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置

关灯

正文 宋代十八朝艳史演义第4部分阅读

    即献城归降。太祖见李守节确是诚心顺服,便赦了他的罪,并命为舜州团练使。李守节叩头谢恩。至是潞州已平。

    太祖下令息马三日,然后班师回大梁。这时已是七月了。还至大梁,重赏诸将士,并诏抚潞、泽两州之民;又定以大梁为东京,洛阳为西京。高怀德回到驸马府中,燕国长公主含笑相迎,殷勤慰问,忙着备酒接风。这一席酒,夫妻俩有说有笑,不尽欢喜,比较送行那番的一席酒,彼此愁眉苦脸,真是有天渊之别,今昔之感了。

    过了数日,南唐李景遣使赍表入朝贺捷,并附呈淮南节度使李重进密书。太祖展阅一过,原来是李重进不愿臣服太祖,想要举兵反抗,乞求李景助他一旅之师。当下太祖便对南唐使臣道:“尔主忠诚如此,不为叛贼所诱动,朕甚嘉慰。尔回去转告尔主,添兵守住各处要隘,勿使叛贼侵入境内朕不日就发兵去讨平叛贼。”南唐使臣领命自去了。太祖即宣石守信、王审琦、李处耘、宋偓入朝,口诏道:“朕念李重进乃是周太祖的甥儿,属在周之懿亲,且尝与朕共征伐,故朕讨李筠时,尝遣陈思诲前去赐他铁券,优旨抚慰,表明誓不相负。而今李重进不知感恩,胆敢密约南唐蓄谋图朕,若不速加征讨,便是养痈贻患。命尔四人,分领精兵,间道驰往扬州,剪灭此叛贼。

    战阵宜勇,但是不可大意。切记朕语,勿负所望“石守信等四将领旨,即日整军往江南去了。

    原来太祖当受禅登位时,即降诏加李重进为中书令,命他移镇青州。李重进接到太祖诏命,以为太祖命他移镇是存着忌他之心,很不自安。后来听得李筠起兵抗宋,他便差遣一个亲吏翟守珣往潞州联盟,协议南北夹攻。谁知翟守珣却与太祖有旧,他不往潞州,反潜投汴都见太祖,陈说李重进谋叛事实。

    太祖谓翟守珣道:“卿与朕相识有年,今特来以秘密报朕,卿真不负故交了现在朕当亲征潞州,不遑南攻;朕一方遣使赐李重进铁券,一方便烦卿为朕善言劝他缓发,免得二难同作,使朕双方受敌。”翟守珣遵旨而退;回到扬州,见了李重进,说了一篇谎话,教他坐观成败,不可轻举。李重进因此果然按兵不动。太祖也就命陈思诲往扬州赐李重进铁券,好言安抚。

    李重进留住陈思诲,说是待太祖还汴时一同入朝。等到太祖平了潞州,奏凯之日,李重进殊有惧意,想随陈思诲入朝太祖。

    偏将向美、湛敬阻李重进道:“公为周室至亲,终不免遭宋主之忌,不先发制人,等到他来讨伐再谋抗拒,那就迟了不如拘住宋使,并恳求南唐助力,即行举义。”李重进遂将陈思诲拘住,一面致书南唐,求他助力。

    不料兵犹未发,宋军已经压境。李重进大惊道:“唐兵还未出动,宋军却已南来,怎么是好呢”向美道:“原已修缮甲兵,预备与赵家一争雌雄,而今他既已发兵前来,自然要以兵戎相见,还迟疑甚的”敬亦道:“宋军乃远道而来,我军是以逸待劳,他实犯了兵家之忌,预料一战就可大破宋军,管叫他片甲不回哩”李重进道:“如此应怎样备战呢”向美道:“我请领兵万人,前去邀击于他,定须生擒石守信等来见。

    公只安坐城中,静待红旗报捷就是了。“李重进依言,就命向美、湛敬领兵一万,前去迎战,自己真个居守缄中静俟战报。

    向美、湛敬得了命令,得意洋洋地领军前往,据河摆成阵势以御宋军。石守信等到来一见,王审琦便道:“李重进命这等不知兵事的人领兵作儿戏,真是自取败亡了”石守信道:“且莫管他这些,请宋将军守在营寨,你我同李将军就水边先扫灭了他,再去捉李重进吧”王审琦、李处耘齐道:“愿随将军,灭此朝食”于是宋偓守住营寨,石守信、王审琦、李处耘各领敢死士兵五百,向水边来战。向美、湛敬接着,五员将杀做一团,战在一处。两下里各趁威勇,奋力战斗。不到数十回合,湛敬力怯,渐渐败退。向美却被王审琦将双刀逼住他双枪,施展不得,给石守信举起霜花剑,拦腰一挥,把一个人顿时分做了两半人。湛敬一见,吓得三魂渺渺,七魄丧了六魄,气力益发不济了,恐怕要和向美一样,便弃了李处耘向后飞逃而去。

