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宋代十八朝艳史演义第9部分阅读
的用玉杯。这时节头发已枯黄着,而用玉杯饮酒的,尚有十数个人。钱镠看着许多乡老乡妇集聚一处饮酒,满心喜悦,自起执爵酌酒,唱还乡歌以娱宾众。歌曰:三节还乡兮挂锦衣,吴越一王驷马归,临安道上列旌旗。
碧天明明兮爱日辉,父老远近来相随。
家山乡眷兮会时稀,斗女光起兮会无期。
席间那些乡老乡妇虽闻歌进酒,却不晓得歌辞意味,一个个恭敬肃穆,好像泥塑木雕的一般。钱镠见是这样,便知这文绉绉的歌辞不能引起众人的欢兴,使他们浃洽,乃再酌酒,高揭吴喉,唱山歌以见意。歌曰:你辈见侬的欢喜,别有一般滋味,永在我侬心子里。
果然,那些乡老乡妇听了钱镠此一阙俚歌,大家合声赓赞,有的喜跃,有的叫笑,一片欢声,达数十里。钱镠使得乡老乡妇欢乐若是,眉头眼角都带笑容;他心里喜悦是不消再道的了。
这是钱镠锦衣还故乡的佳话。
钱镠居国,礼贤下士,尝取周公吐哺握发的意义,把他接待贤士的殿宇,亲题做握发殿;又选择名画手数十人,随侍于左右,号做鸾手校尉。凡北方士子有流移到吴越的,便图画他的像貌禀白上去,钱镠择着眉宇清秀而有福相的,即引用为官吏。有个姓名唤做胡岳的渡江到来,画手即画像进呈。钱镠见画像,惊叹臣:“此人面有银光,真是个奇士”钱镠即日召见,任以要职。钱镠一生自奉是异常俭薄的,而对待贤士却极取丰厚,所以吴越贤士都乐为钱镠用命。因是吴越便得赖以致于治平。钱镠薨逝,一传于儿子文穆王钱元瓘,再传于文穆王子忠献王钱弘佐,三传于忠献王弟忠逊王钱弘倧。钱弘倧立,胡思进起作乱,乃由忠逊王弟忠懿王钱俶继位,凡历五主,共有国九十八年。至是纳土归宋,吴越遂亡。四年正月,太宗以东南一带尽归版图,惟太原尚负固未下,遂集廷臣,议伐北汉。薛居正等多以为不可,独曹彬极力主张,太宗的意见遂决定。即命潘美为北路都招讨使,统帅崔彦进、李汉琼、刘遇、曹翰、米信、田重进各军,分四面攻太原。又以郭进为太原石岭关都部署,阻断燕蓟援兵。二月,太宗复又御驾亲征,藉壮士气。北汉主刘继元已被潘美率大军围困得十分紧急,至是又听太宗亲征,不由得更慌了手脚,忙遣人求救于辽主。辽主接到北汉乞援书,立命耶律沙为都统,敌烈为监军,领兵星夜驰救。至白马岭,适与郭进军相遇。耶律沙见前面有宋军扼守,知道宋廷准备甚是周密,便不想轻进,意思要阻涧立营,申报辽主,等到辽主添遣将兵到来,然后作战。因把这个计划征询敌烈的同意,道:“都监以为怎么样”敌烈奋然道:“丞相未免太怯懦了你我奉命赴敌,自然遇敌就当上前战斗。战不能胜,请求主上添兵,这是可以的;如今战还未战,就请主上添兵,这话哪能说得出口呢纵然主上不责你我为无用,同朝的人士,哪有不在后头窃笑的呢而今未经战斗决定胜负,倒先惹人笑话,这是何等失策的事呀说一句不怕丞相见气的话,倘若遇一次敌兵,丞相便请增兵一次,倘若屡进屡遇敌兵阻拦,那么主上为应丞相的请求,倒要起动倾国的兵哩还有一层,北汉主待援救,比火烧了眉毛还要急切,又岂是可迟待后兵的么如果丞相畏惧宋军,就请丞相等待在后面,看我一人破敌便了”说着,径领兵渡涧。耶律沙没奈他何,只得一面打报告回报辽主,一面随敌烈进兵。那辽兵还未列成阵势,宋军早冲杀过来,兵强将猛,势不可挡。辽兵遂大败,敌烈死于阵中。幸而辽主得到耶律沙打回的报告,命耶律斜轸领兵到来助战,耶律沙才得了生命,引兵退回。郭进得胜,亦不穷追,转驻石岭关,驰书奏捷。这时太宗御驾方抵镇州,接到郭进捷报,大喜道:“辽兵已破,石岭关外无足忧;刘继元外援既绝,这一回太原稳取得了”遂进次太原。这正是:几度兴师未奏绩,一番争战竟成功。
