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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鼎任我行第37部分阅读

    不知其味,根本没有察觉出来,那是一壶下了大量蒙汗药的药酒。

    他接过酒壶,转过身来,正好看到阿珂揉着头,坐了起来。阿珂奇怪的看见一个脸上带着锅底黑的店伙,边走向自己,边向自己眨眼。“咦这眼神好眼熟啊是……”她一惊一喜,刚要说话,见那人将手放在嘴前做出轻嘘的模样,连忙不做声,眉角之间露出喜悦的神情。

    这时,一名好色的胖喇嘛见到阿珂脸上一笑,容色艳丽,怎么还能按捺住心中的欲望。适才那半碗酒一下肚,药性发作,脑中开始昏昏沉沉,他没在意,晃晃荡荡地站起身来,走了过来,笑嘻嘻的道:“小姑娘,有了婆家没有”边说边伸出大手,向在阿珂脸蛋上摸去。

    阿珂吓得全身发抖,她站起身躲向韦仁身边,嘴中念道:“你……你……”

    “接着”韦仁突然回身,身子一移正好楔在胖喇嘛和阿珂中间,他将手中酒壶往前一递,胖喇嘛一见一个物体迎着自己面门而来,只好伸手将它接过。突然他只觉得胸口一凉,一阵剧痛袭向大脑,然后便失去知觉。

    原来,当韦仁将手中酒壶递出让胖喇嘛接过,同时遮住了他的视线。这时,他亮出一直藏在袖口中的匕首,飞快地戳了出来,插入那胖喇嘛的心脏。匕首锋锐无匹,入肉无声,刺入时又是对准了心脏,这喇嘛心跳立停,就此僵立不动,但双手仍抱住了酒壶不放。

    韦仁将匕首重新收入袖中,一手拉着阿珂的手,一手扶了九难师太,对着桌上的人,低声道:“咱们快走。”说完,向店堂外走出。郑克爽一见如此情形,那还顾得其他,立即站起身来,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饭堂。

    这时,那胖大喇嘛慢慢软倒在地。众喇嘛一见大惊,一部分连忙抢上去察看,而另外几个则向韦仁一行人追去。

    韦仁人未停,嘴中叫道:“倒也倒也”

    只听见背后传来“砰”、“砰”两声,有两名喇嘛摔倒在地。紧接着,又是数声倒地声响,接二连三的有喇嘛倒下。那桑结内力深湛,蒙汗药一时迷他不倒,却也觉头脑晕眩,身子摇摇晃晃,脚下飘浮,他见自己的师弟们仿佛倒地,顿时心慌意乱,只觉得自己神智迷糊。桑结仅仅追出两步,身子一晃,摔在一张桌上,喀喇一声响,登时将桌子压垮。

    待韦仁一行人走出饭店,只见那郑公子已经骑马扬鞭,早已在一箭地以外。

    “呸胆小如鼠之辈”韦仁望着郑克爽逃跑的身影,啐了一口骂道。这时,他听见身后的动静全无,便收住了脚步。韦仁将九难师太交到阿珂手中,然后轻身道:“你先扶着师太上车离开,我办完事就跟你们来汇合”

    阿珂听了无语,但是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这时,九难师太也出声叮嘱道:“小宝要小心”

    “我会的你们先走,我随后便来。”韦仁点了点头道。见阿珂扶着九难师太上了大车,韦仁走到自己起先坐的大车旁,叫车夫将呼巴音搬下来,然后解开呼巴音的岤道,沉声道:“待会,你跟着我。”

    呼巴音急忙合十行礼称是。

    看着马车三两大车离去消失在视线中,韦仁这才带着呼巴音重新走进饭店。

    桑结见九难师太等人出店,待欲追赶,却是全身无力跌倒在地。他内功深湛,虽然饮了蒙汗药酒,竟不昏倒。这时,他跌倒在地,摔倒的力量刺激得他反而从昏晕中清醒了几分。他忙提了两口气,发觉内息畅通无阻,只是头晕眼花,登时明白自己是中了迷药,他大声叫道:“取冷水来,快取冷水来”

    “水来了”有人接口道,桑结看到一个店伙低着头,手中端着一碗冷水走过来。

    桑结不疑有他,叫道:“过来,倒在我头上。”

