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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宋代十八朝艳史演义第15部分阅读

    卫的变乱,起于皇后阁前,难保不别有情弊,应请圣上彻底根究,以清乱萌。把它说得入情入理,极险极恶,以求耸动仁宗视听,摇动中宫。这本章奏上了去,仁宗回环阅了数遍,果然被它把几个心眼儿蒙塞了,竟致疑曹后,像是她真的结连宿卫谋为不轨的。

    仁宗越想越疑,即召御使何剡入朝,命他参详这件事情。何剡奏答道:“这是匪人妄生j谋,诱惑圣聪的,陛下不可不察

    皇后仁智,素来昭著内外。前日事变,皇后又亲自守阁御贼,哪里还会与贼同谋呢陛下于此事,原属亲临亲见,还有什么可疑的呢“仁宗听了,当下大悟,便把这事搁置不问了。惟对于张贵妃,益加宠爱,她的姻戚,莫不显贵一时。仁宗还觉得恩意微薄了,怕不足以博张贵妃的欢心,又骤擢她的伯父张尧佐,任宣徽、节度、景灵、群牧四使,是时又改元做皇祐,已是二年十一月了;殿中侍御使唐介,与知谏院包拯、吴奎等力争不可。仁宗从谏,罢张尧佐景灵、宣徽二使,并降诏自后外戚毋得任二府。

    三年十月,复拜张尧佐宣徽使,知河阳,唐介对同官说道:“这是圣上要给他宣徽使做,不过藉河阳为名罢了。我辈身居言路,不可不谏。”同官畏畏缩缩,不敢出头,唐介遂独自上章抗奏,极言外戚不可预政。仁宗知道唐介忠耿,无法拒谏,只得将他召入,面谕道:“卿毋得苛责朕躬,须知除拟本出自中书,非尽由朕意咧。”这时是文彦博任首相,唐介遂奏劾文彦博进献蜀锦,交通宫掖,取得执政,请罢斥他改用富弼。仁宗竟大怒,把唐介的奏章掷下不阅,且说道:“再多渎,朕将你谪窜到远州去”唐介竟不少怯,拾起奏章,当驾诵读一遍,读毕,复奏道:“臣所以切谏陛下,乃是激于忠愤,就是下臣于鼎镬,臣亦不敢逃避,何惮乎远谪呢”仁宗见他仍然要谏,召谕执政道:“唐介身为谏官,论事是他的本职,却妄说文彦博是由嫔妃致宰相,这是什么话呢至若进用冢司,更不是他的职权所得干预,他竟引荐富弼,不是越权了吗”当时文彦博正立在仁宗面前,唐介便责文彦博道:“文彦博你应该自省要有此事,不可隐瞒”文彦博向仁宗拜谢道:“臣实不称职,愿即退避,让给贤能。”仁宗愈怒,叱命唐介下殿。唐介还力争不已。修起居注蔡襄,趋救唐介,奏请道:“唐介实是狂直,但纳谏容言,乃是人主的美德,愿乞宽贷唐介。”仁宗怒仍不解,贬唐介为春州别驾。中丞王举正入奏道:“唐介纵然得罪陛下,还求陛下从轻发落,何至要这等重罚呢”仁宗亦悟唐介为直臣,乃改徙英州;又虑唐介或不幸道死,不免要担个杀直臣的恶名,乃遣中使护送唐介启行。因此,唐介的直声,通国都知道了。未几,仁宗访知张贵妃父张尧封曾做过文彦博父文洎门中客;张贵妃在未入选时,又拜认文彦博作伯父;张贵妃入宫专宠后,文彦博在知益州时,曾将蜀中有名的灯笼锦,献入宫中,甚得张贵妃欢心。前唐介奏劾文彦博,确系事实,并非妄言。仁宗自悔道:“如此,朕前日竟冤屈唐介了。”遂罢文彦博相位,出知许州。张贵妃欲救不能,徒唤奈何而已。

    文彦博罢相后,枢密使夏竦亦死,仁宗乃用庞籍同平章事,高若讷枢密使,梁适参知政事,狄青枢密副使。狄青起家戍卒,因有军功,遂为显宦。先是经略判官尹洙与狄青谈兵,尹洙不胜佩服,因荐举于韩琦士范仲淹。及见面,狄青侈论战阵事,极有见地,韩琦、范仲淹大喜道:“狄青是良将材啦只不可不使他明晓诗书,通达古今,以成全材。”乃授狄青左氏春秋,说道:“作将帅要是不能晓畅古今,纵有谋勇,只好算是匹夫之勇,不足称道的。”狄青自此,便折节读书,遂悉通秦、汉以来的将帅兵法,谋略益高,积功擢为马军副都指挥使。

