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能留他,谁知道夜里会发生什么事。
黄牛挤眉弄眼回应它:啥?
松鼠:……
黄牛直脑筋,松鼠不再跟它浪费时间,假装不小心把一粒松子壳丢进了二宝的碗里。二宝望向它,它就使眼色:你留在这儿拖延,我和老三去报官。
不给二宝优柔寡断的机会,松鼠直接撂下了爪子里的松子儿,说:“狗还没喂吧,我先去喂狗。老三也来帮忙铲一下狗屎。”
黄牛用大鼻孔喷气,表达不满,“我不去!没吃饱呢!”
松鼠真恨不得抽它一个大嘴巴,吼道:“你都什么吨位了还不减肥,没看出来花花嫌弃你吗?起来,铲狗屎去!”
黄牛不吭声了,气咻咻地离开了座位。
它俩刚走到门旁,就听藏弓说:“可真是奇天下之大怪,小二宝能叫死人复生,养出来的牲畜还能说人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松鼠顿住。
黄牛说:“怎么又不走了,走呀!”
松鼠:“走你娘!”
藏弓又说:“姑且先不考虑原因,但这要是传出去了岂不是人人都想来分二宝的血?只怕往后再没有安宁日子可过了。”
松鼠老老实实拐了回来,见黄牛不动,它又拐回去朝牛屁股上飞踢了一脚。
黄牛被踢疼了,回来之后不停抱怨松鼠事儿逼,说走又不走,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藏弓听了只是浅笑,但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的笑意压根儿不达眼底。
二宝明知故问:“你说这些干什么?”
藏弓也明知故问:“就是想知道小老板的意思,相安无事不好么?”
松鼠忙不迭替二宝点头,“好,当然好啦,但我刚才只是想去喂狗而已,不用这样吧。”
松鼠暗暗掐了黄牛一爪子,希望这馕货能帮自己说说话,谁知黄牛甩了甩尾巴,“我反正不太想去铲狗屎。”
松鼠:“……”
藏弓大笑起来,摸摸牛头,夸它忠实可靠。
二宝气不过自家的牲畜被人要挟,便用力推开面前的碗碟,“我不吃肉,无福消受你的好意!”
藏弓也不恼火,大善人似地闻声软语,“小二宝不乖啊,肉怎么得罪你了?”
二宝说:“我发过愿,只要能叫我的恩人活过来,我可以一辈子不吃肉!”
藏弓来了兴趣,没看出来小二宝还挺有志气。他想打听那位恩人什么来历,为什么不直接用“仙气儿”救回来,却又被松鼠截了话茬。
松鼠说:“二宝就是不吃肉的。先前为了救活将军他昏迷了一整夜,这块牛肉本来是买给他补元气的,结果也没吃。”
藏弓听了这话心里门儿清。松鼠有意强调二宝救活他不容易,旨在叫他念着这份救命之恩。
“好说。”他把鸡肉夹回来,丢进嘴里大口嚼着。
“小二宝必定没吃过苦,要是吃过就不会浪费美味了,”他说,“当年六国混战的时候,鳞甲国的老匹夫松野圭一阳奉阴违,明着跟我慧人国签订盟约,暗地里偷袭我军后方粮草队伍。我军被困在绝地,只能吃雪充饥。当时要有这样肥嫩的小公鸡路过,鸡毛都别想剩下。”
二宝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藏弓望向二宝,“知道我军是怎么挺过来的吗?”
二宝摇头,藏弓就说:“靠吸神机的血。”
二宝听得心里发怵。
没人会把汲取能量说成吸血。大家都只觉得神机和蒸汽机没什么区别,功能不同而已,藏弓却似乎把神机当成了活生生的人。
这叫二宝五味杂陈。
二宝说:“火头军也要参战吗?”
藏弓说:“不做饭可不就得参战,不然闲着数大米?”
二宝说:“你的手艺就是在那时候练出来的吧。”
藏弓说:“不是。手艺是我母亲教的,她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却喜欢亲自下厨给丈夫和孩子做菜。后来她的丈夫娶了小的,小的又生了崽子,她就再没碰过锅灶,直到病死那天。”
二宝暗自惋叹红颜薄命,看藏弓的样貌,他母亲一定是位绝世美人。
但二宝又有疑惑,问道:“你母亲走的时候神机已经毁坏了吗?”
藏弓迟滞一瞬,“没有。可她不愿意那样活着。”
从藏弓脸上二宝看不出伤感,也分不清是因为他天生就这么冷漠,还是因为时间太久了,战场上的杀伐和鲜血磨光了柔情。
反正要是换了二宝,不管母亲愿不愿意,拼尽一切也要救回她的命的。
火头军无情。二宝心想。
“我看你左手虎口的茧子很厚,右手指腹的茧子比虎口更厚,是耍兵器耍的还是颠勺颠的?”二宝问道。
藏弓抬眸,“观察得够仔细啊。”
二宝说:“谨小慎微,医者本能。而且你刚刚说错了,是六族,不是六国。六国已经统一了,改国号为族号,你作为士兵怎么可以本末倒置。”
“……”
藏弓没了胃口,丢下筷子不吃了。
二宝因为逞这一时嘴快失去了自己床榻的使用权,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就悄悄爬到床框边上,拿着鸡毛掸子去扫藏弓的脚心。
藏弓稍微一动,他就缩回去,王八似地匍匐在踏脚垫上。藏弓一安稳,他就冒出头来继续挠拨。总之是打定了主意:我睡不着,罪魁祸首也别想安生。
到了早上,藏弓被一阵喧闹吵醒了,醒来发现二宝趴在床框边上睡得香甜,左手握着鸡毛掸子,右手握着不该握的东西。
藏弓满头黑线——难怪发了半宿的春.梦,都是这臭小子搞的鬼!
他打算直接打折这臭小子的手,反正留着也是祸害,却听见嘟哝声:“不用换,你这就是皮太长……割一圈就好了……”
藏弓暗自失笑,试着跟他对话:“要是非得换呢?”
二宝嘟哝:“那就只能换条驴的……驴才有这尺寸……”
藏弓:“……”
“二宝!二宝你快出来!”
外头传来松鼠的叫喊,二宝一下清醒了,按着手底下硬邦邦的东西就站了起来,“谁,谁喊我!?”
藏弓差点没一口气疼死过去。
他习惯了不叫自己有一丝一毫的脆弱显露于人前,就强忍着不发作,铁青着脸说:“松鼠喊你,你小点声。”
二宝没留意到他的脸色,窜出门去找松鼠,随即见到了令松鼠失去分寸的场景。
“啊啊啊啊啊啊!!”二宝比松鼠叫得更惨,“丧尽天良,是谁杀了我的小公鸡!!”
藏弓走出去,发现院子里零散分布着好些公鸡的尸体,遍地都是染了血的鸡毛。再仔细瞧,这些公鸡都是被掐断脖子流血致死的,正像他昨晚说的那样,目前还活着的就只剩下一根独苗了。
9、9. 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