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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鼎任我行第26部分阅读

    姑娘的话,小婢今年十五。”双儿答道。

    “双儿妹妹,你以后在我们面前可不能自称奴婢。你没看见,我那师哥那凶神恶煞的模样。要是他以为我们欺负你,真的会把我们给吃掉的”云绿绮调侃双儿道。

    双儿闻言顿时玉脸绯红,她不敢言语,只是温和一笑,便躲到韦仁身后站立。

    韦仁坐在床边,听到云绿绮调皮的模样,不由得好气又好笑,伸手在她小巧的鼻子上一刮,笑道:“就你鬼机灵舌头长”

    韦仁端起她的脚,捏了捏,问了问情况,知道她确实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云绿绮见韦仁如此细心,心中美好的感觉大受。但是,当她听到韦仁接下来的话语,小嘴马上又翘到了天上。

    “这样,待会我让车马行的人在前边的城镇找个好的客栈,你们就在那儿休养,等伤好后,再让他们将你俩送回京城。现在,还不知道玉莲、云儿她们该怎么着急呢”韦仁说道。

    “不嘛”云绿绮首先跳出来反对,“那医治我们的人说了,我和霞妹妹的伤都只是皮肉之伤,没有伤到筋骨,只要几天就会痊愈的。昨晚,是遇到神龙教的妖术,我们没有防备,这才受的伤。以后,只要我们小心谨慎,一定不会有问题的。我知道,师哥这次去办的事,一定十分重要,但是,前途肯定很危险。我已经传信回京了,不久,堂里一定会增派人手来的。要不,咱们等京中人手到齐后,再一起行动。”

    欧阳霞没说话,但是眼睛一直盯着韦仁。韦仁知道,这显然是她俩共同商议后的结果。他知道,由于自己的到来,情况已经不可避免的发生变化了,虽然到面前为止,变化还没有偏离主线太大,但是,从他离京还没有一日,自己已经深入险境。而且从“神龙教”使用的秘术看来,自己对手的实力是不可轻视的,在宫里,他可是天时、地利、人和均占了,所以,赢得还是理所当然的。如今,他是人入江湖,一切还是要以自身安全为重,毕竟他不是以命赌博的“韦小宝”。于是,他默认了二女的提议。

    见韦仁同意了,二女十分高兴。

    韦仁接着到了另外的房间,看望了娄三爷等受伤的护卫们,然后安排人手,一起动手做好离开准备。

    到了巳时初,车马行的小石头来报,车马队已经准备就绪,可以出发了。

    韦仁对拿了一个包袱出来的双儿,道:“咱们走罢”

    一边走,双儿不住向后堂望去,显是和庄夫人分别,颇为恋恋不舍。她两眼红红的,适才定是哭过了。

    韦仁走出大门,双儿跟在身后。在小石头的引导下,双儿上了云绿绮、欧阳霞的车。由于受伤的人都被安排坐车,韦仁只能骑马。

    他骑上马后,挥手道:“出发”

    “啪”、“啪”……

    鞭声连连,在马儿的嘶鸣声、车轮的咕噜声中,车马队一行离开了庄院,向前行去。

    行出十数里,来到一个小镇。前行打尖的护卫早已在镇外等候,见他们到来,便立即迎了上来,将一行人领到一个小客栈。按照韦仁安排,他们已经将小客栈的后院全部包下,用来安置伤员。

    小客栈老板早已在客栈外亲自迎接。等车马队一行人进了后院,韦仁看到,这后院虽然不太大,但是十分的整洁,在这么一个小地方已经是相当不错了,对此韦仁比较满意。

    等伤员安排妥当后,韦仁安排要完成送人、送货的车马出发后,又遇到了一个难题。他原本准备将云绿绮、欧阳霞二女也安排在客栈中住下,等“仁威堂”的后援人马到达后,再一起去五台山找自己。但是,二女坚决反对。韦仁知道,如果不是心甘情愿主动留下的话,可能又会私自行动。不过,前途太危险,有两个伤号,实在是行动不方便。正在他为难的时候,娄三爷提出建议,让原本要留在客栈照顾伤员的小石头,跟着韦仁同去。这小石头自小在五台山长大,又长年跟自己在直隶、山西、山东一线跑,对这些地方的情况非常熟悉,加之年纪小,也不容易引人注意。另外,他还推荐高大海、彭六斤这两个老把式赶车。韦仁无奈,只好同意这套方案。