要知太宗这一回果能取得太原否,下回分解。
第二十一回 降汉主诗成平晋县 伐辽邦兵败高梁河
那时潘美指挥崔彦进、李汉琼、刘遇、曹翰、米信、田重进各军,已屡败汉兵,袭着先前太祖攻围的计划,进筑长连城围攻太原,昼夜攻打,矢石交下。北汉待外援总不见到,粮道又被宋军断绝,正是粮尽援绝,力竭势穷,太宗御驾既至,督战益紧,更把一座太原城弄得城无宛堞,兵无整队。城中百姓一个个惊慌骇惧,刘继元尤其寝食不安,于是再遣急足,赍蜡丸密书,从间道赴辽催请救兵。这急足行至石岭关,恰被郭进部下逻卒获住,搜出蜡丸密书,连人带证一并送到郭进帐下。
郭进复转解至太原,请太宗发落。太宗即命斩决于太原城下,悬首示众,并传呼城上道:“辽邦遣来的救兵已经在白马岭灭得个片甲无存了纵是再发几个急足去请援,我们就不捉住把来杀戮,好好地让他到辽邦去,辽邦也再没救兵了如果趁早归降,还可保全一城生命,赦宥尔等罪恶。倘仍然负固困斗,城破的日子,定不免玉石俱焚哩”刘继元适在城上亲自督兵守御,看见宋军杀戮他所遣的急足,又听得宋军传呼的话语,晓得辽兵已败,外援真个没了指望。一座孤城,怎能久当宋军倾国的精锐连连攻打,进不能进,退不可退,嗒然叹道:“朕今日有死无疑了”说着,眼泪随声而堕。那些守兵见着,各自凄然。这么一来,北汉兵守御力立时低降,宋军却又攻击加紧,直到了千钧一发的时机。刘继元正在万分忧急,忽见前面宋军纷纷辟易,两员大将,一先一后,领着一支如狼似虎的兵马,冲开宋军战垒,直趋向城门而来。到得近时,刘继元看得亲切,不是别人,乃是健雄军节度使刘继业父子。原来刘继元切盼辽邦救兵不到,乃诏调刘继业引兵入援。刘继业奉到急诏,知太原紧急,即与儿子刘延郎领兵星夜驰援。当下刘继元喜慰道:“刘继业父子到来,朕得生望了”即传令开城放入。刘继业参见刘继元已毕,即分兵助守城池,亲自往来指挥,兵气复振。宋兵见有兵入城去了,忙报与太宗。太宗问明情形,谓潘美道:“这真是两员忠勇良将卿等破城时,务要为朕劝他生降,勿伤害了他。”潘美对道:“敬当为陛下致此忠良勇将。”太宗便又传令猛力攻城,且亲自领马军都军头辅超,铁骑军指挥呼延赞,直至城下督攻。众将见圣驾亲冒矢石,大家哪还敢爱惜生命,悉力猛扑。一霎时,毁去城堞多处。宋军正待拥进,那边刘继业早指挥弓弩手万箭齐射,宋军遂不得入城。刘继业即时督兵挨处修筑复原。辅超愤极了,架梯亲登,手执刀盾,冒死直上。刘继业见了,命长枪手攒刺辅超。辅超不能复上,只得退归城下。解甲审视,身受十余创,血透重衣。太宗嘉他忠勇,即赐锦袍银带,命他回营休息。太宗见刘继业守御如此尽力,恐怕攻得城破,杀伤必定不可胜计,非是王者之师所忍做的,因令暂停攻城。回御营亲写诏谕,用箭射入城中,复招刘继元降顺,许他得保始终富贵。先前太宗曾遣使诏谕刘继元来归,使者到城下,守陴将兵不纳,所以此次便不遣使,用箭射城中。这时已是五月。
刘继元得到箭头诏谕,心意已动,但还在犹疑。翌日,指挥使郭万超竟逾城出降,亲信的臣子亦多逃亡而去,虽刘继业坚守不懈,部下将士尽已离心,城中实有岌岌不可终日的趋势。