    “是”那店伙走到桑结身前,端着的水碗突然往前一泼,那碗水立时化作一张珠网将桑结的头罩在其中。桑结急忙抬手想护住头部,但是双手抬不起来。水珠顿时将他的眼鼻口盖住,他只听到那人喊道:“呼巴音,制住你其他师兄弟的岤道。”接着,自己胸腹间的“膻中岤”、“巨阙岤”,上臂之“肩髃岤”、大腿之“髀关岤”一痛,便知道自己中了暗算,他身子一晃之间,肩脚、胸腹一阵针刺般的疼痛,登时向后摔倒在地。疼痛过后,桑结只觉伤处立即泛起一阵酥痒,而且越痒越厉害。当他运功相抵时,这奇痒竟然越来越强烈,还顺着经络在体内四处乱窜。不到一顿饭时分,连五脏六腑也似发起痒来,桑结真想一头便在墙上撞死了,胜似受这煎熬之苦,忍不住大声呻吟起来。

    这时,呼巴音已经将其他喇嘛的岤道制住,并用水将他们浇醒。众喇嘛见呼巴音竟然背叛同门师兄弟,正纷纷基里哇啦的大骂呼巴音时,突然听到响起桑结几下“呜呜”的惨叫声,似狼嗥,如犬吠,声音甚是可怖。他们立即收住声音向倒在地上桑结望去,齐皆变色,大厅中除了这有如受伤猛兽般的呼号之外,更无别的声息。众人只见桑结此刻正在地下滚来滚去,双手抓脸,又撕烂了胸口衣服,跟着猛力撕抓胸口,竟似要挖出自己的心肺一般。只片刻间,他已满手是血,脸上、胸口,也都是鲜血,叫声也越来越惨厉。

    呼巴音是经历过这等惨酷的熬煎,他是桑结最小的师弟,自小出家为僧。当年,师傅收留他后不久便圆寂。一直由桑结的教养。因此,桑结对他来说是似父似师,他一直十分敬佩。

    呼巴音立即跪倒在韦仁身边,连连磕头,嘴里是一阵藏语、一阵汉语地求饶道:“乌哈嘟里好汉饶命乌哈嘟里好汉饶命……”

    “好了呼巴音,你起来看在你刚才没有抗命的行动上,我先缓解掉桑结的痛苦在说。”说完,韦仁走过去伸手在桑结的胸、背、肩膀、大腿四处各拍上一掌,使的是“天山六阳掌”功夫,一股阳和内力,登时便将桑结体内生死符的寒毒镇住了。

    桑结禁制一缓,立刻躺倒在地,呼呼喘气。呼巴音急忙爬过去将他扶坐起来,只见他神情委顿不堪,望着呼巴音,伸出他颤抖的双手,基里哇啦说出一串串藏语,眼中流露出幸喜慈爱的眼神,看得出桑结对呼巴音确实十分疼爱。呼巴音也留着眼泪,抽泣着用藏语和他交谈,恐怕是在述说自己的经历。桑结边听便向韦仁望来,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充满了惊奇,最后露出了一丝恐惧。

    韦仁在一旁并没有制止、也没有插嘴。他坐在桌前,左手撑住头望着桑结、呼巴音二人,右手手指在桌上有节奏的轻轻敲击着。

    过来好一会,桑结二人终于停止了交谈。在呼巴音的搀扶下,桑结踉踉跄跄走到韦仁面前,双手合十道:“这位……”

    “韦施主”呼巴音在桑结耳边提醒道。

    “对这位韦施主有礼了。不知你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能为贫僧及师弟解除这……”

    “生死符”韦仁敲着桌子,微笑着说道。

    桑结一听“生死符”这个名字,眼中不由得露出一阵恐怖之情。只见他咬着牙,狠狠地说:“是解除这生死符。”

    “很简单一个条件,那就是从现在起,你,桑结,和你的师弟们都作为我的手下,为我卖命”韦仁仍然面带微笑,他伸手指了指桑结,然后手指划过呼巴音及跌坐在地上的喇嘛们。

    “不可能我们是达喇嘛活佛座下的护法金刚,怎么能……”桑结怒上眉梢,神情激动地吼道。

    “是吗”韦仁听到此,一阵冷笑涌现在脸上。只见他伸出手掌在桌上一拍,“嘭”的一声响,桌上一只装满水的碗随之震了起来,碗中的水从碗中飞了起来。韦仁右手闪电般伸出,然后一抄,瞬间横扫而出,“嗤、嗤、嗤……”一条条丝线从韦仁手中飞出,射入地上喇嘛们的体内。

    “呜呜……呜呜……”刚刚消失的似狼嗥,如犬吠的可怖惨嚎声,又一阵阵的从饭店的大堂中传出来……

    第一一二回 曲幽赴会铿锵行一

    在车夫的驱赶下,三辆大车一口气之下奔出十余里,直到牲口疲倦不堪时,他们才放慢了行走。

    阿珂不时地掀起车窗帘向后张望。九难师太轻轻叹息一声,安慰她道:“阿珂放心吧小宝机警聪明,武功不错,办事一直沉稳。我想他不会有事的,肯定很快就能回来。”.