    没过多久,韦仁、小石头骑着马,高、彭一瘦一胖俩人赶着摘去“威远车马行”标记的马车离开小客栈,继续往五台山方向出发了。

    在小石头的领路下,一行人一直西方赶,走了大约一个多时辰的路程,来到一个比较大的市集。他们找了家面店,进去打尖。

    小石头、高、彭三人坐一桌,原本双儿想站在一旁侍候,韦仁不同意,强行要她和自己坐一桌,笑着问双儿道:“既然你要讲规矩,那很好。不过这规矩可是由我来定,对吗”双儿点了点头。韦仁道:“那好,这对你双儿的第一条规矩就是,从今天起,吃饭时,你双儿必须和我一起坐着吃。至于其它规矩,等以后我在给你一条一条的定。”欧阳霞在一旁听了,抿嘴乐了。她将双儿拖到自己身边坐下,笑道:“双儿妹子,我这韦大哥对自己人,最不喜欢讲这些臭规矩的。你还是和我们坐着一起吃吧”云绿绮也点头道:“霞妹妹说得一点没错”双儿嫣然一笑,只好作罢。

    一行人正要吃完时,这时只见三个西藏喇嘛走进店来,靠街坐了,一叠连声的叫:“拿面来拿面来”

    韦仁见了沉思了一会,见大家都吃完了面,便领着出了面店。等到了车、马边。韦仁对众人低声吩咐了几句话,小石头跟着挤上了马车先走。而韦仁和双儿则骑上马向来路驰去。

    三名喇嘛吃完面,骑上马急急地驰出数里,来到一个小山丘前。突然,他们发现前面的道路中间停着两匹马,马背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少年,正好拦住他们前进的道路。一个喇嘛喊道:“两个娃娃,别拦路,快给佛爷闪开”但是,那少年男女并没有躲闪的意识,眼看就要撞上了,三名喇嘛只好收紧手中缰绳,急忙勒住奔驰马匹。只见。他们一阵手忙脚乱,差点掉下马。

    一个胖喇嘛冲口骂道:“该死的……”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到“啪”的一声响,一道鞭影从对面的少女手中甩出,闪电般缠住胖喇嘛的脖颈。接着“啊”一声惊叫声响,一道黄影闪动,那喇嘛的身子从马背上飞起,飞向半空中,向路旁飞去。只见他身子急落,却是头下脚上,波的一声响,一颗胖大脑袋冲向泥沼,直陷至胸,双足乱舞。

    第七十七回 路漫漫兮其修远八

    另外两个喇嘛见胖喇嘛这副模样,顿时气得哇哇乱叫。他们来不及与对手争斗,急忙抢过去抓住胖喇嘛的身子,将他从烂泥中拔了出来。只见那喇嘛满脸都是湿泥,狼狈无比。幸好昨晚一夜大雨,浸得路边一片软泥,这喇嘛才没受伤。

    见胖喇嘛无碍,三名喇嘛便各从腰间拔出钢刀,恶狠狠的扑将上来。

    这少年男女正是韦仁和双儿。韦仁在面店看到这三个喇嘛,当时便想起,他们是奉命到京城送密信的。于是,便决定在路上拦截他们。

    韦仁见双儿出手,知道她的武功果然不错,对付他们应该不成问题,因此,还是决定自己不出手,在一旁为她掠阵。

    见三个喇嘛一起挥刀攻上来,双儿纵马护住韦仁马前,手中鞭子紧跟着向外甩出,卷住了一名喇嘛手中钢刀,鞭子回缩,左手将刀接住,右手又将鞭子甩了出去,一卷之下,将第二名喇嘛手中钢刀也夺了过来。第三名喇嘛叫声:“啊哟”一呆停步。双儿手中鞭子又已甩出,这次却卷住了他头颈,顺势将他拉到车前,随手接过他手中钢刀。那喇嘛喉头被鞭子勒住,双眼翻白,伸出舌头,满脸登时没半点血色。余下两名喇嘛分从左右向双儿攻到,意欲相救同伴。双儿跃起身来,左足站在车辕,右足连踢,两名喇嘛头上岤道被点,晕倒在地。她挥手松开鞭子,那喇嘛已窒息良久,也即昏倒。

    见转眼间,双儿已经将三个喇嘛制住。韦仁喜欢之极,他纵马来到双儿身旁,一伸手将双儿抱到自己的马上,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双儿的玉颊上香了一口,笑道:“好双儿,好俊的功夫。大功告成,来香一个。”

    双儿玉脸顿时一红,急忙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跳下马,道:“相公你……”

