎么会无缘无故流这么多血?”
    一双深棕色的瞳孔里满是她惊慌失措的模样,腹部还在汩汩流着血,谢晅的声音里却难得藏了几分笑意:“来的路上与人起了争执,把那人打了一顿。大约是动作太大,把伤口扯开了。”
    “伤还没好全就和人打架,你是不是嫌自己活得太长?”
    话里虽是责备,语气却掺杂着连季语都不曾察觉的焦急。
    一直冷着脸的谢晅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语气难免带上了一点情真意切:“别慌,死不了。”
    季语扶起他,侧过身来让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有缱绻的温热自怀中源源不断传来,谢晅懵了一下。明明是一副娇小瘦弱的身体,却好像是他此刻唯一的支撑。
    仿佛黑暗之中燃起一簇火苗,谢晅的心脏抑制不住地狂跳起来。二人好像拥抱一般的姿势,能让他清晰地感受到她柔弱无骨的身段。几乎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那一点,血液因兴奋而奔腾灼烧。彼此近在咫尺,呼吸间满满都是蛊惑人心的香气,馥郁浓烈,让人无处可逃。
    头顶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谢晅咬紧后牙槽,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我站的起来,也能自己走。”
    低沉的男音自头顶传来,季语搀扶着他一步一步往前走,没好气道:“你这人真是有病,都这样了还想着自己走。要死回去死,我可不想看着你直接在我面前升天。”
    谢晅闻到她身上清淡的香气,幽幽浅浅地散在空气里。他忍不住垂眸看她,却见她咬着牙努力撑起他的身体,睫毛黑浓,轻轻打着颤。谢晅皱了皱眉,悄悄把重心往自己这里移了移,让她别那么吃力。
    谢晅倒也没夸大。他素衣染血唇色苍白,看起来颇为凄怆的模样,走起路来却稳稳当当。季语虽一路搀扶着他,倒有种被他带着走的错觉。谢晅步子大,季语步子小,有些跟不上。为了跟上谢晅的大步子,季语一路上脚下匆匆忙忙,待到二人回了营帐,谢晅一副心不跳气不喘的样子,反倒是季语的脚后跟磨得生疼。
    老军医一面给谢晅止血,一面偷眼看着季语坐在那里缓缓平复呼吸。季语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来,擦了擦脸上的细汗,小拳头捶了捶酸痛的双腿。
    老军医熟练地给谢晅包好布绫,嘴里忍不住咕哝道:“御史大人还真是娇里娇气的。”
    谢晅的脸色不再像方才那样苍白了,他向老军医拱了拱手,恭敬道:“多谢。”
    老军医收拾好自己的宝贝药箱,没好气道:“你伤好之前别再作天作地,老头子我就谢天谢地了。”
    季语送了送老军医,嘴角是熟练的一抹笑意。老军医心情颇好,哼着歌消失在季语视线里。季语转过身来,脸上已没了那抹笑意,取而代之的是老成持重的阴沉:“别人不了解你,我可不一样。你绝不会无缘无故打人。说吧,目的为何?”
    “军营里有人贪污受贿,你应该有所察觉。”
    这几天正值三九严寒,战士们大多只穿了一件破棉袄,下|身连棉裤都没有。有些士兵只套了件单衣,连破棉袄也穿不上,手里拿着冰冷的兵刃瑟瑟发抖。季语早早发现了这些,圣上拨给边关的军饷和棉衣,绝不该如此匮乏。
    季语常常以忠义激励士兵,再加上长诀山一战、渡河一战皆是大捷,因此齐国的士气空前高涨。但是单单靠着一点精神上的支撑是不够的,没有足够御寒的棉衣,士兵们还是会冻死在没有阳光的冬夜里。
    季语下意识眯了眯眼睛,缓缓道:“军营里有人贪污受贿,我确实有所察觉。只是不知是何人如此昧良心,连将士们的棉衣也要私吞。”
    谢晅站起身来,冷漠的眼神如同凝结的冰:“贪污之人是曹副将手下的一名军需官,时常在经办士兵伙食的账本上做手脚。”
    季语伸出手锤了锤小腿,沉声道:“可有证据?”
    “没有。证据已被那人销毁。”
    午后的阳光明媚的有些刺眼,季语抬手挡了挡,懒懒道:“此人连士兵寒冬腊月的棉衣都要克扣,按他贪得无厌的本性,中饱私囊的怕是不止棉衣一项。”
    谢晅嗤笑一声,语气几乎冷到了骨子里:“此人历年贪污的公款、军饷、军粮和杂项开支多如牛毛,不仅在老家买了数百亩好田,娇妻美妾左拥右抱,还时常向各位副将和韩衍将军送礼,以求庇佑。”
    “与你打架的便是那个军需官?”
    谢晅习惯性抿了抿唇:“不错。”
    季语轻笑一声,眼中兴致渐浓:“你是故意的。故意让伤口裂开,好让自己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让那人成为加害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