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将离不相离第13部分阅读
乐的三小姐,想玩就偷跑出去玩,想做什么便大着胆子做。
可后来,后来。
姐姐不再是疼爱自己的姐姐,韩德让不再是让自己敢依赖的好哥哥,贤宁哥哥生死未知,而她却已将自己囚在这个金丝笼里。
她伏在膝上,不抱怨,不愤怒,她只是想流泪。
夜离去,她还是会做好贵妃。正如她承诺过萧思温的那样。
她会是萧氏女子中最好的后妃,她会的
耶律贤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一掀锦被,走到书桌前,拿起平安符。
他没有叫醒七良,也没有点灯,他打开窗子,让月光照进宫殿。
夜风抚过他刚毅的眉目,抚过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他将平安符高高举起,让柔和的月光照亮了它。
耶律贤轻轻叹气,摸着五彩丝线,又苦笑。
当初燕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将这五彩丝线绑在这平安符上的她是否曾想念过自己正如他此刻的模样
耶律贤向外看去,宫院深深,望不见外面的世界。
这便是他忍了二十年才换得的皇权,尽管困住了自由身,困住了他不羁的心,他也甘愿。
只因他是个男子,是个注定要成王称帝的男子。
难道得到江山与燕燕,不可共有吗
曾经没有得到这帝业之时,他与燕燕的每一次相遇,都是他寂如死灰的生命之中的繁花盛开。
他神色幽幽,将平安符收进怀中。
花落终有时,寂寞要伴自己余生,这是他的选择,这是他的宿命。
第二日清晨,耶律斜轸受了耶律贤的传召,带着萧思温的嘱托,和萧夫人的食盒,便入宫来了。
耶律斜轸的穿着与从前大不一样,他的衣袍是契丹贵族所用的最上等的面料,靴子上也镶嵌着玉石。
衣服换新,可他那豪爽直率的性格丝毫未改变。耶律斜轸放下手中食盒,拱手一拜,声音洪亮,“臣耶律斜轸,拜见皇上。”起而再拜。
耶律贤抬手笑道,“如今已是南院大王了,却没有一点傲气的做派,好,朕没有错看了你。”
耶律斜轸起身,这才露出一丝笑意,“皇上莫要笑话臣这莽夫,上效贤君,下济万民,此乃为人臣子的本分。”
耶律贤拊掌大笑,心中十分满意。
耶律斜轸做官的资历尚浅,可他却比朝中任何一位老臣更得耶律贤的认同,耶律斜轸对政事时局,不按照传统章法去思考,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和看法,身已居高位仍心怀天下万民,对君主恭敬谦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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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酒清自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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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就朝政畅谈了几个时辰,越聊越兴,七良连忙命人倒了茶水给耶律贤端去。
耶律贤坐着端起茶,却有些生气,“七良,为何不给南院大王倒茶”话一说完,他就笑了,“怪朕,让你一直站着。赐座。”
耶律斜轸不在意地笑笑。
一个近侍将一旁的椅子拉开,七良亲自为耶律斜轸倒了一杯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耶律斜轸点点头,将地上的食盒拿起放到了桌上,这才端起茶水来润润喉嗓。
耶律贤这才注意到食盒,笑问,“斜轸带了什么宝贝,不知朕是否有幸一看”