    韦仁见她发窘的模样,十分受用,大笑着也跟着跳下马。他在一名喇嘛身上踢了一脚,问道:“你们干甚么的”那喇嘛一声呻吟,醒了过来,道:“我们……我们是五台山菩萨顶……大文殊寺的喇嘛。”韦仁继续问道:“你们这些喇嘛不在五台山念经,下山来干甚么”那喇嘛没作声。双儿见状,伸脚在他腰间“天豁岤”上踢了一脚,那喇嘛顿时感到剧痛直入骨髓里去,忍不住大声呼叫,疼痛越来越厉害,叫声也越来越响。另外两名喇嘛悠悠转醒,听到他杀猪般大叫,无不骇然,齐用藏语相询,那喇嘛说了,随即用汉语叫道:“姑娘求求你……快快给我……解了岤道。你有什么吩咐,我一定照办”双儿笑道:“不是姑娘的吩咐,是相公的吩咐。你还不马上回答相公的问题”

    那喇嘛实已忍耐不住,忙道:“好好我马上就回答。”双儿见韦仁点头,便用左足在他颈下“气户岤”上轻轻一踢,那喇嘛剧痛立止,他马上答道:“是……是师父派我们下山来的。”韦仁道:“你们师父派你们下山干什么”那喇嘛道:“不……不是。我们要去北京……”刚说到这里,另一名胖大喇嘛咳嗽了一声。

    韦仁斜眼瞧去,只见那喇嘛连使眼色,显是示意同伴不可吐露实情。韦仁对双儿说道:“有个家伙要捣鬼。双儿,你也给他踢一脚,让他尝尝滋味”

    双儿应道:“是”她也瞧出那胖大喇嘛捣鬼,先在他“天豁岤”上踢了一脚。那喇嘛立时大声呼叫。双儿又走到先前那喇嘛身边,提起脚来,作势欲踢。

    那喇嘛吃过苦头,忙道:“别踢,我说就是。师父差我们上北京,送一封信。”韦仁道:“信呢”那喇嘛道:“这……这信是不能给你们看的,要是给人见到了,师……师父非杀我们不可。”韦仁道:“拿出来你不拿,我就踢你一脚。”说着走上一步。

    那喇嘛可不知他功夫有限,这一脚踢在身上,无关痛痒,一见他提脚,忙道:“不……不在我这里。”韦仁道:“你去拿来”那喇嘛无奈,走到那胖大喇嘛身前,叽哩咕噜的说了几句藏语。那胖大喇嘛以藏语回答,他正在杀猪也似的大叫大嚷,再夹入断断续续的几句藏语,更加难听。韦仁从他语气与神情之中,料想他定是不许这喇嘛取信,当即走过去在他脑门上狠狠踢了一脚,那胖大喇嘛登时晕去。另一名喇嘛从他怀中取出一个油布小包,战战兢兢的双手递过。韦仁接了过来。双儿从怀里也取出一个小包,打了开来,拿出一把小小剪刀,剪开包裹,里而果是一封信,封皮上写的是两行藏文。韦仁知道这是密信,是跟顺治帝行踪有关的事情,他也不拆来,直接把信放入怀中。然后,继续问道:“你师父现在在干什么”

    那喇嘛道:“他正和皇甫施主在五台山找了许久,还……还没有找到那个人。”刚说到这里,另一个喇嘛忽然咕噜咕噜的说起话来。双儿飞身过去,在他“天豁岤”上一脚踢去,这喇嘛的话声立时变成了呻吟和呼号。第一个喇嘛脸色大变,颤声道:“他们……他们决定明天到最后的一个小庙,清凉寺,去找一下。”

    “明天”韦仁一听,顿时着急了。看来,事情还是发生变化了。要不是自己为了截获密信,临时决定拦截这三个喇嘛。要是还是按部就班地赶往五台山,恐怕到时黄花菜都凉了。

    他迫不及待地将将三个喇嘛的马收拢起来,然后飞身上马道:“双儿,将他们的岤道制住,我们赶快走,否则来不及了”

    双儿见韦仁行事匆匆,不敢怠慢,急忙制住三个喇嘛的昏岤,也跳上马。俩人五马顿时飞奔而去。

    入五台山,行不数里便是一座寺庙涌泉寺,过了涌泉寺后,经台麓寺、石佛庙、普济寺、古佛寺、金刚库、白云寺、金灯寺而至灵境寺。过了灵境寺然后折回向北,到金阁寺后向西再行数里,便来到了清凉寺了。这清凉寺立于清凉山之巅,和沿途所见寺庙相比,并不显得十分的宏伟,而且面前杂草、藤蔓横生,山门石阶破旧,显已年久失修,很是残破。

