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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迎我——别担心,这个月的钱给我,我马上就走。”
    汉娜指指座位:“马克,你先坐好,我有话要说。”
    马克虽然满脸不耐烦,但还是按照汉娜的要求,在位子上坐直。
    文森特望向汉娜,这才发现她手中拿着一个木盒子。那盒子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开口处被一个暗金色的锁头锁住。文森特第一次见到这个盒子,心里不免好奇。
    此时汉娜开口说话了:“今天让大家回来,目的是为了公布这个。”她说着将手中的盒子举起来,“这是弗雷先生十年前留下的,是有关利瓦尔农场财产继承的遗嘱。”
    “遗嘱……爸爸还没死呢……”马克咕哝着。
    文森特也有点惊讶,他从没听人提过什么遗嘱的问题。
    “我知道,但我已经和弗雷先生交换过意见,今天公布遗嘱是他的主张。”汉娜一面回答,一面从兜里掏出一把镀金钥匙,将木盒子打开。她从木盒子里取出了几个信封,分别交到保罗、马克、维拉和文森特手里。
    菲索斯作为局外人,手里没有信封,于是便开始观察起所有人的反应。
    保罗打开信封后小心翼翼地向后靠了靠,一面读信一面拧起了眉头。维拉一开始脸上还残留着怒气,但读着读着信眼圈就红了。马克扫了一眼信,立刻露出焦躁的神情,而文森特呢?菲索斯凑到文森特身边,见月白色信笺上只写了一行字:
    我把过去与未来都交给你了。
    这话让菲索斯摸不到头脑,文森特显然也不明深意。文森特感到信封里面还有东西,举起来晃了晃,一把金属钥匙掉了出来,叮地一声落在餐桌上。
    文森特拿起钥匙端详着,他没见过这把造型古旧的暗铜色钥匙,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这是哪个房间的钥匙。
    “喂,汉娜……这真的是爸爸的遗嘱吗!”此时马克忽然将信笺拍在桌上,他的信附着一张支票,金额不算小,却也不算大,“为什么我只分到这点钱!”
    保罗瞥了一眼支票,板起脸来:“知足吧马克。”
    “你闭嘴!”马克吼了一声,瞪向文森特,“为什么我只有这点钱,却把农场的老宅分给了文森特!”
    这话引得保罗也望向文森特。他推了推眼镜:“这么一说,这把钥匙……的确是农场老宅的钥匙。”
    “我听说爸爸把从前在世界各地收集到的宝贝都放在老宅里,难不成是要全都让文森特继承?”马克质问道,“明明我才是利瓦尔家的长男!这宅子应该是我的!”
    “这是弗雷老爷子的意思,遗嘱已经登记,具有法律效应。我无权更改,也无权干涉。”汉娜不为所动地回答。
    “放屁!谁能证明这不是你在偏袒你自己的儿子!”马克说着只想文森特,“别人不说我还不知道吗?你儿子算什么东西,谁不知道他就是个卖屁眼儿的!要不是他当年出去卖,爸爸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十年前发生在文森特和祖父身上的,本是一件无从辨别黑白,也无法追究责任的悲剧。这悲剧就像一个黑洞,横在与其有关的所有人心中。所有人都小心谨慎地躲着避着,就算提起也只是只言片语、含混其词,生怕彼此心中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再次破开。可马克偏偏毫不顾忌地把这事翻出来,说话还如此难听,在坐所有人的脸色立刻齐刷刷难看起来。
    马克见状以为自己把敌人震慑住了,一时露出得逞的神色想要继续,可就在此时他身体却忽然一僵,接着便急促起咳嗽起来。他双目圆睁、伸着舌头,咳嗽的声音又大又快,仿佛要把眼球和肺都咳出来。他一开始只是勾着腰,最后干脆因为身体剧烈的震动而倒在了地上。
    在场的人都被这阵势吓到了,汉娜最先跑过来查看,却无法阻止马克的咳嗽。马克的脸因为缺氧憋成了紫红色,两只手拼命掐着喉咙,两腿在地上乱蹬。眼见马克要窒息,汉娜连忙吩咐维拉去打电话急救。
    而就在维拉拿起手机的时候,一块带血的鸡骨头突然从马克喉咙里喷了出来。马克一声干呕,紧接着大口呼吸起来,他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脸上挂满了鼻涕和眼泪。
    文森特完全被吓到了,直到这时才回过神来。此时他听到身边传来一声冷笑,转过头见到菲索斯正如一只盯着猎物的恶狼般露出残忍阴狠的神色。于是他立刻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菲索斯的魔法。
    但其他人却对菲索斯会魔法的事情一无所知,只认为是马克自己被鸡骨头呛到了。汉娜摩挲着他的背把他拉起来:“你这是怎么了?”
    对于马克来说,来自汉娜的怜悯比她的斥责或怨恨要伤人百倍。他将汉娜推开,环顾着周围的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终,当他的视线落在菲索斯身上,菲索斯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鄙夷,不如说是杀意。这终于让他失去了最后的勇气,抓过桌上属于他的那份遗嘱,踉跄着夺门而出。
    一场闹剧,来得快,去得也快。马克走了以后,其他人也没心思在吃饭。汉娜好不容易做的美食剩了许多,全被打包放进了冰箱里。
    保罗以照顾妻女为由率先离开,见文森特面露倦意,菲索斯于是也告辞,拉着他上了二楼。
    他们走过保罗房间的时候,隐约听到门里传来了夫妻俩合计的声音。保罗的一番对老人遗产的分析引来了戴安娜不满的责备。
    “既然如此,老爷子怎么也不知道多给分给你点儿?好歹你比你那无赖哥哥有出息,前几年也没少接济农场,怎么分到的却跟他一般多……”
    “行了行了,你少说两句。我明早再跟汉娜商量商量,看看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我看老爷子就是偏心他那宝贝孙子,只怪我不争气生了个闺女,要是有个带把儿的,还不是……可那孩子明明就是个那个,又是个书呆子,也不知道宝贝在哪儿……”
    这些话都听在文森特和菲索斯耳朵里。文森特原本精神就不好,现在更是面色惨白。菲索斯心想,要是在过去,他早就拔了这两人的舌头喂狗。可他现在不能这么做,一是因为他知道文森特不愿他这么做。更何况纵使他身负神力,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自古如此,岂是单靠一点蛮力就能撼动的?
    菲索斯故意咳了一声,门对面的闲言碎语便立刻消停了。他将文森特送到房门口,忍不住问:“你还好吗?”
    “嗯,我没事。”文森特抬头朝菲索斯笑笑,“抱歉……”
    “这种人我见得多了,有什么好抱歉的?”
    “不,不是马克和保罗的事。”文森特握住门把手又放下,“我的意思是,还是没能跟大家公布我们俩的事……本来都已经下定决心了。”
    “没事,明天还有机会呢。”  菲索斯揽过文森特,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别想那么多,赶紧休息去吧。”
    菲索斯放开文森特,转身要走,却被文森特拉住。
    “怎么了?”菲索斯扭过头来。
    “能……陪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