刘继元乃决计出降。是日夜间,刘继元遣客省使李勋奉表见太宗,乞请降服。太宗立诏允许,并麾兵退一箭地,以示不复逼迫。太宗因转至城北,登城台,张乐设饮,大宴从征诸臣。明晨,刘继元率百官出降,缟衣纱帽,待罪台下。太宗特诏赦免他的罪,赐袭衣玉带,召他升台。刘继元升台,叩首谢罪。太宗又诏授检校太师、右卫上将军、封彭城郡公,给赐甚厚,刘继元复叩首谢恩。太宗即命导引军兵入城。刘继元领旨下台,先行导引潘美等军入城。将近城门,城上刘继业大声道:“勿再进我主虽然归顺了,我却不愿生降愿开城与你们一战,拼个你死我活”潘美见是刘继业,即止住各军暂停勿进,回报太宗知道。太宗即御驾亲临,命刘继元单身入城,好言抚慰刘继业归降。刘继业不得已,大哭一场,解甲开城,至太宗驾前投顺。太宗大喜,要厚结其心,忙下车亲手把他扶起,面授为右领军卫大将军,并解腰间玉带赐与给他。这刘继业乃太原人氏,本来姓杨,单名做业,在刘崇时,因爱他忠勇,赐姓刘,更名做继业。至是太宗遂命刘继业复姓杨名做业。后为宋朝名大将,称呼为杨令公。当下杨业即亲导太宗并潘美等军兵入城。
太原遂属宋。这正所谓:请看今日之城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北汉始祖刘崇,系后汉高祖刘知远弟,受封太原。郭威篡汉,刘崇遂僭立称帝,号做北汉。刘崇传子刘钧。刘崇有甥二人:一名薛继恩,一名何继元,都是刘崇女所生。因为刘崇女尝两嫁:初嫁与薛钊,生薛继恩;再醮与何家生何继元。二子都幼孤,刘崇因刘钧无子,命俱收为养子,同改姓刘氏。刘钧殁后,刘继恩立。旋刘继恩被弑,刘继元因郭无为固拥,遂得入继。刘继元妻段氏,常因小过被刘钧后郭氏所责,不久病死。
刘继元疑是郭氏毒杀,至是便弑郭后;宫中嫔御多遭冤死。刘钧十子中,刘镐、刘铙、刘赐三个最有贤行,刘继元便先幽杀三人。刘继元性情极是残忍,臣下少忤他的意旨,便诛戮这个臣子的全家。自太祖亲征北汉,或是遣将攻伐,刘继元因而杀伤自己的臣子不可胜计。大将如张崇训、郑进、卫俦,枢密使如高仲曦,旧相如张昭敏等,都先后被他杀死。故当他穷蹴归降,诸臣便请太宗将刘继元治罪,加以显戮。幸而太宗道:“大凡亡国的君主,不是失之暗弱,就是失之残暴。不然他怎么会弄到亡国呢似这等的人,只该怜悯,不可问罪。所以太祖皇帝从未杀一降君,即是这道理。朕今日处国,怎好便不依照先例呢”遂不加罪刘继元。总计北汉自刘崇僭立起,至刘继元归降日止,共历四主,凡二十九年,始被宋朝灭亡。
太宗既入城,命毁太原旧城改为平晋县,以榆次县为并州,遣使分徙太原的百姓往居;又命纵火焚烧太原庐舍,居民趋避不及,烧死的很多。这一役总算达到目的,幸获全功,共得十州、一军、四十一县土地。太宗因作“平晋”诗,命从臣赓和。
又授北汉宰相李挥以下官爵有差。即遣康仁宝监送刘继元等往汴京。次日,太宗要转得胜之兵伐辽,想鼓余勇,夺回幽、蓟。
潘美谏阻道:“我军苦攻太原,经四月有余,虽仗天威得到最后胜利,平复北汉,实已兵疲饷匮,不堪再战。愿陛下且暂回师,蓄养兵力,取齐粮草,然后举而伐辽,这才是万全的计策。”其余诸将亦都赞附潘美的奏议。崔翰独抗众议道:“不然,兵家最难得到的,正是时与势,所以得势当乘,遇时便不可失。
今转兵伐辽,正是乘势因时,臣可保必胜。愿陛下明断,勿失时势“太宗遂决意伐辽,即日由太原起行。
六月,兵到东易州,辽刺史刘宇献城出降。太宗留兵千人守城,引军进攻涿州。辽涿州判官刘厚德亦献城出降。太宗乘胜即进次幽州城南。那时辽将耶律奚底驻兵城北,太宗亲自麾兵向前攻击,耶律奚底大败退走。太宗乃命宋渥、崔彦进、刘遇、孟玄哲分兵四面攻幽州城,设围三周;又命潘美知幽州行府事;复另遣兵将分道往徇各地。七月,蓟州、颍州次第归顺,辽将多请降。但幽州仍攻不下,守将耶律学古死力守御,毫不懈怠。太宗愤怒,亲身督战,不分昼夜,勇猛攻打。守兵渐渐不能支持,眼见城要破了。忽蓝旗驰报,辽主遣丞相耶律沙领兵来救幽州,那支兵已到高梁河那边。太宗谓诸将道:“辽国既发救兵到来,且先行迎战他的救兵。只要他救兵一败,幽州城便可不战自破了。”于是传令拔营齐进,统向高梁河迎击辽邦所遣救兵。将到河边,只见辽兵正纷纷渡河,人数约有数万。
