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将离不相离第15部分阅读
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萧烟看见萧绰完全不把耶律贤当做皇帝來对待,反而比寻常夫妻还要随意,心中暗生羡慕,且还不由感叹道,“小姑姑,你你找到你的良人了”
萧绰和耶律贤相视一笑,更让萧烟羡慕不已。
萧烟见耶律贤在,也不多留,听耶律贤随意问了几句,便告辞要出宫去了。
“烟儿,耶律斜轸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子,可你要想清楚,他不是一个只图安逸一世的人。”萧绰拽住要出门的萧烟,避开耶律贤的视线,低声嘱咐道。
萧烟抬起眼眸,自信的光芒闪闪,她笑道,“小姑姑,难道萧烟就是这样的人吗”她看向寝宫中坐着的耶律贤,“我认定的良人,不会后悔,正如小姑姑你一样,为了他,舍去自由又何妨”
萧烟潇洒离去。
萧绰笑望她的背影,逐渐模糊成一个点这才回到耶律贤身边。
从小族人便说,萧家虽有三个女儿,可谁和谁都不相像,偏这远亲家的萧烟和萧绰性情最像,仗义,善良,执着,所以她们二人从小交好。
耶律贤揽着萧绰的腰,“烟儿送走了”
“烟儿”萧绰沒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么亲切你在打什么算盘”
耶律贤瞧着萧绰吃味的模样,心中竟有些喜悦,他扬了眉,慵懒一笑,“将她纳进宫來做我的妃子如何这样你也有个贴心的人说说话。”
萧绰瞪大了双眼,一把推开耶律贤搭在腰上的手,“烟儿喜欢的是我大哥,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萧绰又坐远了些距离,眼眶瞬间红了,声音有些发涩,“君恩无常,我这么笨,竟然会相信你说的话,你是皇帝,怎么可能沒有女人伺候我知道,是我太天真,你唔”
一个毫无征兆的吻,一双温润的唇,寝宫里鸦雀无声。
耶律贤沒有挪动位置,只是压低了身体,向萧绰一边压去,他一手托着萧绰的头,唇覆上了她的唇,两人纵情相吻,全然忘记刚才的不愉快。
“额”阿语听说耶律贤來了,兴高采烈地特意來送茶,一进來便瞧见这一幕,刚发出了声音便咽回去,咬着牙默默退了出去。
片刻,耶律贤这才拉着萧绰起來,顺势带入自己的怀中。
萧绰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便别着脸不看他。
耶律贤好笑地盯着她,“这样就生气了”
“哼,你是皇上,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但是烟儿不可以”萧绰拔高的声音突然落了下來,甚至有些落寞,“只有她不可以,其他女人,你可以随便我不介意”
by7 激将巧法,萧绰展才华
耶律贤心疼地捧起一脸委屈的萧绰,他歉疚万分地说,“你是烟儿的小姑姑,名分上我是她的小姑丈,这样不对吗”
萧绰几乎要哭了出來,强忍住泪,耶律贤又道,“你是不是又忘记了我说了,我的女人只有萧绰一个,即便你如今只是贵妃,若你不是皇后,那便沒有任何女人可以坐上那个位置,我的身边只有你”
萧绰哇的一声趴在耶律贤怀中哭了出來,用手不轻不重地打在耶律贤的胸膛,“为什么要和我说这样的玩笑话不准说不准再说”
耶律贤紧紧搂着她,隔着镂空窗格瞧见门口把守的乌朵娅、七良和近侍们在捂着嘴偷笑,他不由得也笑了起來,“你瞧你这样子,哪有当日贵妃的威严他们可都在笑话你呢。”
萧绰听到,起身向门口看去,乌朵娅他们看见满脸泪花的萧绰,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甚至有些笑出声。
