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朝龙第15部分阅读
腿而坐,想要去控制这欲念的增生。
那知廖世忠见烙月伤害温馨,忙扶起温馨交给刘世康,却举剑上来对烙月说道“好你个烙月,看我今天怎生活剐了你”说完不管烙月,举剑便刺。
这一剑刺下去却是实的,烙月不躲不闪,正中真身,幸得廖世忠慌忙收剑,剑虽刺在烙月灵台之上,却只是点了一点。
烙月本在极力压制心中的欲念,被廖世忠这一刺,随即散了心神、失了精气,睁开眼睛来时,只见他眼中充血,整个人变得狰狞起来。廖世忠一看,也退了几步。
刘世康见廖世忠退了几步,深怕廖世忠一时心软放过烙月,随即举剑上前,便朝烙月眉心刺去,只想一剑结果了烙月,那知烙月嗖的站起,长剑未刺在烙月眉心之上,而是刺在肚腩之间。
鲜血随即流了出来,烙月竟是不知疼痛一般,一般抓住刘世康刺在肚腩上的剑,笑着将剑插穿了自己的身体。
刘世康也惊呆了,这那还是人,这分明就是魔王,不知死活的魔王;只见烙月嘴中也流出了鲜血,只是他还好似不知,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廖世忠,廖世忠变得像宣德、像温云霸,变得像个该杀之人。
刘世康正要倒退,烙月拔出肚腩中的剑,一剑又朝刘世康刺去,却是看都不看是刺在哪里,刘世康啊的大叫一身,抱着肚腩倒在了地上,鲜血也流了出来。
烙月闻着这天阁中弥漫的血腥味,兴奋极了,拔出宝剑就要舔宝剑上的血,可是烙月突然意识到什么,竟是站着不动了,他在极力控制心中的欲念,宁心神,净精气;若这群人懂得,应该站到一旁,待烙月收了心神再斗不迟。
可是他们不懂,就连温馨也吓坏了,只见烙月停顿一下,又瘫坐在地上,再看他眼神时,烙月只是痴痴地看着温馨,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眼中血色退去,却全是惋惜之意,温馨看着便哭了。
她正要上前,怎知被四师兄虞世建一把拉住,其他几人却挡在了烙月和温馨之间,廖世忠忙扶起刘世康,给他止血,刘世康不能再战,慌忙退到一边。
廖世忠这才对烙月说道“是正义门的的弟子,你就给我站起来,正义门的弟子,只能站着死”
烙月身子奇痛,万虫正在撕咬着他,听着这话他才颤危危地站了起来,拔出手中的剑,脸上浮出一丝阴沉的笑意“来吧”
廖世忠这下不再留情了,使出飞羽剑法中的“三分割据纡筹策,万古云霄一羽毛”三四剑之间,烙月却不知道他要刺身上的那个部位,却又好似每处都有危险。
烙月在醒与不醒之间徘徊,在魔与人之间犹豫,却只是靠一口气念支撑,闪出廖世忠剑光之外,躲过长剑,却是回身朝朝廖世忠刺来;使得既不是飞羽剑法,也不是清风剑法。只是随意念而生,无招无式,却是只攻不守。
廖世忠一下便被这打发打蒙了,烙月剑招只见漏洞百出,自己无疑可以刺到他,可是刺到他的同时,自己难免也会被他刺到。这种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打发,廖世忠倒是第一次遇上。
其实烙月那还有招式可言,乘廖世忠惊讶之极,烙月长剑正要刺中廖世忠,那知只觉身子好似力气不足,长剑刺出一半,脱手而出。烙月只觉前胸各处奇痛无比,此时又心神具失,却是用手用力撕抓着前胸,顿时肌肉也浸出血来。
看得众人也心惊了,这烙月竟是疯了;廖世忠叫道“这小子走火入魔了”说完,使快剑攻了上去,那知烙月又突然间有了力气,竟是躲过了廖世忠的快攻。
廖世忠只见烙月没了长剑,却是屈指成爪,到处乱抓,稍不留神,被烙月五指抓到,只觉一阵疼痛,右手臂一块肉被活生生撕了下来。,虞世建等余下之人见廖世忠受伤,拔出宝剑齐刷刷地在烙月身上乱刺。可是这烙月却好似疯了一般,完全不知痛楚。
烙月这会儿竟不是人,却是兽。只会攻,不会守,只要被他手指碰住,注定会被活生生扯下一块肉来。一时间只见血肉横飞,烙月身上的血也流个不止。温馨在一旁看得都傻了。
廖世忠首当其冲,又被烙月一爪抓在胸前,刷的扯了一下,五个红红的指印便印在廖世忠胸前。再看烙月,双眼又红了,脸色漆黑无比,披头散发,已完全没有人样,也不知被刺了多少剑,全身都在流血,几难站立。
刘世康受伤歇在一旁,见烙月背对着自己,就要倒下,怎能错过这个时机,他悄悄捡起长剑,对准烙月背心一剑刺过去,烙月躲都不躲,被一剑刺穿了身体。
刘世康慌忙放了剑退后几步,只见烙月转过身子看了刘世康一眼,哐当一下倒在地上,口中、背上、身体中剑之处,血流不止,顿时将烙月倒下的一块地也给染红了。
第六十一节 魔星陨落
温馨见烙月被一剑刺穿倒在地上,这才突然回过神来,奔过去抱住烙月,哭着给他把血堵回去,却哪里能够,只见烙月口中喷涌着鲜血,已经说不出话来。.