    这些兵卒见两员主将一死一走,大家只吓得枪掉刀落,豕突狼奔地乱窜。石守信、王审琦、李处耘这三个猛相军哪个还肯刀下留情,一阵赶杀,就如砍瓜切菜一般,杀得一片身首异处,血肉狼藉。

    李重进正在等待佳音,忽见湛敬狼狈奔回,心胆儿早寒了半边,勉强问道:“将军出阵,胜败如何”湛敬此刻还是神魂未定,所答竟非所问,道:“我不能再战了”李重进怒道:“我问的是胜败如何呀”湛敬被他怒声一喝,神魂倒归了位,忙答道:“竟是杀得大败,除了我一人外,所有的将军及一万兵士片甲不回了”李重进不听犹可,一听此言,只听“呵呀”一声,“咕咚”一响,连人并坐椅翻倒于地。左右连忙上前扶起,抬进帐中,将他救醒。李重进醒过来顿足道:“一败至此,锐气丧尽,我就奋起当年勇气,亲自临阵,也是无益于事了”说着,连声长叹。正慌急中,忽探马入报:“宋主已亲自到来,行将及城了”李重进忙命卫士扶着登城看望。只见宋军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宋天子全身甲胄,张着黄盖,乘着骏马,仗着长剑压队。李重进连着又长叹几声,便即下城,回到帐内,流涕谓左右道:“此城破在顷刻,我为周朝旧臣,理当一死全节;尔等无甚,且各自逃生吧”左右便请杀陈思诲。

    李重进道:“我而今举族要自焚了,还杀他做什么呢”正说间,只听城外连天炮响。李重进催促左右道:“事急了,尔等各速自为计吧”说着即命家人举火,全家自焚而死。湛敬等见李重进已葬身烈焰青烟中,即往将陈思诲杀死。城中无主,登时大乱。

    幸得宋军这时已攻破了城,太祖并各军都进城来,扑灭烈火,制止马蚤乱,收抚败兵,一时安静。太祖传命查问陈思诲下落,并捕治助逆余党。一时,兵士入报,陈思诲已杀死狱中,太祖不胜叹息,命厚礼收葬。随即石守信等解上湛敬等数百人。

    太祖问明俱系逆党,尽命枭首。扬州悉平,太祖又命访得翟守珣到来,太祖慰谕有加,叫他随驾还朝。翟守珣奏道:“臣与李重进相处有年,今已就死,臣不忍见他暴骨扬灰,恳求陛下特开天恩,许臣收拾他的骨灰,藁葬郊野,臣便死亦无恨了”太祖道:“朕于李重进亦甚怜惜,允当依卿所奏,朕不尔罪。”翟守珣谢恩起来,即去收拾李重进骨灰,贮棺埋葬,然后随太祖还朝。南唐李景听得太祖御驾亲征扬州,今已平定,特遣使臣到来犒师,并遣儿子从镒代自己朝参车驾。太祖厚加奖慰,遣归南唐。于是太祖便下诏班师,即日自扬州返跸。

    既回朝,乃优赏出征将士,命翟守珣补官殿直。没有多久,又命翟守珣为供奉官,不时伴驾饮宴。旋翟守珣见太祖常出朝微行,即进谏道:“陛下为万民之主,一身系天下安危。而今天下初定,人心未安,车驾轻出,倘有不测,为之奈何”太祖笑道:“卿不必过虑自来帝王创业都属天命,不能勉强做到的。如果天降祸患,就是有心避免,也是避免不得的。我生有命在天,屑小怎能奈何我呢像当日周世宗在的时候,见有方面大耳的将士,便疑心将必不利于他,时常杀死;朕终日陪侍于侧,却倒未尝遇害。可见天命所归,任何人都暗算不到的哩”翟守珣又奏道:“虽是如陛下所说,一切系于天命,究竟身为天下之尊,肩荷天下之重,还须多多珍重,常存戒心为是”太祖道:“朕此后不忘卿言便了。”忽一日,太祖又轻车出宫微行,正经过市街从人丛里挤过,只见一道白光烁烁从半空里直扑过来,“噗”地一声,一个铁弹子正打在太祖车轮上,车轮立时折了,不能进行。接连又是几道白光飞扑过来,只听“噗噗噗”地几声,太祖随着叫了一声“呵呀”,往后便翻身倒了。这正是:只道沙中锥不利,弹丸霍地贯珠来。