耶律斜轸向耶律贤点头赔笑道,“皇上说笑了,不是臣的宝贝,这是入宫前,萧夫人让臣带给贵妃的,贵妃在府中时十分贪嘴,最爱吃萧夫人做的小点心,臣这才带了进来。”
“哦”耶律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是贵妃,为什么自己还没见过这贵妃,而这贵妃二字却频频出现在自己耳朵里。
耶律斜轸颔首,“皇上,不知贵妃入宫以来过得如何她素来机灵鬼怪,不知是不是给皇上添了麻烦,若是,臣这个义兄,先代贵妃向皇上赔个不是”
“怎么会”耶律贤笑着摆手,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贵妃,还怎么给自己添麻烦无非,就是扰了他的心罢了。
将近午膳时间,耶律贤留耶律斜轸用了午膳,二人小酌了几杯,见耶律贤微有醉意,耶律斜轸这才拜辞,并将食盒托付给七良,让他务必给萧绰带到,这才离宫。
毕竟萧绰已是贵妃,是皇帝的女人,纵然是亲哥哥,也不可随意相见,何况是义兄呢耶律斜轸礼数周到,一点也不像是刚入官场。
耶律贤步子虚浮,单手扶着墙,扶着门这才稳住身子,走到了门口。
七良和近侍们想上前去扶,都被耶律贤挡开,“不许跟着朕,朕要去散散心,散散心”
看着耶律贤微晃的身子远远离去后,七良这才带了两三个侍卫悄悄跟在他身后,以免他酒醉出事。
耶律贤喝的不算太多,可人想醉时,喝一口也会醉,醉了,便不用太顾及那些由不得自己的事。
不知走了多久,他绕过一个个宫殿,一个个毡帐,一条条小道,终于停下。
微风吹过,混乱的脑袋终于得到一点清凉,他使劲晃了晃脑袋,清醒了不少。
耶律贤揉着双眼,视线由模糊转为清晰。
他这才看清,无意识中,他来到了自己曾经住过的毡帐,眼前是第一次与萧绰见面的芍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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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食盒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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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将才提来水桶和工具的近侍们正要侍弄花地,瞧见耶律贤一言不发,冷着脸站在那里时,他们扑通一声跪下了,桶里的水倾洒出来一大半。
耶律贤摆手示意他们下去。
宮帐仍是曾住过的宮帐,这片地也没有变,只是没有了悉心侍弄花草的少年,没有了痴痴看花的少女。
他将水桶放在自己身侧,拿起小铲,蹲在花地一旁,洁净的白袍拖沓在地上,沾了不少泥土,他仍然专心致志,一刹那间,仿佛泥土都成为他白袍上的点缀。
宁弦宫中的日子,正如太阳的升起和落下,一成不变。昨夜萧绰感伤万分,眼泪止不住地流,当她睡去时已是凌晨,故而将近晌午才醒来。
萧绰走到桌前坐下,无力地揉揉肿痛的睡眼,心中的悲伤仍是未能尽然散去,唇角向下,头发松散,眼神之中没有多少生气。
当她看清桌上各式各样的小点心时,这才展颜一笑,随手捻起一块,咬了一口。
“这是谁做的点心这样美味,竟然和我母亲做的”
萧绰喉中哽涩,无法再说下去,也无法再吃下去手中的点心。
阿语上前说道,“回禀贵妃,这是昨日夫人托南院大王耶律公子带进宫来的,他又让七良大人转送到咱们宫里,昨夜您睡下了,就没告诉您”
萧绰看向阿语时,眼眶又红了,可是却干巴巴的再也掉不下一滴泪。
阿语惊呼一声,“贵妃,您这是怎么了”皱了皱眉,她又递给萧绰一张纸条,纸条上是契丹小字,只略懂几个契丹大字的阿语想破脑袋也看不懂,“这是食盒里放着的字条。”
萧绰接过字条,看到一行熟悉的笔迹:人各有命,他人荣宠不必挂心。你一生平安无忧,此乃为父毕生所愿。
萧绰红着眼睛笑了笑,“我还是很幸福的,对不对父亲母亲,还有大哥都念着我,想着我。”