    仁宗召见,见他面涅还存丰,因命他敷药把它去掉,不要留在面上不雅观。狄青奏答道:“陛下拔抉下臣,是为着臣少有功劳,并不是为着臣的门第足取哪;臣所以有今日,正是由于这面涅才到得哩臣要留着它去劝勉军中士卒,陛下命臣除掉,臣不敢奉诏。”仁宗听了,益加爱重狄青。至是,乃从知延州,诏拜枢密副使。这时是四年六月。适有侬智高寇忧岭南,仁宗命将往讨,反而无功,殊以为忧。狄青即进奏道:臣起身行伍,不去打仗,便无以报国家。臣愿求番落数百骑,禁兵千人,前去讨平岭南,把侬智高擒进京来,献与陛下。“仁宗道:”卿愿前去,朕无忧了“即命狄青为宣抚使,提举广南经制盗贼事。谏官韩降,奏陈狄青系武人,不宜专任征伐事。仁宗不由狐疑起来,召问庞籍意见如何。庞籍答奏道:”狄青此去,臣保他平定乱贼回来陛下可勿疑虑行军的事,正是要号令专一,才可奏功。所以陛下如果要用狄青,就该使他专任,如果不愿他专任,那不中勿遣他去。“仁宗意志才安定了,且降诏岭南诸军,皆受狄青节制,俾得专一事权。狄青领旨,即领军驰往岭南而去。这侬智高系广源州蛮首领,当唐朝末年,交趾强盛,广源州亦隶属交趾。知傥犹州侬全福被交人杀了,他的妻子改嫁商人而生智高,冒姓侬氏。侬智高长大了耻有二父,遂把商人杀死,与母占据傥犹州,建国号做大历。交人起大兵攻破傥犹州,生擒侬智高母子,因见他状貌雄伟,把他赦宥,且命他知广源州。侬智高越恨交人,招纳流亡,复袭据安德州,又建国号作南天国,建元作景瑞,因屡请归附宋朝,不狄允许,侬智高激而成怒,遂与广州进士黄师宓谋据广南,以抗朝廷。遂率众五千,焚巢东下,攻陷邕州。侬智高既据邕州,改国号做大南国,改元做启历,自称仁惠皇帝。麾众四出,连破横、贵、藤、梧、康、端、龚、封、八州,遂进围广州。仁宗诏陈曙、杨畋等往讨,无功。复命余靖为广西安抚使,孙沔为广南安抚使,先后往讨,仍不获平。

    狄青既奉旨启行,即传檄前敌将士,不许妄动,静侯命令出击。陈曙不遵号令,乘狄青未到,竟出兵攻击,为侬智高所乘,大败于昆仑岭。十二月狄青至宾州,会合余靖、孙沔诸军,询问最近军事状况。孙沔、余靖等一一说了。狄青听到陈曙违令击敌致败一节道:“号令不行,哪得不败呢”即命击鼓升帐,召诸将士训话。一时,诸将士齐集。狄青命陈曙与殿直袁直,并将校等三十二人,立于一处,霁色问道:“日前往击昆仑岭,怎样败的可将详情告诉我。”陈曙等不能隐瞒,只得一一直说出来。狄青所毕,大怒道:“我奉旨出京的时候,便传檄各路不许妄动,静候命令出击,尔等怎么违背我的号令,擅自进兵,致遭败衄,损失国家威武,败坏军队纪律,该当何罪”遂喝命卫士:“把陈曙等拿出辕门斩了”卫士答应一声,把陈曙等三十二人,一齐绑出辕门,立时斩讫,献首帐下。

    孔沔与余靖相顾失色,诸将都吓得不敢仰视。自是三军畏服,没有再敢违令的。这时已到五年岁首,狄青复传命,休息十日,过了新年再进兵。众将奉令,大家莫名其妙。侬智高所遣的谍者听了这个命令,遂回报依智高,说宋军尚须待十日方前进。

    依智高便不设备。不料到了明日,狄青忽下令动员,自领前军,孙沔领次军,余靖为后军,兼程并进,是夜便抵昆仑关下。次日黎明,狄青建起大将旗鼓,诸将一齐环立帐前候令。久而久之,不见狄青升帐,诸将好生疑虑。正盼望间,忽中军传令道:“元帅已经进关了,召诸位将军即行前进,到关外会食。”诸将听了,惊异道:“元帅什么时候进关的呢”慌忙领兵入关。