    “是师傅。”阿珂这才坐下来,依靠着九难师太。

    “陈姑娘陈姑娘是你吗”大车突然停了下来,从车外传来郑克爽的呼喊声。阿珂、九难师太一听均是眉角微蹙,均不出声搭理。

    “哦原来是郑公子啊”这时陶红英的声音,只听她说:“你还算是延平郡王之后大难临头便抛亲弃友,逃之夭夭。这要是让郑成功郡王天上有灵知道,郑经郡王耳中有声知晓,恐怕这脸上怎么也挂不住吧”

    郑克爽是王府公子,向来给人奉承惯了的。现在被一个中年女人劈头盖脑给抢白了几句,登时脸上一阵红又一阵白、一阵青又一阵黑的,好像开了个染色铺一般。

    陶红英见路旁正好有一片树林,见车马劳顿、人疲马乏的,于是请示九难师太同意后,叫车夫将大车赶到林中,远离郑克爽的地方歇息。

    过了半个时辰,只听得一阵马蹄声隐隐响起,好像有许多乘马向这边赶过来。

    “快跑快跑陈姑娘,我带你马上逃走”郑克爽跑到阿珂面前,伸手去抓阿珂的手,说道。

    阿珂急忙将手收到身后,身子直往后退,同时用鄙视的目光望着郑克爽。

    郑克爽一见她躲闪,顿时恼羞成怒,指着阿珂骂道:“你不要给脸不要脸要不是你长得漂亮,我堂堂郡王府王子能做出这番低声下气的的事情吗”

    阿珂一听,漂亮的脸蛋上顿时升起愤怒的红云。没等阿珂出声,只见蓝影一闪,“啪”的一声脆响,只见郑克爽那白皙的脸上现出五个鲜红的手指印。

    郑克爽一下被打懵了他捂着脸,茫然地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蓝衫女子,她此刻双眼泪汪汪,脸色苍白,银牙咬破了嘴唇,流出一丝血迹。

    “呀师姐,你出血了”阿珂没顾得上在发火,她急忙从衣襟里掏出手绢,伸过去想擦。

    蓝衣女子捂着嘴,跑到一旁去了

    “师姐”阿珂急忙手持手绢追了过去。

    “你……你竟然敢打我”郑克爽捂着脸,嘴中一直嘀咕着。

    但听得马蹄声越来越近。突然,郑克爽的坐骑嘶鸣了一声,将郑克爽从迷糊中惊醒过来,连忙跑到马身边将它的头抱在怀里。

    为时已晚来骑已经听到了马嘶鸣声,纷纷在树林前停住脚步。接着是一阵下马时,一个声音传来:“阿珂师太是你们在里边吗”

    “小宝”阿珂听到是韦仁的声音,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她兴奋地向树林外跑去,嘴里呼唤着。

    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树林,见到如雨燕般飞扑而来娇美的身子,他站定了,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哼”一旁的郑克爽狠狠地望着那对甜蜜的人儿,双眼露出妒恨的目光,他手握成拳重重地砸向身边。

    “咦……”郑克爽的拳头正好砸在自己坐骑的脸上,痛得马儿一声长嘶,身子猛地往后夺取,拖得郑克爽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跟斗。他连忙稳住身子,这时,一只手伸过来帮他拽住了缰绳。

    “公子你无恙吧”

    郑克爽回头一看,帮自己的正是自己手下的一名伴当,此刻,他的另一只手正用布条吊在脖颈上。

    “没事”郑克爽这时看到自己的伴当一个接一个的走进树林,他低着头低声说道,然后走进一个树荫中,坐下没在出声了。

    阿珂被韦仁拥在怀中好一会,当她心情逐渐稳定下后,顿时玉脸一热,连忙用劲向韦仁胸膛推去,强行从韦仁怀中挣脱出来,低着头急冲冲地跑到阿琪身边,将头埋到阿琪胸中。

    “哈哈”韦仁大笑着走到九难师太面前,行礼道:“师太,我已经和桑结喇嘛说好了,他们现在已经回北京的路上了。这个呼巴音,以后就跟着我。”