阿语讪讪笑道,“对,对”可萧绰的幸福就是她心中最大的毒刺。
萧绰放下点心,走到窗前,凝视那片芍药地,芍药的种子已生出嫩芽,破土而出。
片刻,她回身准备换衣服,并吩咐道,“阿语,来帮我梳妆,中午就不必等我回来用膳了,自行休息吧。对了,将那点心包上一些,我要带着。”
她挑了一件莲叶翠色的细丝长裙,穿上薄薄的青色外袍,又让阿语打扮了一番,看不出一丝憔悴的模样,可双眼却因哭泣而略显红肿。
萧绰带着装着小点心的食盒,独自一人出了宁弦宫。
在宫中的这些天,虽然她不常走动,但这些路她走过一遍大概都能记得,所以每每避着皇帝的永兴宫而走,以免碰上多生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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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恍若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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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宫以来,她只去过耶律贤曾侍弄过的芍药地一次,在她宫中的芍药发了新芽,想必那片芍药地也该长新芽了,她又担心近侍们散漫,不好好帮她养花,故今日特地跑来,她打算着连午饭都在此解决,故而带了点心前来。
她又走到了小门前的树丛处,其实她知道去那片芍药地有大路可走,可这不是路的路,才是她最怀念的。
曾经穿过这里,就看到了他。这段时日以来,她已经足够平静,太多期许只会换来更大的失望。
这月份已将近夏日,树丛也逐渐开枝散叶,虽不至于称得上是浓荫蔽日,可也枝杈也长得粗壮了些,可是让萧绰费了功夫,一枝一枝的拨拢开来,这才穿了过来。
穿过树丛,萧绰对着这一树树死物,瘪着嘴皱着眉,用手顺了顺裙摆,却又不甘心似的虚踢了树丛一脚,这才拎着食盒转过身去,一瞬间,她仿佛以为自己在做梦。
太阳给这处清净的地方洒了金辉,芍药虽然发了新芽,可远远看去,那地还是一片光秃秃,一袭白袍蹲踞在一旁,阳光的映衬下,一圈金色的光芒在他的周身晕染。
似梦非梦,恍若隔世。
萧绰的双眼一下不眨,怕这美梦会在一瞬间破碎,可这梦却来得太过真实。
珍珠一般大小的泪珠一颗又一颗地从她的眼睛里滚落下来,原以为心死泪尽,可她的眼眶却已经被他的再度出现而润湿。
她一步一步走向那个美丽的梦境,脚步十分轻,不敢惊扰了他。
即使这是梦,也让她把他看个够再醒来吧。
“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是你吗”萧绰仍是情不自禁,如初见般,道出了这句情意绵绵的诗,此刻她的声音之中,是哽咽,是小心翼翼,强忍住那翻江倒海的难过、酸涩,才喃喃开口。
耶律贤的身子僵了一下,半转过身子,抬起低垂的眼眸,那个泪人儿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朝思暮想不得见,当日她鬼灵精怪地出现在自己眼前,今日又毫无征兆地相见,她真的是仙子吗
耶律贤笑了,比阳光还要温暖的笑容。他缓缓起身,面对着萧绰。他神色十分平静,笑得风雅,笑得欣喜,笑得双眼盈盈泛光。
“自然是我,我说过,有来日的。”
来日相见
燕燕,来日相见
来日已来到。
耶律贤张开双臂,笑对着萧绰,静静地站在原处。
他们的眼里再没有天地,容不下世间万物,只能放得下彼此。
萧绰手一松,食盒哐啷落地,盒盖掉落。她缓步走向耶律贤,轻轻地拥住了他,再度嗅到了他温暖的气息,好像已经拥抱了整个世界。