萧绰对他们亲和,他们知道这样的举动不会遭到萧绰的反感,便肆无忌惮起來。
萧绰冲着他们龇牙咧嘴了一番,又扑进耶律贤的怀中。
“你说,萧烟喜欢你大哥,耶律斜轸”耶律贤问道。
萧绰正坐,郑重点点头。
耶律贤皱了皱眉,“耶律斜轸是不是太大了些”
“那又如何你还不是比我大我不一样嫁给了你”萧绰蛮横地说道。
耶律贤笑了笑。
皇恩浩荡,众位王爷为感念圣上对他们的礼遇,故向耶律贤请示,黄昏时分能在宮帐中举办简单家宴,他们四处搜罗,给耶律贤送來了各样的奇珍异宝,以聊表心意。圣上恩准,允许众位王爷携妻带子入宫。
“贵妃,您还在犹豫啊,晚宴都要开始了。”乌朵娅站在萧绰跟前,一脸焦急的样子。
萧绰另一侧的阿语,狠狠剜了乌朵娅一眼,低声骂着,“贵妃还沒着急,你急什么”
萧绰坐在铜镜前,十分苦恼,不愿理会身后两人之间的战火,“为什么要我去我又不是皇后”
耶律贤早早让人來告知萧绰,晚上要去赴宴,以皇上的妃嫔身份赴宴。
而对于宫宴而言,皇上的宫妃和大臣的妾室是不准参加的,而耶律贤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一点,只是命人知会了萧绰一声,便再沒有音信。
萧绰听到这消息后,一直坐在铜镜前唉声叹气,她只是觉得,名不正言不顺,自己究竟要以何样的身份去面对那些朝中的大臣和命妇难道耶律贤沒有为自己考虑过吗
乌朵娅拿出一件烟绿色丝裙,和一月白织锦小袍,双手捧着对萧绰说,“贵妃,您为什么要犹豫不决呢如今您是宫中唯一的女主人,难道您沒有勇气站在皇上身边吗难道您让皇上独自一人出现在宴席上徒生尴尬吗”
“你懂什么,你”阿语见萧绰无动于衷,于是便扬声大骂。
“为我穿衣,乌朵娅准备一下,随我去赴宴,”萧绰转向阿语,“你留在宫里照应。”
阿语睁大双眼,很快瞳孔紧缩,向后一退,“是。”
萧绰带着乌朵娅走到宮帐外面,听到国乐奏起,庄重肃穆,心中莫名的紧张,她紧紧抓着乌朵娅的手腕,隔着衣袖,乌朵娅感觉到萧绰的手在颤抖。
“拜见贵妃,”七良着急地小跑过來,“晚宴就要开始了,迟迟不开宴,大约是就等您了。”说着话,七良就做请的手势,准备带萧绰进去。
而萧绰却站在原地,丝毫沒有要进去的意思,她皱紧双眉,掩在袖中的拳已经出了汗。
七良回头,看着萧绰的样子,愣住了。
乌朵娅抿嘴,掩唇凑近萧绰的耳朵,“贵妃,你让皇上孤立无援,受众人讥讽吗里面的王爷们,可都是拜你所赐,得到现在的封赏,难道你要他们反过來看你和皇上的笑话吗”
萧绰失神的双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她盯着那扇门帘,深深吐了一口气,回握了乌朵娅的手,“乌朵娅,谢谢。”她昂首向前走去。
“皇上,要开宴吗”一近侍凑上來低声问耶律贤。
耶律贤紧锁眉头,嘴边却保持得体笑容,他摆了摆手。
他一直在等萧绰來,一直被拖延开始的宴席,王爷和家眷们也不敢掉以轻心,都瞧着耶律贤的眼色。
宮帐中间,舞姬们翩翩起舞,乐声不绝于耳。
宮帐的门帘被掀起,众人的目光都被这异动所吸引。七良恭敬地站在门边,为前來的女子掀起帘子。
烟绿纱裙月白袍,风过,裙摆如同湖面涟漪层层漾开。粉黛略施,不染人间俗尘,帘外夜空之中,月牙高悬,她仿佛是将将从天际而來的仙女,款款而至。
一众舞姬沒有得到命令是不准停下的,而一见面前的女子走上前來,敬畏之情油然而生,舞乐未歇,可她们却向两边靠去,为來人让出了道。
走到中间时,乌朵娅适时地退到一旁,她看着自信的萧绰,放心的笑了。
贵妃姐姐,我乌朵娅不和你争抢,我要帮你拿到你应该拥有的。
萧绰站定,面带微笑,行跪拜大礼,“贵妃萧绰,拜见皇上。”
耶律贤紧绷在脸上的笑容仿佛更加舒缓了,像是含苞欲放的莲花彻底盛开,他走下堂去,将萧绰扶起,牵着她的手,一同坐在高位。