    韦仁指了指年轻的呼巴音。呼巴音见韦仁指着自己,连忙走过来双手合十道:“小僧呼巴音见过师太。以后,我就是韦公子的手下了”

    “哦”九难师太等人听到呼巴音说的话,都十分惊讶。

    九难师太先前受六名喇嘛围攻,若非韦仁相救,已然无法幸免,此后桑结等七喇嘛追到,自己只有束手待擒的份儿,情势更是凶险。她虽年逾四旬,相貌仍是极美,落入这些恶喇嘛手中,势必遭受极大侮辱,天幸韦仁机智有谋,又将敌人迫退,保全了自己,心中的感激实是无可言喻。因此,与出身忠臣名门的郑克爽比较,她更加喜爱韦仁,对韦仁与阿珂亲密之举她没有反对,另外更加剧了她传授韦仁绝学的决心。她希望在自己薰陶调教,韦仁日后在江湖上能够立身扬名,创建出一番不朽的事业。

    于是,九难师太朝韦仁点了点头,赞许道:“小宝你很好”

    “多谢师太夸奖”

    阿珂问道:“师父,咱们现在怎么办还去河间府吗”九难沉点头道:“既然桑结那群喇嘛已经返回北京了,咱们还是到河间府走一趟,瞧瞧也好。只是眼下我又行动不便,小宝练功可能会耽搁了。”韦仁摇头道:“师太,学艺可以晚一点,这没关。现在首要是系将师太的内伤尽快治愈。师太,我们再休息一下,就动身吧。”

    当众人再次上路时,自然分成了两拨。可能是郑克爽这次真是觉得羞愧难当,出发后便率领他延平郡王府的“残兵败将”先行了一步。而韦仁这一路,虽然还是韦仁带着呼巴音坐第一辆大车,第二辆大车则换做陶红英陪伴九难师太,阿珂上了阿琪的第三辆大车,自阿琪在树林中刮了郑克爽一个耳光后,情绪一直悲伤低迷得很,阿珂陪伴她,目的也是为了安慰、宽解她。

    一路上韦仁再次拿出“雪参玉蟾丸”,定要九难师太多服几粒,并冠之以“杀龟大会”扑朔迷离,难保不遇上异常情况,师太伤势早些康复,更加有助于自己一方此行的平安。九难师太见他心意诚挚,言语有理,便也不再拒绝。心中对这少年的喜爱更甚。九难师太内力深厚,兼之得灵药助力,内伤痊愈甚快。由于路上危险解除,加之为九难师太疗伤,因此他们行进速度也就不是太快。这样,在四日之后的正午时分,韦仁一行赶到了河间府。

    河间古郡的名称已久,取名河间的原因,就是因为它在徒骇河、大史河、马颊河、覆釜河、胡苏河、简河、絜河、钩盘河、鬲津河等九河之间。宋大观二年1108年改瀛州为河间府,元至元二年1265改府为路,属中书省。明洪武元年1368改河间路为河间府,属新设之河南分省,后属北平行省。永乐十九年配属京师。明末清初,河间府府治河间县领县十:河间、献、阜城、肃宁、任丘、交河、青、兴济、静海、宁津;州二:景领吴桥、东光、故城三县、沧领庆云、南皮、盐山三县。河间历史悠久,人杰地灵,英才辈出,历代在此设郡立国,建州置府,素有“京南第一府”之称。涌现出许多对我国文明史起到重要影响的人物。春秋时代的鲍叔牙封地束州,东汉张衡曾任河间相,三国时魏国名将张喙侔菡魑鞒灯锝⒎忄侯,唐代诗人刘长卿,世称“五言长城”,宋代名臣包拯作过知州,汉博士河间人毛苌在诗经村传授诗经,使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流传天下。汉武帝钩夫人,唐代大诗人刘长卿、金元医学家刘完素。

    由于呼巴音是喇嘛打扮,又加之他们这一行人,女多男少,因而打眼得很。投了店,韦仁又多给每名车把式二两银子,车把式没千恩万谢地离开了。入了店,韦仁征得九难师太同意,让众人不许离开客店一步,等待自己出去打探消息后,再做定夺。