烙月这时才完全清醒过来,都说临死之人是最明白的,烙月明白了,他这一生最幸福的就是有了这个馨妹,她只想再看她一眼,说完举起手想要给温馨擦掉眼泪,可哪里还能够,手举到半空,只是轰然倒下了。
烙月闭上了眼睛,再没有仇恨可以纠缠着他,再也不用天南海北地逃命了,从此他安静了。
宁武天阁之上一片狼藉,夕阳落下,血光万丈……
温馨使劲地摇晃着烙月的身体,历经千辛万苦,他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就死掉的。只从被逐出正义门他便苦难重重,死过了也活过了,不管多少险境,他都化险为夷,这次也不会例外。
温馨不相信烙月就这么死去,他不愿相信烙月会这么死去,她不敢相信烙月会这么死去。
过了宁武天阁,前面就是坦途万里,没有追杀,没有仇恨,也许那里才是烙月的家,可是你为什么就差这几步,就差这几步你就倒下了呢,你怎么就倒下了呢。
温馨哭得累了,喊得干了,伤得透了。可是烙月仍然躺在那里,不再叫她馨妹,不再守护她,不再逗她开心,不再和她一起憧憬美好的明天,不再……
廖世忠看到温馨伤心的样子,心也伤透了,就是她眼前的这个人,他眼前的这个死人;从此他死了,可是廖世忠却败给了他,一辈子都无法赢过他。
他是多么的希望温馨能看自己一眼,能叫自己一声师哥,可是这么多年来,不管他多么努力,不管他对温馨怎么好,温馨都不正眼瞧他一瞧,只会跟着眼前的这个死人。
他已经死了,可是廖世忠并不会减轻对他的恨意,他恨这个人;这个人夺走了温馨的心,夺走了温馨的魂。就算他现在倒在了这里,温馨仍然是这样的伤心。
若温馨也这般待我,那就让我死吧,让烙月活过来做我廖世忠,让我替他背负一切痛苦,让我替他去死。
可是廖世忠不会死,他也永远做不了烙月,无法替烙月背负一切痛苦,更无法替烙月获得温馨的心。
他败了,他败得一塌糊涂,烙月躺在了他的脚下,可是他却躺在了烙月的身下,烙月不管是死是活,都将压他一辈子,他败了,败给了眼前的这个死人,败得彻彻底。
刘世康见温馨伤心,忙上前说道“师妹哭他干什么,他本来就该死,他本就不该活。”
温馨却好似听不见刘世康的话,只是看着烙月,她早就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这一天来得这么突然;温馨说过,只要烙月死了,她也不会独活的,她知道他去到另一边也会等她的。
温馨擦干了眼泪,轻轻将烙月发髻理顺,说道“师哥再看我一眼,不管你在哪里你都要记住我,你等着我”说完站起身,闭上眼睛,纵身跳下了身后的万丈悬崖。