    要知太祖性命有无危险,下回分解。

    第九回  赵太祖杯酒释兵权  郝夫人侃言谈婚姻

    太祖往后翻身倒了下去,早有便衣卫士蜂拥上前掖住,一些儿没有伤损。那几个弹丸都是打在车轮上,一个儿也没有中着太祖。于是那些卫士便前后左右拥护着太祖,步行而前。太祖一面走着,一面笑着说道:“朕是有命在天的,那些暗器怎能伤害得朕躬呢”卫士便奏请追缉刺皇犯驾的人。太祖道:“不可我已说过,朕乃生有天命的,如果更有人应得天命,朕当任他所为,不加禁止。尔等万不可违反朕旨,抗逆天命”众卫士同声道:“谨遵圣旨”遂不追究刺皇犯驾之人。一路行至赵普住宅前,太祖命卫士退去,独自进入赵普第中。赵普家人见了,慌忙报白赵普。赵普更衣不及,只随手拿一顶朝帽戴上,匆匆地趋出迎驾,把太祖导入厅中,请太祖上面坐了。

    参拜已毕,赵普奏道:“臣不胜惶恐臣屡谏请圣驾不可轻出,以避不虞;奈何陛下今日复有此行呢”太祖道:“卿还不知哩今日在途,竟有使暗器想伤害朕躬呢”便将适间飞弹击折车轮之事,并对卫士所说的话,一一说与赵普。早把个赵普吓得跪倒在地下,叩头不迭,口称:“陛下受惊了臣不及护卫车驾,万死万死”太祖忙把赵普扶了起来,说道:“卿有何罪呢且朕并未受着惊。朕所以每常轻出,不怕有人暗算,原就存着听天由命的心意;纵是泰山崩于前,朕自是目不转瞬,何况是这区区几个铁弹儿呢”赵普奏道:“虽说是有天命,但是人心叵测,定说天下人无一个敢逆天而行,臣之愚笨,不敢确信。就现今典兵诸将而论,未必便个个靠得住;万一有一人乘间窃发,祸生肘腋,那时措手不及,后悔便迟了所以为陛下万全计,依臣浅见,愿陛下自加珍重为是”太祖道:“似石守信、慕容延钊、王审琦这些将帅,都属朕之故人,与朕共患难已久,朕深知都是赤胆忠心的,必不致叛朕生变,卿亦太觉过虑了”赵普又奏道:“臣非敢怀疑诸将,妄自揣测他们不忠诚。不过据臣观察他们,似都不是统御之才,恐或不能制伏部下;如果部伍中有人图富贵,胁迫他们生变,那时他们欲罢不能,便不得不惟众人之意是从了。陛下明察,当鉴及此”太祖听了这一番奏议,连连点首。沉思了半日,复谓赵普道:“朕今贵为天子,岂复在外有甚贪恋吗正因国家初立,人心是否悦服,未可断定,所以微行访察,以便设法消弥祸患于未然。若不为此,朕又何必外出呢”赵普答奏道:“但教权归天子,他人自无从生心,陛下也可无为而治。微行察访,正自不必哩”太祖复又点首。又议论了一会,太祖即起回宫。

    转瞬间,又是建隆二年元旦,太祖置酒大宴群臣,赵普乘间复奏请太祖早设法收揽大权。太祖道:“卿毋急急,容朕缓缓图之。”赵普恐触怒圣意,不敢再奏,默默而退。自此历经二三月,太祖对于拥兵诸臣依然无所变动,赵普心下私自着急。

    到闰三月,太祖才诏调慕容延钊为山东道节度使,撤除殿前都点检职官,不复除授。韩令坤亦同时罢侍卫指挥使,改为节度使。赵普心下才少觉安然一点。到七月间,一日微雨,御院梧桐数株,被雨洗去尘埃,枝清叶秀,分外苍翠可爱,微风起处,叶底凉生,太祖开阁当此,心意悠然,便召赵普纵论天下事。