太宗亟发攻击令道:“勿让他列成阵势,赶快一同努力进攻”诸将得令,各个奋勇直前,长枪大戟,快刀利剑,一齐杀将过去。耶律沙乃是前次败军之将,见宋军这等威猛,便觉心胆早寒了,但是不能不战而退,又想此番幸而打个胜仗,可掩饰昔日之羞,即指挥众兵接战。这时节,两边阵上金鼓齐鸣,刀枪并举,喊杀的声音震动山岳。约莫战斗了有四个时辰,杀得辽兵伤亡枕藉,渐渐抵敌不住,步步往后退却。太宗见得优势,便亲自突前,驱兵冲杀。耶律沙见己军又要战败,立时手杀数卒,以制止退却的兵丁。正在这个当儿,忽听轰雷般几声炮响,两支辽兵分左右翼杀到。耶律沙见是自家军马,而且又是两员名将:左翼是耶律斜轸,右翼是耶律休哥。尤其是耶律休哥,智谋深远,勇武超群;他部下的士兵亦是教练有素,精悍无匹的。你道辽兵怎得忽然来这两支精兵原来辽主发遣耶律沙起行后,恐怕宋军兵强将广,他这一支兵不能济事,连忙又遣耶律休哥与耶律斜轸,各领所部精兵二万,随后赶来助战。耶律休哥与耶律斜轸领旨,即行提兵,兼程赶来。到了中途,耶律休哥道:“我料宋军必定迎战我前军于高梁河一带,头一阵必不易当,我前军恐不免少受挫折。我与将军而今可分作左右两路,从侧面进击,定可杀败宋军,解了幽州的重围。”耶律斜轸道:“将军所料度的决然不错,谨当依计而行。”二人遂分道进行。至高梁河,果然宋军正与辽军混战,二人遂各鸣放号炮,同时奋勇杀出,这便是那两支辽兵的来历。当下耶律沙有了助力,精神一振,雄心陡起,思想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我何不直捣中坚,捉住这个宋朝皇帝”即跃马挺枪,直骤中军,来捉太宗。那时潘美等诸将,被耶律斜轸两员勇将、两支生力军冲杀得自顾不暇,哪里还顾到太宗,所以耶律沙疾驰过来,竟没人抵挡。太宗直急得三魂出窍,七魄离身,连忙呼道:“护驾护驾”呼延赞与辅超听得,呼延赞便舞动双鞭,辅超也举起罩刀,齐来护驾,同战退耶律沙,保护太宗南走涿州。潘美等诸将先后奔至,都弄得十分狼狈的形状。检查军兵,这一阵丧亡至万余人。宋军自太祖创国至于太宗,大小数十百战,此一役实在是第一次的败仗。
太宗到得涿州,已是黄昏时候。正待与诸将入城休息,耶律休哥竟又引兵追到,一声喊,直向宋军冲来。宋军此时喘息未定,哪里还能抵敌,纷纷地逃散四方,各寻生路。太宗没奈何,也只得随着奔走。不料逃来逃去,竟无一人一骑追随左右,太宗竟做了一个孤王。偏又山路崎岖,天色昏暗,心愈慌忙,路越难行。正乱窜间,“塌”地一声,连人带马陷入洌泽中,马不能行,人不能起,真是苦也太宗在泥淖中悔道:“崔翰误朕,使一败至此”斯乃:当机独断心何壮弃甲曳兵悔已迟
太宗正自着急,忽听兵车辚辚,戎马萧萧,自远而近。忙抬头一看,只见无数人马,推着车儿,燃着火炬,直向这里奔来。太宗早不辨东西南北的方向了,便以为追兵到来,越发着急道:“追兵又到,朕今番休矣”看看来得切近,一员大将头顶银盔,身披金甲,腰围一条莹莹生光的玉带,横刀催马,当先开路。太宗认得是杨业乃押解粮饷军械到来,顿时把满天愁抛开,喜极而呼道:“杨卿救驾”杨业断不料太宗兵败,蓦听一声“杨卿救驾”,不禁幻起疑云,以为是刘继元中途逃走,想投到辽邦去,昼夜趱行,慌不择路,故而失陷于此,忙勒住丝缰,止住军马,举目四望。他看得高,望得远,竟没有瞧着太宗,因又怀疑道:“莫非错听么”太宗见杨业瞧不着他,在马上迟疑,又呼道:“杨卿,朕在此”杨业循声一瞧,不是刘继元,乃是太宗,连人带马陷在洌泽里;慌忙跳下马,用绳索把太宗引出,跪在地上请罪道:“臣救驾来迟,使陛下受惊,罪该万死”太宗扶起杨业道:“卿来救朕出险,正有绝大功劳,有什么罪呢”君臣方在互让,忽前面大叫:“休走我来擒尔了”原来耶律休哥又引兵追到。杨业呼道:“延朗上前来护驾待我退敌也”说着,一跃上马,举刀直前,拦住来将便战。只见他金刀舞动如飞,金光闪闪,炫得人眼花心寒。耶律休哥固是辽邦名将,但怎敌得住天朝杨业呢