他微一抬手,一旁近侍高声唱道,“开宴”
随着近侍的声音响起,舞乐停止,宫乐响起,众位王爷也不起身,只是微笑向耶律贤举杯,一饮而尽,
觥筹交错,丝竹乐声,交谈嬉笑,宴饮开始。
对于方才作为贵妃的萧绰进宫帐,以及耶律贤对待萧绰的态度,王爷们碍于身份,不好说什么,而命妇们已经议论纷纷,明面上笑着,嘴上却碎碎地议论着什么。
耶律贤端起一杯酒,向萧绰微微一抬,温柔道,“燕燕,你做的很好。”
萧绰眸下一黯,转而笑对耶律贤,“谢皇上夸奖。”她举杯便饮下。
耶律贤一怔,苦笑,放下酒杯。
“皇上,素闻贵妃为人和善,聪慧大方,臣,可否有幸向贵妃讨教几句”
萧绰看到说话的人,是一个中年男子,面相温和有礼,眼眸中闪着智慧的光芒。萧绰将眼帘垂下时,淡淡一笑。
耶律贤淡淡看向萧绰,见她低着头,转过头來,正想替萧绰挡下,而萧绰已经站起身,向那人施了一礼。
“隆先皇叔,过奖了,皇叔不嫌弃萧绰才疏学浅,但说无妨。”
那人眼神之中已经不单只是智慧,更多的是浓厚的兴趣,“贵妃竟然知道我是隆先,果真了得。”
萧绰笑了笑。她哪有什么慧眼识人的本事,自耶律贤让她帮忙整理奏折,她私下又翻阅了辽朝的卷宗,心中早就将本朝的功臣皇室等人了解的不离十。
隆先,是世宗的手足兄弟,博学聪颖,喜好作诗,犹爱汉人诗词。
萧绰心中有底,自小她就被萧思温安排去学契丹族和汉族的两种文化,而她又偏爱汉人的诗,所以敢应平王的话。
“平王,贵妃虽是晚辈,可身份在你我之上,你还是莫要越矩了。”一旁又一王爷淡淡开口,云淡风轻,那笑意仿佛有令人心安之用。
萧绰感激地看他一眼,明面上这位王爷是在说平王无礼,并催他快快将话说完,实则是帮萧绰,怕萧绰对不上平王的话。
“好,请贵妃听臣废话几句,”平王跨步向前,负手在背后,思索片刻,笑曰,“神之吊矣,诒尔多福。民之质矣,日用饮食。群黎百姓,遍为尔德。”
他说的是汉话,在场除了耶律贤、萧绰和方才搭嘴的王爷神色平静之外,其余人都议论开了,有的说平王当众吟咏汉人诗赋,实是长他人志气。
平王倒是不在意,仍是那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他向耶律贤深深鞠了一躬,随即笑着望向萧绰。
萧绰抿笑,“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她转向耶律贤,深深行了一礼,比方才平王那一鞠躬还要恭敬许多,随即接着道,“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愿皇上流芳千古,大辽盛世代代长存。”
耶律贤笑道,“多谢皇叔与贵妃的美言。”他对萧绰点点头。
萧绰更加有自信地准备应对平王。
堂下能听懂几个字的,向旁边的人悄声说道,“这大约是诗经,他们在夸赞皇上呢”
“怪不得皇上龙颜大悦。”一旁的人恍然大悟,又向另一个人悄悄说着,不一会儿,在场的人都用敬佩的眼光看萧绰。
众人都知道平王隆先素爱钻研汉家诗词,通汉话,会几句恭维皇上的汉话不见怪,而这萧绰能接上满腹经纶的平王的话,倒是让人吃了一惊。
“考槃在涧,硕人之宽。独寐寤言,永矢弗谖。”平王再度发问。
“考槃在阿,硕人之薖。独寐寤歌,永矢弗过。考槃在陆,硕人之轴。独寐寤宿,永矢弗告。”萧绰答道。
注:以上诗句出自诗经。
by8 处置喜隐,谁人可为后
她用汉话应答,接着用契丹语,她笑道,“平王志在四方,是朝堂束缚了您,臣妾敬佩自由之士,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臣妾祝您早日达成夙愿。”
耶律贤看向萧绰,唇角弯弯,可是目光深邃,复杂难懂。
燕燕,终究是我束缚了你,是我让你丢了自由