她的全部已经在她的怀里了,萧绰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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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太迟太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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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贤紧紧抱住萧绰,脸埋在她的肩窝处,泪水几欲洒落,可仍然满满地含在眼眶之中,他知道,此刻他的胸前已经被萧绰的泪水浸湿,他是她的依靠,他不可以落泪。
耶律贤哽咽着,低声在萧绰耳边说道,“我好想你,好想念”那个你字被他喉中难以流出的泪水淹没。
天知道帝王有多么孤独,处心积虑地夺权,坐拥天下之时却没有一个人分享喜悦,明明手里攥着整个江山却还是有无可奈何的时候,比如他的燕燕。
这就是孤独,高处不胜寒的孤独。
萧绰涩涩开口,“贤宁哥哥,我一直等,一直在等,我们的来日,这么迟这么迟”
迟到我已经嫁人,迟到我们错过一生。
萧绰的泪水更加汹涌地溢出。
耶律贤十分心疼,他抚着她的发丝,轻声哄着,“不会迟,不会迟,只要我们见了面就不会迟,我们还有余生可以在一起,我是”
他想告诉她,他已经是皇帝了,他可以做得到,无论她是谁,她都只是他的燕燕。
萧绰的哭泣声戛然而止,蓦然从他怀中轻轻挣脱,与他分离,站到五步远之外。
耶律贤的眸中闪现讶异之色,为什么要推开他难道是情分已不在想至此处,他的眸子微微转冷,失望之情毫不掩饰。
萧绰的脸已经被泪水弄花,昨夜哭肿的双眼更加严重,像是没有生气的死水。
“原本以为你已经死了,为什么直到我下狠心时你才出现呢,难道是我十六年以来过得太过安逸,老天便要来惩罚我吗”她在喃喃自语,她在说给他听。
耶律贤的双眼也蒙上了一层水雾,他心中愧疚,为了帝业,他没有向她袒露真相,没能让她真正得到幸福。
萧绰的声音越来越绝望,“昨日已过,来日不会再来,你我,自此结识,自此结束吧,切莫再纠缠下去了。”她的眼睛已经痛到不行,故而轻轻闭上。
“燕燕,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耶律贤厉声斥道,他实在没有理解为什么萧绰会对自己说这样狠绝的话。
“我已经嫁人了,不可能了,什么都不可能了”她仍然闭着眼,语气淡漠。
耶律贤怔住,再说不出话来。
萧绰睁开眼,捡起食盒,又走到芍药地旁边打开,将几盘精致的点心摆出来,淡淡笑道,“贤宁哥哥,今日就当告个别吧,来尝尝我母亲为我做的点心。”
耶律贤僵了片刻,向萧绰走去。
二人席地而坐,萧绰手中拿着一块点心,递给耶律贤一块后,自己吃了一口,勉强咽下去,望向芍药地。
“以为再不会见到你了,所以我要好好种这片芍药,让它们开得如那日你种出的一样好,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真好”
耶律贤苦笑,咬了一口点心,甜腻与酸涩一同入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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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1 黄昏未晚,幸而再相见
“燕燕只是我的小名,你沒问,我也从未告诉过你我是谁,我的家族。为了家族,为了父亲母亲,我嫁了人,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直至今日我都对他避而不见,他也沒有在意,或许他娶我,也只是为了权利的制衡,我倒也庆幸如此。”萧绰说着苦笑一声。
“我现在的住处,也种满了芍药,等到夏日之时,我的小院子,我家中的那片地,还有这里,都会开满芍药花,是我们的芍药花。”她看向耶律贤时,泪光闪闪,却仍是笑着的。