    但是此刻清泉寺山门外是一阵喧哗之声,只见一群人冲进了大雄宝殿,清泉寺的知客僧连忙迎上前去。

    “阿弥陀佛”知客僧见是十几名黄衣喇嘛,忙双手合十行礼道,“众位大师光临敝寺,不知何事”

    那十几名黄衣喇嘛并不答话,只是围住了知客僧,七嘴八舌的乱嚷起来。

    “非搜不可,有人亲眼见他来到清凉寺的。”

    “这是你们不对,干么把人藏了起来”

    “乖乖的把人交了出来便罢,否则的话,哼哼”

    吵嚷声中,一个身材高瘦如竹竿的僧人走了出来。他披着一件半旧的袈裟,斑白的眉毛,一双眼半开着,眼中一直十分的平静。他正是清泉寺方丈澄光大师,他缓缓的道:“甚么事”

    知客僧道:“好教方丈得知,他们……”

    他“方丈”二字一出口,那些喇嘛立即舍去知客僧,一起将澄光围住,又开始对他叫嚷起来。

    “你是方丈那好极了快把人交出来要是不交,连你这寺院也一把火烧个干净。”

    “真正岂有此理难道做了和尚,便可不讲理么”

    澄光仍然表情平静,双手合十道:“请问众位师兄,光临敝寺,为了何事”

    一名黄衣上披着红色袈裟的喇嘛,看上去是为首之人,道:“有人亲眼见到,咱们庙里的一个小喇嘛给一个贼和尚拐走了,藏进来了清凉寺。方丈和尚,你快快把他交出来,否则别怪咱们不客气”

    澄光道:“小喇嘛清泉寺中并无此人。”

    那喇嘛怒道:“既然方丈和尚不可交人,那么让我们搜一搜”

    澄光仍是摇头,说道:“这是佛门清净之地,哪能容人说搜便搜。”

    那为首的喇嘛道:“倘若不是做贼心虚,为什么不让我们搜可见这小喇嘛定是被藏在清凉寺中。”

    澄光刚摇了摇头,只见白光一闪,两名喇嘛已拔尖刀在手,上前分抵澄光的前胸后心,厉声道:“不让搜就先杀了你。”这时清凉寺中也有十余名和尚出来,却给众喇嘛拦住了,走不到方丈身旁。

    澄光脸上毫无惧色,说道:“阿弥陀佛,大家是佛门弟子,怎地就动起粗来”两名喇嘛将尖刀微微向前一送,喝道:“大和尚,我们这可要得罪了。”只见澄光双目一睁,目光如电。说时迟那时快,他身子略侧,就势一带,两名喇嘛的尖刀都向对方胸口刺去。两人急忙左手出掌相交,拍的一声,各自退出数步。

    看到如此场景,其他喇嘛顿时叫了起来:“清凉寺方丈行凶打人哪打死人了哪”叫唤声中,大门口又抢进三四十人,有和尚、有喇嘛,还有几名身穿长袍的俗家人。在他们后边又跟进来两个年轻人,看上去是一主一仆,主人衣饰虽不华贵,但是整洁得体,手中还拿着一把折扇,看上去像是个书香子弟上山进香拜佛的。他身畔那小小书僮一袭青衣,长得确是粉雕玉琢的。显然他们和先进来的人不是一起的,因为他俩进来后,单独无语地站在另一边,只是观看而已。

    一名黄袍白须的老喇嘛大声叫道:“清凉寺方丈是要行凶杀人吗”

    澄光合十道:“出家人慈悲为本,岂敢妄开杀戒”然后,他向一个五十来岁,生得肥头胖耳,满脸油光的和尚行礼道:“原来佛光寺心溪方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得罪,得罪”在这五台山佛教之中,佛光寺的地位远比清凉寺为高,方丈心溪,隐然是五台山诸青庙的首脑。这和尚正是佛光寺的主持,法号心溪。

    这和尚笑嘻嘻的道:“澄光师兄,我给你引见一下。”指着那老喇嘛道:“这位是刚从西藏拉萨来的大喇嘛巴颜法师。”又指着一个身穿青布衫、三十来岁的文人,说道:“这位是川西大名士,皇甫阁皇甫先生。”澄光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有礼了。”那巴颜只是点了点头,神气甚是倨傲。而皇甫阁拱手道:“久仰澄光大和尚武学通神,今日得见,当真三生有幸。”