三百合后,耶律休哥便气力难加,杨业却精神越振,耶律休哥乃大败退去。杨业便也不追,即回马至太宗面前请安。那时杨延朗早已脱下自己的战袍,换下太宗被泥泞湿污的龙服,并把自己乘的银面驹让与太宗骑坐,一切都安排停当。杨业遂传令回军,父子一同护着太宗向定州去。这正是:自古骄兵多致败,天家自此畏强胡。
要知太宗到了定州又将怎样,潘美等诸将能否生还,下回分解。
第二十二回 赵太子捐生横宝剑 杨令公杀敌舞金刀
太宗到了定州,潘美等诸将亦随后驰到。太宗见诸将未有丧亡,心意少慰。乃命孟玄哲屯定州,崔彦进屯关南,刘廷翰、李汉琼屯真定,自引其余兵将还汴。这一役征汉伐辽,齐王赵廷美、武功郡王赵德昭,都随驾在军。当伐辽败溃时,诸将因与太宗相失,便疑是太宗被难,有建议要立赵德昭作皇帝的。
及太宗归来,亲臣把这事实告诉太宗,太宗大为不悦,连诸将取北汉的功劳也不置议了。赵德昭哪知道太宗心事,自己被嫌,因是太原之赏许久未行,诸将又在怨望,便入宫奏请太宗,即日叙功行赏。这正是薄言往愬,逢彼之怒。太宗听奏,勃然大怒道:“尔着急的什么赏赐又跑不掉的等尔自己做了皇帝,行赏也不迟呀”赵德昭见叔皇这等怒斥他,不晓得是存着什么心,他自己又是个性气刚烈的人,便不复奏答,也不辞驾,转身出了宫门,回到私第,向壁间抽出项庄的鸿门宴上舞过的宝剑,往颈上一横,登时头断身亡。可怜:三魂渺渺归仙阙,七魄悠悠赴鬼门
太宗听得赵德昭自刎死了,很是惊悔,急忙跑去抱着他的尸体大哭道:“痴儿呀,痴儿呀为何要自寻短见呢”即命用亲王礼仪安葬;诏赠中书令,追封魏王,谥做懿。这时正是八月。至十月才论平汉功勋,因加封弟齐王赵廷美为秦王。又因杨业父子二人救驾有功,除优赏外,特授杨业为代州刺史,杨延昭为供奉官。杨延昭即杨延朗改名。杨业父子入朝谢恩讫,即同往代州去了。
话分两头。那辽将耶律沙等击败宋军,领军回见辽主,奏明端的。辽主赏功后,仍要报围燕之怨,即遣南京留守韩匡嗣与耶律沙、耶律休哥等,领兵十万入寇镇州,布阵于满城西面。
都钤辖刘廷翰得到警报,忙邀集崔彦进、李汉琼、崔翰、赵廷进等,商议应敌的计划。崔彦进因建议用诈降的计策诱他入城,再用埋伏的计策掩击于他,定可大败辽兵。李汉琼亦附此议。
刘廷翰道:“我素来听得讲,耶律休哥智略宏远,善能料敌,这诈降的计策怎能骗他呢”李汉琼道:“将军但知其一,不知其二。这计策果然骗不得耶律休哥,却正可以骗得韩匡嗣。
这个韩匡嗣最是个好大喜功、刚愎自用的,这回恰是他做主将,他全权在握。耶律休哥虽有智谋,不归他用,虽善料敌,韩匡嗣必不肯听。而且他这回领军攻我,又正当我兵新败之后,我军而今去诈降,他必不疑心是诈降,定以为我军是不堪再战,惊慑他的威名,故而望风归降哩。如果将军恐怕他不见信,还有一个使他准信不疑的法子,就是一面约他进城,献城降他;一面赍献粮饷,以表示实出至诚,他断没有不信为真实的。“刘廷翰道:”既如此,就依两将军的计划行事便了。“