    太祖喟然叹息道:“自唐朝末季以来,数十年间,八姓十二君,僭窃相踵,兵革不息,生民涂炭,什么国利民福都谈不到了。

    朕现在想消弥天下之兵,树立长治久安之计,该怎样办法呢“赵普答奏道:”陛下讲到这两句话,是国家人民的幸福了

    据微臣的愚见,唐末之所以大乱,五季之所以纷争,弄到当时这个局面,统是由于节镇的权柄太重所致,而今要想免除以前的祸乱,便当反转其道,收削节镇的兵权,那么天下自然安宁。“太祖道:”朕已晓得了,卿不必再讲“赵普叩头告退。这日晚朝,太祖设宴于保和殿,召石守信、王审琦、张令铎、赵彦徽等入宴。饮到大家十分酣畅的时候,太祖忽止酒停杯,屏退左右,向诸人道:”朕若不是卿等扶助,也不会有今日,但是作天子亦太不容易,还没有作节度使那时候快乐哩朕自从作了天子,总是食不甘味,寝不安席,怀惧担忧,没过得一天自在的日子。“石守信等站起来敬问道:”陛下有什么隐忧呢“太祖叹道:”这是不难知道的。这个皇帝位子,哪个不想要坐呢“石守信等连忙跪下叩头,奏对道:”陛下何出此言现在天命已归陛下,国家已甚安然,哪个还有异心呢“

    太祖道:“朕与卿等全是故交,卿等固然没有此等思想,怎奈卿等麾下要贪图富贵呢倘若一旦他们定了计较,把黄袍加在卿等身上,卿等虽是不想做,又有什么办法呢”石守信等哭奏道:“臣等愚昧,想不到这里,惟求陛下哀矜,指示臣等一条生路”太祖道:“卿等且起来坐了再说。”石守信等忙叩头谢了,起来坐下,恭听圣谕。于是太祖说道:“朕想人生不过百年岁月,又同白驹过隙一般,过得很快,一忽儿便过了一世。所以要想富贵,不过是想多积些金钱,满足自己的娱乐,使子孙不致穷苦罢了,没甚旁的意义。朕为卿等打算,何不抛却兵权,出守大藩,买些良田美宅,为子孙立定个永远不动的产业,养些歌童舞女,伴着日夜饮酒欢娱,就藉此安安乐乐地终享天年。朕并且与卿等约为婚姻,君臣之间,两无猜忌,上下相安,世世亲睦。这样不很好吗”石守信等忙又离座拜谢了,奏答道:“陛下怜念臣等以至于此,真所谓生死骨肉了。”太祖遂命洗盏更酌,君臣大乐,尽欢而散。次日,石守信等都上表称疾,求罢典兵。太祖即照准所请,传诏命石守信做天平节度使,高怀德做归德节度使,王审琦做忠正节度使,张令铎做镇宁节度使,赵彦徽做武信节度使,都罢宿卫就镇。诸将奉到了旨意,即日拜表辞朝。太祖又特诏留石守信、高怀德在朝伴驾;其余王审琦等都厚加赏赐,一一用好言安慰了一番。

    王审琦等感激涕零地去了。石守信、高怀德二人虽留着,但典兵的实权却不在手中了。

    后来,太祖想调取天雄节度使符彦卿入典禁兵,赵普忙谏奏道:“现在符彦卿的名位已经很大了,岂可再委任他以兵权呢”太祖道:“朕待符彦卿很好,岂忍相负吗”赵普又奏道:“天下事未可知,宋何以代周而兴,陛下宜取为殷鉴。”

    太祖默然,这事遂不再提起了。原来这符彦卿系宛丘人,父名存审,曾任后唐宣武军节度使。符彦卿幼擅骑射,长益骁勇,历晋、汉两朝,已累镇外藩;周太祖即位,授天雄军节度使,晋封卫王;世宗朝迭册他二女为后,加封太傅;至太祖登基,因皇弟赵光义与符彦卿为翁婿,所以加封他为太师,真可谓是位极人臣了。

    怎么说赵光义与符彦卿为翁婿呢说来话长,这桩婚事,还早在太祖未曾代周时哩。一日,冬雪初晴,赵光义带领从骑数人,在东郭门外射猎消遣,恰见一喜鹊立在靠墙一株杨树枝头乱噪。赵光义弯弓一弹打去,正中喜鹊左翼,却飞落在符彦卿后花园中。一来是神差鬼使,姻缘有定;二来是赵光义淘气,幼而无知。他见喜鹊飞落人家园内,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越墙进去寻取。赵光义刚刚跳下墙去,便被两个侍女瞧见,惊呼道:“有贼有贼”赵光义猛被这两个侍女一叫唤,竟把公子认作偷儿,自觉惭愧,心下着急,欲进不能,欲退无路。那时忽从鸳鸯池前松竹亭畔太湖石后,转出一个年方及笄的绝代佳人。只见她娇滴滴向着两个侍女叱问道:“大惊小怪怎的,哪里有贼”那两个侍女偏不肯替人留情面,把手向着赵光义一指,道:“这不是贼么”这佳人把头一抬,蛾眉一耸,两道明亮亮的目光向着赵光义直射过来。赵光义也正把两道目光向着那佳人直射过去,心里欣羡:怎么生得恁地美丽呢当时两双眼睛,四道目光,一边射来,一边射去,一时都看呆了。