    心溪笑道:“澄光大师,依老衲之见,不如由皇甫居士和贫僧做个见证,大伙儿在清凉寺各处随喜一番,看是否能遇到那小喇嘛。如果没有,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

    没等澄光答话,一旁的皇甫阁已经朗声接口道:“是啊心溪方丈所言极是。澄光方丈,你是武林中的前辈高人,咱们十分景仰。这位巴颜大喇嘛是从西藏远道而来的高僧,俗话说,远来是客,更何况大家都是佛门子弟。他要在宝刹各处随喜,你就让他瞧瞧罢。大和尚行得正,踏得正,风光霁月,清凉寺中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大家何必失了武林中的和气大家有话好说,不可动粗。”他这“粗”字方停,庙外忽有大群人齐声叫道:“皇甫先生有令:大家有话好说,不可动粗。”听这声音,当有数百人之众,竟是将清凉寺团团围住了。这群人听得皇甫阁这么朗声一说,就即齐声呼应,显是意示威慑。饶是澄光方丈养气功夫甚深,乍闻这突如其来的一阵呼喝,方寸间也不由得大大一震。澄光暗暗着急,他本人武功虽高,在清凉寺中却只坐禅说法,并未传授武功,清凉寺五十多名僧人,极少有人是会武功的。听这皇甫阁适才朗声说这一句话,内力深厚,也是非同小可,不用寺外数百人帮手,单是眼前这两名高手,就已不易抵挡了。

    心溪见他沉吟不语,笑道:“方丈师兄,既是如此,就让这位大喇嘛到处瞧瞧罢。”说时嘴巴一努。

    巴颜当先大踏步向后殿走去。澄光此时心乱如麻,长叹一声,眼睁睁的瞧着巴颜等数十人走向后殿,只得跟在后面。

    等搜到东北方一座小僧院前,见院门紧闭,众喇嘛齐声叫道:“开门,开门”

    见没人答应,一名身材高大的喇嘛叫道:“干么不开门”说完,飞脚往门上踢去。

    只见一道身影闪过,已挡在他身前。那喇嘛收势不及,右脚踢出,正中身影,只听到喀喇一声响,那喇嘛腿骨折断,向后跌出。而那身影却是纹丝未动,一看,正是澄光方丈。

    那巴颜一见,顿时怪叫一声,双手屈指成鸡爪之势,向澄光抓来。澄光也不答话,他挡在门口,呼呼两掌击出,便将巴颜逼开。皇甫阁叫道:“好般若掌”左手食指点出,一股劲风向澄光面门刺来。澄光向左闪开,拍的一声,劲风撞上木门。

    巴颜和皇甫阁不讲江湖规矩,一起向澄光进击。澄光面对两位高手进攻,并不慌张,只见他一掌一掌的拍出,化解了两人的攻势。他的“般若掌”看似无甚力量,但风声隐隐,显然劲道又颇凌厉。

    交手数个回合,巴颜和皇甫阁都给澄光的掌力逼了回来,并没有讨到一丝的便宜。巴颜焦躁起来,猛地怒吼,向侧闪开,四名喇嘛手提钢刀,向澄光疾冲过去。

    澄光飞脚踢翻二人,左掌拍出,印在第三名喇嘛胸口。那喇嘛“啊”的一声大叫,向上跳起。便在这时,第四名喇嘛的钢刀也已砍至。澄光衣袖拂起,卷向他手腕。只见巴颜双手一上一下,扑将过来。澄光向右避让,突觉劲风袭体,暗叫:“不好”顺手一掌拍出,但觉右颊奇痛,已被皇甫阁戳中了一指。这一掌虽击中了皇甫阁下臂,却未能击断他臂骨。

    第七十八回 路漫漫兮其修远九

    这时清凉寺僧众见方丈受困,便纷纷拿起棍棒火叉,上来助战。众喇嘛也一起迎了上去,顿时一阵混斗。清凉寺的和尚不会武功,而喇嘛们下手更不容情,顷刻间有四名清凉寺的和尚被砍到在地。余下众僧见对手行凶杀人,吓得纷纷躲到远处叫唤着,再也不敢过来。

    澄光在巴颜、皇甫阁的夹击中自顾不暇,不由得心浮气躁起来,手上便出现破绽。他微一疏神,又中了皇甫阁的一指,这一指戳在他右胸,让他受伤不轻。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仔细应对。

