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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梦榆本来还邀请了铸剑长老一同来这家烤鸭店的,但是长老说自己需要回去铸剑。
师姐程若听得这话“哈哈”大笑:“老麻,你别说她了,今天那一招春江花月夜已经使得很好了。”
“师妹放宽心好啦,十派按照往年的顺序轮下来的话,我们第一场对上的应该是幻海阁的人,他们挺好打的。”她又勉励了两句。
听风登时飞起来:“什么老麻老麻的,我大名‘听风’,是碧落洲的妖王,注意点你们的称呼,没大没小呢怎么回事。”
乌梦榆懒得和它多说,直接从这老麻雀身上又揪了根羽毛下来,把它疼得是嗷嗷叫。
孟越思师兄还是很和蔼的样子,脸上总是挂着笑容:“不过今天这么闹一闹也是好事,即使去了十派会武,也有团队试炼,到时候人心浮动才是祸患。”
程若师姐已经把重剑给卸下来了,剑身掷在地上重重地一响。
唯有楚明漪在这里如芒在背,她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似乎和这两位内门弟子关系不错,因而这凡间小城的聚会也把她叫过来。
程若和孟越思这两个名字,只在前期的十派会武剧情里出现过,是不太重要的剧情人物。
反倒是这只老麻雀“听风”,后来的碧落洲妖王,只是主角和反派的阵营都不站,致力于为两边同时添麻烦,需要小心应对。
乌梦榆就坐在她对面,手指纤细而莹白,正专注在用荷叶饼包鸭片上,几缕碎发落到脸前——
倒是和平时不太一样。
她有心想搭话:“乌师妹,你的‘春江花月夜’使得可真好,我原先以为这剑法就是个花架子。”
烤鸭是做得真不错,肉肥而不腻,荷叶饼薄而有嚼劲。
心情好了许多,乌梦榆也有闲心回答:“啊,师姐以前的想法是对的,它就是个花架子。”
听风在旁边“哈哈”大笑,翅膀扇起的幅度大得很:“你这样练剑法,不怕日后别人说你堕乌家门风吗?”
“我如何不成器,我祖父也不能把我逐出乌家族谱了。”乌梦榆很看得开,“修剑一途非我所愿,平生爱好只有吃吃喝喝。”
店里没有酒,只有一壶清茶,乌梦榆给师兄师姐们各斟了杯茶,笑盈盈地说:“只盼各位师兄师姐日后若成了仙尊、剑尊、真人或者得道飞升,别忘了我这师妹。”
程若师姐最先饮了茶,她圆圆的脸和圆圆的眼睛都盛满了笑意:“哈哈哈我天资不高,剑尊是成不了了,日后争取当个副峰主什么的,肯定不会忘了师妹。”
孟越思抿了一口茶:“大道三千,并非只有剑途一脉。师妹心性豁达,又有大智,修道先修心,师妹恐怕才该照拂我等。”
乌梦榆没少被人夸过,真心的假意的,夸赞她的容貌,家世,偶尔使出的一两招惊艳剑法,但被人如此夸赞还是头一遭。
师兄神色真挚,是肺腑之言。她听得也有几分飘飘然了。
听风在旁边泼冷水:“放心吧,等以后我回碧落洲,重新做回妖王,你成了一抔黄土,我定为你上柱香。”
乌梦榆又从麻雀身上揪了根毛。
轮到楚明漪了,她端着这杯茶,周围三人一雀的视线都投过来,忽而觉得有点逼仄。
这位小师妹的结局,她是知道的。这时候若要对乌梦榆说些什么祝福和宽慰的话,也太违背本心了。
楚明漪笑着说:“师妹家学渊源如此,春江花月夜也练得很好,切莫妄自菲薄才是。”
听风最是不遗余力地打击乌梦榆:“哈哈哈就她那个春江花月夜,别人季识逍练三个月大成,她练三年能小成吗?”
乌梦榆:“我改明去问问掌门,能不能给宗内加道炖麻雀的菜来。”
孟越思轻哂:“季师弟天资惊艳,也不必和他比,话说回来,十派会武在即,师弟若还不回来,可能赶不上一起去蓬莱了。”
乌梦榆喝着鸭汤,随口说着:“不知道,大概是已经死了吧。”
话音刚落,小城外的天阴下来。
刚刚的晴空万里霎时布满了阴云。细雨斜斜地从天空里飘落,将挨着窗边的桌子也打湿。
乌梦榆望了望窗外,心下一动,又望了望自己的剑。
剑似乎在若有若无地嗡鸣。
难道是……?也太晦气了吧。怎么一提他,他就到啊?
她站起身,脸上却笑起来:“想了想,出来吃烤鸭,怎么能不喝酒呢?我去那边的胡同里买两坛桃花醉来。”
她用仙法变幻出一把伞,撑着伞慢慢地走进了雨里,只留下一道袅袅婷婷的背影。
楚明漪觉得奇怪:“师妹怎么这么急?”
听风“呵”了一声。
孟越思师兄笑道:“应该是季师弟回来了。”
程若倒有些歆羡:“师妹的剑是季师弟赠给她的,季师弟出现的时候,会有剑鸣,是真正的灵剑。”
*
归雪宗的主峰种满桃花,在凡间流传的说法里,归雪是隐在无穷无尽的山脉里的桃花峰。
因而这座小城也种满桃花,寄托对仙缘的期待。
小雨飘飘,乌梦榆随着纷落的桃花,慢慢走到胡同口,要了两坛桃花醉,才慢慢地往另一个方向走。
橘黄色的火焰一下子腾起来老高,打铁的声音“锵——”“锵——”一声接着一声。
小城的唯一一间打铁铺,一靠近这里,不断升起的热意驱逐走了小雨的寒意。
这里只有两个人,一个中年的打铁匠,和一个年轻人。
年轻的那人身上并无负剑,唯一的一把剑在打铁匠的手里。
手无寸铁之人,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把已经出鞘的剑,尖锐又锋利。
乌梦榆是修剑的,对这种气息感受更为敏锐。
打铁匠正冲着面前的年轻人解释着:“公子啊,不是我不想挣着钱,是你这把剑,我真的修不好啊。”
他心里也是发苦,打铁打了三十年,还没遇见过这种事。
今天打铁铺破天荒地来了位很尊贵的客人,一来先给了他三十两银子,他平时干一年可才八两银子。
客人只要求修好一柄剑。
可是这剑粗看不觉得,细看分明浑身已经绣完,连接处是勉强用铁片补了下,是再也修不得了。
偏偏这位客人神色冷漠,周身仿佛有浓得化不开的煞气,这剑,一看就是沾了许多血的。
打铁匠只敢委婉地说,不敢直接拒绝。
“修不好,就别修了,留着破剑做什么。”一道极悦耳、极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打铁匠往雨中看去,少女撑着伞漫步走过来,一时间仿若云蒸霞蔚,她明明走在陈旧的青石板路上,却像走在华灯高悬的玉桥上。
她走到这个煞气很重的少年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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