廖世忠大惊,随即俯身随温馨跳了下去。温馨只觉风声呼呼,她知道自己就要和师哥见面了,他现在一定还没走远,那知只听一个声音叫道“师妹”,温馨还以为见到了师哥,那只睁开眼一看却是廖世忠。
廖世忠一把抱住温馨,往下掉着,只见山崖露出一个凸出,廖世忠随即拔出腰间短剑刺了进去,那知石头坚硬,刀石相撞,撞出几点火花,却没有插进去;廖世忠变化极快,一刀不进,再刺一刀;亏得那刀并非一般铁石所炼,自是坚硬无比,廖世中鼓足了劲这才将刀插进了石缝里。
两人身子陡然一停,随即卡在了半山腰山,温馨也吓坏了;没想到廖世忠竟然随自己跳了下来,当即不动,深怕连廖世忠也一起掉了下去,只是说道“二师兄,你”
这时留在天阁中的师兄弟这才割了腰带外衣搅成长绳,扔了下来。廖世忠轻功自然是极高的,凭借轻功,但能飞檐走壁,这时有众师弟帮忙,几个腾落间便跃上了天阁。
众人这才捏了一把汗,若非救得及时,这阁中人烟稀少,等到有人时两人已摔到崖底,成了肉泥。
两人爬上天阁,只见天阁之中多了陈晓和朱世文,朱世文和陈晓本事想要赶在廖世忠前面找到烙月的,那知还是被廖世忠抢了先。
看着躺在血泊之中的烙月,陈晓没有哭出来;她知道自己是不能哭的,毕竟我和他非亲非故,我为何要哭他,我没有资格哭他,我没有资格哭他。
可是他为甚么不和我打个招呼就走了呢,我还没有杀他呢,还没有报我绑架之仇,没有报他辱我清白的仇呢;他为何就死了呢,他为何就这么轻易就死了。
陈晓恶狠狠地看着眼前的人,烙月全身都是伤,致命一剑却是从背后刺出的,这群人先是师兄,又是多数,竟然从背后暗算一个大病未愈之人。
他们是正义门的弟子,一贯以正义自居的名门正派,可是他们的行径,他们的所做所为却是令人发指。烙月真有这么可恶吗,烙月真的这么该杀吗。
这些人为什么不去杀那该死的宣德皇帝、镇西王陶骞呢,陈晓要挨着记住这些人的嘴脸,总有一天她会一个个杀了这些人,替这个可怜的人讨回公道。
陈晓掏出怀中的救命灵丹,你要死了,这药也就没有用了,我留他做什么,陈晓把丹药塞进了烙月的嘴巴之中,可是烙月那还能吞咽呢,要只是含在他的嘴里“你将它也带走吧。”
陈晓又将身上的剑谱、琴谱一并掏出来“这些你也带走吧,但愿你在另一个世界中练得一身绝世武功,不再用四处奔逃,最后受尽煎熬,却落得这个下场。”
陈晓想到这里,掏出火折将剑谱琴谱一并焚了,看了温馨一眼,再看了众人一眼,一句话不说,提着长剑转身离去了。
朱世文却是强忍着悲痛,他知道他还要在正义山庄上待下去,不能在这群师兄面前表现得太悲伤,他不是想做另类,不想做另一个被山门抛弃的十师兄。
十师兄他终于清静了,解脱了……
第六十二节 捻尤天葬
宁武县内没有坦途,只有沟壑众横的石地,只有绵延不断的山体,还有斑驳狰狞的石灰岩,还有冰冷绝望的悬崖峭壁。.