当下刘廷翰便遣使者赍粮赴辽营请降。韩匡嗣果信以为真,受了粮草,即询问使者道:“尔主帅定于何日献城归降呢”使者答道:“我家主帅曾说过,如果元帅见许,俯赐容纳,事不宜迟,即定期在明日归降。”韩匡嗣大喜,即满口许诺,并重赏使者。使者遂辞回。耶律休哥进帐谏阻道:“宋军未曾交锋接仗,便来请降,定有诈谋,万不可轻信。”韩匡嗣道:“他此举实出诚意,并不是诈降。须知粮草是主要军需,如果他是诈降,他怎肯把粮草先行送献呢”耶律休哥道:“这不然,他先献粮草,正是他欲取姑与的计策。”韩匡嗣道:“将军未免太过虑了。慢说先献粮草来诈降的必无是理;即以我军的军威论,前次在高梁河杀败宋军数十万雄兵,理应使他人人气夺,个个胆寒,而今我军复出,他怎得不畏威先降呢”耶律休哥道:“虽然如此,还请元帅审慎为是。”韩匡嗣道:“将军勿必多虑就令他是诈降,我以锐气方盛的兵丁,敌彼残败剩余的士卒,当然也不怕他。”耶律休哥没法,只得退出帐来,号令自己一部分军队不许妄动。韩匡嗣与耶律沙便整顿兵马,预备明日入城受降。
这里刘廷翰得使者回报,即分拨军马,五方埋伏:自己领兵一万,埋伏城西;令崔彦进领兵一万,埋伏城东;崔翰领兵一万,埋伏城北;赵廷进领兵一万,埋伏城南;李汉琼领兵一万,离城十五里埋伏大路两侧,分拨已定。
到了次日,韩匡嗣与耶律沙率领兵马,欣欣扬扬直向镇州城来。到得城下,只见城门大开,却无一兵一卒在着。韩匡嗣还不知是中计,谓耶律沙道:“刘廷翰昨日遣人约定今日献城归降,怎么他倒带着兵马逃走了,留这一座空城与我呢”耶律沙总算是个有些儿见地的,忙道:“元帅,不妙了他并不是逃走,是埋伏到哪里去的,而今正是中着他的诡计啦”韩匡嗣这才明白过来,惊惶道:“嗄倒中着竖子的j计,火速退兵吧”说犹未了,轰,轰,轰,三声炮响,震得山摇岳动,胆颤耳聋。韩匡嗣与耶律沙拍马正想返奔,刘廷翰早从西方杀到,崔彦进从东方杀到,崔翰从北方杀到,赵廷进从南方杀到,李汉琼又截住归路。五方兵马一霎时把辽军包围着,奋勇砍杀。
辽军兵将出其不意,直吓得魄丧魂飞,哪里还能兵对兵、将对将地战斗,只是东西窜南北奔地四散溃遁。宋军的兵丁也便四面赶杀,就像猛虎赶羊,饿狗追兔,一点儿不肯放松。刘廷翰、崔彦进、崔翰、赵廷进更把韩匡嗣、耶律沙困在垓心,围得铁桶相似,而且越逼越紧。韩匡嗣数番冲突,只是冲突不出。韩匡嗣仰天长叹道:“不听耶律休哥的忠告,竟至受困于此,真是个后悔已迟了。”韩匡嗣正在懊悔嗟叹,只见李汉琼挥刀跃马,把辽兵劈瓜破竹似地乱砍,直取中间,像是要擒捉于他。
韩匡嗣又是心痛,又是慌急,忙令左护骑卫刘雄武、右护骑卫耶律明,并马上前迎住。李汉琼双战二将,毫无惧色,且愈战愈勇。战到八十余个回合,李汉琼陡地一声猛吼,把刀突然一高举,一个太公钓鱼式,就把刘雄武的一颗头钓去了。耶律明不由得心头上一惊,手里枪一慢,李汉琼把刀一回转,向耶律明拦腰一横扫,耶律明一个人登时分做两半截,下半截还骑在马上,上半截早仆入尘埃。韩匡嗣没奈何,便拼着生命来接战李汉琼。看看要战不住了,恰巧耶律休哥自北面杀入中间来救应,才帮着略略把李汉琼战退了几步。趁这个势儿,韩匡嗣与耶律沙方得随着耶律休哥,三骑马杀条血路,冲出重围去。刘廷翰等随后追赶,直至遂城西,方始收兵。这一役宋军大获全胜,计斩首级万零三百颗,生擒辽将三员,获战马一万匹,夺得辎重无算。捷书奉报到朝,太宗大喜,优赏有加,并谕边将此后还当小心提防,以防辽兵复出。
那边韩匡嗣、耶律沙虽幸不死,但兵丁丧亡逃散殆尽,大将旗鼓也丢了。只有耶律休哥一部未有损失,遂一同回见辽主。
辽主报怨不成,反丧兵折将,很不喜悦。时已入冬令,日趋寒冷,不宜行兵,辽主只得暂为忍着。到五年三月,天气渐见和煦,辽主乃复遣兵入寇,命耶律沙为统帅、耶律休哥为副、耶律斜轸为监军,起大兵十万,径取雁门关。耶律沙领兵到了雁门关下,一条线扎下无数营寨,旌旗央央,军马煌煌,好不威风。
