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也差不多了。
    她住的地方有点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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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车过去要好长时间。
    叶校问她怎么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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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阿姨说和工友拼电动三轮车来的。
    就算六点多过来找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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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也要起很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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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阿姨兴致勃勃地说：“冬天睡在外面太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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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才租房子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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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我住桥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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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挺凉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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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用浪费这几百块钱。”
    她说的时候仍旧一脸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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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不在意。
    叶校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坐在副驾驶的吴耀撇头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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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校却透过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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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他快速抹了一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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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不是哭了。
    王阿姨租住的房子是郊区安置小区的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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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小的一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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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面摆满了破破烂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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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墙堆了一沓废纸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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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瓶子。
    可以预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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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人因为太忙而没时间收拾屋子。
    洗漱牙杯和餐具放在一张餐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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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盘子里有两个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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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阿姨说她午饭就吃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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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耀问：“就只吃馒头啊。”
    王阿姨说：“我们在外面干活的不用吃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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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多攒点钱寄回家给孩子用。”
    “孩子在学校可不能吃得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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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的太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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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要被同学嘲笑的。”王阿姨表达能力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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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释自己节衣缩食的原因：“我也不是顿顿这样的。我女儿跟我说想买双运动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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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考的时候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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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四百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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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少吃点饭把钱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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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女孩长身体是要穿好鞋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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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孩子花钱我还是舍得的……”
    叶校问：“她知道你在外面做什么么？”
    王阿姨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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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着说：“我怎么能跟孩子说这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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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他们瞎担心。我跟家里人说我给人做保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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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吃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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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的。”
    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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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拿出手机给叶校看女儿的照片。小姑娘长相清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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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像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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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脸蛋也胖胖的十分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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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身上的衣服不太好。
    叶校问王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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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介不介他们报道她的故事。王阿姨犹豫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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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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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穷这件事也没法藏。
    关掉摄像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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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校提出给王阿姨两百元钱作为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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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今天耽误了她的时间。
    王阿姨拒绝了叶校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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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说道：“我又没给你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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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你的钱干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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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没那么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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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节省惯了……”
    推辞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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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最终还是没有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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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看上了叶校的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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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她在哪里买的。她冬天在外面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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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指都裂了。
    叶校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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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接把手套送给她了。
    *
    回去的路上很安静。
    今天采到了不错的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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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应该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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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耀连叹了两声气。
    叶校戴上耳机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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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像吴耀那样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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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对叶校来说这不是别人的故事。
    自己在老家读书的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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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海明和段云是否也是这样？
    没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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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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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出路。
    可是无论多辛苦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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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信念就是让自己的孩子少吃一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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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念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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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人头地。
    只是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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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要拼尽全力。
    鼻尖有酸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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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跟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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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需做个客观的记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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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陷入极端的情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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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样对工作不利。
    下午还要去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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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和吴耀没回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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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近找了家咖啡馆解决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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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便休息一下。
    两人讨论了一会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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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耀吃饱后太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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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会。
    叶校拿出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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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父母转去这个月的生活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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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多转了五百。
    回完所有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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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脑袋放空。脑海里忽然冒出上次吃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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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燕清和女人聊天的画面竟然挥之不去。叶校猜测对方外貌如此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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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是一位主持人。
    叫什么？
    鬼使神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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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性本能的窥探欲再次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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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克制自己这份妄念的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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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指却已经点开了搜索引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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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拼音输入了。
    搜索引擎没有让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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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个结果就是B城电视台的主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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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舒。
    “……”
    叶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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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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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个猥琐男。
    她往下扫视林舒的个人履历。B城电视台都市频道主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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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出生于B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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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留学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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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后主持制作多挡王牌节目。
    履历非常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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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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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从出生开始就走的是精英路线。
    叶校快速浏览着重要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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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网页一拉到底。
    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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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眉头一蹙。
    百科里有个关联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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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观南（前夫）B城电视台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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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策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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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任B城卫视驻J国首席记者。
    十分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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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校猛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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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算不算是吃到偶像的瓜？
    吴耀醒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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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校已经关掉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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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色如常地看电脑。
    他问：“你都不累的吗？”
    叶校淡淡地道：“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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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休息好了吗？好了就走吧。”
    *
    接下来的半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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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如既往地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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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出晚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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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餐露宿。
    但两人又在工作中起了极大的分歧。
    吴耀想放大王阿姨给女儿买鞋子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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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所指向性地表达出正在上学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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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在外打工的妈妈要一双家庭负担不起的运动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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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此来激化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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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增加热点。
    叶校坚决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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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认为吴耀在刻意引导。王阿姨的女儿并不知道妈妈在外打工如此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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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是提出想买一双好点的鞋子用来体育考试。
    两人在办公室争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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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耀不明白地看着叶校：“有什么区别吗？王阿姨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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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吃馒头咸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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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省钱给女儿买运动鞋是事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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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写的有错吗？”
    叶校问他：“你不觉得你的报道有失公允吗？”她再次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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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阿姨一直告诉家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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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在外面过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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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儿不知道母亲这么困难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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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开口要鞋子的。”
    寥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