天意暮沉,残阳如血。
夕阳从宁武天阁西面斜射过来,照在天阁的青砖碧瓦之上,不再金光闪闪,不再是耀武扬威。
青砖碧瓦映着血红的落日,洒下轻薄的余晖,照在地上,照在血泊中一动不动的烙月身上。
夕阳在这里落下,明日会在另一面升起;天阁还是昨日的天阁,太阳还是昨日的太阳;只是血泊中的烙月成了一具尸体,一具千疮百孔的尸体。
温馨终于明白,烙月他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烙月奔逃一生,没想到最后一步没有迈过去,死在了这东西相交的宁武峰山,当年夏侯将军建此阁的目的是为了响应周天、循环生死之数,暗含大夏千秋万代、永不磨灭之意。
那里知道命数由天定,生死不由人;人的生死尚且难以掌握,更何况是一个王朝的兴衰更替呢,历史的变迁又怎会随着他个人意志改变呢。
要是可以,烙月也就不会死在这不东不西的宁武峰上了,上天但凡有点悲悯之心,让烙月过了这宁武峰,去到那广漠无垠的草原、天地一线的福地,那他也就逃过了这场劫数了。
可是没有,烙月死在了这个象征千秋万代,不死不灭的宁武峰之上,宁武天阁之内。这又是一个多么悲凉的讽刺。
“我要将师哥送到那藏去他本该去那个没有仇恨杀戮的地方。”温馨不再哭泣,突然变得异常的坚决。
廖世忠只是不许,说道“去那藏,还要经过松潘;从这里去松潘也需十几日路程,这炎热的酷夏,只怕烙月还没送到那,就已经发臭滴水了。”
“我可不管”温馨背起烙月向西走去,烙月近日来消耗极大,全身枯瘦,又加上失血过多,哪还有重量,不过一堆筋骨连着一张皮。
众师兄弟忙扶着受伤的刘世康一路跟随而去,温馨步伐是极快的,因为她虽不愿相信,但是人死的确如此,三五日不入土下葬,周身便变了模样。发腐滴水只是常事。
松潘是东西交界的最后一站,就像是大夏东面的一层高台,山势虽高,可是路途已渐渐变得平坦,虽不是风景如画,但是房屋人群已与中原不同。
中原模样的的纤细楼阁和西方游牧民族的营包夹杂在一起,尤其惹眼,给人一种突兀,却不显唐突的感觉。
这里人员更加复杂,本地主要是捻尤族人,可是还杂居了乃蒙人、西厥人、北那藏人、南那藏人、西那藏人,当然还有巴南国人、蜀国人,也有大夏的汉人;各种人群杂处,各种语言交叉;是众多民族融合的地方。
温馨到了松潘已是十日之后,这时温馨才给烙月的尸身沐浴更衣,只见烙月的伤口竟然完好不腐,新鲜如初,只是肌肤冰冷,既无脉搏也无气息,更没心跳。
廖世忠也觉得奇怪,奇怪有三。烙月既然中了血蛊之毒,那他的血就不应该是红色的,应是偏蓝色,这是其一;时值正夏,烙月尸身应当已腐烂发臭,这是其二;猝死十日烙月肌肤如新,丝毫不改,这是其三。
有这三条奇怪之处,廖世忠几乎觉得烙月没有死去。但是又有三点证明他已死去;体冷如冰,无气息,无脉搏心跳。
温馨也觉奇怪,于是给烙月沐浴更衣后,住到客栈,却去请郎中来瞧,那知那郎中手一触摸烙月,便说道“这人死了何止四五日了,这不是诳老夫吗。”说完便甩手而去。
温馨并不甘心,那知请遍了附近的庸医名医也都是这个结论。
“我明白姑娘的心情,我那死鬼去的时候,我也是不舍得的。”温馨抬头看却是客栈掌柜的给她说话。
只见这客栈掌柜的三十上下,丹凤眼,鹅蛋脸,身段苗条,一身风马蚤;别人都叫她风二娘,却是个寡居的汉家妇人;她见温馨如此伤心,只当这死去之人是温馨的丈夫,她继续说道:“赶快埋了吧,让他入土为安”说完轻轻拍了一下温馨的肩头。
温馨又痛哭起来,她实在是接受不了,烙月已死的现实。
风二娘看着也心疼,说道“你要不忍看他被土埋没,你就学学捻尤人吧”
温馨忙问道“学捻尤人什么”
风二娘看了看天,叹了一口气,说道“捻尤人崇拜变化多端的苍天,那里是最洁净的,是灵魂的最佳住所,只要人死后灵魂到了那里,下辈子就不会再受苦了”
这不正是烙月所期待的吗,温馨忙问道“怎样才能去哪里呢”