平王眼中满含惊喜,像是寻找到了一个多年未见的故人,但他唇畔噙一丝苦笑,摇摇头,又开口道,“螽斯羽,诜诜兮。宜尔子孙,振振兮。”
萧绰有些不自在似的,顿了顿说道,“螽斯羽,薨薨兮。宜尔子孙,绳绳兮。螽斯羽,揖揖兮。宜尔子孙,蛰蛰兮。”
片刻,谁也沒开口,平王挑眉笑道,“这就完了贵妃不是还要点评一番吗”
萧绰有些脸红,她微微低下了头。
“这句就让本王代贵妃说了,”平王笑道,“臣祝愿皇上与贵妃多子多福,江山代代传。”
耶律贤闷声笑了,对平王道,“借皇叔吉言。”他暧昧地看了萧绰一眼。
萧绰羞赧地瞥了耶律贤,深吸一口气,又带着微笑看向平王。
平王将耶律贤和萧绰这一來一往的眼神尽收眼底,本想作罢,可兴致未减,“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于归,百两御之。维鹊有巢,维鸠方之。之子于归,百两将之。”
萧绰有些失神,脸上挂着笑容,而目光中已是一片寂静,甚至是黯淡,“维鹊有巢,维鸠盈之。之子于归,百两成之。”
“皇上疼爱贵妃,想必贵妃嫁入宫时,场面必定盛大,可惜了,本王沒能赶得上。”平王笑说着,眼神之中还带着遗憾之意,仿佛真的有些惋惜。
听着平王的话,萧绰连唯一残存的笑容也一点点地消磨淡下,心被刺痛,怎么能再笑得出來
谁不知道贵妃入宫是沒有什么盛大的嫁娶习俗的谁不知道只有皇后才能和皇上行这嫁娶大礼谁不知道这后宫的女主人不是贵妃
可偏偏这位性子放荡不羁的平王不知道,他有意想要夸赞耶律贤对萧绰的宠爱,可恰恰戳中了萧绰的痛处。
耶律贤也只笑不语,眼波如深海,表面平静却不知其里。
“咳,平王,肚子里的东西卖弄够了吧,快坐下,莫扰了大家的兴致。”平王身侧的那位王爷开口。
平王见帝妃二人都不搭话,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也知道一定有不妥之处,便尴尬一笑,默默坐下。
那王爷云淡风轻地瞥了一眼坐下的平王,平王还颇为委屈地瞅了瞅他。
那王爷开口,“皇上,宋王不知今日宫中家宴吗”
萧绰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耶律贤,有些不明白宋王又是哪位。
耶律贤皱眉,看了七良一眼,七良忙躬身,“皇上,蜀王,小人是吩咐宫人分别去请各位王爷入宫的,可”
“可是什么”耶律贤问道。
“可王爷说,宋王妃病了,他不能來,让宫人代他向皇上赔罪。”七良说道。
耶律贤瞳仁紧缩,眼底藏匿了骇人之色。
那蜀王沉声道,“喜隐此番作为,皇上大可不必顾念兄弟之情。”
萧绰这才明白,宋王是喜隐,是了,赵王已经被晋封为宋王了,那么方才七良说,宋王妃病了,难道是她的二姐姐病了
萧绰有些担忧。
明知道这是喜隐的一番托辞,喜隐是不服当日耶律贤称帝即位之事,这才做了这蠢事。
“再派人去请。”耶律贤仍然是沒有下了狠心,还想给喜隐留有余地。
蜀王起身,对耶律贤深深鞠了一躬,“臣虽苦读佛经,自认常怀悲悯之心,可奈何生于帝王之家,总归成就不了佛祖那般的慈悲心肠,皇上仁德,我大辽之福。”
耶律贤笑道,“道隐皇叔世事洞明,心境旷达,贤宁远远及不上您。”
萧绰这才明了,这蜀王便是世宗的第四子道隐,他幼时颠沛流离,被洛阳小僧收养,这才练就了这份看透世事的明达和洒脱。
可他身上流的,毕竟是耶律氏的血,骨子里那种不容他人对自己构成威胁的霸气,是如何也磨灭不了的。
宴饮片刻,一近侍与七良耳语一番,七良向耶律贤禀报,“宋王仍是,仍是不愿前來。”
众位王爷都齐齐看向耶律贤,等着看他要把喜隐怎么办。
耶律贤手指轻轻点着桌面,神色看不出一丝波澜。
萧绰看到众位王爷的目光紧随,她知道耶律贤必须要有所为,才能服众,否则日后王爷们都学喜隐这般,可不就是藐视皇权了吗
但是她二姐姐会不会被连累呢
“皇上,早下决断为好。”蜀王开口劝道。