    蓦地里两名喇嘛挥刀着地滚来,斩向澄光双足。他急忙提足踢出,胸口一阵剧痛,眼前发黑,这一脚踢到中途便踢不下去,迷迷糊糊间左掌向下抹,正好抹中在两名喇嘛头顶,两人登时昏晕过去。巴颜怒吼一声,双手疾挺,十根手指都抓上了澄光左腿。澄光再也支持不住,倒下地来。皇甫阁接连数指,点了澄光的岤道。

    巴颜哈哈大笑,右足踢向木门,喀喇一声,那门直飞了进去。巴颜笑道:“快出来罢,让大家瞧瞧是怎么一副模样。”僧房中黑黝黝地,寂无声息。

    巴颜道:“把人给我揪出来。”两名喇嘛齐声答应,抢了进去。

    只见金光一闪,僧房中伸出一根黄金大杵,波波两声,击在两名喇嘛头上,两名喇嘛一声也不出,脑浆迸裂,死在门口。

    接着又有三名喇嘛舞动着钢刀向门中抢去,可是接着又是金光闪过,第一名喇嘛被那黄金杵连刀一起打中那喇嘛头顶,第二名喇嘛也没能阻得金杵的前进,仍被得头骨粉碎。第三名喇嘛吓得脸色如土,扔掉钢刀逃了回来。巴颜破口大骂,却也不敢亲自攻门。

    皇甫阁叫道:“上屋去,揭瓦片往下打。其他人将沙石抛进屋去。”当下数名汉子跳上屋顶,揭了瓦片,从空洞中向屋内投去。另外的汉子拾起地下沙石,向僧房抛进。

    只听得僧房内一声莽牛也似的怒吼,一个胖大和尚左手挽了一个僧人,右手抡动金杵,大踏步走出门来。这莽和尚个头丈余,膀阔腰粗,手大脚大,一张紫酱色的脸膛,一堆乱茅草也似的短须,僧衣破烂,破孔中露出虬结起伏的肌肉,威风凛凛,直似天神一般。只见他挥舞着金杵,大声喝道:“都活得不耐烦了谁敢上前”只见他。

    僧房外的人众见他这般威势,都不敢上前。巴颜、皇甫阁也是一时不敢靠近。

    突然,皇甫阁叫道:“大家小心,别伤了他身旁那和尚。”

    众人向那僧人瞧去,只见他三十来岁年纪,身高体瘦,丰神俊朗,双目低垂,对周遭情势竟是不瞧半眼。

    韦仁也正端详着这个僧人,一见便知是顺治,因为在他的眉角间依稀能够看到康熙的影子。他低声与双儿说道:“双儿,待会一定保护莽和尚身边的和尚”双儿听了点了点头。

    便在此时,巴颜叫道:“大伙儿齐上。”十余名喇嘛齐向莽和尚攻去。那莽和尚挥动金杵,波波波响声不绝,每一响便有一名喇嘛中杵倒地而死。

    皇甫阁左手向腰间一探,解下一条软鞭,巴颜从手下喇嘛手中接过兵刃,乃是一对短柄铁锤。两人分从左右夹攻而上。皇甫阁软鞭抖动,鞭梢横卷,刷的一声,在那莽和尚颈中抽了一记。那和尚哇哇大叫,挥杵向巴颜打去。巴颜举起双锤硬挡,铮的一声大响,手臂酸麻,双锤脱手,那和尚却又给软鞭在肩头击中。众人都看了出来,原来这和尚只是膂力奇大,武功却是平平。

    一名喇嘛欺近身去,抓住了那中年僧人的左臂。那僧人哼了一声,并不挣扎。双儿一见那和尚危急,便晃身而前,伸手便向那喇嘛腰间戳去,那喇嘛应指而倒。乘势她一转身伸指虚点皇甫阁脸上,皇甫阁向右闪开,她反手一指,点中了巴颜胸口。巴颜当时中指便仰天摔倒。双儿身形未停,只见她东一转,西一绕,纤手扬处,四周十几人纷纷被点中岤位倒地,连那心溪也没放过。