风二娘轻笑一下,说道“天葬”只是可能她自己也不相信罢了。
捻尤人的天葬和乃蒙人的天葬大抵相似,就是将死人放在牛车或则马车之上,拉至天葬场就行了。几日过后若是尸体没了,那就说明苍天收留了他,灵魂有了归处;若是几日过后,尸身仍在,那死人家属就要着急了。
其时那用得了几日,半日之间连畜带人便被飞禽走兽、豺狼虎豹啃食干净了,灵魂自然就不会没有归处。
听说要给烙月天葬,廖世忠、刘世康等人这才欢喜过来,守着这个死人十几天,他们实在是忍受不了了,温馨终于肯把烙月安葬了,他们怎能不喜。
于是不用温馨吩咐,他们便给烙月备齐了壮牛好车,只盼把烙月拉的远远的,永远别让他们再看见。
又是落日,又是夕阳。
一辆牛车拉着烙月的尸体缓缓的想天葬场走去,天葬场在那天地相交一线的地方,牛车在会在哪里消失,一个人也将在那里走完自己的一生。
烙月终于走了,离开了这个肮脏的世界,苍天会接纳他的灵魂,他将在美丽的天国里生活,哪里才是真的无忧无虑。
温馨终于还是倒下了,这一刻她才真正地体会到师哥将永远永远的离她而去了。
廖世忠忙扶起温馨说道“我们回去吧,小师妹,师傅还在等着我们呢,我们出来的时间也太长了”
温馨这才想起父亲,她心中充满了怨恨。温云霸养烙月养了十八年,没想到如今却是这般决绝。温馨要找他问个清楚,到底为什么他要如此无情地对待烙月,他为什么要这么无情地将他们分开;十八年了,温馨这是第一次对温云霸如此的怨恨,她太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对烙月会如此残忍,就算是王世坚,他也未曾痛下杀手的;为什么烙月会如此。
为什么,这谁也想不清,也许只有温云霸他自己知道;只有他明白为什么他养了烙月十八年,却又要杀了他;也许他也有过挣扎吧,可是到底是什么样的挣扎,这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也许有一场更大的阴谋吧,可是谁又知道呢。
其实早在三州镇,温云霸就对烙月说过,只要烙月不规规矩矩做人,继续为非作歹的话,他还会对烙月痛下杀手,现如今当真应验了。
温馨别了松潘县,与廖世忠等师兄转身朝海州走去,朝正义山庄走去。
第六十三节 火眼苍猊上
一股腥甜灌到喉咙之中,这种感觉好像与他已经相距了太远,隔得太长,他甚至觉得这不是他应该有的感觉,他已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怎么还能有这样的感觉呢。冰火中文.
这腥的应该是血,这甜的是什么呢,是药腥甜之物沿着喉咙,下到食管,进入胃囊,流到周肠。每到一处他都觉得异常的疼痛,这些东西像是在他的体内开辟一条道路,正在荆棘丛中,逢山开山,遇树伐树。
他只觉整个身体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又是一阵腥甜,这次比上次好得多,这次只是沿着上一次开辟的渠道流淌,在他的体内流淌,疼痛之感稍减,舒适之感顿生。这腥甜之物正如甘露滋润着他干涸的食物通道消化系统。
周肠开始蠕动,那些腥甜之物正在一点点被吸收,一点点被身体接纳。灵台方寸微动,鼻孔之中窜出一团浊气,随即灌入一团清气,如此往返反复,他只觉血脉中似乎有东西在流淌。
腥甜之物不断灌入口中,渐渐失去了流到身体中的感觉,也再感觉不到清晰的胃肠蠕动;而是感觉到周身血脉从肠胃开始血异动,似乎正在接纳那腥甜之物。
又是一阵疼痛,腥甜之物在肠胃周围血脉之中开始流淌,也好似在开辟渠道,只觉这血脉之中还有另一样东西,这些东西不属于他的身体,却是在寄生在他的身体之中,现在正在抢食这腥甜之物,渐渐开始活乏起来。
腥甜之物不断灌入口中,不断被胃肠接纳,先是胃肠周围的血脉,再是心、肺、肝等五脏六腑。