耶律贤的手指停住动作,将手垂下,萧绰不动声色地握住了耶律贤的手,宽大的袖袍掩住了这动作,当耶律贤面无表情地瞥向他时,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用一种无比坚定的目光看着他。
耶律贤深深看了萧绰一眼,面向众臣,“宋王喜隐,违抗圣命,鞭打五十,以示警戒,”他看向七良,“你去传旨,惩处后再回來复命,半月之内,他都不必进宫议政。”
萧绰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鞭刑,还好沒有连累他的姐姐。她向耶律贤示以感激的一笑。
耶律贤仍是那样复杂的眼神,也不笑,只是有些无奈,有些苦涩。
蜀王品茗,轻声叹道,“贵妃也是好心肠”
萧绰看向他,不明白蜀王为什么这样说,而耶律贤却明白,他知道蜀王说自己和萧绰一样,都是太过心软,迟早会吃亏,可他不在意地一笑。
平王倒是乐呵呵地接了一句,“哈哈,道隐说的是,将來皇上有了皇后,有了其他的嫔妃,不知贵妃该如何应对后宫这些娇艳的花儿啊”
萧绰唰的一下就白了,她嘴担心的事就这样被平王摊放在大庭广众之下。
“贵妃贤良淑德,颇得朕心,她能将贵妃做得这样好,自然也能胜任皇后了。”耶律贤端起酒來,随意地向堂下一举,缓缓灌入喉中。
各位王爷和命妇这下都有些不敢相信方才听到的话,他们眼前这位贵妃,且不说年龄,即便是才貌双全,可现如今已是在贵妃之位,也不算委屈,更何况她的母家是述律平太后的族人,难道皇上就不怕,萧绰会成为第二个独揽朝政的述律平吗
萧绰看着耶律贤唇边淡淡的笑意,他好像将方才说的那件事,当做是说了一件柴米油盐的小事一样平淡。
私下里听到过耶律贤对她的承诺,她心中认为那只是安慰,是不可能发生的事,皇帝那可能独宠一人哪可能散尽后宫所以她沒有放在心上,只当那是安慰。
可今日,他当着众耶律氏皇族的面,说了这样的话,无疑是将自己推到了皇后的高位。
萧绰睁大的双眼,已经湿润,可自己却不知道。
耶律贤看向堂下,淡淡笑着,低声对萧绰说,“我不是说过,我的女人只有萧绰一个,我的身边只能是你吗你记性真差。”他好笑的瞥了萧绰一眼,“快将眼泪擦了,叫人笑话你这爱哭的贵妃。”
萧绰慌忙地抬起手背,胡乱一擦,笑得灿烂。
宋王府里寂静无声,大白天的比黑夜还要肃杀骇人,卧房之中,瓶瓶罐罐碎了一地,苍黄的纸卷被撕碎丢弃在地上,还有那张被蹂躏弄皱的写着晋封为宋王的圣旨。
喜隐瞪着空灵的双眼趴在床沿,背部裸露在外,只见一条条猩红的伤痕,被鞭打过后的红印颜色越來越深,叫人不忍直视,触目惊心。
他就那样一动不动,像是活死人一样。
“王爷,我会为你讨回这一切的。”萧双双虚抬着手,迟迟沒有落在他的伤痕之上,转身便离开。
萧双双站在庭院之中,柔柔的阳光沒有让她脸上的阴霾减少几分,反而像是给这晴天添了一片片乌云,阴沉沉的,让人喘不过气來。
她手中拿着一个已经拆开的信封,目光冷而阴鸷,“你们这样对我,我也不会手软”
片刻沉默,她轻轻吐出几个字,“乌朵娅,來得正好”
夏日五月,夏虫鸣声阵阵,天朗气清。
萧绰推开寝宫的窗子,揉着惺忪的睡眼,伸了个懒腰,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这才注意到眼前的盛况。
“芍药花,全都开了”萧绰盯着芍药地,瞪大了眼睛。
一夜之间,芍药花如同稚嫩羞涩的少女长成了成熟妩媚的女子。一簇簇芍药花,开得那般恣意,摇曳着自己的身姿。
红粉相依,纯白清香,明黄清亮。这万般花色之间,给晨起的萧绰一个大大的惊喜。
萧绰鞋子都沒來得及穿好,只是趿拉着鞋就奔到秋千前,扑上去贪婪地闻它们的香气。
“花儿都开了两日了,贵妃这才瞧见,它们都该伤心了。”乌朵娅给花儿浇着水,还不忘打趣着。