    皇甫阁见双儿年纪虽小,但是身轻体快,点岤功夫不弱,因此不敢小视。他提足精神,飞舞着软鞭,护住前后左右。只见那鞭子呼呼风响,一丈多圆圈中直似水泼不进。双儿在鞭圈外盘旋游走,软鞭几次便要击到双儿身上,都给她迅捷避开,皇甫阁叫见状,低吼一声道:“好小子”运劲直透鞭身,一条软鞭顿时挺直化为一杆长枪,笔直的向双儿胸口刺来。双儿急忙身向后仰,一式“铁板桥”堪堪躲过。皇甫阁回鞭在手,紧接着身子前探,软鞭的鞭梢点向双儿胸前,情形十分危急。那莽和尚将双儿危急,几步赶了过来,挥动的金杵,击向皇甫阁的手腕,想要迫其自救。皇甫阁早已有所防备,见莽和尚攻来,立即竖起左掌,闪过金杵正面,挥掌击向金杵的杆身,将其击向一侧。这时,双儿刚好挺胸而起,见皇甫阁的鞭梢已经快击到胸口,她自知这回难以躲过,于是,银牙一咬,不顾受伤的危险,并指直点皇甫阁小腹,想要两败俱伤。皇甫阁暗笑小子想死,手中劲道暗增几分。

    正在皇甫阁得意之时,他耳中突然听到一阵劲风袭来,“哎呀”他觉得一物击中手上虎口,一阵剧痛传来,手一松,软鞭从手中掉落在地。紧接着,皇甫阁嘴中又是“啊哟”一声,原来没等他反应过来,双儿的手指已经点中他的小腹。皇甫阁顿时摔倒在地。双儿几步上前将地上的软鞭捡了起来。

    韦仁大声喝彩:“双儿,好功夫”拔出匕首,抢上去对住皇甫阁左眼,喝道:“叫手下人都出去,谁都不许进来”

    皇甫阁身不能动,脸上感到匕首的森森寒气,心下大骇,叫道:“你们都出去,叫大伙儿谁都不许进来。”他手下数十人看到这场面,迟疑半晌后纷纷退出庙外去。

    那莽和尚圆睁环眼,向双儿凝视半晌,嘿的一声,赞道:“好娃儿”左手倒提金杵,右手扶着那中年僧人,扶着回到僧房。

    双儿走到澄光身畔,解开了他岤道,说道:“这些坏蛋强凶霸道,冒犯了大和尚。”澄光站起身来,合十道:“小施主身怀绝技,解救本寺大难,老衲感激不尽”双儿忙一闪身躲开道:“要谢就谢我家相公吧”

    澄光向韦仁施礼后,问道:“这位公子到此间,有何事”

    韦仁还礼后,并不答澄光的问话,而是对着皇甫阁笑道:“这位朋友,还是吩咐你们的人都散去了罢”

    皇甫阁当即提气叫道:“你们都到山下去等我。”只听得外面数百个人齐声答应。脚步声沙沙而响,顷刻间走了个干净。

    这时,韦仁走到澄光身边,凑嘴到他耳边,低声道:“我知道,今天这些人,醉翁之意不在小喇嘛,而是冲着那位皇帝和尚而来。”澄光身子一震,缓缓点头,道:“原来小施主也知道了。”韦仁低声道:“我来到清凉寺,乃是奉……奉命保护皇帝和尚。”澄光点头道:“原来如此”

    韦仁将澄光带到西侧佛殿之中,继续低声说道:“方丈,当今皇上得到消息,知道有人不利于老皇爷的安危,他命下官前来五台山护驾。你看,这是敕令。”说完,他从怀中掏出康熙所写御札敕令,澄光接过来一看,果然是真的不假,急忙合十再次行礼道:“小僧澄光拜见韦大人”

    韦仁一挥手道:“好了不要多礼了。如今事情紧急,虽然咱们控制了他们的头头,但是外边贼人太多,时间越拖长久,生变的可能性就越大。因为,他们身后还有地位更高的人,越到后边,对我们不利的因素越高。”澄光听到此,脸上便出现着急的神情,向韦仁问道:“韦大人,您说此事任何处理为妥”

    韦仁道:“这件事如何了局,咱们得跟老皇爷商量商量。”

    韦仁怫然道:“甚么不见外人刚才不是已经见过了我们倘若拍手不管,他还不是给人捉了去据我所知不出几天,北京大喇嘛又增派高手前来,而且神龙教的人也蠢蠢欲动。到那时便真正是在劫难逃了。如果老皇爷有什么闪失,我想恐怕是难逃朝廷的严惩的。”澄光道:“也说得是。”韦仁道:“你去跟他说,事情紧急,非商量个办法出来不可。”澄光摇头道:“这恐怕是很为难。”韦仁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我也无法可施了。可惜清凉寺好好一所古庙,势必毁在你方丈手里了。”

