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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别五年,李秣书信数封寄往神机门,将纳兰初念请进了皇宫,却是在他死前。
那时的纳兰初念满心欢喜,千里赶来。
可如今却只会冷漠相对。
内间无人,李秣并不想让人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
“陛下在等我?”
连称呼都换成疏远万分的“陛下”了。
想来李秣也觉得她陌生,但瞧着她的样貌未有大变,心中自还觉得这便是他的师妹。
他伸出手来,期盼纳兰初念也像从前一般能握住他的手。
“你如今已是门主,纵然我是皇帝,也该向你行礼,可……”
纵然是皇宫,皇帝的寝殿,龙涎香袅袅,也难以掩盖一股药味。
病入膏肓之味。
“可你快死了,这些虚的东西又何必在意,还是直入正题,莫再浪费你我时间。”
纳兰初念未曾握住他的手,只是给他把了把脉,说话时竟无一丝感情,“你怕是也没什么时间了吧。”
李秣强撑着想坐起来,却都是徒劳。
他只得苦笑:“你还是如此直来直往,你未曾变过,变的人从来都是我。”
纳兰初念坐到床沿。
“师兄也未曾变过,你还是这般自私。”
李秣进入神机门山上之前便有了孩子,那时纳兰初念不知,便一头栽了进去。
后来纵是知道,早已情根深种。
是,李秣自私,他拒绝她的情谊,却又在需要她时找她回来。
明明什么都给不了她,却仍要她付出一切。
“我这一走,这天下又该如何?我唯一可以信任,可以将一切托付的人……只有你。”
纳兰初念突然很是想笑。
何时她变成了他唯一可信,值得他这般说话的人了?
拒绝她之后一走五年,却突然想将一切推给她?
“你要临终托孤?”
纳兰初念突然觉得李秣很蠢,拐弯抹角更是蠢得可以。
李秣却觉得,这会是他平生做的最好的决定。
“栎儿还小,你若能教导他到及冠,我才能走得安心。”
纳兰初念笑了。
三分嗤笑,七分薄然。
她蓦地凑近到李秣耳边:“真贪心,师兄便是这样骗了‘她’吗?”
李秣当然不知道纳兰初念口中的“她”是谁。
而纳兰初念却暗自嘲讽,他便是这般骗了上一世的她,让她耗费八年去培育李栎,却赔上了一生。
死时有多凄凉,心中便有多恨。
恨李氏父子二人,也恨自己,一颗真心错付。
可如今面对李秣的人换成了她。
“我可以答应,那师兄给我什么?”
纳兰初念突然说道,“师兄最宝贝这江山,江山便给我吧,师兄还宝贝李栎,那从今往后,他便是我的了。”
要给便给个彻底,她便要将江山与李栎,都玩弄于股掌之中。
李秣觉得眼前的人与他曾经相熟的小师妹相差甚远。
“你……”
纳兰初念缓缓起身,只留背影。
“师兄放心,我定会照看好我的东西。”
身后许久未曾有回应。
纳兰初念转身看到李秣已然闭了眼,也不知是瞑目还是不瞑目。
可她管不了。
她再也不是当年因为他的死,在他床畔哭得泪尽的人了,更不是只因这人临终一语,便让自己不得好死的人了。
如今纳兰初念看着眼前的李栎。
师兄,我可是尽心照看着我的东西,你看,他如今成长得多好。
“陛下。”
纳兰初念下意识地捏了捏鼻梁,又快到她出宫的日子了吗?
同样有这般疑问的还有她面前的李栎。
这五年来,纳兰初念将所有李栎想知道的,应该知道的都悉数教给了他。
而他也是个聪慧好学的人,时至今日,纳兰初念能教给他的倒已不多。
每每临近初十,她就是这副疲惫的模样。
李栎无数次猜想过,他到底是受了什么伤,每月一次会复发?
却完全没有想到女子的小日子。
李栎看见过各种模样的纳兰初念。
父皇去世时,她一袭布衣站在龙椅面前,悲伤而寂寥。
每日上朝,她巧笑嫣然,杀伐决断,手段之毒辣,让众大臣不容小觑。
五年教导,她将点点治国之事交给他,多智而近妖。
李栎记得那时纳兰初念是如何嫌弃他一手字太过秀气,于是便开始手把手地教他习字。
她说:“陛下不是秀才,该有帝王的威严。”
而字如其人,改字自然也是在改他心性。
抄的还是治国策,在习字的同时,将这本书上的治国良策都记于心中。
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