萧绰嗔瞪了她一眼,眼眯成一条缝,“乌朵娅,把咱们宫里的芍药熏香撤了吧,有它们的香味岂不比那些香料更好”
by9 身怀有孕,皇后萧燕燕
“昨晚上就已经撤了。”乌朵娅调皮地眨眨眼。
她时时刻刻为着宁弦宫着想,萧绰心中了解,冲她笑了笑。
阿语站在她们后面,好不容易挤出來的笑容又一点点地淡去。她在萧绰心中的位置已经快被乌朵娅取代了,索性就不装了吧。她转身离开了。
因为花开,这让乏味的萧绰终于找到一些乐趣,原本是等待着耶律贤下朝回到宁弦宫,他们才能见面的,现下,萧绰已经等不及想要告诉他,他们最爱的芍药花已经盛开了。
萧绰兴冲冲地跑到永兴宫门外,之后的事可以想见,她的好兴致被冗长的朝议一点一点消耗殆尽,七良见她靠在柱子上都快要睡着了,于是说道,“贵妃,不如您先到永兴宫寝宫歇息片刻,皇上下了朝就会來找您。”
头昏脑涨的萧绰摇了摇头,七良又想出言相劝,只见永兴宫大门打开,高谈阔论之声嘈杂无比,已经下朝,是朝臣们出來了。
萧绰连忙向柱子后面躲过去,背了身子,才沒有让别人看见。
不知为什么,萧绰就是不想让这些臣子看见她,看见一个作为妾的她。
良久,柱子后面的嘈杂声渐行渐远,终于又恢复了安静。萧绰探着头向永兴宫里望去,只有在清扫的宫人,大殿之上哪里有耶律贤的踪影。
萧绰有些着急,又开始张望着找七良。
“今日迫不及待地想要见朕,贵妃怎么这般不知羞”淡幽且含笑的声音在萧绰耳边响起,萧绰吓了一跳,转过身來。
耶律贤一脸玩味的笑容,正望着她。
七良才是个人精,一下朝就溜进殿里去知会耶律贤,他是最知道这皇帝在不去宁弦宫的时候最爱念叨什么了。
无非就是,“七良,朕瞧着这点心做的不错,宁弦宫有吗”
“七良,今日北汉來的贡品之中,有几样东西还挺新奇的,快去派人让贵妃先挑挑。”
“七良,去看看贵妃缺什么不缺”
“七良”
诸如此类的话,多半是在深夜,耶律贤不得不在永兴宫处理政务,正批着奏折时说出來的话,往往这个时候,一旁站着的七良,眼皮都已经合拢了,一听到“七良”这两个字,他就知道,耶律贤又在想着贵妃如何如何。
萧绰推了他一下,“皇上好沒正形。”她的唇角弯弯,“我带皇上去看好东西。”拉起耶律贤的手,便跑在宫中的石子路上。
“还不快跟上”七良对着傻眼的近侍们喝道。
近侍们这才抬着肩舆慢吞吞地跟在后面。
七良哀叹了一声,“这真的是皇上和妃子吗”小跑着追了上去。
“你瞧,这是我们的芍药。”萧绰笑眯眯地指着眼前的芍药地。
他们一口气跑到耶律贤的宮帐前,这才是他们最爱的地方,初见,再相见。
耶律贤温柔地笑着,上前折下了一支红芍药,“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
萧绰看着那样好看的眉眼,嫣然巧笑,伸出手去接,“呕”伸出的手捂住嘴,脸色苍白,想呕却呕不出來。
耶律贤变了脸色,将花一扔,便半拥住萧绰,“燕燕,你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吗”
萧绰摆摆手,断断续续说,“只是早上來得急,沒有沒有顾得上用早膳吧”她顺着气,不一会儿便有些缓和。
耶律贤向树丛之中望了一眼,扬声道,“七良。”他知道七良素來就会躲在那里看好戏。
“皇上,七良在。”七良讨好的笑着跑过來。
“快去将肩舆抬來,贵妃不舒服。”耶律贤脸色紧张,扶着萧绰。
七良看了看萧绰,心中想着,这贵妃身子骨一向好,还有劲和别人打架,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娇气的小女子,他转念一想,露出一副夸张的表情,心中的话脱口而出,“贵妃不会是怀了小皇子吧”
萧绰猛地抬起煞白的脸,捂着嘴,更是不相信。
耶律贤愣了片刻,笑意逐渐爬上了眉梢,他横抱起萧绰,“派人进宫來瞧瞧贵妃,不,请韩匡嗣过來,他的医术真才能放心。”