耶律贤只是听着,万分心疼她,但心中却觉得哪里不对,又想不明白。
“我姓萧,萧氏家族你知道吗那是一个多么庞大又可怜的家族。”萧绰自嘲地笑了笑,丝毫沒有在意身旁拧眉的耶律贤。
“这皇宫便是我余生之所在,多华贵,多少人梦寐以求我是他的妻,不,是他的妾,一个从未见面的妾。”萧绰笑容更加苍白。
“你在宫中当差,应该知道宁弦宫吧,那是我取的名字,宁弦,宁弦,你懂吗燕燕心中有你,可我心中还有比自己的幸福更重要的东西,是我的家族,是我的责任。”萧绰苦笑着将那咬了一口的点心放回盘里,双手握紧。
耶律贤眼中先是惊喜,后是惊愕。
宁弦宁弦,宁弦
“贤宁哥哥”
“贤宁哥哥”
原來是为了自己。
她为宁弦宫取名,那么她是
“我就是那入宫的贵妃,萧家的贵妃,皇上的妾。所以今日之后,燕燕与贤宁,再无牵扯,你好好活着,好好,去找个疼你爱你的女子”
话音沒落,萧绰已经被耶律贤紧紧搂在怀中。
萧绰紧张地看向四周,担心有人瞧见,又一面试图推开他,可越使劲耶律贤抱得越紧。
“傻燕燕,是你,原來是你”耶律贤掩饰不住地欣喜。
绕了一圈,竟然是她。
萧绰气恼了,心一横,双手用尽全力,猛地将耶律贤推开,耶律贤狠狠摔在了地上,他不顾地上的脏污和尘土,躺在地上,依然笑得灿烂。
“你不要命了吗不可能的都已经告诉过你我是”
“皇上皇上”
萧绰还沒说完,只见七良和两个近侍从一旁树丛中窜出來。
七良将地上的耶律贤扶起來,而其余两个近侍则怒目瞪着萧绰。
“皇上你们在叫谁”萧绰眼睛盯着笑容满面的耶律贤,却开口问着。
“出了什么事”
“怎么了”
在宮帐附近巡守的侍卫和被萧绰指定种花的几个小近侍闻声纷纷前來,一众数十人,见到他们二人,齐刷刷跪倒在地。
“拜见皇上。”
“拜见贵妃。”
一众男声洪亮响起,震得萧绰的耳朵嗡嗡作响,她有些发蒙。
耶律贤冲萧绰眨了眨笑眼,一直盯着傻眼的萧绰,口中不忘对众人回道,“都起來吧。”
怎么是这样他不是宫中的侍卫吗他和七良不是好兄弟吗为什么
萧绰不知该做什么,只是无意识地说了声,“皇上”
她在问自己,或是问众人。
“贵妃是在叫我吗”耶律贤听到了萧绰的声音,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也不上前,只是站在原地回答。
侍卫们和近侍们抬头看了看春风满面的皇帝,仿佛觉得不可思议,皇上素來亲厚,可现下却是宠溺的神色多些,甚至对这位萧氏贵妃自称为“我”。
合宫上下都知道萧贵妃一直称病,从未拜见过皇上,众人也不知该不该去巴结,都按兵不动,那么照眼前的形势看來
萧绰猛然反应过來,虽然难以置信,可自小便被教导官场之上,礼数为先,她一点点屈下身子,想要跪下去。
既然面前的是皇上,自然是要行大礼的。
萧绰低头眼睛盯着地,眼见着离地面越來越近,只觉得身子一轻,双脚忽然离地,腾空而起,她惊呼一声。
众人抬头看的时候,耶律贤已经横抱着萧绰离去了,只有一把低沉的声音模糊传入众人耳朵里
“燕燕,再也无需期盼來日了。”
近侍们和侍卫们见帝妃二人走远,这才议论起來,大呼不可思议,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够了,议论皇上和贵妃,你们不想要脑袋了都散了”七良一声大喝,众人悻悻离去,却仍忍不住低声耳语。
七良瞪了他们一眼,蹲下将点心装进食盒里,还不忘自言自语。
“见她第一眼我就觉得面熟,燕燕,原來是萧家三小姐嘛,又成贵妃了,真是够乱的”
耶律贤抱着萧绰,在皇宫中跑过一条又一条小路,这才回到宁弦宫。
宫人们见到都躬身后退几步,给他们绕路,见他们走后又惊讶又感叹,三五人聚成一堆,无不在说着贵妃何其幸运,能得皇帝宠爱。
又是一段让人欣慰的流言传开了。
萧绰也难以抑制自己的欢喜,一路上只紧紧搂着耶律贤,将头埋进他的肩膀,若让人看了去,早就知道她的脸已经被羞得通红了,其实她已经笑得合不拢嘴,可却又有些激动,甚至又哭了起來。
这般反复,直到耶律贤抱着她进了宁弦宫,将她放在花藤秋千上,蹲在她的面前,握着她的双手,她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宁弦宫里的宫人们跪拜过后,识相的退开,阿语笑着从回廊尽头处抱着花瓶向寝宫走去,见到这番景象,才慌忙藏到回廊柱子后面,用她那双愤怒的眼睛盯着他们。
