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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爷爷昨天已经陪她去报道过,她没几天就要正式开学了,她点点头,或许会吧。
清晨,朝阳煦煦,就像草莓果茶最上面的那层奶霜,绵绵甜甜,她每一步落地的感觉都很松软,连心情也变得不错,嘴里哼着七拼八凑的小调。
还是小李开的那辆黑色宾利送她回去,只是没见到小李。车边站着两人,其中之一是聂爷爷,满目慈色,她笑颜展开。
另一人是湛叔叔,似乎有些焦急心切地等她的到来,光线把他发间的银丝映得尤其显眼,湛叔叔五十几了?
不等她上前,湛恪己就从嘴边挤出一串话:
“小酌,你……能去看看湛寻吗?”
她今天没见到他,心想两人高中同校,再见也是必然,就没有向他告别。湛寻为什么需要她去看,不知道湛叔叔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今天,是他妈妈的忌日……”
墓地,已然临近中午,烈日焦灼,每块墓碑都以最热烈的温度立于地面。
幕不紊生来刚烈,一生热忱都放在工作上,墓碑上的遗照,也是她生前西装革履的精英模样。
碑前,画架支立在地面,清影孤立于前,挥笔落墨的动作激烈,像是在发泄某种克制不已的思念。
画上的女人发髻精致,身着束腰西装、A字裙,脚底踩着10厘米的高跟鞋,唯独脸庞空白一片,没有五官、没有表情。
紧接着,画纸被狠狠扯下,飘落墓碑前,与一堆无脸女人的画融为一体,画中人的衣着与气质,都显示着她是墓碑上照片里的慕不紊,只是,没有脸。
或者说,湛寻画不出她的脸。
汗像水开后滚落的水珠,在他的侧脸汇集成线,顺着下颌角滴落,“嘶”的一声砸在灼热如火的墓碑上,蒸化成虚无的水汽,连个水印子也没落下。
旁边的司机想为他撑伞,挡住头顶的暑气,被他拂手推倒,只能站立在一旁不敢再有动作。
远处的林荫下,宋酌静静地看着这幕,墨黑的细眉不自觉拧起,贝齿咬起下唇的一块死皮,力道没控制好,嘴里一股铁锈的冷腥味。
她脚步未动,没有去打扰他疯狂的沉浸。
来这里之前,听完湛叔叔的话,绕是夏日炎炎,她的后背也不禁冒出几竖冷汗。
原来6年前,她来凭州市的前一晚,听到的警笛声,是要去解救黑夜里的湛寻。
他从小沉默不语,慕不紊忙于工作,雇了乔参鹊做帮佣,照顾湛寻的起居生活。
乔参鹊人前背后各一套,常常虐待湛寻。
如今回想起来,当年他胳膊上总会有红痕,藏在很上面,如果不是两人玩游戏要挽起袖子贴泡泡糖的贴纸,根本发现不了。
她追问时,湛寻也只是低头不语,或者说是磕到的,她当时大大咧咧,也没有多想。
年幼的他深埋着自己被虐待的秘密,不知什么原因驱使,在6年前的那一夜,湛寻自己拨通了警察局的电话,亲自把乔参鹊送进了监狱。
早上宋酌和他道别,正好看到警车送他回来。
亏她还向警察叔叔打听乔参鹊的安危去向,现在想起,就和喉咙里有只苍蝇在扑腾一样恶心。
那件事情过了一年,也就是在湛寻10岁时,慕不紊车祸去世。
湛恪己本着零星残点的夫妻情分,来参加前妻的葬礼,才发现自己原来有个亲生儿子,又惊又喜,紧接着就把湛寻接回了凭州市亲自养着。
暮色四合里,暖色调的霞光,让人在这片墓地里感到几分怪异的温暖,远处的身影已经平静下来。
湛寻缩紧四肢,靠在墓碑上,嘴角平直,干涸的喉咙发出喑沉的撕扯声:
“你唯一喜欢我画画……可没画好……”
脸上被影子笼罩,太阳西沉的霞光被挡,眼底落下一片暗色,他看向前面的人,一瞬也未曾离开视线。
宋酌蹲下身,在墓前放下一束白菊花,清糯的嗓音也不禁缓沉了许多,“湛寻,回去吧。”
他被晒得通红,又滴水未进,嘴唇已经干出了一层死皮,连眼皮也是懒懒地耷着,像是疲惫到了极点。
他只是执拗地问:
“你要走了?”跟过来的小李牵着小赖,来墓地没有理由要带着狗,意味着小李要送她离开湛家,顺道来看他。
“嗯,”她点头,又接着说,“不过我们开学后是同学,肯定能再见。”
其实,湛叔叔和她谈了一会儿话,想让她兼职当湛寻的保镖。她当时满脸惊讶,湛寻的身手还用得着她跟在身边吗?
湛恪己听到她的疑惑,叹息着说:
“就是因为他身手太好,性子又桀骜不驯,所以才想让你管着他点,让他别到处滋事,栓住了他,就等于保护了他。”也保护了那些和他对着干的混混。
自己和湛寻曾是玩伴,他也会稍稍顾及她的想法,但完全管住湛寻,她并没有把握。
湛恪己只是说:“你把这事儿和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