    这正是:大将奇谋能破贼,雄关乍下一军惊。

    要知狄青什么时候进关,果能讨平侬智高与否,下回分解。

    第三十六回  定大计劝立储君  陈孝道斡旋国母

    轰轰轰炮声震天价响。诸将督兵赶进了昆仑关,便见狄青头顶银盔,身披金铠,跨着青骢马,手执白旗,指挥数百万番落骑兵,在昆仑岭下归仁铺地方,与依智高贼众鏖战。

    那时侬智高因听得警报,狄青领军偷度了昆仑关,直逼归仁铺,晓得狄青用兵不比等闲之辈,便倾寨而出,想凭众势,挠败狄青。狄青见贼兵数众势锐,命先锋孙节抵当头阵。孙节鼓勇直前,贼兵枪矢齐发。战不多时,孙节正想放马冲躧贼阵,忽侬智高一声令下,五百硬弩,骤雨急风般向孙节一人射来,遂将孙节射死马下。狄青一见,大声疾呼道:“杀上前去擒贼破敌,就在此时了”指挥番落骑兵,分为左右两翼,夹击贼众,忽纵忽横,忽开忽合,杀得个依智高东西不能相顾。侬智高瞧着不是狄青敌手,刚想退逃时,诸将并孙沔、余靖等军已到了。

    狄青即下总攻击令道:“三军一齐杀上去者”三军同应一声:“得令”全队儿猛扑过去。侬智高惊呼一声:“不好了”

    拨回马争先遁走。众贼兵见首领已逃,随着纷纷崩溃。狄青催军追逐,直赶到五十里方住。这一仗,狄青军大胜,斩首八千级,贼军师黄师宓,贼将依建中,及贼官属等,死有五百十七人,生擒贼弁五百余人。依智高贼回邕州,心慌胆落,携带亲信,纵火烧城,夤夜由合江口逃往大理去了。狄青乘胜进至邕州,见满城烟雾迷漫,火焰冲天,忙传令道:“依贼已经逃走了,疾速入城救火者”于是诸军一齐入城,将火救灭,并搜得侬智高遗弃的金帛巨万数,招复老壮七千二百余人。狄青乃出示晓谕百姓,各归所业,勿得乱后散逸,去作流民,以前被胁从贼的,一概赦宥罔治。百姓听见,大家欢跃,各个安居乐业不提。广南悉平。狄青据实奏报仁宗,仁宗大悦,诏命余靖经制广西,追捕侬智高,召狄青、孙沔还朝。两年以后,余靖遣都监萧注往特磨道,捕获依智高母阿依,弟侬智光,子侬继宗、侬继封,解入京中,一同伏法。侬智高却已窜死于大理,余靖亦遣人去取他的头颅,回献朝廷。侬智高的乱孽,至此彻底扫灭尽了。五年,狄青、孙沔还抵京阙。仁宗慰劳一番,授狄青为枢密使,余靖为枢密副使,奖赏他平复广南的功劳。狄青在枢密院四年,政声卓著,又出判陈州一年,病死任所,追赠中书令,谥做武襄。有子数人,并为阁门使,都能够克承父志,无用细表。

    明年,仁宗又改元做至和。满朝在醉梦里过日子的臣子,当着这样的好机会,谁也不肯错过,连日举行庆祝,把个新年有兴的闹闹热热,好不有趣有的多认识几个字,多读了几卷书的更搜尽枯肠,翻倒陈箧,寻出几个尧天舜日的典儿,杂凑成些太平诗歌,进献仁宗。仁宗得了,喜得极口称赞,满心欢悦,赐酒赐宴,闹个不亦乐乎。偏是阎罗王不谕帝心,把个张贵妃从阳世上请到阴间里去,不放她回来,给仁宗一个大不开心。这日正在闹元宵,禁城内外,灯笼火把,照耀得明亮亮的,真是地上掉根绣花针儿也瞧得见。兼之又是唢呐喇叭,弦索笙箫,大吹大擂,细吹细擂,一阵阵奏着乐。仁宗与张贵妃在后宫,谈酒欢宴,预备宴毕,一同观灯。张贵妃笑容可掬,端酒近唇,欲饮未饮的当儿,忽“呵呀”一声,“丁当”,杯儿掉在菜盆里,身儿往后便倒。左右宫女,连忙上前扶住。仁宗亦即离座,走过来抚视。但见张贵妃双眸紧闭,脸色变黑,嘴里流出白沫,却又半声不哼了。仁宗命扶到留香殿躺下,传太医诊视。太医还未传到,张贵妃早已把双手一撒,魂返瑶阙去了。