灵台方寸又在微动,他只觉鼻孔之中吹出一口浊气,吸入一口清气,继而心脏开始有规律的跳动起来,难道我活过来来了。
渐渐地他能嗅到空气中的极浓的血腥味,能听到耳外的吵杂撕咬之声,像是一群狼,他已经感到了这股浓烈的杀气,这个强大的战场氛围;难道刚才的腥甜之物竟然是狼血。
再一次腥甜灌入口中,他开始听到一阵琴音,周身能感觉到的岤脉都在跳动,渐渐的一股暖流汇到灵台,再灵台转一圈变成更大的一股乱流又流向灵台以外的诸脉之中。
又一口腥甜之物灌到口中,他醒了过来。
烙月的这一醒来已是十日之后,只见自己躺在牛车的残板之上,一条周身邋遢,却异常庞大凶恶的恶犬正在叼着一头巨狼将血灌到他的口中。
这狗不是他物,正是万兽林中、铁枪镇上的恶犬“火眼苍猊”,他给烙月喂完狼血,将狼尸扔下牛车残板;随即背对着烙月坐在残板之上,双腿绷紧,蓄势待发,向一支随时待发的利箭。
见烙月醒来,恶狗也无半点反应,连那根丑尾他也不肯摇晃一下。
烙月刚醒来,不免好奇,忙向周围探视。这一看吃惊不小,心里发麻,只见齐刷刷周围全是张着长牙的大狼,一个个凶似饿虎,瞪视这一人一狗和一辆残车。犍牛已被吃尽,骨头也没看到一根。
烙月再看眼前的火眼苍猊,只见它邋遢的被毛,竟然是一层层的血块。烙月却不知道,自己在这马车上呆了多少天,更无法想象这是一条什么样的犬,它是以何种方式守着自己到现在。
烙月叫了一声“是你吗,火眼苍猊”这恶犬端坐,仍然不回头,只是轻摇了一下尾巴,尾巴摆动浮度之小几难看到,却是表示已经听见。
烙月虽然醒来,腿脚却还不能活动,他忙闭上双眼,默运魔功功法,让全身经脉重新跳动起来,于是血气顿生。如此循环往复,只觉体内能量越积越厚,体力也渐渐充盈起来,再看天空却也开始暗了下来。
四周狼群开始躁动,跃跃欲试。火眼苍猊不再喂烙月狼血,仍然聚精会神地注视着狼群,却未曾休息,也未见它进食。可是并未见它气力稍怠,也不见它露出一丝的恐惧。烙月直看得眼睛也湿润了。
夜幕终于来了,狼群与牛车的距离越来越近,不知深浅的青年小狼,甚至试探性的要跳上牛车,可是每次都被火眼苍猊那对火眼死死给盯住。
年青小狼看看火眼苍猊的眼神,怯怯的退后半步,可又不甘心,又上前两步。烙月知道,今夜将有一场苦战,只是这一人一狗,却如何去抵抗这一群饥渴的恶狼呢
这时狼群背后突然传来一声狼嗷,所有的狼顿时静了下来。没有任何一匹狼叫一声移一步,烙月想这莫非是狼王开最后的进攻总动员,看来今夜是必死无疑了。果然随着嗷声一过,狼群中蹦出九条巨狼。
烙月认得最前面的一条,他便是万兽林中的独眼狼王,只是造化弄人,一人两兽又再次相遇。
所有的狼便开始马蚤动起来。面对一群这样的狼,烙月心里没有存半点活的念头,只想拼死一搏。
只见火眼苍猊终于回头看了烙月一眼,烙月只觉异样;只见火眼苍猊正在看着自己,这一眼竟然看得烙月心里麻麻的;那分明就是一个即将走上战场的士兵,在看自己的家人,在看这片家乡的土地。
仿佛看一眼便少一眼似的,烙月好不心惊,想要与他并肩作战,只是四肢仍然坚硬,不听使唤。
烙月只是着急,黑夜才是这群野兽的家园;传说中黑夜都是狼群的母亲,她给了他们夜视的能力,给了他们偷袭的掩护;在草原上的无数日子中,他们就靠黑夜这位母亲的掩护,一次次偷得猎物。
他们坚信这位母亲就住在那一轮圆月之上,所以每当黑夜到来,他们都会对月嗷叫,表达他们的感谢,哭诉自己的艰难,祈求黑夜母亲的再次庇护。
可是对于烙月,可不是这么回事;他只知道,如若自己不赶快恢复四肢的活动能力,他接下来的就将是被撕碎,死里逃生好不容易逃得性命,却又做了这群野兽的晚餐。
烙月忙不去想这些杂事,乘着狼群还没有发起进攻。宁了心神,净了精气,默运魔功功法,生气造血,再一次滋润全身。
那知心中越急越是无法收回心神。
