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不安心。
    郭茂盛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准备给陛下梳洗，见小将军来了，便识趣的退到了外间候着。
    小皇帝昨夜一宿没睡，说不紧张不激动，定然是假的，但是清晨却没有丝毫困倦。
    原本季长风昨夜想宿在这里，成亲前不能见面什么的她的也不在乎，就想守着他，小皇帝想着他们许多礼仪都省了，这些细节还是能保留就留下，季长风只好依着他，同样一宿没睡，却仍然精神奕奕。
    小皇帝见她来了，便知道又破了一处规矩，但是他们成亲本来就不合规矩，如此想来也不在意了。
    季长风已然是一身大红婚服，衣摆处绣着祥云做点缀，头发用同色的发带束着，甚至还敷了一些薄粉，更是衬得面如冠玉，丰神玉朗，眉眼轻柔，一身寒气似乎被驱散不少，像是季长风，又有些不像。
    他轻喊了她一声：“阿宁？”
    晨曦里一身白衣的小皇帝乖顺的坐在那里，发丝披散，还未有束发，季长风眼里只容得下他。
    她走过去，一手拿起象牙梳，一手撩起他的青丝。
    “我来给你梳发。”
    按照礼仪，女子出嫁前，会有女子的亲近之人给女子梳发，还会说吉祥话，但是小皇帝没什么亲近之人，她便想着自己来给他梳发。
    楚离殇透过琉璃镜能够看到季长风那轻柔的动作，点了点头，眼里泛着笑意温柔：“待会儿，我也给你梳发。”
    季长风眉梢微动:“好。”
    他们彼此之间就是最亲近的人。
    她拿着象牙梳，将他的长发都打理顺畅，才缓慢而轻柔的从上梳到下。
    “一梳梳到尾，此生无悔遇阿离。”
    她的声线一贯清冷平缓，如今专注而庄重的梳发时说的吉祥话，听在小皇帝耳朵里，却是温柔而眷恋，挠的心尖颤颤的，眼眶有些微红。
    “二梳梳到尾，护你无病又无忧。”
    只要他一直像现在这般心悦于她，她就一直护着他，用命护着他，无病无灾，无忧无虑，最好是永远不知疾苦。
    “三梳梳到尾，祈愿白首又齐眉。”
    季长风手指抚过顺滑的青丝，自上而下，再次缓慢而郑重的梳到发梢。
    “再梳梳到尾，还愿比翼齐双飞。”
    “二梳梳到尾，又愿永结同心佩”
    她眼眸幽深，最后一下梳的极为缓慢，声调也缓慢许多，却极为坚定，更像是誓言。
    “有头又有尾，生生世世永相随。”
    最后一梳落下，季长风抬眸静静看着镜子里的小皇帝，好了一会儿，才道：“阿离不会离开我的，是不是？”
    楚离殇展颜一笑，“是，不会。”
    季长风收回视线，垂眸抚摸小皇帝的青丝，手法娴熟，不消片刻，便挽好了发髻，用跟她头上一样款式的发带将头发全部束起。
    大楚其实有个不成文的风俗，男子成家之前束发，需要留下一部分头发，成亲之后便要将头发全部束起来，女儿家也是一样，寓意夫妻伉俪情深，愿为对方守身如玉。
    小皇帝模样精致，样貌无可挑剔，不过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发髻，眼眸流转间依旧能够撩人心神。
    季长风看着镜子里妖孽的过分小皇帝，恍惚了一下心神。
    “阿宁，我也来为你梳发。”小皇帝站起来，将位子让出来，按着季长风坐下去，他则学着之前她的样子，解开她的束好的发，从发根到发梢，一梳梳到尾。
    心里柔软一片，他眉眼弯弯，长睫纤纤，笑着启唇。
    “一梳梳到尾，白发齐眉。”
    “二梳梳到尾，生死相随。”
    手突然被扣住，楚离殇不解的看向季长风。
    季长风对他摇摇头不赞同道：“换一个！”
    生死相随，她可以随他而去，但是反过来，她却忍受不了，只要想象就觉得难以忍受。
    楚离殇的紧张就这么消散了，他笑意更甚，挣开她的手，轻声轻柔却也不容置椽：“不换。”
    “三梳梳到尾，此生无悔。”
    季长风透着镜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小皇帝，忽然哑声道：“等我们回去，我送你一样东西。”你带上它，我就不会弄丢你。
    不管在哪儿，都能找到。
    楚离殇勾起嘴角，“好啊。”
    “再梳梳到尾，白首齐眉。”
    “二梳梳到尾，生死相随。”
    “有头又有尾，此生无悔。”
    白首偕老，生死相随，这是他选择的，他不后悔。
    别的发式他不会，但是男子的发髻他确是会的，只是第一次给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束发，难免有些生疏，费了些时间，才将她的长发像模像样的束起来。
    同款式的发型，同款式的发带。
    小皇帝弯下腰身，像之前季长风无数次从背后拥抱着他一样，他也抱着她，下颌搭在她肩膀处，眉角眼梢都是抑制不住的笑意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