    澄光愁眉苦脸,连连搓手,忽道:“我去问问玉林师兄,或者他有法子。”韦仁道:“这位玉林大师是谁”澄光道:“是他的传法师父。”韦仁喜道:“好极,你带我去见这位老和尚。”

    当下澄光领着韦仁和双儿,从清凉寺后门出去,行了里许,来到一座小小旧庙,庙上也无匾额。澄光径行入内,到了后面禅房,只见一位白须白眉的老僧坐在蒲团上,正自闭目入定,对三人进来,似乎全然不觉。

    澄光打个手势,轻轻在旁边蒲团上坐下,低目双垂,双手合十。韦仁肚里暗笑,跟着也坐了下来,双儿站在他身后。

    过了良久,那老僧吁了口气,缓缓睁开眼来,见到面前有人,也不感惊奇,只微微点了点头。澄光便将心溪、巴颜、皇甫阁等人意欲劫持行痴,幸蒙韦仁主仆出手相救及韦仁的身份等情形说了。玉林默默听毕,一言不发,闭上双目,又入定去了。

    又是过了小半个时辰,玉林又睁开眼来,问道:“韦施主从北京来”

    韦仁道:“是。”

    玉林又问:“韦施主真在皇上身边办事”

    韦仁又从怀中中取出康熙亲笔所写御札,双手呈上,道:“大师请看。”

    玉林接过看了,还给韦仁,道:“原来是御前侍卫副总管韦大人,多有失敬了。韦施主,以你之意,该当如何处置”韦仁道:“我要叩见老皇爷,听老皇爷的吩咐。”玉林道:“见他就不必了。他出家之后,早已斩断尘缘。请回去启奏皇上,行痴不愿见你,也不愿再见外人。”韦仁道:“皇上是他儿子,可不是外人。”玉林道:“什么叫出家家已不是家,妻子儿女都是外人了。”韦仁心想:“既然如此,我去调遣人马,上五台山来保护守卫,不许闲杂人等进寺来滋扰。”

    玉林微微一笑,说道:“出家人与世无争,逆来顺受。多谢韦施主一番美意,清凉寺倘然真有祸殃,那也是在劫难逃。”说着合十行礼,闭上双目,入定去了。

    澄光站起身来,打个手势,退了出去,走到门边,向玉林躬身行礼。三人来到庙外,澄光道:“玉林大师是得道高僧,已有明示。老衲去将心溪方丈他们都放了。韦施主,今日相见,也是有缘,这就别过。”说着双手合十,鞠躬行礼,竟是不让他再进清凉寺去。

    第七十九回 路漫漫兮其修远十

    韦仁知道玉林是修为高深的高僧,又作为顺治的师父,既有言语澄光也是无法,因此,并不以为忤。他带着双儿径自下山,来到灵境寺去借宿。

    韦仁在灵境寺布施了七十两银子,住持见这施主出手如此大方,便十分殷勤地相待。

    到了客房,韦仁见双儿秀眉紧锁,神色甚是不快,问道:“双儿,什么事不高兴”双儿道:“没什么。”韦仁转念一想,立即明白这丫头不高兴所在,道:“啊,知道啦你怪我在朝廷里作官。”双儿眼眶儿红了,道:“鞑子皇帝是大坏人,相公你……怎么做他们的官而且还做了大官。”说着眼泪从双颊上流了下来。

    韦仁伸手将她脸颊上的泪痕擦掉,道:“傻丫头,这怎么还哭了。”双儿抽抽噎噎的道:“三少奶把我给了相公,吩咐我服侍你,听你的话。可是……可是你在朝里做……做大官,我爸爸妈妈,还有两个哥哥,都是给恶官杀死的,你……你……”说着放声哭了出来。

    韦仁一见不好,急忙道:“好啦,好啦现下什么都不瞒你。老实告诉你吧。你知道,我是天地会青木堂的香主,天父地母,反清复明的,你懂了吗我师父是天地会的总舵主,我们是专门跟朝廷作对的。至于当鞑子的官,那是奉了我师父命的混进去的,为的是打探鞑子的消息。所以,我这做官是假的。你知道鞑子的人狡猾凶残,这件事十分秘密,不容许半点泄露,如果不然的话,一旦被人知道了,你相公我可就性命不保。”

    双儿听到此,急忙伸手按住韦仁嘴唇,低声道:“那你快别说了。都是我不好,逼你说出来。”说着破涕为笑,又道:“相公是好人,当然不会去做坏事。我……我真是个笨丫头。”

    韦仁笑</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