    原来这赵光义也是个美男子,虽然无子建般才,却正有潘安般貌。两下里,你看我意下垂爱,我看你心上生怜,你怜我爱,所以便彼此看呆了。

    两个侍女旁观着,却莫名其妙,推着那佳人道:“小姐

    你只是看着这贼怎的。“赵光义听着唤的是小姐,就猜定那佳人是小皇姨无疑,因为常听得说世宗还有一个小皇姨,就是符彦卿的第六女,生得姿容绝代,正在青年,待字闺中;现在这个小姐恰是年轻貌美,可不是她吗那小姐听侍女这么一唤,才打断了视线,向侍女道:”去问他,是谁家公子,大胆越墙入园做什么难道真不自尊重,想要作贼吗“一个侍女走上前问道:”你这人我家小姐问你,姓甚名谁,怎么这般行径“赵光义忙作揖道:”烦回复小姐,小生是赵司空之子,赵点检之弟,名唤赵匡义的便是。“此时赵光义尚未改今名,所以答话如此称谓。侍女又道:”你且说来此何干,哪一个和你背什么家谱。“赵光义被她一抢白,不觉红了脸,自觉不好意思,忙掉回脸去,想略静一静,待面色复了原状再答话。那边小姐见了,甚是怜惜他,便嗔着侍女道:”待他慢慢地说,你怎样专门抢白人“侍女不敢作声。赵光义才又回过头来续说道:”我因雪霁天晴,放马游猎,偶弹一喜鹊,飞堕小姐园中,一时孟浪,越了范围,乞恕冒昧之罪“于是那侍女回到小姐面前,一言不增,片语不减,照样回述了一遍。小姐遥谓赵光义道:”令尊与令兄都和家君同朝,有通家之好,公子可谓不是外人。如果适间取正道入园,侍婢们当不敢语言冒犯,就是他人见着,也自然没有话说;如今这等,却碍着礼数了。人言可畏,此地不好让公子久停,就请从那边门出去吧。“命侍女道:”去开了那门,让赵公子出园。“赵光义不敢更去寻拾那只喜鹊儿了,即向符小姐远远地一拱手,道:”多蒙小姐海涵,谨记高情“就移步随那侍女从那壁后门中走出。赵光义一出来,侍女就”呀“地把园门关了。赵光义怅望了一会,才呼唤从骑牵过马来骑上,取路回去,一路上心里好像失落了什么似的,忐忑不宁。

    回转府内,太祖已下朝回来了,赵光义便把适间的事述与太祖,并极赞符皇姨美貌多才。太祖听了,笑道:“这事不是偶然的,定有天缘在着,待我明日请托范枢密给你说媒去吧。

    你意下如何呢“赵光义道:”不敢请求,实所深愿“太祖一笑。翌日,太祖果然去到范质府中,请托他到符彦卿处给乃弟赵光义说媒。范质道:”真巧是很符太傅的夫人与拙荆适有姻谊,少时叫拙荆去为令弟求婚,当没有不谐的。“太祖喜道:”如此,敢请奉劳尊夫人一行;倘得如愿,定当不忘玉成的大德“范质道:”这等美事当得效劳。“太祖遂辞出。范质进去,说与夫人郝氏,叫她就入符府说亲。郝夫人到了符府,见过符彦卿夫妇,说明来意。符彦卿道:”这段婚姻实是很相宜,本来我很愿意要允下的;怎奈昨日圣上曾亲为韩节度的儿子作伐。而今若允了赵司空这边,便显然违了圣命;许与韩节度那边,又失了夫人情面。倒是事出两难了。“郝夫人道:”不然,择婿不可以势位情面为转移的。大凡婚姻之事,总要使郎才女貌,两相匹配,那么结婚后才能男欢女悦,夫唱妇随,造成夫妇男女间一生幸福。如果只管执着势位情面,不问两家的男和女相配与否,就这么强为婚姻,碰着好,这桩事便算天假之缘,没得说;要是不好,就平白地断送了自家儿女一生幸福了。所以为女孩择婿,就当以选择那男孩子的性情品貌,恰恰与女孩儿相当为标准;那势位情面,却是一桩不关紧要的事件了。就现今韩、赵两家的儿子论:赵公子不啻龙凤,韩家儿乃同犬豕,怎好把自家女儿撇开龙凤不配,使她嫁与犬豕呢