    仁宗顿足捶胸,抚着张贵妃尸体,哭个不住。曹后听得,赶着跑到留香殿来,陪着哭了一会,便用大义将仁宗劝住。仁宗被曹后劝止了哭声,遂传诏追册张贵妃为皇后,赐谥做温成,停枢皇仪殿治丧。仁宗自己辍朝七日,禁止京城里一个月不得举乐。知制诰王洙见得仁宗对温成皇后丧事这等重视,想借此在仁宗前献殷勤,以谋加官进爵。乃与内使石全斌,极力附会,怂恿仁宗令宰相护丧,孙沔读册。仁宗正要郑重其事,得王洙、石全斌建议,即传谕命宰相护丧,孙沔读册。这时庞籍已经罢去,继任首相陈执中,他是个只要作高官,保厚禄,不讲什么气节不气节,合礼不合礼的人。得到谕旨,奉命唯谨,不敢道半个不字。独孙沔不胜其忿,入朝对仁宗抗奏道:“陛下命臣孙沔读册,臣自然是不敢不遵,但臣现在职任枢密副使,不是读册的官,照礼不能读册的。臣实在身处两难,臣要是不读册,违了圣旨;读得册来,又越了职权。乞陛下将臣罢免,臣才可告无罪。”仁宗不答,孙沔亦即退出。翌日,仁宗遂降诏,罢孙沔枢密副使,徙知杭州。孙沔奉诏,大喜道:“好也脱离是非圈套了”即日出都赴杭州而去。仁宗乃又降诏,命参知政事刘沆为温成皇后园陵监护使。乱了数月,安葬已毕。仁宗叙论治丧功臣,擢刘沆同平章事,加王洙翰林学士,其余升赏有差。众人忙碌一场,总算如愿加官进爵了。仁宗更旌赏温成皇后亲族,加赠她父亲张尧封为郡王,伯父张尧佐为太师。因这回事,士论多非责陈执中。后来知谏院范镇,殿中侍御史赵抃,俱交章奏劾他,谓他非宰相才,只是个尸位素餐的。仁宗向来用人无定见,阅了范镇奏章,也就不满意陈执中了,即行罢免了他的相位。这时忠正老臣,如范仲淹已在皇祐四年死了,追赠兵部尚书,赐谥作文正。惟富弼、文彦博二人尚健在:一在并州任所,一在许州任所。仁宗想召用二人入相,却迟疑不决可否,乃召枢密直学士王素入朝,垂问道:“卿系相门后裔,且与朕为世旧,朕有所谘询,当能替朕善筹熟计的。”王素奏答道:“陛下有什么疑事,垂询微臣,敢不尽言吗”仁宗道:“朕而今想要择一贤相,不晓得哪个可当此任,愿卿举告。”

    王素奏对道:“陛下明察,但教宦官宫妾不知姓名的,便可充任。”任宗道:“依卿所奏,那么只有富弼了。”王素顿首贺道:“陛下果然得人了”仁宗又问道:“文彦博怎么样呢”王素答奏道:“文彦博亦是个宰相才。”仁宗的意思遂决,越日即诏召二人还朝,并授同平章事。

    越年,又改元做嘉祐.这时朝里朝外,没什么大变故发生,正是遇着太平岁月。不料仁宗忽生一场大病,数日不能视朝,众臣忧惧,文彦博遂乘间请立储君。仁宗怕他麻烦,含糊应允。

