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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成成!”
温自华扑上前抱住温自成□□的那只小脚,沾着一路的泥土,夏日里也冻得冰凉,指甲缝里的土黑黑的、厚厚的,渗进肉里头去。温自华挣扎拉扯一会,最终臂弯里一滑,丢开了弟弟。
温自成被拉出车子,男人把他钳住,女人赶紧在付钱。头顶的布帘子又被放下,温自华从缝里死命看出去,大声呼喊:“成成!成成!”
晨光从东山头亮出来,光照进薄雾里,给弟弟哭闹着的脸蒙上永久的阴影,像一张太过陈旧的老照片。
车轱辘再次向前滚动,温自成挣开男人向车子追过去,却又恰踩上车边那块锋利的石子,□□的小脚受不住,猛地栽到地上,脚心一团殷红。
温自华最后听到弟弟撕心裂肺地哭喊:“哥哥!哥——!妈——!”
第36章
自那天之后,温自华的眼睛就再没干过。
后来又有人要买他,人贩子怕兄弟两人离得还不够远,先不肯卖,另外两个男孩则在几天之内很快被卖掉了。
最小的那个女孩,一时找不到人要,挨了一个星期,活活给饿死了。
她死在温自华脚头,车子在晃,她的小脑袋也跟着在晃,温自华还跟人贩子说:“我兜里有颗糖,你给她吃。”
人贩子拿鼻子哼一声,骂了一句“赔钱货。”气起来一脚踹过去,她被踹翻过面来,灰色的小脸饿得只剩半个巴掌那么大,眼睛和嘴巴都没闭上。她无光的眼睛似乎盯着温自华,嘴巴好像还在细微□□,吓得温自华一动不敢动。
男人发现她死了,就让赶车的停下来。他拎起她,轻得像团棉花,一只手臂也被刚刚那一下踢折了,扭曲成古怪的线条,男人将她扔进不远处的一个水塘,温自华一点水花声都没听到。
隔天,人贩子就带着温自华来到了最后一站。
来买孩子的人是个六十上下的老头,头发花白、面色黄中带红,是糖浆一样的颜色,身穿着破布衣、挽起破裤脚,还赤足,灰黄的指甲盖纷纷翻起来,向上翘着。
温自华从站在老头面前后就没抬起头看他过,虽然他在想是什么样的人会有这样的一双脚。
人贩子的语气不爽快,这是笔赔本的买卖,他喂了最久的一个孩子却卖了最低的价格。老头手里躺着可怜的几块钱,他开口,声音是低低哑哑的:“前两天丫头买药用掉了,就剩这几块,你卖吧?不卖我也凑不出来多了。”
“他娘的!老子养了他一路!”
正骂着,刚好抬头瞥见路边树后头躲着一个扎辫子的人影,人贩子和车夫互看了一眼,总归送到这了,卖了好歹值几个钱,于是点头同意了。
老头并说不上高兴,嘴角都没抬起一下,将手里的钱给了人贩子后,抬手摸了把温自华的头,一个多星期没洗澡没洗头,大夏天里赶了一路早发臭了,摸上手都黏糊糊的。
温自华低垂的眼色里有一份倔强,他又天生长得眉清目秀,于是揉杂在一起,让人生出怜爱。老头盯着他看了一会,浑浊的眼瞳当中含着复杂感情,收回手时给他赶了两下绕过来的苍蝇。
这儿的树感觉很高,盛夏里,叶子也并没有家乡的树那么繁茂。
温自华跟着老头往路里头走,道路两旁的田里也是贫瘠的,枯草丛生,土块干裂,不远处有一只极瘦的牛,它还好是趴着,它要是站起来,它消瘦的横支着骨架身体肯定抬不起它的大脑袋。
温自华远望一眼路的尽头,土黄色的、灰蒙蒙的,他情不禁又回头看去——那两个人贩子还没走,远在那头的树下和一个红布衣的姑娘在一块。
老头带他走进围着半边篱笆的小院,家中只有一间土坯房,隔开两个小屋子,墙面的裂缝一路延到屋顶,它那毫不客气的模样,仿佛它才是这间屋子真正的主人。
“叫啥名?”
老头从床底下够出一个搪瓷盆,上面的瓷釉一点一块的剥落了,露出里面黑色的金属底,很像父亲手上被黄铜熨斗烫到而结痂的伤口。
温自华不说话,老头直起腰背,拿着盆走到门后,走出去又踏回屋子里,对温自华招招手。“过来。”他说。
他不顾温自华反抗,强行把他一身的脏衣服扒了个干净,拿透凉的井水从头“哗啦”灌下去,温自华大大一激灵,清水变成泥水从他的身体上蜿蜒流下,他几天没怎么吃饭,饿得受不住,老头还不停地拿冷水浇他,直浇得他耳朵眼睛全是水,勉强张开嘴巴呼吸。
满地的水把整个院子的地面都晕成了深色,朦胧的水花声中,温自华好像听见老头又问他:“叫啥?”
他只顾着喘气,眼前黑起来,慢慢只看得到密密麻麻的小星星。
老头给他浇干净后便自顾往房间里回去,温自华道了一句:“毛巾。”
老头回头觑他一眼,道:“站太阳底下晾晾就干了。”又踢了两脚门边的一块石头示意,温自华便坐在那石头上晒太阳。
一会,一个红布衣、扎辫子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