    在韦仁离开客店前,递给店小二一两银子,询问他是否知道河间城中有名叫“聚贤”的酒楼、客店,或者是名叫“威远”的车马行、脚行。店小二受了银子立马眉开眼笑,暗喜自己这是遇到财神爷,一个小小的问题能值一两银子,看来待会就和小马子换下班,今天无论如何也得到“方圆赌坊”试试手气。他在这一脑子赌博发财美梦,倒也没有妨碍他“职业素养”的发挥。他嘴中已经一五一十地介绍道:“客官你这是问对人小的告诉您,河间近年兴起的一家聚贤阁的酒楼,坐落在最繁华的西大街。也是兴起于近年的有家威远驴马行,地址在府门街南口。”

    第一一三回 曲幽赴会铿锵行二

    河间府与保定府、济南府、开封府齐名,并称“京南四大名府”,河间府素有“京南第一府”的美誉,是南北通道,人烟稠密,市肆繁盛。“聚贤阁”坐落在河间府城最为繁华的西大街,楼高3层,高达12米,中间以4根大楠木撑起,再以12根柱作内围,周围绕以30根木柱,结为整体。楼顶12个飞檐,檐牙高啄。屋顶铺满琉璃瓦,曲线流畅,陡而复翘,屋顶下的如意斗拱,状如蜂窝玲珑剔透。丹窗朱户,飞檐列瓦,雕梁画栋,古朴壮观。中间横匾上书“聚贤阁”三个鎏金大字,十分气派。“聚贤阁”掌柜姓秦,单名一个庆字,今年三十九岁。他自三年前来到河间府不久,便收购了这家原名“齐喜楼”的河间老酒楼,打出了“聚贤阁”的名号。他首先斥巨资在原有二层酒楼的基础上加盖了一层,并请来能工巧匠对其进行了为期三月的改造。当年改建时,这酒楼可是全封闭的,秦掌柜还专门安排人全天守卫,不让外人接近。当开业那天,秦掌柜邀请了河间府许多官商豪绅到场助兴,那场面十分壮观。当“聚贤阁”外罩的“神秘面纱”有河间府父母官亲手揭开时,它的气势顿时震住了所有到场之人,轰动了整个河间府。

    由于秦掌柜经营得当,“聚贤阁”生意兴隆,日进斗金,已经成为河间府及附近州县最大的酒楼。那些达官贵人宴请宾朋、迎来送往首选必为它。秦掌柜也因此成为连续三年被总堂评为“金章”奖,目前他已经拥有了“聚贤阁”一成五的干股。这样,他又如何能不尽心尽力将“聚贤阁”办好了

    正午时分,正是“聚贤阁”生意最忙碌的时候。你看,这门口早已是人流川流不息、络绎不绝了。“聚贤阁”内,楼上楼下、包厢雅间差不多已经客满。穿着整洁服饰的伙计如蝶穿花般,迎客的迎客、报单的报单、上菜的上菜、送客的送客,一切都是有条不紊、按部就班的。秦掌柜不时地在楼上楼下转来转去,遇到相熟的客人热情的打着招呼,笑容一直挂着他的脸上。

    又送走一拨客人,秦掌柜觉得有点累乏,便回到掌柜室,拧了把毛巾擦了擦汗,坐在椅子上刚端起茶盏,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他不由得有点火气,只好放下茶盏,沉声道:“连歇口气的功夫也不给谁呀进来吧。”

    房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走进来一个年轻店伙,他手里拿着一张纸来到秦掌柜面前,低眉眼笑道:“掌柜的,刚才桂花间的客人写了个菜单,要我送到您这过下目。您看”说着,他将手中的菜单递到秦掌柜面前。

    秦掌柜觉得心中一动,他连忙接过菜单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四样菜名:“仁里脱骨扒鸡、威海焖大虾、客家三酿、莱芜把子肉”。这个菜单很确实奇怪,脱骨扒鸡、焖大虾、把子肉都是鲁菜,可是前面加缀地名便奇怪了。而客家三酿是地地道道的粤菜,“聚贤阁”经营的是北地菜系,这就更奇怪了。难怪连“聚贤阁”的店伙也看不懂了。可是,秦掌柜看了这菜单,脸色立马一变。只见他在店伙惊奇的眼色中,站起身来,急匆匆地走出房间,向“桂花间”走去。不过,耳聪目明的店伙还是隐约听到掌柜的嘀咕了一句“仁威客来”。