    仁宗病愈,便把这事搁置不提了。范镇奋然道:“天下事尚有大过此事的吗”遂上疏力请建储。仁宗泣谕道:“卿所奏请的很是,朕知道卿的忠心,但是朕总想亲生一子,所以建储一事,当再等二三年,卿不必急急请求的。”范镇仍奏请不已,前后章疏十九上,待命百多天,须发都急白了。仁宗觉得他可怜,晓得他志坚,乃罢他知谏院,改纠察在京刑狱。于是许州通判司马光,翰林学士欧阳修,殿中侍御史包拯、吕景初、赵抃,知制诰吴奎、刘敞,宰辅富弼、文彦博、王尧臣等,又相继奏请。仁宗皆不听,且因包拯请求最力,把他移调外任,出知开封府。不觉忽又三年夏末了,文彦博因老病辞职,富弼丁母忧守制在家,刘沆与枢密使王德用亦罢去,乃进韩琦同平章事,宋庠、田况枢密使,张升为副。韩琦见仁宗对建储事,只是依违不决,乃亦进奏道:“皇嗣的建立,实关系天下的安危,自古皇家发生祸乱,都是由于没有早立定皇嗣陛下不曾生得皇子,何不选择宗室中贤明的立为皇子,以为宗庙社稷计呢”仁宗道:“后宫现在已经有怀着孕,快要分娩了,且等候再议。”及至生产,却又是个女儿。韩琦乃带着汉书孔光传进呈仁宗阅看,且奏道:“汉成帝没有儿子,便立了皇弟的儿子做皇子,他不过是中庸的君主,尚且如此,何况陛下。太祖皇帝手定天下,却传给皇弟,不传给皇子,陛下何妨以太祖皇帝之心为心,择立宗室为嗣呢”仁宗仍然不决。未几,复召包拯为御史中丞。包拯受职后,又奏请建储,谓太子是国家的根本;太子不立,即是根本不立;这个祸害是很大的。仁宗怫然道:“卿想立谁呢”包拯奏答道:“臣本无才能,感蒙陛下恩遇,所以请求陛下建立太子,以为宗庙万世计;陛下乃问臣想立谁,是疑臣怀存二心了。但是臣年已七十,并且没有子嗣,还想要什么后福吗不过臣心里以为太子不立,是件危险事,故而不敢不尽忠奏明啊”仁宗转怒为喜道:“卿的忠诚,朕知道了。朕不久就要议立太子的,卿且待着吧。”至六年六月,擢用司马光知谏院。司马光与韩琦、吕诲等,一再力请,仁宗感动,才允许建立皇子。七年八月,仁宗遂命翰林学士王珪草诏,立赵宗实为皇太子。这赵宗实就是前面说过,由曹后奏请仁宗取入宫中抚养长大的。他一向是住在宫里的,因在四年十一月,生父汝南王赵允让病卒,追封为濮王,赐谥做安懿,他居守父丧,才又出宫去。至是服阕,奉诏立为太子,改名做曙。起先他不肯奉诏,十余次上章固辞。记室周孟阳因请问是甚理由,他道:“我并非要想求福,实在是要想避祸”周孟阳道:“而今皇上明诏册立殿下为太子,天下都知道了;设若殿下固辞不受,中宫别有所奉,发生意外的变故,殿下事得宴安无患吗”他始恍然大悟,受命入宫。诸臣此时,见储君已立定了,大家如同久病好了一般,各个欣然相贺。八年三月,仁宗竟驾崩于福宁殿,遗诏皇太子赵曙即皇帝位。总计仁宗在位四十二年,改元九次,享寿五十四岁,为两宋头一个享国最长久的皇帝。

    仁宗即崩,曹后痛哭了一会,即将宫门钥匙尽收在身旁,待至黎明,乃召皇太子赵曙入宫,命遵仁宗遗诏嗣位。太子惊辞道:“曙不敢为”说罢,就要退出。韩琦忙掖留道:“先帝遗诏,圣母懿旨,岂可不遵”太子乃遵制即皇帝位,是为英宗皇帝。英宗既即位,想依照古礼,亮阴三年,命韩琦摄行冢宰。韩琦奏道:“古今时候不同,古时的制度,未必尽适宜于今日,此事决不可行,臣不敢奉诏。”英宗乃止。不数日,英宗骤然患病,不能临朝,乃尊曹后为皇太后,诏请皇太后权同处分军国事。曹太后不能辞责,乃御内东门小殿,垂帘听政。

    宰臣逐日奏事,曹太后援经据史,立批立决,没有什么搁置的。

    内外章奏,每日总是数十起,曹太后阅看一过,便件件能够提纲挈要,没有一件遗忘的;遇着有疑难不能即行处决的案件,便命宰臣道:“公等再行妥议,明日复奏处决。”从不用己意独裁,武断取决;对于曹氏懿戚及左右侍臣,却丝毫不肯假借。

    因此英宗虽然病着不能理事,却是朝政一无停滞,宫省肃然。

    于是乃立高氏为皇后,高皇后系侍中高琼的曾孙女,母曹氏系曹太后的胞姐,故小时亦养育于宫中,与英宗同年而生,又同为曹太后所养育。仁宗尝谓曹太后道:“他两个真是一对他日长大了,定必要把他两个作成配偶。”所以长大了,果然配与英宗,曾封为京兆郡君,至是册立为皇后。

    不料英宗的病,竟一天一天加重,举措都改常度,待遇侍监异常苛虐,每一发怒,轻便呵叱,重辄鞭挞。左右宦者,因而都存怨望,乃共同设谋谗间两宫。日复一日,谗间遂深。曹太后与英宗,好好的母子,竟至变成疑隙。于是内外汹惧,不知怎样是好。知谏院吕诲,乃上奏两宫,开陈大义,词旨至为深切,多是他人所说不出的。两宫看了,虽然不无感动,究竟还是未能释然。韩琦、欧阳修谋解释此事,竟至废寝忘餐。一日,曹太后对二人呜咽流涕,具说英宗变态。韩琦奏道:“这是因为有病,弄到这样,病好了必不是这样的儿子因为病了,有对母亲不到的地方,为母亲的岂可不容忍他吗”曹太后的意思仍不少解。欧阳修亦奏道:“国太仁德,素来著称于天下,在昔温成皇后得宠时,国太尚且处之泰然,而今母子之间,难道反不能相容吗况且国太不过一妇人,臣等又只是五六个书生罢了,天下自先帝晏驾,奉戴嗣君唯恭,没有敢反对的。要不是因着先帝的遗意,又谁肯听从呢”曹太后听了,意气稍和,默然许久。韩琦再奏道:“臣等只得在外面应付一切,圣躬若失调护,国太不能辞责”曹太后惊道:“是什么话呀