    就是圣上,身为兆姓之主,当然是很明白这个道理的,不见得强逼人家婚嫁,造就恶姻缘呢。“符彦卿道:”话虽这样说,可是此事实有碍难处,现在我已想定一个主见,也不确许于韩家,也不确许于赵家,竟是听天主婚吧。我仿效古法,于门前高搭彩楼,待我女儿自往楼上高抛彩球,指定韩、赵两家公子到楼前接取,谁家公子接着,就嫁与谁家。如此事取巧合,婚由天定,两家便无怨言了。“郝夫人道:”这个办法,实在亦未必合理,但我不能替两家硬作主张,只好把这办法回复赵府了。“郝夫人即辞回,告诉范质,去回复了此事。

    符彦卿便占了个吉日良辰,在府门前高搭彩楼,命女儿在楼上抛球择配。先日发帖知照韩、赵两府,届期命两公子前去接球撞婚。韩、赵两府得着帖书,也只得依照办理了。这日,已是符小姐抛球招婿的日子,韩通命儿子吉服盛从,到楼前接球;太祖也叫赵光义鲜衣华服,打扮齐整,并选十六名家丁拥护前往。那些市街人民一齐来参观喜事。这正是:彩球绾作同心结,美满良缘一线牵。

    要知这彩球是被韩公子接着,还是被赵光义接着,符皇姨毕竟嫁与谁家,下回分解。

    第十回  皇姨招配轻掷彩球  都监赏军大啖人肉

    一座花儿锦儿攒成的彩楼矗起于符彦卿府门前,远远望去,只见五颜六色,鲜明灿烂,又像是一堆花朵,又像是一团锦簇。那位天仙般的符皇姨,双手捧着个彩球儿端坐楼中,两行侍女站立左右,就好似是绿叶扶持着牡丹。楼下人山人海,万头攒动,一齐拥挤在那里凑热闹看喜事。惟有楼前一箭之地,不许他人越雷池一步。只是那韩公子与赵光义两个人各享着特殊权利,在这禁地内,平分占立着地步,等候那彩球儿带着好姻缘飞下来。这两家带来的家丁,就在这特殊范围外,分东西两头,一个个鹄立以俟。这时彩楼上乐声陡作,符皇姨起离座位,执着彩球出至楼前。她那时便顾不得万目睽睽集视于她,展动一双秋水明澈的眼珠儿,照着楼下的韩公子与赵光义两个,着实瞧了几眼。赵光义是已经在她家后花园里见过面,并且看得很清楚,认为很合意的。那韩公子是夙昔无缘,虽属通家,却未曾识面过,不晓得他是长子矮子,胖子瘦子,生得如何,长得怎样,所以当时她首先向赵光义瞟了一眼,觉得他今日的打扮比前日更漂亮了,端的是人品轩昂,仪表出众,便转过目光去瞧韩公子。“呵呵呀”她不看时犹可想着他三分,而今一看,便半分儿也不肯想着他了;而且还觉得,他这样面目可憎的人须得立时离开此地,免得看着他恶心。你道那韩公子的人品到底生得怎样,何以使她看了这等不满意呢原来他那副尊容实在生得十分难看,脸儿漆黑,就像一块黑炭;背儿弯着,却似一张弯弓。只这两样,便已不能入选,其余可不必说了。当下符皇姨心儿上,眼角边,就只有赵光义这一个可意人儿,将彩球向上高高一举,往下轻轻一掷,真好眼力,不左不右,不偏不歪,端端准准打在赵光义头上。韩公子一见,心里一急,气往上一逆,便不能甘认失败,静悄悄地竟自奔过来抢球。符皇姨在楼上看着,心里又急,可是不好怎么样,想道:不要给他抢去,活活地把我坑杀了说时迟,那时快,赵光义早把双手往头上一承接,就把个彩球儿紧紧地移抱在当胸。同时他家丁一围上,牵到青骢马,他一跃上去,家丁就簇拥着,一阵风回府去了。韩公子只弄得个望尘莫及,长叹了一声,死了这个侥幸心,没精打采地带了一班家丁,往他那不幸的家门而去。符皇姨此时才放了一颗心,喜滋滋带领一群侍女下楼,进入府内,回明父母。符彦卿大喜道:“一块石头落了地了