    过了一个多时辰,韦仁手提着一个食盒走进九难师太的房间,随后有店伙搬进了饭桌、凳子、碗筷,很快便将一桌精致的素宴摆好。待店伙退出房间后,呼八音将门关好,韦仁扶着九难师太坐好,回禀道:“这杀龟大会是两河大侠冯不破、冯不摧兑弟出面,由华山派前辈八面威风冯难敌冯老前辈主持。大会定于本月十五在河间府举行,今儿是十三,算来只差两天了。”九难点点头,缓缓的道:“冯氏兄弟冯难敌那是华山派的高手。”抬头望着窗外,想起当年在华山之巅,曾和冯难敌有一面之缘,那时她以“阿九”之名和江湖豪侠相会,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女。其时冯难敌方当盛年,今日却已垂垂老矣。他师祖穆人清、师父铜笔算盘黄真,自己的师傅木桑道长均已不在人世,至于他师叔袁承志呢这人她当年对之刻骨相思,可是二十几年来,从没得过他一点讯息。她这些年来心如古井不波,现在乍闻故人,不由得千思万绪,蓦地里都涌上心来。

    韦仁对九难师太的过去是十分了解的,见她愁思泛起,急忙大声宣布开席,并主动与九难师太布菜,这才将她从思绪中拽了出来。

    在客店中又休养得两日,九难伤势已愈。到得十五傍晚,九难师太、陶红英,扮成个中年妇人,头上蒙以黑帕,脸上涂了黄粉,双眉画得斜斜下垂,掩盖住她们的本来面目。呼八音也脱下来自己的红色喇嘛服,换上了一套灰色长衫,戴上瓜皮小帽,变成一个普通汉子。韦仁、阿珂和阿琪则是寻常少年少女的打扮。

    一更时分,韦仁定好的大车,载着六人赶往槐树坪赴会。到了离槐树坪二三里的地方,韦仁等人下了车,让大车先回城,然后再步行。那槐树坪群山环绕,中间好大一片平地,原是乡人赶集、赛会、做社戏的所在。平地上已黑压压的坐满了人。

    韦仁一行人远远地找到一株大槐树,依着大树坐下。这时东西南北陆续有人到来,草坪上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过了一会,人群中出现了一阵马蚤动。

    “快看延平郡王府的郑公子到了”

    “原来听说,本次杀龟大会要由台湾延平郡王府要来人主持,看来是真的”

    “这郑公子果然一表人才,果然出身名门,年纪轻轻气势不凡啊。”

    “咦他身边的女人长得真是个尤物”

    “怕是郑公子的姬妾。看来这郑公子也是个风流倜傥的人物。”

    见郑克爽一行到来,群雄们实在是兴奋不已,四下里欢声雷动,当下有数十人迎将上来,将他拥入中间。

    韦仁等人放眼望去,那郑克爽身着一身锦袍,已经取去了假辫子,身上是明朝王公的冠戴打扮,神采奕奕,却是有些丰神如玉的模样。九难久已不见故国衣冠,见了他的服色,又是欢喜,又是感慨。这些并没有引起韦仁多大的注意,但是郑克爽身边的另外两人则让韦仁有点惊奇,他右手边是是个卅出头的男子,手中摇着一把桃花扇,长眉细目挺白净,眼色却是邪而不正,一脸邪笑。左手便一个女人挽着郑克爽的手臂,肤白如雪,樱唇喷火,黛眉如画,星目欲流,衬着嘴角间荡起的盈盈媚笑,娇媚之态,逼得人不敢多看。这二人韦仁十分熟悉,男的是“五毒教”的“阴阳秀士”司徒欢,而女的不正是“五毒教”教主“毒手凤凰”齐娇娜吗

    “这郑克爽什么时候和五毒教有挂上钩了看郑克爽和齐娇娜的模样,其中恐怕不简单。这可得好好查查”韦仁心里想着。

    这时一个熟悉的娇躯依偎过来,侧身相依,极尽娇柔,她身上一种奇异甜香,扑鼻沁心,如芝似兰,中人欲醉。只感到那袭人甜香,熏得他心旌摇曳。韦仁回过头来,在皎洁的月光下,只见见阿珂如兰星目中无限深情,望着自己温柔的娇笑。他握住了珂儿两只细腻嫩滑的手,四目相对,默然无语。其实,这时也用不着说话,四只眼神交投,彼此灵犀相通,已胜千万句情话盟言了。阿珂被韦仁这样握着她娇嫩的双手,感受到他涌动出的情意,哪里能矜持多久,终于她把粉脸贴入了韦仁前胸,慢慢的把娇躯尽偎入怀。面对着娇如春花。面对着秀逸绝伦的玉人,韦仁也有点难再自持,一时间那还顾得上什么司徒欢、齐娇娜的人物,他伸开手臂,将心中的爱人紧紧拥住。