    我的心比卿等更急切哩“同在一起听见这话的人,莫不吓得流出汗来。因此,内侍的谗间,少自息了。过了两日,韩琦单独进见英宗。英宗道:”母后这等待朕,未免少恩“韩琦奏对道:”自古至今,圣帝明王,不能说少了;独只称舜皇帝一个做大孝,岂是其余的尽是不孝吗因为是父母慈而子孝,这是平常的事,无足称道,惟有父母不慈,而子能够极尽孝道,这才可称哪但恐陛下事亲未能极尽孝道啊父母岂有不慈的吗“英宗听了,大为感悟。两宫的疑隙渐释。七月,英宗病愈,才复御紫宸殿,朝见百官。翌日,开筵讲经。翰林学士刘敞进读史记,至”尧授舜以天下“一句,极讲舜皇帝是大孝。这正是:欲使君皇全孝道,且陈古史启疑哀要知英宗听讲后,作何感想,两宫的疑隙,毕竟能够完全解除否,下回分解。

    第三十七回  撤帘归政退处深宫  变法维新洊登台阁

    英宗悚然改容道:“朕知道了。”遂进宫省问曹太后起居,泣陈病时的过失。曹太后亦流泪抚慰,极尽慈母衷肠。两宫疑隙,至此完全冰释。十月,安葬仁宗皇帝于永昭陵庙,号做仁宗。至冬底,诏明年改元做治平。元年春,韩琦因为英宗病已痊愈,想请曹太后撤帘归政,乃择取十余件事,奏请英宗裁决。

    英宗裁决后,即诣曹太后复奏,曹太后件件都称裁决得很妥当。

    韩琦便奏道:“这些都是由皇上裁决的,而今国太都认为适当,可见皇上已能亲断机宜,臣可以告退了,愿请国太赐臣罢休”曹太后道:“相公不可以求去,惟我当退处深宫了。”韩琦复奏道:“前代贤后,像马后、邓后,对于权势,尚不免顾恋,而今国太便能归政,真是前代贤后所不及,但不知国太决取哪一天撤帘呢”曹太后道:“说什么决取哪一天呢我参政许多时,岂是出于得已就在此时便可撤帘”曹太后说罢,遽离座退入。韩琦大声叱道:“国太有旨,銮仪司撤帘者”銮仪司听旨,疾忙上前撤帘。帘既除下,曹太后因匆匆走入,还在御屏后瞧见她的衣袂,内外都惊为异事。至是韩琦见得从前谗间两宫,乃由内侍任守忠所为,坐政事堂骤召任守忠至,而数他的罪恶,把他窜逐于蕲州,即日押解出都;任守忠的同党史昭锡等,一并远徙南方。俄顷之间,j佞一扫而空,中外称快。英宗遂亲政,上曹太后宫名做慈寿,加韩琦尚书右仆射。

    此时英宗高皇后已生四子:长名作仲针,次名作颢,又次名作颜,再次名作頵.颜生下便夭折了,而今存的,实只有三子。乃诏封长子赵仲针为光国公,未几复晋封为淮阳郡王,改名作顼。英宗本为濮安懿王子,入继仁宗为嗣。濮安懿王有三王妃:元妃王氏,封谯国夫人;次妃韩氏,封襄国夫人;三妃任氏,封仙游县君。韩琦奏言:“礼不忘本,濮安懿王德盛位隆,理宜尊崇,请付有司议定。”一年四月,英宗遂诏礼官与待制以上,议定崇奉濮安懿王典礼。韩琦、欧阳修等,主张追崇;司马光、王珪、吕诲、范纯仁、吕大防等,主不追崇,相互争执,久而不决。曹太后见这等一件事体,朝臣争执半年周载,不但不能解决,而且愈争愈烈,觉得他们大可笑,亦大可怜,遂手诏中书省遵行。诏云:闻群臣议崇奉濮安懿王典礼,自去夏迄今春,争持不决,何无断也因特隆谕:濮安懿王,谯国夫人王氏,襄国夫人韩氏,仙游县君任氏,可令皇帝称亲;濮安懿王称皇,王氏、韩氏、任氏并称后。