    “原来符彦卿也知韩通的儿子丑陋,不堪匹配女儿;赵光义却是有龙凤之姿,天日之表,正是女儿的适当佳偶。只是碍着世宗亲为韩通的儿子作伐,推辞不得,慑于至尊的威严,但愿不要把好女儿许给丑郎君。幸遇着两家同时求婚,效法彩楼招配故事,得以避韩就赵,免了一种为难。于是符、赵两府又忙着结彩悬灯,备办喜事:一边是女儿出嫁,一边是公子结婚。直闹到喜事办毕,两府才复归安闲。这一段佳话,便是赵光义与符彦卿所以为翁婿缘由。

    过了些时,永兴军节度使王彦超、安远军节度使武行德、护国军节度使郭从义、定国军节度使白重赞、保大军节度使杨廷璋等,连袂入朝,同时召见。太祖赐宴于后苑,席间从容谓诸人道:“卿等都是国家的老臣,长久镇守在外边,公事又繁琐,殊不是朕所以优礼贤臣的本意。”说到这里,王彦超已明晓太祖的意思了,忙避席跪奏道:“臣本来没有什么功劳,却一向受着荣宠,心里异常惭愧;现在年纪又衰颓了,请陛下赐臣归老田园,这是臣极所愿望的”太祖离座,亲手把他扶起,着实奖慰了一番。武行德诸人却不懂得太祖的微旨,还只管争着陈述自己往昔的战功及所经的艰苦。太祖不悦道:“这都是前代的故事,何必谈呢”越日,太祖便降诏,诏免武行德、郭从义、白重赞、杨廷璋诸人节镇的职权;惟王彦超独得留镇。

    至是,宿卫藩镇不可除的痼疾一朝而解了。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太祖宵旰忧勤,筹策国事粗安,满想可以高枕而卧,暂能安逸些时,谁知杜太后又生起病来,弄得太祖侍奉汤药,不敢少离左右,更是一刻不得宁息。

    杜太后病越加重,自己晓得没有生理,便命太祖召赵普入内,同受遗命。太祖即命内监宣赵普进宫。赵普奉召,即忙来到宁福宫,至杜太后病榻前叩请了安,起来恭谨站立一旁。杜太后便问着太祖道:“你晓得你所以得国的缘故吗”太祖奏答道:“这个是蒙着祖考太后的余福得来的。”杜太后道:“不是的。你所以得国的缘故,正是由于柴氏使幼儿主持天下呀。

    若是周朝有了长君,你怎么能得到今日的地位呢你百年之后,当把这个皇位传给光义,光义传与光美,光美传与德昭。

    四海固广大,天下固辽阔,难得治平,但是只要国家有了长君,不令无知的小儿去主持,就是社稷的幸福了。你须记着我的言语“太祖泣对道:”儿敢不遵依母后的教训“杜太后顾谓赵普道:”你一同记着我的话,不可违背“赵普忙跪着奏答道:”臣当敬记太后的旨命。“就在杜太后榻前,把杜太后适才遗嘱的言语,写立誓书,并在末尾署着”臣普记“三个字,即把这誓书收藏金匮中,交给谨密宫人掌管着。

    原来杜太后生有五个儿子:长的名做匡济,太祖居次,第三名做匡义,第四名做匡美,第五名做匡赞。匡济与匡赞两个,没有好大就死了;现在生存的,就只是太祖与匡义、匡美三人。

    这匡义就是光义,匡美就是光美,因为在太祖登基的时候,他两个避太祖讳的,就把匡字改了光字,这是皇家的规矩,所以杜太后适间也只得依照今名称呼。这德昭,系太祖的儿子,是元配贺夫人生的,前面已经叙述过。又捱过了两日,杜太后的病到了绝境,再也捱不下去了,即崩于慈德殿。这位贤德的皇太后便永远抛弃尘世了。正是:人生有气千般用,一旦无常万事休。