代州刺史杨业探明辽兵军情,即令儿子杨延昭守住州城,自己率领麾下骁骑数百人,潜师夜起,从西径关出去,绕至雁门关北口,往南向袭击辽兵。这时正深夜,更鼓沉寂,星斗暗淡,辽兵方在睡梦里酣然自得。杨业便发一声喊,手挥金刀,骤马直躧耶律沙中军大营。等到辽兵惊醒,杨业早搅得他满营尸横,遍地血溅。辽驸马侍中萧咄李适随在中军,自恃骁勇,执斧从后帐出战杨业。杨业奋起神威,催马迎上,把金刀用力一劈,咤,那萧咄李的好头颅便飞落数丈以外,还打倒一个辽兵。耶律沙直吓得浑身发抖,也顾不得自己是主将,当竭力御敌,镇压军心,使勿溃散,他把马连打几鞭,先行逃命去了。
耶律休哥见是杨业,他是上回已领教过他的武艺的,知道他的厉害,不敢接战,也策马逃走了。耶律斜轸见正副统帅都争先恐后地各自飞奔,他怎敢便不惜死,于是亦跟踪寻生路而去。
那些辽兵既值慌乱,又见主将个个先逃,哪里还肯拼死,也就一齐溃散。杨业手下的数百骁骑,在这个时候,乘这个声势,莫不一以当百,百以当千,追杀将去。直迫到数十里外,杨业才传令勿再穷追,回旗返鼓,全胜还关。这一阵,辽兵被杀死的近万人,黑暗中自相践踏毙命的又八九千人,负伤残废的更不计其数。杨业手下却未曾伤折一人一骑。自此,辽兵被杨业吓破了胆,把杨业称号做杨无敌,每望见杨字旗号,便不战而退。捷书奏达朝廷,太宗适当早朝,见了捷书,喜动天颜,因谓群臣道:“朕有杨家将,边患可不复用忧了”于是即颁诏重赏杨业,而杨家将的威名遂又洋溢乎国中。
耶律沙等收集残散,含羞带愧,回见辽主。辽主见两次动兵俱归失败,既怒且愤道:“怎么两遭都败得如此呢待朕亲自统军前去,决个胜负”即简选精兵二十万,亲自统率,命耶律休哥为前战先行,复举侵宋,入寇瓦桥关。瓦桥关守关将士,因为辽兵两次大败亏输,杨业数百骑便破他十万兵,决定他没甚能为,竟开关迎敌,面水列着阵,待他来打。耶律休哥率领所部精骑,渡水攻击宋军。等到交锋,宋军才晓得乃是劲敌,然而已经迟了,遂大败。那边耶律休哥越发鼓着勇气,督着部众,直闯过来。把宋军杀了个落花流水,弃甲曳兵,抛关丢寨,纷乱乱地向南逃奔莫州城内。耶律休哥随后追赶,也到莫州城下,传令围攻城池。刹那间,竟把莫州城四面围住。告急表文申奏太宗,太宗即自将来御辽兵。辽主却因获得胜利,心意已快,围攻数日,显显威武,便引兵退去。
过时太宗方到大名,听说辽兵自行引退,便想复伐幽州。
李昉谏道:“幽州固所当伐,但此时还未有可伐的机会。愿陛下暂息雷霆,以待时机。”太宗道:“朕心意已决,卿勿得强阻。”李昉力谏道:“陛下虽具决心,但仍当审时度势。一则我军新败,士气坠落,未可遽举;二则辽国正强,上下一心,悉力对我。此时万不可冒险犯他的坚锐。如果陛下不熟计利害,但凭一往的愤怒之气轻举往伐,倘不幸而再蹈高梁河一役一般的危机,那就噬脐莫及了。还愿陛下慎重从事。”太宗听到高梁河一回事,想起当日陷身泽中的危险,自觉毛骨悚然。乃命刘遇、曹翰为幽州部署,自还汴京。
可笑那太宗一回了汴京,忽又想伐幽州。朝里的臣子,且多迎合他的意旨,说幽州、蓟州宜急速攻取。左拾遗张齐贤乃独排众议,上表谏阻。表云:方今海内一家,朝野无事,关圣虑者,岂不以河东新平,屯兵尚众,幽燕未下,辇运嘱劳臣愚以为此不足虑也。自河东初下,臣知忻州,捕得契丹纳粟典吏,皆云:“自山后转般,以授河东。”以臣抖,契丹能自备军食,则于太原非不尽力,然终为我有者,力不足也。河东初平,人心未固,岚、宪、忻、代未有军寨,入寇则田牧顿失,扰边则守备可虞。及国家守要害,增壁垒,左控右扼,疆事甚严,恩信已行,民心已定,乃于雁门、阳武谷来争小利,此其智力可料而知也。圣人举事,动在万全,百战百胜,不如不战而胜。若重之慎之,则契丹不足吞,燕、蓟不足取。自古疆场之难,非尽由敌国,亦多边吏扰而致之。若缘边诸寨抚驭得人,但使峻垒深沟,蓄力养锐,以逸自处,宁我致人,此李牧所以用赵也。所谓择卒不如择将,任力不如任人。如是则边鄙宁,边鄙宁则辇运减,辇运减则河北之民获休息矣。臣闻家六合者以天下为心,岂只争尺寸之事,角强弱之势而已乎是故圣人先本而后末,安内以养外。陛下以德怀远,以惠勤民,内治既成,远人之归可立而待也