宁弦宫中,听到萧绰有可能怀孕,一片手忙脚乱。
乌朵娅张大嘴巴,一直盯着萧绰的肚子看,她怔怔地问道,“贵妃,你肚子里,真的能放得下一个孩子”
阿语看着耶律贤宠爱萧绰的样子,便觉得窝火,见寝宫里忙乱不堪,便低声冲着乌朵娅斥道,“你乱说什么主子的事也是你能议论的”
乌朵娅毫不在意,瞪了阿语一眼。
萧绰被耶律贤抱在怀里,她一直嗔怪耶律贤大惊小怪,“你为什么要给我盖上厚被子现在是夏日,岂不是要闷死我”
耶律贤轻柔地撩过她额前的发丝,笑道,“你不要乱动了,等韩大人过來再说。”
韩匡嗣被召來,急匆匆地赶到宁弦宫,他还沒有平稳气息,这就被七良拉进寝宫。
“韩大人,快來瞧瞧。”耶律贤抬手,不让韩匡嗣行礼。
韩匡嗣将药箱放下桌上,这才半跪到床前,单手搭在萧绰的手腕上。随即紧紧皱着眉,摸着脉。
片刻,他自顾自点着头,寝宫里的所有人都屏息,怕听不到韩匡嗣的声音。
萧绰看着韩匡嗣的脸上,一直保持冷静,只是皱着眉,她好奇一问,“韩大人,我,怎么了”
“不要说话,让韩大人好好诊脉。”耶律贤小声斥责,却是单手轻轻拍着萧绰的肩。
韩匡嗣深深看了萧绰一眼,向后退了一步,躬身作揖,“恭喜皇上,恭喜贵妃,是喜脉。”
喜脉,喜脉。
耶律贤已经激动地说不出话來,紧紧地搂住怀中的萧绰,随即连忙松开,小心翼翼地让她靠在软枕上,柔和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
那是他的血脉,是他的孩子,是他和萧绰的孩子。
萧绰还处于震惊之中,她摸着小腹,不知怎么,有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不知是喜是悲。
怎么她的身体里多了另一个小生命
她有些不知所措。
阿语站在重重人群的中间,指甲已经嵌进肉里。
乌朵娅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兴奋地高呼,“恭喜皇上,恭喜贵妃”跪倒在地。
宁弦宫中的宫人也都随之跪下,高声说道,“恭喜皇上,恭喜贵妃”
连呼几遍。
耶律贤仿佛已经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随即他一摆手,众人呼声止,他站起身,“贵妃萧氏,如今身怀有孕,无论男女,都是嫡长子嫡长女,自入宫以來,恭谨淑慎,颇具国母之风范,今朕将其册封为皇后,择日行立后大典。”
皇后,他真的这么做了真的要封自己为皇后此时萧绰的震惊似乎大于方才诊出喜脉的震惊。
立后大事,就是凭借一个喜脉就能决定吗
耶律贤笑着望向萧绰,那目光澄澈,坚定且真诚。萧绰便知道,这不是因为一个喜脉,只是一个借口,她的夫君,只是借这个喜脉,将她立为他的皇后,他的妻。
萧绰红了眼眶,唇边染了笑意,她用那双泪眼望着耶律贤。
“皇上圣明,皇后万福”
“皇上圣明,皇后万福”
不知是谁带了头,这声音响彻宁弦宫。
“沒想到这么快”远在萧府的萧思温听到宫中传出的消息后,不禁老泪纵横,“老僧之言,所言非虚,燕燕果然成了皇后”
萧夫人也潸然泪下,即使流泪也必然是喜极而泣,“幸好,幸好皇上疼她,若非如此,咱们当初的决定,就是害了她了”
萧思温拍拍萧夫人的肩头,眼角的皱纹因喜悦而加深了几分,他轻叹道,“幸好,幸好啊”
“乌朵娅,你说,这个小孩子,会像我吗”萧绰满脸兴奋地问着身旁的乌朵娅。
时隔数日,萧绰渐渐明白了几分,终于有了初为人母的喜悦。
她坐在秋千上悠悠地荡着,享受着阳光的沐浴,心情大好。
乌朵娅一把抓住了秋千,萧绰回头來瞪着她,她笑嘻嘻地说道,“贵妃,不,皇后,好像也不对您这样荡秋千会不会对小宝宝不好啊”
萧绰皱着眉,思索片刻,笑了出來,“那就不荡了。”她静静地坐好,不一会儿她又苦恼起來,“如今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了,贵妃也不太对,皇后也不太对”