    当下宫里宫外同举哀声。这个皇太后的大丧事一下来,朝廷中忙了个人仰马翻,自不消说的。杜太后享年六十,即谥为明宪。到乾德二年,复改谥昭宪,合祔安陵,且不必提它了。

    不久,太祖命皇弟赵光义为开封尹,赵光美为开元尹。

    太祖在这时因已定计尽收诸宿将兵柄,削除藩镇大权了,便注意于选将守边的事件。于是命赵赞屯延州,姚内斌守庆州,董遵诲屯环州,王彦升守原州,冯继业镇宁武,以防御西夏;李汉超屯关南,马仁瑀守瀛州,韩令坤镇常州,贺维忠守易州,何继筠领棣州,以抗拒北狄。又命郭进控制西山,武守琪戍屯晋州,李谦溥守隰州,李继勋镇昭义,以御太原。诸将的家族都留在京里,抚养得很优厚。诸将在镇,所有郡中管榷的利益尽给与他们;附带贸易,豁免征税;又命召募骁勇士以作爪牙;凡军中一切,概许便宜行事。遇着诸将来朝,必定召对命坐,赐食赉金,优赏有加。因此,诸将在边都富有资财,得以募养死士,使作间谍,侦悉外国的国情以及机密事件,每逢外国要来侵犯,在他还没有发动,这里就晓得了,预先作了准备,埋伏掩击,常占着优胜。自此西北好多年没有祸患,用不着担忧;太祖便专心尽力于东南,略取荆、湖、川、广、吴、楚的地方。

    建隆四年元旦,太祖降诏改元为乾德,即以是年为乾德元年。百官当着这岁朝佳日,改元伊始,正在朝贺,忽武平节度使周保权遣使告急。这周保权系周行逢的儿子。周行逢在周世宗时因平定湖南有功,封为朗州大都督、兼武平军节度使,管辖湖南全境;太祖正统,加授中书令。周行逢受命后很能努力王事,克尽忠诚;惟在镇一切措施,都照旧制,行动自由,未能改照宋廷规矩。太祖因初定天下,只要他不作乱抗命,便也由他,未遑过问。到了建隆三年的冬里,周行逢患病已无可医治了,即召所属将校嘱咐道:“我部下凶狠的,差不多已经杀尽,惟张文表一人存着罢了。我若死去,张文表必定要作乱的。

    各位好好地扶助我的儿子,莫把土地丧失了。到必不得已的时候,宁肯全族奉土归朝,勿使陷落虎口,同遭祸殃“说罢,就一命呜呼。诸将校遵着周行逢的遗嘱,扶植周保权接着他的职位,一面发丧。讣书传到衡州,张文表果然奋起道:”

    我与周行逢都是由微贱而起立功名的,他生时名位在我之上,我还可勉强服从他,而今他已经不在了,我怎能屈在下面服从小孩子呢“便整军缮甲,厉兵秣马,准备作乱。适逢周保权派兵到永州去瓜代守戍的军兵,打从衡阳经过,张文表便把他一起赶逐了,趁势去袭取潭州。潭州留守廖简,素来轻视张文表,对他毫不加防备,张文表兵到潭州,一经冲进留守府内,廖简还在那里宴客,饮得醺醺大醉,遂被张文表杀了。张文表既占据了潭州,便声言要进取朗州,灭却周氏。朗州得到这个惊人消息,不由得恐慌起来。于是周保权便一面遣杨师璠去剿击张文表,一面打发人向朝廷求援。太祖从前派遣卢怀忠作使过荆南,当卢怀忠奉命起行的时候,太祖对他道:”江陵的人心去就,与夫山川的向背,我想要晓得一个详细;卿此番前去,务须查察明白回来。“卢怀忠到了荆南,加意查察,尽知详细;回到朝里,便奏明太祖道:”荆南高继冲兵马虽然很整齐,可是还不到三万人;谷米的收获虽然很丰富,惜乎民困而暴敛。

    加之南近长沙,东距建康,西迫巴蜀,北奉朝廷,四面吃紧,要攻取他是很容易的。“所以周保权来求援助,太祖便对范质道:”江陵四分五裂的国度,而今出兵湖南,假道荆渚,趁便平服了他,这是千稳万全的策略。“即命慕容延钊为都部署,李处耘做都监,率领军兵,借道高继冲讨伐张文表。那高继冲职任荆南节度使,系高保融的儿子、高保勖的侄儿。高保融的祖父名做季兴,在唐朝末年受任为荆南节度使,历梁及后唐,晋封南平王。高季兴死后,由子高从诲袭爵。高从诲死后,传位与长子高保融。高保融又传与乃弟高保勖。高保勖乃传于高继冲。荆南与湖南境地毗连,至是高继冲听得张文表作乱,怕他侵入,也拜表奏闻太祖。这时慕容延钊等已经出发了,太祖便降诏知照高继冲,叫他莫慌,并命他发水军助讨潭州。高继冲奉到复旨,即令亲校李景威率水师三千,出发潭州。br gt;

    yuedupageup

    4

    yuedupagedon

    read;

    reade:

    宋代十八朝艳史演义第4部分阅读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