“怎么会是你,你怎么成了皇上,我又怎么成了你的贵妃”萧绰笑出了眼泪,说不出的惊讶与欢喜。
耶律贤笑容如玉生温,似水柔情,用双手拭去了她脸上的泪水,用手捧着她的脸,像是捧着一世难求的稀世珍宝。
“贵妃,难道你想逃出宫去找贤宁贤宁就在你眼前了,还不肯认”
萧绰破涕为笑,稍靠近他佯怒用手去打。
耶律贤捧起她的脸,微闭上双眼,将唇凑上前去,吻上了她的唇,轻轻的,温柔的。
她睁大了双眼,她的眼睛中耶律贤的脸庞被无限放大,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萧绰的唇畔扩散到她的全身,她的心,她无力再去推开他,缓缓闭上眼,双手环上了他的脖颈,最后紧紧抱着他。
那一吻,吻的动情,吻的几乎窒息时两人才停下,萧绰看了看耶律贤,红扑扑的脸羞于面对他,便又搂紧了他,将头埋进他的肩窝。
耶律贤也十分欢喜,柔柔地抚摸她的发丝,用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却感到自己的肩膀处一阵震动,萧绰低低的笑声在耳边响起。
耶律贤笑问,“傻笑什么”
“你骗我,还说你是侍卫,当日父亲从宫中回來时说宫里的侍卫全都被杀,我还以为心灰意冷,这才嫁进宫來”
听到萧绰为了他的生死或喜或怒,耶律贤又是心疼又是欢喜,口中却调笑道,“我可从未告诉过你我是侍卫,都是你自以为的”
萧绰不笑了,细细回想,的确是如此,她皱眉,从耶律贤怀中挣出來,嘟着嘴,说什么也不是。
耶律贤看到萧绰仍是那样一副可爱又惹他心疼的模样,从未曾改变。他唇角勾起,拉着她的手。
萧绰反而甩开他,好像生气了似的,别过脸去,“你是皇上,我只是个小小贵妃,自然你说什么都是对的,我不会再自以为唔”
她的声音淹沒在他的吻中,双唇相触的一刹那,萧绰只能感受到他的柔情,忘却了悲伤和怒气。
耶律贤恋恋不舍地从她唇上离开,眼中的柔波丝丝化在萧绰的眼中,“你是贵妃,我是皇上,可你永远是我的燕燕,我是你的贤宁,你明白吗”
萧绰低下头,唇角漾起羞涩一笑,片刻,她松开耶律贤的手,起身跑开。
“燕燕,你要去哪”耶律贤沒有起身,只是急急一问。
萧绰头也不回地说着,“我让人为你准备晚膳,你不会想丢下我吧”
“等等,你回來一下。”耶律贤大喊。
萧绰这才停住脚步,狐疑地回望着蹲在地上的耶律贤。
“我腿麻了,快扶我起來。”耶律贤沒好气地说道。
萧绰已经哈哈大笑,直不起腰來。
这份感情來之不易,所幸的是,上天终究沒有薄待他们,兜兜转转,终于在一起。
回廊尽头,一双阴毒的眼睛正在看着这一切,有人欢喜有人忧。
阿语未曾想到,萧绰已经和耶律贤这么好了,明明自己沒有告诉萧绰耶律贤曾经來过,她一直隐瞒萧绰曾经在萧府中见过耶律贤,她也时时刻刻跟在萧绰身边,沒见到她和耶律贤有任何往來。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就在一起了为什么耶律贤会对第一次见面的萧绰这么好
难道是因为萧绰的家世,让皇上不得不假意笼络吗
家世,身份,这是阿语自认为最比不上萧绰的地方。
阿语的手紧紧扣在柱子上,指尖泛白。
什么时候她才能拥有萧绰这样的幸运为什么老天将幸福全部给了她
by2 春宵帐暖,万事皆有因
夜空疏星闪烁,宁弦宫中红烛燃起,芍药花香缭绕不散,一室和暖。
“贤宁,你要睡了吗”萧绰轻声问道,她身着素色薄衣,正关了门向床帐走來。
夜风吹开了虚掩着的窗子,吹起了鹅黄色帷帐。
寒气骤然袭身,侧身躺着的耶律贤,睁开微阖着的双眼,瞧见萧绰走到了窗下,正要关窗,却用双手搓了搓胳膊。
萧绰蹑手蹑脚地将窗子关上,忽然感到有大氅将自己紧紧包裹,背上覆了一层暖意。
“不怕着凉吗”耶律贤从背后拥住萧绰,双手轻轻握着她搭在窗上的手,顺势拿下來。
耶律贤的呼吸就在萧绰的耳畔,隔着厚厚的大氅,萧绰仍然能感觉得到,來自于他的体温,这着实让未经人事的萧绰,心砰砰直跳。