    在他们身旁,另外有一双带着冰冷的目光如剑般射向场中,此时正在群雄簇拥下,沉浸在意气风发、得意洋洋之中的郑克爽及身边的齐娇娜身上……

    天空的明月已经渐渐移到头顶。这时,草坪中站起一个身材魁梧、白须飘动的老者,他抱拳朗声说道:“各位英雄好汉,在下冯难敌有礼。”群雄站起还礼,齐声道:“冯老英雄好。”

    只听得冯难敌声音洪亮,朗朗说道:“众位朋友,咱们今日在此相聚,大伙儿都知道是为了一件大事。我大明江山为鞑子所占,罪魁祸首,乃是那十恶不赦、罪该万死的……”

    四下群豪一齐叫道:“吴三桂”众人齐声大叫,当真便如雷轰一般,声震群山。

    “大汉j”

    “龟儿子”

    “王八蛋”

    “我他十八代祖宗”

    众人骂了一阵,声音渐渐歇了下来。

    冯难敌道:“大汉j罪大恶极,人人切齿痛恨。那位小兄弟年纪虽幼,也知恨不得生食其肉,死寝其皮。今晚大伙儿聚集在此,便是要商议一条良策,如何去诛杀这j贼。”

    “好”槐树坪再次响起一阵吼声

    第一一四回 曲幽赴会铿锵行三

    听了冯难敌的话,底下的群雄纷纷献计。场中一阵七嘴八舌,各种各样、各型各色的提议、建议、计策层出不穷,但是真正行之有效的锄j除害计谋,却是谁也没真正的好主意。

    这时冯难敌父子所预备下的牛肉、面饼、酒水,流水价送将上来,群豪欢声大作,大吃大喝起来。这些豪士酒一入肚,说话更是肆无忌惮,异想天开。

    众人吃喝了一会,冯难敌又站起来说道:“咱们都是粗鲁武人,一刀一枪的杀敌拚命,那是义不容辞,但是于天下大事却见识浅陋。本次聚会,咱们有幸请到了顾亭林先生。顾先生是当世大儒,国破之后,他老人家奔波各地,联络贤豪,一心一意筹划规复,大伙儿都是十分仰慕的。现下请顾先生给大伙指教一二。”

    群豪中有不少识得顾亭林,他的名头更是十有八九都知,登时四下里掌声雷动。

    这位顾亭林先生便是顾炎武,他是明末清初著名思想家、史学家、语言学家,与黄宗羲、王夫之并称为明末清初三大儒。其本名继坤,改名绛,字忠清;南都败后,改炎武,字宁人,号亭林,自署蒋山俑,汉族,南直隶苏州府昆山今属江苏人。他出身名门,少年勤奋读书,14岁中秀才。青年时发愤为经世致用之学,并参加昆山抗清义军,败后漫游南北,曾十谒明陵。顾炎武学问渊博,于国家典制、郡邑掌故、天文仪象、河漕、兵农及经史百家、音韵训诂之学,都有研究。顾炎武主张“文不苟作”,“须有益於天下”;治学强调“经世致用”,反对空谈,注重实地考察。他一生著述宏富,其代表作日知录正始中有云:“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谓国家兴盛或衰亡,每个普通的人都有责任。这便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之出处。

    这时从人群中站起一个形貌清癯的老者,正是顾亭林。他拱手说:“冯大侠如此称赞,兄弟实在愧不敢当。在下刚才听了各位的说话,个个心怀忠义,决意诛此大j,兄弟甚是佩服。古人道:众志成城,只要大伙儿齐心合力,咱们必定成功。”

    群雄哄声大叫:“对,对一定能成功。”

    顾亭林又道:“依兄弟愚见,大伙儿分头并进,相机行事。第一最忌泄露风声,否则这j贼必定加紧防范,势必增加咱们行事的麻烦;第二是一切行动必有先谋而后动,如果鲁莽行事,势必枉送甚多兄弟的性命;第三,大家都是好兄弟,不要为了争功抢先,自相争斗,伤了义气,这便让那j贼得了好处。”

    群豪都道:“是,是,顾先生说得不错。”