群兽当前,大战在即,难道自己刚刚逃得性命,又要再一次死去吗
第六十四节 火眼苍猊下
残月高挂,洒下了苍白的月光。.烙月感觉到了,这像是死神的白色面纱,他们的生死就在这一层面纱什么时候揭开,然后这群恶狼群扑过来,结束这一人一狗的性命。
烙月正在纳闷,只见南面涌上上一团黑云,将整个南面的天空捂得严严实实的,这黑云乘着风势,想这高空的一轮圆月压来。烙月实在不敢想接下来会是什么。
烙月苦心回神,终于又将功法在十二正经中走了一遍,他本想在奇经八脉中也走一圈的,那知只好是气血堵塞,无法通行,当下不再理会,却是睁眼来瞧目前战况。
只见群狼也在观望着黑云,只见那黑云一压住残月,群狼随即躁动起来,天空也暗了下来。
天空一黑,只见那独眼狼王身后的八条巨狼,向火眼苍猊走来。烙月这才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火眼苍猊会那么紧张的望着他,因为这独眼狼王专门挑选了八匹又壮经验又足的巨狼来对付火眼苍猊。
火眼苍猊对付这八条巨狼,尚自有些吃力,哪里还能照顾到烙月;原来那眼神的意思是:“兄弟,自求多福吧,本大爷可保护不了你了。”
烙月果然没有猜错,八条巨狼拨开狼群,直接将火眼苍猊围住,死死地盯着火眼苍猊。火眼苍猊竟对天长嗷起来,就像是战士吹响的最后一排号角。向战场宣誓,他将用鲜血去换取作为一个斗士的荣耀。
没等火眼苍猊号角吹完,左边一条大狼已经急不可耐地跃上了牛车,火眼苍猊停下嗷叫,斜身跳起“啪”的就是一巴掌,刚好打在大狼的头上,大狼惨叫一声,随即掉下牛车去,摇摇晃晃半天这才站稳。
没等火眼苍猊反应过来,另一条大狼乘火眼苍猊斜跳之际,已经扑了上来,一下撞在火眼苍猊背上,火眼苍猊被带掉下牛车去。
那知他竟然一个翻身,一口咬住大狼的颈脖,只听“咔嚓”一声,一股鲜血飚了出来。那大狼竟然没事,只是堵不住颈上的血流,摇摇摆摆便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火眼苍猊已被一条大狼咬住后退,他放开嘴中的大狼,随即又一个转身,一口咬下去,直将这条大狼的耳朵咬了下来,大狼吃痛,忙放开火眼苍猊跑到一旁在地上使劲地摸戳着那半截耳朵。
另一条狼,稍笨,竟然看看也不看便朝刚火眼苍猊撞来,火眼苍猊拖着伤腿一个侧跳,大狼咚的一下撞在牛车上,直撞得头破血流。
另外四头大狼见火眼苍猊如此厉害,却不害怕,而是迅速明白过来,团团将火眼苍猊围住,一齐上。烙月心想这下完了,那知火眼苍猊后腿一蹬挑出圈外,四头大狼咚的撞在一起,顿时眼冒金星。
火眼苍猊腾得时间,拖着伤腿,嗖的一下又跳上了牛车。对天长嗷一声,却又死死地盯住前方。此时只见狼群中又一声狼嗷,群狼顿时停了下来;这时走出一头全身漆黑的巨狼。
只见漆黑的巨狼少了一只左眼,烙月暗惊,这必然是独眼狼王了,见它如此作态,却是要和火眼苍猊来一场较量。火眼苍猊已经重伤在身,这是有怎是他的对手,好个狡猾的东西。
此时天已经完全被黑云遮住了,从东到西,从南到北,看不到一丝光亮,黑云越压越低,越压越沉,说不得要有一场大雨。
烙月心想也好,与一个狼王相斗,总比与群狼相斗要多些胜算,那知独眼狼王嗷叫一声,复又回到狼群中。烙月还是没猜头这头独眼狼王的意图,原来他只是来看火眼苍猊的伤势,探敌人虚实罢了。
这下糟了,独眼狼王一退后,所有的狼啪啪的向牛车奔来,却避开火眼苍猊,纷纷围住烙月。没待烙月做好准备,一头大狼已经跳上马车,咔嚓一声便咬了下去,烙月左手臂一阵剧痛,如断了一般。
烙月被这么一咬,本能地伸出右手,一拳打在狼头上。那知只听一声骨头碎响,大狼随即摊在牛车之上,不再起来。烙月突然发现自己能够活动,潜能真是出来的。
疼痛才是人生不真实的感受,诚不我欺也。