萧绰笑笑,微微扭转了头,看见他的睫毛,看见他的墨黑色瞳仁,又连忙将头正了回去。
“你不是在睡觉吗你日日政务繁忙,万一受凉,我朝万民要谁人來管”
她心中的贤宁哥哥是她的好情郎,她心中的耶律贤是大辽的好皇帝。
耶律贤低笑一声,薄唇蹭过萧绰的脸,哑着声音说道,“好一副国母的威严样子,”他抬起右手,抚上萧绰的脸,让她看着自己,“之前还叫贤宁哥哥,如今越发不知礼了。”
红云飞上脸颊,萧绰的脸已经像是喝醉了似的那般红晕,她的目光闪闪烁烁,极力避开耶律贤炙热的目光。
“我已经嫁给你,我们是夫妻,若还是哥哥妹妹的乱喊,岂不是有违常理”
耶律贤嗤嗤笑了几声,将萧绰的身子扳过來,对着自己,慢慢低下头去,想要吻上她的唇。
萧绰不合时宜地别过脸,推开他,“我们不是夫妻,我是贵妃,是妾,不知日后你的皇后是谁,还会有多少女人”
耶律贤扑了个空,不免有些失望,又见萧绰生气吃味的模样,又有些开怀,他的口气半真半假,半开玩笑半点郑重。
“如今你是贵妃,日后便是皇后,皇帝的女人可以很多,可耶律贤只有萧绰一个女人。”
萧绰怔了怔,回头看他,仿佛是被感动了,仿佛是难辨真假,总之是一副呆呆傻傻的表情。
耶律贤叹了一口气,将她搂在怀中,“我父皇或许不是一个好皇帝,可他曾对母后许下诺言,这一生只与你相缠相伴,他们做到了,不同生,却同死”
萧绰抬头看着耶律贤略带感伤的神情,张了张嘴,想出言安慰,而耶律贤的眼底的悲伤在与她目光相接的一刹那,泛上了暖意。
“我将五彩丝线绑在你的腕上,正如我父皇对母后的承诺那样,我曾在心中暗自许诺,这一生只与你相缠相伴”
萧绰怔怔地抬手,抚上他的眉,他的眼,他的脸,忽而她的手指被耶律贤轻轻咬住,细细吮着。
萧绰的耳边嗡嗡,什么都听不真切似的,却只听到耶律贤低沉的一句话,“你还欠我的洞房花烛夜”
他的唇吻上了她的脸,她的眼,当双唇相触之时,大氅落地,情欲迷离的萧绰被耶律贤一把抱起,相吻的二人走向了床帐。
夜风悄无声息地吹开了窗子的小缝,夜风灌入,明晃晃的红烛灭了,一室暧昧的暖意。
春宵一夜,不辜负。
睡梦中的萧绰听到一个模糊的声音在说,“燕燕,我上朝去了夜看你”
她只是含糊不清地答应了几声,便又沉沉睡去。醒來之后,已是将近晌午。
“贵妃,贵妃,要传午膳吗”门外的小婢女敲门问道。
若是往常萧绰肯定让她进來给自己梳洗打扮,就准备用膳了,可此时,她掀起锦被,看到自己的身体。小小的寝殿内满是男欢女爱过后的暧昧气息,又想到昨夜与耶律贤同床而眠,她又喜又羞,连忙穿上衣服,将床被稍微整了整,才让婢女进來。
婢女端着洗脸水,进來将水放下便走到床帐这边來,捂着嘴笑道,“恭喜贵妃,日后若是能有个小皇子在宁弦宫里,那该有多热闹”说罢还不忘一脸暧昧地看了萧绰一眼。
萧绰红着脸,佯怒道,“你这小丫头,乱说什么。”说这话,她的目光落在了床上那一片红上,瞬时她的脸更加红了,果然是欲盖弥彰,原來大家都明白。
萧绰深深呼了一口气,一边在整理衣服,准备洗脸,一边问道,“阿语怎么沒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阿语姐姐起得晚了,我便先來替她,奴婢叫乌朵娅。”小婢女麻利地收拾完床铺,便來到萧绰跟前帮她挽发髻。
萧绰从铜镜中瞧见乌朵娅,十五六的年纪,笑意盈盈,稚嫩的脸庞,却能让人感觉得到她长大后会是个美人胚子。
只是这眉眼之间,怎么瞧着不像契丹女子呢乌朵娅的眼睛圆圆的,浓密的睫毛像是小扇子似的,她的眉心有一点红,像是红痣一样。
此刻乌朵娅虽然为奴为婢,即使是如孩子般天真的性子也掩盖不了她精致的妆容和高贵的举止。
况且,她姓乌,这不是契丹人的姓氏,也不像是大辽的普通汉人姓氏,她真的只是一个小婢女吗
萧绰打量了她许久,笑道,“乌朵娅真是个美丽的名字,你是契丹人吗”
那一瞬间,乌朵娅有一丝迟疑,手中的玉梳掉落在地上,摔成两半。
“怎么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中午不必吃饭了,去太阳底下站着,思过两个时辰再回來”阿语走进门來,想到耶律贤昨夜和萧绰欢好,恰好乌朵娅又摔坏了梳子,索性就将气撒在了她身上。
