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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
以靳熠当年那粗蛮性子,听曲儿这种事自然不是他的喜好,而更像是阎煌。
君微心知肚明,只是没有点破。
可怜了被“请”上船来的戏班子被一群五大三粗嗑着瓜子、喝着酒的妖魔围在中间盯着, 那心情不亚于被圈在屠宰场里的猪羊,手和嗓子都打颤。
君微先是倚在窗边看热闹的,后来觉得他们抖得筛糠似的着实可怜,索性走上甲板来。
众魔一见她, 顿时收起大脚丫子, 抹掉脸上的食物渣子, 恭恭敬敬地站起身,把视角最佳的位置让给这位被尊上特殊对待的神明, 生怕不小心得罪了姑奶奶, 自己就小命不保了。
可君微并没有坐在群魔之中,而是走进人群中央,停在抱着琵琶弹曲的姑娘旁边, 颔首做了个揖,“继续吧。”
原本噤若寒蝉的姑娘见君微身材瘦弱,人也斯文和气,竟也能在这妖魔之中全身进退, 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再开口嗓子和手都稳了,总算发挥出八成功力来。
群魔常居西荒,便是曾有过人世的经历,也早就恍若隔世忘得差不多了,一下听见这天籁之音,恍惚想起前尘往事,一边沉迷于回忆,一边心生感慨,渐渐也忘了喝酒划拳,安静下来。
停泊在岸的行军船,一时间变得像普通人家茶馆。
张牙舞爪的魔托着腮,抱着膝盖,形状怪异的脸孔挂着各种表情,却都沉浸在琵琶声里,若有所思。
君微看在眼中,不由想假如他们没有被放逐西荒,假如他们可以像普通人一样男耕女织,生儿育女,是不是就不会变得扭曲疯魔?
许久之后,当姑娘和乐师战战兢兢地停下来了,周遭依旧一片寂静。
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求助地看向身边端坐的君微。
君微笑笑,“酬劳给了吗?”
拉二胡的大爷连忙摆手,“不要了,不要了!”
能保住命就算老天保佑了,还要什么酬劳?!
“那怎么行。”君微摸了摸腰间。
空荡荡。
她什么都有,就是没银钱。
从一开始,到现在,她都是个应有尽有的穷光蛋——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一只手从肩头伸过。
大爷抖霍霍地双手捧着,从那只手里接过银钱,然后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脑门哐哐地磕在甲板上,戏班子的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跪下磕头道谢。
“免了,走吧,走远点,这儿不安全。”靳熠不耐烦地说。
那群人这才抱着乐器和赏钱,小跑着下船去了。
君微转过身,嘴边带了些许弧度,“出手够阔绰呀。”那些银钱,够戏班子挣大半个月了。
靳熠瞥了她一眼,欲言又止,转身要离开,才发现下属们那充满八卦与渴望的眼神,全都聚集在他和君微身上。
“戏都散了,人还待在这里作甚?”
一句话,作鸟兽散,甲板上瞬间跑得只剩平翼和阿壁孤零零地站在中间。
平翼呆了下,然后在靳熠吃人的视线里,呆滞地俯身捞起同样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机甲兽,然后僵硬地转过身,朝与他们相反的方向离开。
这下,就真的只剩靳熠和君微独处了。
君微早已换掉了魔宫那套不合身的衣裳,如今身上穿着青白色小衫与襦裙,腰间一根青葱色丝绦更显得腰身窈窕,不盈一握。
“……还合身?”靳熠问得干巴巴。
君微抬起手臂,转了个圈,然后停下歪头看他,“你自己看。”
“小孩子身段,不看也罢。”
“……”
“饿么?”
君微撇撇嘴,“你是想问吃东西合不合口?合,我不挑食,什么都不风餐露宿强。”
被她一语点破,靳熠不无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能饱腹就行。”
君微恼他这别别扭扭的,明明关心又不肯承认,索性故意作势要走,“尊上没别的事了?那我回舱房去了。”
靳熠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君微一愣,看了看他的手,又缓缓抬头看他。
靳熠眉头蹙着,似乎在犹豫如何开口说接下来的话。
“他们可都看着呢。”君微轻声说。
靳熠余光一看,果然瞧见四面八方的窗口、缝隙里,一双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
他后槽牙一磨,视线扫过,那些偷偷看八卦的眼睛顿时全都不见了。
君微失笑。
“很快就要和慕容氏交锋,”靳熠没有松开手,看着她的眼睛问,“你做好准备了么?”
“需要我做什么准备么?”君微笑了笑,反问道,“论武力,我既打不过先生,更不是你的对手。论身份,我如今不过是你手中的人质,能做的最多不过是保住这条小命罢了,不是吗?”
说得就好像她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
可靳熠知道,这小身子板里蕴藏着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