    顾亭林道:“今日各门派、各帮会英雄好汉聚会。人数实在太多,不好组织,而且又极易为鞑子和吴贼知觉。依照在下的鄙见,咱们就一省结成一盟,选出一个盟主为首。这天下共有十八个行省,不如就组成是一十八个杀龟同盟。咱们这个同盟就称为锄j盟如何”

    群豪纷纷鼓掌叫好。然后,又将群豪对“锄j盟”的其它问题作了一一解决。当下,群豪按照省份分别聚集,自行开始推举本省的盟主。

    这时,韦仁偷偷问道:“师太,咱们又算哪一省”九难师太道:“哪一省都不算。我独来独往,不必加盟。”韦仁道:“以您老人家的身份武功,原该做天下总盟主才是。”九难师太“嘿”的一声,说道:“你这孩子闲话不少。这种话以后不可再说,给人听见了,惹人耻笑。”韦仁这是笑了笑,再无其他话语,只是和阿珂又是低声细语。

    场中各处,还疏疏落落的站着七八十人。想必他们都是和九难师太相类的奇人逸士,既不愿做盟主,也不愿奉人号令。

    过不多时,十八省的盟主先行推举了出来。其中,河南省是少林寺方丈晦聪禅师,湖北省是武当派掌门人云雁道人,陕西省是华山派掌门人“八面威风”冯难敌,云南省是沐王府的沐剑声沐公子,福建省是延平郡王的次公子郑克爽等十八人。其中天地会的分堂香主担任了三省盟主,可谓是极有面子。

    最后,大会又共举顾亭林先生与天地会陈总舵主,为一十八省锄j盟的总军师。

    接下来,各省豪杰分别商议如何诛杀吴三桂,东一堆、西一簇,谈得甚是起劲。一直时至子时,大会才最后结束。

    会后,九难师太带了韦仁、阿珂一行人回到客店。

    原本韦仁担忧郑克爽当选福建省分盟主后,另外,天地会又担任了另外三个行省的分盟主,陈总舵主也担任了总军师,而天地会毕竟根生于台湾延平郡王手下,势必会找寻自己一行人展露得意之处。这就会将自己显露于齐娇娜面前,这就会让自己落于被动局面。可是,郑克爽担任分盟主后,如果把这次聚会等同前世的演唱会一样,这便成为了郑克爽的专场了。现在,他的四周便是霓虹闪烁,欢声雷动,到处都是“粉丝”簇拥,怕已是云山雾罩,不知所云了。那还记得韦仁这个小人物啊

    但是,这个小人物却一直惦记着他。第二天,他劝阻九难师太马上离开河间的念头,借口便是要带阿珂她们去尝尝河间最为有名的“火烧驴肉”。九难师太知道这段时间一行人多遇风险,一直都处于惊慌紧张的状态,于是便同意多留一日,让大家好好放松一下。

    得到师太的应允后,三个年轻人顿时大乐。而陶红英自从与九难师太重逢后,便一直跟着师太参习佛法,因此她坚持要陪伴九难师太。师太见她意志坚定,便也不再强求于她。至于,呼巴音则“自觉”的提出留在客店护卫安全。

    真正让河间名扬天下的食物非火烧驴肉莫属。其饼金黄酥脆、松软可口,其肉清香扑鼻,强身健体。它名声鼎盛,熙熙攘攘的达官显贵、布衣百姓无不竞相品尝,其景空前,叹为观止。其中,“蛤蟆吞蜜”最为有名。据传,很久以前,有一个皇帝下江南微服私访,夜宿“南京第一府”河间,在旅店内吟诗作赋至深夜,忽觉腹中饥饿,即命贴身太监置办宵夜。太监深知乾隆口味极讲究,于是找旅店后厨师傅商酌,最后用驴油煎香焖,驴肉作馅,夹在现烤出的火烧里,大火烧发出的香酥味使皇帝十分高兴,连吃了三个。最后询问所食何物太监与厨师面面相觑,无所应答。皇帝何等精明,看出此中奥妙,哈哈大笑。此时,店后池塘内蛙声大作,乾隆皇帝望着桌上张着口、吞着色彩鲜美的驴肉香酥大火烧,顿生灵感,遂欣然命笔“蛤蟆吞蜜”,并将此符扔入店后池中,蛙声始停。

    这时,阿珂、阿琪正坐在“聚贤阁”的“桂花间”中,。在他们面前便摆着一盘“蛤蟆吞蜜”:</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