    韩琦等奉到此诏,即转呈英宗。英宗胸中原早有成竹,因见廷臣争执,未即下诏,至是遂立颁诏旨,谦让不受尊号,但称亲;就濮安懿王茔建园立庙,封濮安懿王子赵宗懿为濮国公,主奉祠事。至是,濮议遂定。这时富弼已终母丧,任为枢密使,因不满意韩琦,二十余次上章力求解政。英宗乃封富弼为郑国公,出判扬州,未几又徙判汝州,而召潞国公文彦博,从判河南,回任枢密使;擢权三司使吕公弼为枢密副使;泾原路副都道署郭逵签书枢密院事。

    忽忽又到三年十一月了,英宗复患疾病,形容日见憔悴。

    韩琦奏请道:“陛下圣躬不豫,不能临朝,中外不免惊疑,请陛下早立皇太子,以安众心,而固社稷。”英宗微微点首。韩琦又奏道:“陛下既然首肯,愿请降诏,即日册立,安妥此事。”便命召学士承旨张方平,立刻入殿草诏。张方平既入,乃进纸笔请英宗写明立谁为太子。英宗接过笔去,就纸上写了数字。

    韩琦瞧着,是写的“立火火王为皇太子”字样,因复奏请道:“圣意想是属在颍王了,还请陛下亲笔写明。”英宗才又在侧面加注了“颍王顼”三字。张方平即援笔草就,立刻缮正,呈与英宗亲填太子名字。英宗只得又亲自填了太子名字。填毕,将笔掷下,长叹一声,不禁掉下泪来,身体便觉支撑不住,即命内侍掖至龙床,嗒然卧下了。韩琦、张方平等也就退出。文彦博顾谓韩琦道:“瞧见皇上颜色么人生到此,虽属父子,亦不免动情吧”韩琦道:“这原本是很可嗟叹之事巨鹿受封,不还是眼前事吗而今能有几时,又要请求立太子了。”

    到了明日,便举行册立太子典礼,大赦天下。文武百官,相率称贺。英宗于病榻听了,益觉侧然心酸,洒泪不止。自是,英宗的病势,竟一天沉重似一天,脸上身上的肉,都瘦干了,一个人只剩着个枯躯壳儿,存着口气罢了。延至四年正月,英宗的病,已到十二分光景,眼见得只是延捱时刻了。朝里诸臣,却还在粉饰太平,称庆称贺。忽然宫中传出丧音,这个在位刚四年,享寿才三十六岁,雄图未展的圣明天子,已经驾崩了。

    英宗既崩,由皇太子赵顼入嗣大位,是为神宗皇帝。神宗即皇帝位后,尊曹太后为太皇太后,高皇后为皇太后,封皇弟赵颢为昌王,赵颓为乐安郡王,命韩琦守司空兼侍中,曾公亮行门下侍郎兼吏部尚书,文彦博行尚书左仆射、检校司徒兼中书令,富弼改武宁节度使,张升改河阳三城节度使,欧阳修、赵概并加尚书左丞,仍参知政事,陈升之为户部侍郎,吕公弼为刑部侍郎;其余百官,均进秩有差。二月,神宗御紫宸殿朝见群臣,诏册元妃向氏为皇后。向后系故相向敏中曾孙女,人颍王邸后,封安国夫人,至是册立为皇后。神宗在王邸时,常听得记室韩维称扬王安石,很想见王安石这个人,于是遂降诏征召王安石入都。王安石高卧不起,神宗因谓辅臣道:“王安石自先帝朝以来,屡召不至,多说他不恭顺,而今又不肯来,到底是有病呢还是有什么要求呢”曾公亮奏对道:“王安石他乃是辅相材,必不会欺君罔上的。”吴奎谏阻道:“臣曾与王安石同过事,见他护非自用,所为迂阔,如果重用了他,必定紊乱朝政的。”神宗不听,又降诏命王安石知江宁府。大家揣测,以为王安石又要推辞的,不料他这番却老实不客气,奉到旨命,不但不推辞,而且便走马到任去了。这王安石,字做介甫,临川人,好读书,会作文章,他的友人曾巩,拿他作的文章给欧阳修看,欧阳修叹为奇才,便到处替他延誉。因此,他遂得擢进士上第,授淮南判官;旧例判官秩满,得求试馆职,他独不求试,再调知鄞县。他到了鄞县,便运用他的建设计划,小试牛刀,起堤堰,决陂塘,兴水陆之利;又贷谷与人民,薄取利息,定期偿还,俾得新陈相易。鄞县的人民,都称说便利。