表上,太宗嘉纳张齐贤的议论,又暂停止不伐幽州。这张齐贤系曹州人,素有胆识,远近多晓得他的名字。太祖在日,一次驾幸洛阳,张齐贤以布衣见太祖献策,条陈十事。这条陈有四说称旨,有六条太祖以为未合,张齐贤却坚称可行,与太祖争论。当时太祖大怒,命武士把张齐贤推出去,不加录用。
太祖还到汴京,告诉太宗道:“朕幸西都,独只得了一个张齐贤,他日可以辅尔作宰相,尔莫忘怀了。”太宗尊旨谨记着。
至太平兴国二年考进士,张齐贤竟被试官将他置诸下第。太宗乃特开创例,命将一榜尽赐京官。因此,张齐贤方得出来做官,起先任知州,不久便迁左拾遗。这且休提。朝里忽然又掀起波浪来。这正是:国事纷纭未易定,一波才息一波兴。
要知朝里忽然又掀起什么波浪来,下回分解。
第二十三回 救妹夫反中狡计 陷皇弟独逞j谋
这时朝里是卢多逊专政,赵普奉朝请累年,郁郁不得志,日夜图谋去掉卢多逊,复入朝执政。偏是卢多逊防备周到,凡事先料到赵普的阴谋,设法及早制止,又在太宗前说明赵普当初实无立太宗的诚意。于是太宗更加不喜欢赵普,赵普便更加不得志,卢多逊的位子倒更加巩固了。赵普有个妹夫侯仁宝,本来在朝里做供奉官,卢多逊因着嫌恶赵普的缘故,便把侯仁宝远调到南岭外邕州去做知州,竟像是充军似的。赵普虽是心痛,却无力救护他。侯仁宝到了邕州好几年,朝廷竟不调动他,简直把他忘怀了。赵普见这样子,恐怕朝廷终不见调,侯仁宝不免老死岭外,几根骨头都不能归葬中土,便表奏太宗,力陈交州可取,可召侯仁宝备访问。交州即交趾地,与邕州相接近,故赵普用此计策使召调侯仁宝回京。太宗阅奏,果然意动,将召调侯仁宝面询一切。卢多逊知道此事,忙入朝面奏太宗道:“交州现在正值内乱,实可乘机取它,但只宜袭取,若明加征伐,便费事了。陛下若先召侯仁宝还朝,机谋定必泄露,机谋若一泄露,交州便预作准备,不易得成功。不如密令侯仁宝就近潜师往袭,攻其无备,倒是万全必胜的计划。”太宗听奏,嘉许卢多逊深谋远虑,比较赵普高超得多,即依照他的奏议,密旨命侯仁宝为交州水陆转运使;孙全兴、刘澄、贾浞并为部署,同袭交州。
侯仁宝奉到密旨,即时会同孙全兴等,整备军队,先后出发。侯仁宝军先行,杀入交州境内,势如破竹。孙全兴、刘澄、贾湜军至交州界,却按兵不进,侯仁宝遂弄成个孤军深入。这时交州执政主军的名做黎桓,也是个小小的枭雄。在五代的时候,交州是附属于南汉;南汉既平,交州主帅丁琏便遣使入贡宋廷。丁琏死后,由弟丁璇袭着职位。丁璇时尚幼稚,部将黎桓遂把他拘禁着,夺了他的职位,自称权知军府事,停止宋廷赋贡。至是侯仁br 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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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十八朝艳史演义第9部分阅读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