烙月一喜,看来力气是恢复了。如此一想,烙月信心倍增,看了看火眼苍猊一眼,再看看群狼,眼里露出了血一样的光芒。
这时另外一只狼又跳了上来,烙月啪的一脚踩下去,只见几股鲜血彪出,狼头已被踩的粉碎。
这头狼还没死透,另一头又跳了上来,烙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狼背,提起一块皮来,只见烙月身子一斜,就着狼的奔势将狼抡了一圈再扔了出去,一下便撞飞了几匹大狼。
烙月虽有惊人的身手,可是双拳难抵群狼,再加上大病初愈,虚弱难当。几次用力下来烙月只觉身体乏力,口干舌渴,到底是个久病初愈的,就算你神勇万分,如今也只能受死。
此时的火眼苍猊又不知被围在那个角落,烙月只是居高守住牛车苦撑。
眼看烙月就要被撕成碎片,那知火眼苍猊一声吼叫,从后面冲了进来,跳上牛车时已经是血淋淋的一身。
烙月顿时打消了死的念头,往下一撇,脚下一头大狼正血流不止,已是奄奄一息。烙月眼睛一亮,提起大狼,将血口对着自己,张口便喝,只觉那血腥臭难闻,可为了活命,烙月只能忍下去。
那知这狼血入口,烙月竟有一种冲动,身体中的兽性被激发出来。战胜恶魔的方法,就是变得比恶魔更加恶魔。狼血入腹,立即被肠胃吸收,运送到身体血脉之中,如今的烙月流着的已不是人血,而是狼血。
群狼见烙月此番举动,一个个嗷叫起来,声声划破天际,消失在夜空。也不知是在悲伤,还是在心痛。嗷声一停,群狼便如有组织一般静悄悄地朝这一人一狗奔来。
烙月大吼一声“杀”,冲进狼群中正要厮杀起来。
只见一道闪光啪的一下炸在狼群里,紧接着然雷声滚滚,就如天塌了一般。群狼被这电闪雷鸣一吓,先是不知所措突然呆立,然后是争先恐后、乱作一团地朝西北狂奔而去。
骤然间下起了倾盆大雨,夏季的天就如女人的心,谁也猜不透。
狼虽狠,到底还是动物,在大自然面前,他们仍然也是不知所措,也会害怕。说不定群狼还以为烙月是神呢,否者怎么会能得到上天的帮助,所以狂奔而去。
烙月躲过一劫,却是一身雨水,回头看火眼苍猊时,只见火眼苍猊也躲到了牛车下面,战战兢兢地蜷缩成一团,已完全没了刚刚凶狠的模样。
第六十五节 祸福相依
大雨一直下了半夜,雷声也响了半夜;待得雷声停了,闪电没了,火眼苍猊这才从牛车下走了出来,身上的血已将散乱的毛发结在一起,使本来就乱的被毛,变得更加奇丑无比。.
想是伤口极痛,火眼苍猊只是不断地舔着周身的伤口;那模样就像一个孤独的老人,在枯黄的灯光下数自己身上的伤痕;既孤独,又凄凉。
烙月却是战在大雨中享受这分重生的快乐,身体久违了的感觉。
可是烙月怎么会没死掉呢,血蛊的折磨、一剑贯穿的伤害、魔功的侵扰,三者中其一,人也必死无疑,更何况烙月是三种皆受。
烙月细细一想,虽不大明白,可是大概知道一些。
血蛊本是极恶毒的酷法,人中此毒,必然经受煎熬而死;可是烙月有魔功,这个奇异的功法,在气血将尽不尽的时候触发,往往保留了人的最后的一丝性命。
魔功功法是烙月气血再生的根本,没有魔功的功法,就算是尸身不腐,烙月最多也只是一条干尸罢了。
但是为何烙月能在心不跳、血不流的情况下,尸身不腐,完好如初呢,这就要说道血蛊了;血蛊及时蛊虫增生会对人体造成伤害不假,烙月已中血蛊多时,血蛊走遍了他的大小周身血脉,血蛊已充盈着这些管道。
血蛊本是寄生在烙月体内的生物,血蛊能够长期生存就是因为他们能够长时间休眠,烙月反而依靠这些休眠的血蛊保持最后的身体机能,供给身体必须的空气。
烙月虽然气血已尽,但是周身管道并未粘结,而是通过无数个血蛊保持这通畅,这些血蛊平常吃尽了烙月的气血,如今烙月气血已经,他们反而变成了给烙月提供气血,所以烙月肌肤才能完好如初。
烙月在桃花庵中之所以能够脉搏不动、气息不出br /gt;</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