萧绰转身來看了看一脸怒气的阿语,意味深长,只见乌朵娅扑通一声跪下,“贵妃恕罪,奴婢这就去领罚。”说着眼泪将要夺眶而出。
萧绰淡淡说道,“你先起來,我何时说过要罚你”她将乌朵娅从地上扶起來,目光紧紧盯着阿语,阿语有些心慌。
萧绰从抽屉里又取了一把梳子來递给乌朵娅,转身对着镜子坐好,“接着梳。”
乌朵娅不敢看阿语,更不敢违抗萧绰的命令,拿起梳子,颤着双手帮萧绰挽发髻。
“我竟不知,阿语你已经可以随意处置宁弦宫里的宫人了,我这主子倒显得沒用了。”
阿语从镜子中看到了萧绰淡然却透着寒意的目光,便低下了头,紧紧咬着下唇。
“你是我从萧府带來的奴婢,府中的婢女难道比宫中的婢女地位高吗你今日敢指使宫人,明日便会有传言,萧思温权大势大,不将皇帝天威放在眼里,连府里的女婢都敢欺负皇上的女婢,岂不是要造反了”
阿语吓得跪下來,连连扣头,“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再也不敢了小姐”
阿语有心叫萧绰这一声小姐,她笃定萧绰会心软,顾念旧情。
“你刚才罚乌朵娅,不吃午饭,去在太阳底下思过这着实是个好主意,既然出自你口,那你就去试试吧,天气和暖,两个时辰太短了,四个时辰之后才准回來见我。”
阿语抬起满是泪水和灰尘的头,望向镜中萧绰的脸,这才冷着声,又磕了一个头起來,“奴婢领罚。”
阿语起身,微微闭了双眼,看着萧绰的背影,倒吸一口凉气,转身出去。她不再是那个善良的三小姐萧绰了,她是贵妃,一个敢下狠心的贵妃。
见阿语出去,乌朵娅也梳好了发髻,她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巴了几下,跪下來郑重地向萧绰一拜。
萧绰见状,便上前去拉她起來,乌朵娅却直了身子,开口道,“贵妃,原以为你会护着阿语姐姐,毕竟她是自小就跟着您的,可方才,您为了我而处罚了她,乌朵娅不知有多感激您。”说至此处,乌朵娅的眼中含泪,萧绰看着她极为心疼,便笑着瞧着她。
“从來沒有人为我出过头,我是家中唯一的女子,可母亲出身卑微,我也时常遭到出身高贵的兄长们的戏弄,向來沒人管我死活。可我那冷血的父亲,为着他可笑的心思,又想将我嫁给他最讨厌的人”
萧绰已经将乌朵娅搂入怀中,像是姐姐一样,拍着乌朵娅的后背,乌朵娅放声大哭。
萧绰叹着气,也不想再问乌朵娅的伤心事了。她和这小姑娘差不多,也同样是为着别人,而嫁给不认识的人,可她比乌朵娅幸运多了,她有疼爱自己的双亲,有疼爱自己的义兄,更有一个误打误撞的好夫君。
萧绰抚着乌朵娅的头,“有什么心里话不知向谁说,就來找我,把我当做姐姐就好。”
乌朵娅抬起泪眼,看着美貌的萧绰,“姐姐”她咬了咬唇,“为着贵妃这一句姐姐,乌朵娅也绝不会做对不起贵妃的事。”
萧绰笑了,她沒明白乌朵娅沒头沒尾地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摸摸乌朵娅的脸,“快去准备午饭吧,你的贵妃姐姐可是要饿坏了”
乌朵娅用袖子蹭了蹭哭花了的脸,破涕为笑。
by3 宁锁深宫,萧女才貌全
两人相认之后,感情甚笃,白日里耶律贤去处理朝政,萧绰就在宁弦宫和耶律贤的宮帐前侍弄芍药,以此打发无聊的时日,仍是整日满心期待着耶律贤夜里來宁弦宫,像是平凡的农家里,妻子等待务农的丈夫回來一样。
日日如此,耶律贤深知萧绰曾经的快活样儿,总是无拘无束,去广阔的草原,去热闹的大街,而非在这幽寂空荡的深宫之中,把等待自己作为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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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离不相离第13部分阅读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