“自然是皇后了。”耶律贤春风满面,走到萧绰跟前,将耳朵贴在她的小腹上,煞有其事地问道,“他现在会说话吗”
萧绰瞪大眼睛,推开他的头,“怎么可能会说话你真幼稚”她又像是想起來什么似的,“我大哥最近如何”
“耶律斜轸吗”耶律贤说着,“他自然很好。”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萧绰白了他一眼,“我是说他和烟儿怎么样不然,我将他们都叫到我这里來说说话”
耶律贤笑出声,用手捏捏萧绰的脸,“人家才沒有功夫搭理你呢。”
萧绰打掉耶律贤的手,急忙追问,“为什么这么说”
by10 唯一的妻,皇后夜回府
耶律贤站起身,靠在秋千架上,懒懒说道,“烟儿和你一样,胆大妄为,对耶律斜轸死缠烂打,最后不知怎么的,竟能让堂堂的耶律斜轸当街向她求亲,两人一拍即合了。”
萧绰难掩激动之情,一下子就跳起來,忙问道,“真的吗这是真的吗你怎么知道的”
耶律贤瞪了她一眼,将她扶着坐在秋千上,摊摊手一笑,“许多官员都亲眼瞧见了,当成笑话讲给我听了。”
欣喜若狂的萧绰眼中竟然泪水闪闪,她笑着,喃喃道,“烟儿真的做到了,真的做到了”
耶律贤瞧着无奈,抹掉她眼角的泪,笑着说道,“你还沒说,谁敢不尊你为皇后告诉朕。”
萧绰看了他一眼,不知将这话该怎么说出口,于是耷拉着脑袋。
乌朵娅在一旁说道,“皇上只说,让贵妃做皇后,可名不正言不顺,什么都沒有,贵妃自然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耶律贤闷笑了一声,盯着萧绰,“是这样吗”
萧绰不说话,只是抿了抿唇。
“明日便是立后大典,你可要打起精神,”耶律贤凑近她的脸,热气喷在耳边,“也是你我正式成亲的日子。”
萧绰想起,作为贵妃入宫时,只是灰溜溜地进來了,只有皇后才能风光无限地嫁给皇帝,现如今她有这个资格了,是他给的。
萧绰唇角一弯,搂住了耶律贤。
宫人们看见了,都以为她的喜悦是因为要做皇后了,谁人沒有个虚荣之心
可萧绰和耶律贤心意相通,他们的喜悦是因为,他们终于可以有一个正大光明的成亲仪式了。
他们的幸福,沒有人可以夺去了,岁月悠悠,可彼此相伴一世,这便是世间最美好的事了。
耶律贤心中打算的,是将纳后大典和册封之仪在同一天举行,这几日宫中一片喜气洋洋,宫人们的脚步匆匆,可脸上的喜悦却是掩不住的,皇上纳后,大赦天下,他们也有赏钱可拿,办起事來自然要用心得多。
纳后纳后,自然是将皇后从母家迎娶进宫,经过一番商量,大典的前一夜,耶律贤决定先将萧绰送回萧家,第二日去迎娶。
宫门口,华美的宫廷马车上,耶律贤搂着萧绰的腰,轻轻咬着她的耳垂,“只许你回家呆上一夜,日后你再也沒有离开我的机会了”温柔的嗓音之中满含着霸道,可却让萧绰心醉。
萧绰微微一笑,颤栗感从耳垂处蔓延到身体每一处,恐怕再继续下去,今夜还沒有萧府,立后大典就要开始了。
她将手抵在耶律贤的胸前,手指在他胸膛上一圈圈地划着,她略带挑衅的眼神看向耶律贤,扬眉笑道,“难道宫中还缺女人”
耶律贤正要愠怒,萧绰已经将一双红唇送上,他的怒气全然化作柔柔情意,一点一寸地吻着她的唇。萧绰轻咬了他一下,耶律贤这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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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离不相离第15部分阅读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