    不久,通判舒州,又卓著政声。文彦博便极力举荐他,请朝廷不次进用。朝廷乃召试馆职,辞谢不就。欧阳修复荐他作谏官,仍辞谢不就。再荐,再召,再辞,且恳求外补。朝廷因命知常州,改提点江西刑狱。他到了江西,恰巧与周敦颐遇着,两个谈论天下大事,古今治术,连日连夜,滔滔不绝。及至两下分开了,他深思周敦颐的理论,甚至忘寝废食。到仁宗嘉祐五年,复召他为三司制度判官,他才入朝受职。当时的朝野人士,因为朝命叠下,他辄辞不起,甚是欣慕他的为人,谁也想一见为快。他进京受职而后,不久便上了一篇表言书,主张法古变今,理财足用。仁宗看了,不说什么,把它搁置不议。他见主张不行,心里很觉不快,虽频迁美官,如同修起居注,知制诰,纠察在京刑狱等,都不惬意,总想求去;后来适因母丧,便解职回籍去了。英宗朝也曾召他,只是不肯再起。韩绛、韩维兄弟与吕公著等,都是他的好朋友,更极力替他标榜游扬,遂把王安石三字,抬捧得大名鼎鼎,所以神宗便极意要引用他,召他不至,又命他知江宁。这时宰相韩琦,因执政三朝,任事太久,权位又重,便有人诋毁他做事专擅,而曾公亮复力荐王安石可作宰相,以谋间他,于是力请去位。神宗不得已,命韩琦以司徒兼侍中判相州。韩琦奉旨,即入朝辞驾,神宗泣道:“侍中定然要去,朕没奈何,今日已下诏了然卿去之后,哪一个可任国家大事呢王安石如何”韩琦奏对道:“王安石作翰林学士便有余,处辅弼的地位则不可。”神宗默然,韩琦知道神宗的意思,亦不申论,即告辞去了。神宗遂召王安石为翰林学士。

    不觉残年已过,仁宗乃诏改元做熙宁,是为熙宁元年。四月,王安石始至京师,从受翰林学士的任命,至此已经七越月了。神宗听得王安石到了,不胜幸悦,即诏王安石越次入对。

    神宗问道:“治国的要道以什么当先呢”王安石奏对道:“择方法当先。”神宗又问道:“唐太宗何如”王安石又对道:“陛下当取法尧、舜,何必讲唐太宗呢尧、舜治天下的方法,至简单而不麻烦,至切而不迂阔,至易行而不难作。但后世的学者,因为不能通晓尧、舜的治术,所以他便说是高不可及。”神宗道:“卿可谓责难于君了。朕自视眇躬,恐怕无以副卿的意思啊但愿卿尽心尽意辅助朕躬,使得达目的”一日,群臣侍讲经席毕,群臣皆退,神宗独留王安石,赐坐更问治道。

    神宗道:“朕有事要与卿从容议论的。朕观古人,像唐太宗必然要得着魏徵,汉昭烈帝必然要得着诸葛亮,然后才可以有为。

    魏徵、诸葛亮两个,真是不世出的人材啦“王安石奏对道:”陛下真能作尧、舜,自然有皋、夔、稷、契的;真能作高宗,自然有傅说的。像魏徵、诸葛亮两个,都是有学问的人所卑视的,何足称道呢以天下的广大,人民的众多,百年的承平,学者不能说不多,然而总愁无人可以佐治。只因是陛下择方法未能明了,推诚信未能及至,虽是有皋、夔、稷、契、傅说般的贤臣亦将被小人所排挤,卷怀而去哪“神宗道:”哪一个朝代没有小人呢就是尧、舜的时候,尚且不能无四凶啊“王安石复对道:”因为能够辨别四凶,把他们除去,这才成其为尧、舜啦若使四凶得逞他们的谗慝,那么皋、夔、稷、契,又怎肯与他们同流合污,苟且食禄,而终身不去呢“神宗听了,连连点首,信用王安石的心志,从此益加牢不可破了。二年二月,复召富弼入朝,任同平章事,拟擢王安石为参知政事。

    唐介审知神宗的意思,乃入谏王安石不堪大任。神宗怫然道:“王安石文学不可任呢经术不可任呢”唐介答奏道:“王安石固是个好学的,但是泥古不化,所以议论很是迂阔。若是使他执政,必定多所变更,想治反乱了。”神宗不听,竟任王安石参知政事。至是,王安石遂奏请神宗行用新法。神宗准奏,即立制置三司条例司,掌经画br 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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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代十八朝艳史演义第15部分阅读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